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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9节

  “您听了别不舒服,比较起来,我们更喜欢她。”“卡坚卡,干吗他们更喜欢你”“他们在我这儿挨剋少,更随便。”“是啊,卡捷琳娜瓦西利耶夫娜把我们看作是老成持重的人,所以我们在她面前也能稳重自持。”去年冬天,他们想出了一个在家的新玩法,当只有年轻人和最亲近的朋友聚会的时候才常常玩的,效果很不错。他们把两家的两架钢琴挪到一块,叫两位女主人各弹一架钢琴,面对面而坐。年轻人们抽过签分成了两个合唱队。每个合唱队站在各自的领唱人背后,同时唱歌。韦拉巴夫洛夫娜领着她的合唱队唱d一nnaebile,卡捷琳娜瓦西利耶夫娜领着她的合唱队唱我早已被你抛弃了1。或者,韦拉巴夫洛夫娜跟她的合唱队唱贝朗瑞的一酋莉泽特之歌2,卡捷琳娜瓦西利耶夫娜就跟她的合唱队唱叶辽穆什卡之歌3。今年冬天又时兴另一种玩法:原先的两个领唱人根据自己的爱好,通力合作改编了两位希腊哲学家关于美的论争4,开头是这样:卡捷琳娜瓦西利耶夫娜两眼朝天看,无精打采地叹息一声说:“绝妙的席勒,我的心为你陶醉了”韦拉巴夫洛夫娜郑重端庄地反驳道:“但是科罗辽夫鞋店的缎纹面料的鞋子也同样美呀。”随即向前伸出一只脚来。年轻人中如果有谁在她们辩论时发笑,便罚他站屋角。辩论结束,十至十二个人中间往往只剩下两三个没有挨罚。当他们把比蒙特哄来跟他们一块玩,再打发他站屋角的时候,更是乐得不可开交了。

  1我早已被你抛弃了一八五五,涅克拉索夫作词。

  2莉泽特之歌指法国诗人贝朗瑞一七八○一八五七所作的不,你不是莉泽特。俄文译者为著名讽刺诗人库罗奇金。

  3叶辽穆什卡之歌由涅克拉索夫作词一八五九,在十九世纪六十年代俄国民主青年中十分流行。

  4两位希腊哲学家关于美的论争一八五四,科齐马普鲁特科夫任丘日尼科夫兄弟和阿康托尔斯泰的共同笔名的一篇讽刺作品,旨在嘲笑“纯艺术”论者。

  还有什么呢各缝纫工场还继续存在着,彼此友好相处。现在已经有三家工场。卡捷琳娜瓦西利耶夫娜早就单独办了自己的一家,她现在在许多方面都能代替韦拉巴夫洛夫娜在工场的工作,不久她一定会完全顶替她,因为韦拉巴夫洛夫娜今年请原谅她吧真的要参加取得医生资格的考试,那时她简直就完全没有工夫管理工场了。“可惜这些工场没有机会发展,能发展该多好。”韦拉巴夫洛夫娜有时候说。卡捷琳娜瓦西利耶夫娜根本不作答,但是眼睛露出愤怒的目光。“你太急躁,卡佳。你比我还糟呢,”韦拉巴夫洛夫娜说道,“幸亏你父亲还有点钱,这很好。”“是啊,韦罗奇卡,这很好,我这就可以对儿子放下心了。”可见她有了一个儿子“不过,卡佳,你叫我不知该怎么想。我们会平平安安的。”1卡捷琳娜瓦西利耶夫娜沉默不语。“是的,卡佳,你就为着我,说一声是的吧”卡捷琳娜瓦西利耶夫娜笑了。“这不取决我说是的或者不是,但是为了让你高兴,我就这么说一句,是的,我们会平平安安的。”

