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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5节

  政府一直合作到今天,是很遭国民党嫉恨的,尤其是卷土重来的王经宇,肯定不会轻饶。于而龙亲自来到闸口劝说动员,由于部队撤出湖西,这一带越来越紧张了。

  他执拗地晃头不同意:“无非一死,何足惧哉”

  “毫无必要的牺牲嘛,你老人家还可以为革命做许多事。”

  “我不能给你们出力,反而添累赘,二龙,你别讲了,我是宁死也不从的。快走吧,敌人说来就来,太危险”果然,教堂响起枪声,还乡团进了镇,他们占领着制高点,控制住钟楼,居高临下地射击着,吆喝着。

  “出来,,今天你跑不脱啦”

  “不投降,老子们就毙了你”

  跟于而龙一块来的通信员长生,正在船上等着,这时,被还乡团的火力隔断,也无法接应支队长了。

  郑老夫子说:“ 你只手难敌双拳,何况他们人多,如今只有一个法子,好在天黑,你穿上我的大褂,我换上你的短打,他们不是叫出来吗咱们一块往教堂走,到了钟楼下,你就贴墙根穿小巷出镇”

  “你怎么办老夫子”

  他沉稳地笑着:“二龙,我已是垂暮入土之人啦,快走吧,该来不及了”

  “你老人家”

  “大丈夫要当机立断,不能以小失大,我在世上还能活几天你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把他的长衫递给于而龙:“ 快,快换上,迟则生变”老人严峻的目光,深含着剀切的情意,于而龙激动地抓住了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