  1他们担心自己可能被捕,或受到沙皇政府其他形式的迫害。

  他们果然平平安安地生活着。他们过得和睦融洽,过得又宁静又热闹,又快活又讲实效。可是还不能得出结论说,我这篇讲述他们的故事到此结束了。不。他们四个人都还年轻c精力充沛,虽然他们过得和睦融洽c舒适安定,但是他们的生活决没有因此就引不起人家的兴趣,远非如此。我还有许多关于他们的故事呢,我担保,我接下去所要讲的故事比先前讲过的还饶有趣味得多。

  第23节

  他们生活得快乐而融洽,他们工作c休息c享受生活的乐趣,他们展望未来时虽然不是毫无忧虑,却怀着坚定的c完全有把握的信心,相信会越来越好。他们这样度过了前年和去年的时光,今年也是同样,今年的冬天几乎过去了,积雪已经开始融化。韦拉巴夫洛夫娜问道:“还有没有结冰的日子,哪怕一天,好让我们至少来安排一次郊游呢”谁也回答不了她的问题。但是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尽是化雪解冻的天气,冬季郊游的希望一天比一天减少。可是终于盼来了正当失望的时候,降下了一场真正的冬雪,也不再化冻了,却是出现了令人心旷神怡的c微微的寒意。天空清澈无云,晚上定是个好天。郊游郊游太仓促了,来不及找别人,就举行一次小规模的郊游吧不邀请外人来的郊游吧。

  当晚有两辆雪橇驶了出来。一辆雪橇上有说有笑,另一辆雪橇上的人简直是毫无顾忌:他们刚出门便放开喉咙大声唱起来,而且唱的什么呀:

  有个年轻的姑娘

  走出了新大门,

  走出了新的械木门,

  走出了栅栏门,

  “我的亲爹可真叫人害怕,

  他待我才严呐

  不许我游逛到天晚,

  不许我跟单身少年玩耍。

  只要能让你小伙子高兴,

  爹爹的话也去他的吧”1

  1引自一首俄罗斯民歌。

  不必说,他们是找到了一支好歌曲只是仅此而已吗他们慢慢地驶着,落后了四分之一俄里,但是他们却突然疾驰起来,高喊着尖叫着赶了过去,他们赶过的时候,把许多雪球往那辆开心活跃可又不失其沉稳的雪橇上扔去。沉稳平和派吃了这么两三次亏以后,决定自卫他们放过豪放乐天派的雪橇往前边去,自已抓起一把把刚落下的雪,他们小心翼翼地积攒着雪,因此豪放乐天派没有发觉。这时豪放乐天派又放慢了速度,落后了,沉稳平和派颇有心计,虽然储备了武器,可是追过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豪放乐天派又狂呼乱叫地追了上来,沉稳平和派准备出其不意地给他们一个狠狠的反击。然而这是怎么了豪放乐天派的雪橇向右转了,越过一条水沟,完全不当回事,从相距五俄丈的地方跑过去了。“是的,这是她猜到了我们的计谋,她亲自抓起缰绳站立着赶车,”沉稳平和派说,“不行,不行,我们得追上报仇”是一场不顾死活的赛跑。他们能不能追上“追上”沉稳平和派异常兴奋地说,“不行,”随后却绝望地说道“追上,”又是一阵兴奋。“他们追上啦”嚎放乐天派绝望地说。“追不上”接着又兴奋地说。他们能不能追上呢

  沉稳平和派的雪橇上坐着基尔萨诺夫夫妇和比蒙特夫妇。豪放乐天派的雪橇上有四个年轻小伙子和一位太太,豪放乐派所以那么豪放乐天,全因为她的缘故。

  “你们好,sdas和ssieurs1,我们又看到了你们,非常商兴,”她站在工厂门口的台阶上说,“各位,扶两位太太下雪橇。”旅伴们,补充说。

  1法语:女士们和先生们。

  赶快,赶快进屋去大家的脸都冻得通红了

  “您好,老头可是他根本算不上老头卡捷琳娜瓦西利耶夫娜,您为什么对我瞎说,说他是个老头他将来还会跟我呐。您会吗,亲爱的老头”那位豪放乐天派的太太说。

  “会的。”波洛佐夫笑道,她亲热地摸了一摸他的连鬓白胡子,他已经被迷上了。

  “孩子们,他跟我,你们许可吗”

  “许可。”小伙子中的一个说。

  “不许,不许”其他三个说。

  但是豪放乐天派的太太为什么穿一身黑衣她这是服丧,还是想来个独出心裁

  “不过我累了,”她说,随即就扑倒在一张土耳其式沙发上,那张沙发跟大厅的一面墙同样长短,“孩子们,再拿几个靠垫来不是光给我一个人用我想别的太太们也累了。”

  “是啊,您把我们也弄得筋疲力尽了。”卡捷琳娜瓦西利耶夫娜说。

  “在这样坑洼不平的路上,跟在您后头猛跑,颠得我快散架子啦”韦拉巴夫洛夫娜说道。

  “好在当时离工厂只有一俄里地”卡捷琳娜一瓦西利耶夫娜说。

  两人都疲惫不堪地在带靠垫的沙发上坐下来。

  “你们真笨大概难得乘雪橇快跑吧要是像我那样站起来就好了,有坑洼也没关系了。”

  “连我们也累得够受。”基尔萨诺夫为他自己和比蒙特说话,他们坐在各自的妻子身边。基尔萨诺夫搂住韦拉巴夫洛夫娜,比蒙特握着卡捷琳娜瓦西利耶夫娜一只手。好一副充满诗情画意的图画看到美满的婚姻是愉快的。可是穿丧服的太太脸上掠过一丝阴影,阴影转瞬即逝,因此除了她的一位青年旅伴,谁也没有发觉。他走到窗前,凝神注视着寒气在窗玻璃上轻轻勾勒出的冰凌花。

  “sdas,你们的经历很有趣,可是我没有完整地听过,只知道它很动人,听了开心,结局又美满,我喜欢这个。老头在哪儿”

  “他在忙家务活,准备小吃。他总是对那些事感兴趣。”卡捷琳娜瓦西利耶夫娜说。

  “噢,那么就随他去吧。你们请讲吧,不过要简短些。我喜欢人家讲得简短。”

  “我可以讲得很简短,”韦拉巴夫洛夫娜说,“从我开始吧。轮到别人的时候,再让他们讲。不过我要预先让您知道,我的经历结尾有些秘密。”

  “那有什么,到时候我们就把这些先生赶出去。要不要现在就赶呢”

  “不,现在他们还可以听。”

  韦拉巴夫洛夫娜开始讲自己的经历了。

  “哈哈哈这个可爱的朱丽我很喜欢她她能屈膝下跪,也能破口大骂,行动举止毫不拘礼可爱”

  “好啊,韦拉巴夫洛夫娜我跳窗好啊,各位”穿丧服的太太鼓起掌来。仿佛一声令下,小伙子们也发狂地拍起手,大声叫喊“好啊”c“呜啦”。

  “您怎么啦您怎么啦”过了两三分钟,卡捷琳娜瓦西利耶夫娜惊恐地问道。

  “不,没有什么,不要紧。给我一点水,不用费心,莫索洛夫已经去拿了。谢谢,莫索洛夫。”拿水来的是原先站窗前的那个青年旅伴。她接过水来,“你们看,我把他调教得多好,他什么事都能早知道。现在我全好了,请继续说下去,我听着。”

  “不行,我累了。”过了五分钟左右,她又说,同时镇静地从沙发旁边站起来。“我需要休息休息,睡一个到一个半小时。你们看,我不顾礼貌地走了。莫索洛夫,我们去找找老头,他会给我们安排的。”

  “请问,为什么不让我来安排照料呢”卡捷琳娜瓦西利耶夫娜说。

  “不必费心了吧”

  “您要丢下我们吗”一个年轻人做出演悲剧的姿态,说,“要是我们早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会随身带着匕首来。而现在我们没办法自杀。”

  “小吃一端上来,我们就用叉子自杀”另一个年轻人说,他为自己突然想出办法而感到喜悦。

  “不行,我不愿让祖国希望之所系英年早逝,”穿丧服的太太同样悲壮地说,“想开些吧,我的孩子们,莫索洛夫,把那只小些的靠垫搁到桌上”

  莫索洛夫把靠垫搁在桌上。穿丧服的太太摆出一副庄严的姿态站在桌旁,慢悠悠地将一只手放在靠垫上。

  年轻人都毕恭毕敬地吻了吻她的手。

  卡捷琳娜瓦西利耶夫娜安顿这位疲倦的女客去睡觉了。

  “可怜的女人”她们离开大厅以后,其余三个属于沉稳平和派雪橇上的人齐声说。

  “她了不起”有三个年轻人说道。

  “这才说对啦”莫索洛夫扬扬得意地说。

  “你跟她认识好久了吧”

  “三年左右。”

  “跟那男的1也很熟”

  1指她在狱中的丈夫。

  “很熟。请你们别担心,”他转向三个属于沉稳平和派雪橇上的人,补充道,“她完全是因为累了。”

  韦拉巴夫洛夫娜疑惑地跟丈夫和比蒙特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然后摇摇头。1

  1他们认为,“穿丧服的太太”离开众人不是为了去歇乏,而是要独自排遣心头的烦恼。

  “别瞎说什么累了”基尔萨诺夫说。

  “我向您担保,她完全是因为累了,睡一觉,就会好的。”莫索洛夫心平气和地c用安慰人的口气重复一遍。

  过了十来分钟,卡捷琳娜瓦西利耶夫娜回来了。

  “怎么样”六个人同声问道。莫索洛夫没有提问。

  “一躺下就睁不开眼睛了,现在大概已经睡着了。”

  “我不是对你们说过吗”莫索洛夫说,“没有关系。”

  “毕竟太可怜”卡捷琳娜瓦西利耶夫娜说,“以后当着她的面,我们不要成双结对,我跟你在一起,韦罗奇卡,查理跟萨沙在一起。”

  “我们这样也不受限制,”莫索洛夫说,“我们照样可以唱歌啦,跳舞啦,大喊大叫啦。她睡得很熟。”

  真的,既然她已经睡着,既然没有关系,那又何必总惦着她呢穿丧服的太太在那一刻钟造成的悲戚的印象,虽然没有完全过去c消失c被遗忘,可也差不多了。她不在场,晚会就渐渐恢复了以前一切同类晚会的活动,终于完全正常了,进行得挺愉快。

  愉快,可是不十分愉快。至少,两位太太露出忧心仲忡的神情,互相交换了五六次目光。韦拉巴夫洛夫娜两次悄悄地对丈夫说:“萨沙,万一我碰到这种事,会怎么样呢”第一次,基尔萨诺夫不知该怎么回答好。第二次他才想出:“不,韦罗奇卡,你不可能碰到这种事。”“不可能你有把握”“是的。”卡捷琳娜瓦西利耶夫娜也两次悄悄地对丈夫说:“我不会出这种事吧,查理”第一次,比蒙特只是微微一笑,但是那微笑并不快活,不能叫人宽慰。第二次,他也想出了:“大概不会;大概。”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反应,而且仅仅是最初的反应。总的来说,晚会进行得很愉快,过了半个小时,简直是十分愉快了。他们聊天c玩耍c唱歌。莫索洛夫担保说,她睡得挺熟,于是带头玩起来。况且他们确实不可能打扰她:她睡觉的房间离大厅很远,要经过三个房间条走廊座楼梯,然后又是一个房间才能走到。那完全是在住宅的另外半边了。

  这样晚会气氛完全好转了。

  年轻人像平常一样,时而加入到其余的人当中去,时而分开,时而全体一块,时而不是全体。比蒙特有一两次自己去找他们,韦拉巴夫洛夫娜有一两次把他们全体从他身边引开,使他们离开严肃的谈话。

  聊天聊了很久,大家又聚在一块议论,但是时间并不长。

  所有的人都坐在一起。

  “可是结果到底会怎么样呢:是福还是祸1”做出过悲剧姿势的年轻人问道。

  1他们在谈论“穿丧服的太太”的丈夫是否有希望出狱。

  “祸多福少。”韦拉巴夫洛夫娜说。

  “为什么呢,韦罗奇卡”卡捷琳娜瓦西利耶夫娜问。

  “不管怎么样,生活很难免掉灾祸的。”比蒙特说。

  “那是必然的。”基尔萨诺夫确认。

  “否极泰来嘛。1”原先发问的人肯定地说。

  1国内情况愈糟,革命来得愈快。

  他们其余三个同伴点头说:“讲得好,尼基京。”

  年轻人都坐在一边。

  “我不认识他1,尼基京。你大概认识吧”莫索洛夫问道。

  1指拉赫梅托夫。

  “我当时还小。见过他。”

  “你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怎么样他们说的可是真话不是因为友谊关系才美化他”

  “没有。”

  “以后没有人见过他”

  “没有。不过当时比蒙特不是在美国吗”

  “真的卡尔亚科夫利奇,请过来一下。您在美国碰见过他们说的那个俄国人吗”

  “没有。”

  “是他回国的时候了。”

  “是啊。”

  “我心里有个绝妙的想法,”尼基京说,“他跟她1正是天生一对。”

  1指拉赫梅托夫跟“穿丧服的太太”。

  “各位,来一个人跟我一起唱。”韦拉巴夫洛夫娜说,“来两个那更好。”

  只剩下莫索洛夫和尼基京了。

  “我可以让你看一件有趣的事,尼基京,”莫索洛夫说道,“你以为她睡着了吗”

  “没有。”

  “可别说出去。往后你跟她更熟些了,你可以告诉她。对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说。她会不高兴的。”

  住所的窗子挺低。

  “你瞧,有灯光的地方一定是窗口吧”莫索洛夫望了一眼。“是窗口。看见吗”

  穿丧服的太太把一张扶手椅挪到了桌子旁边,坐在那儿。她的左臂肘支在桌上,手托着稍稍歪着的头,遮住太阳穴和一部分头发。她的右手平放在桌面,手指机械地抬起又放下,仿佛在弹奏一支乐曲。她脸上的神情有些木然,露出一种严峻多于悲伤的沉思来。两道眉毛时而微微皱起,时而又稍稍分开来。

  “她一直是这样的吗,莫索洛夫”

  “你看见了,可还是走吧,不然我们会着凉的。我们已经站了一刻钟了。”

  “你心肠好狠”他们走过前厅中的一盏反射灯旁边的时候,尼基京凝视了一下他同伴的眼睛,说道:

  “我瞧惯了,这在你还是头一回见。”

  小吃端上来了。

  “一定是上等伏特卡,”厄基京说,“味儿真冲我喝得都快呛着了”

  “嗨,简直是个小姑娘连眼睛都红啦”莫索洛夫说。

  大家开始奚落尼基京。“要不是呛了一口,我是能喝的。”他为自己辩解道。有人问现在几点钟。才刚刚十一点,还可以聊它半个小时,不用急。

  过了半个小时,卡捷琳娜瓦西利耶夫娜去叫醒穿丧服的太太。太太在门口遇到她,太太刚睡醒,还在伸着懒腰。

  “睡得好吗”

  “好极了。”

  “觉得怎么样”

  “挺好。我本来对你们说过不要紧:我累了,因为胡闹得时间太长了。从现在起,我要矜持些了。”

  不,她可矜持不起来。才过了五分钟,她又在那儿挑逗波洛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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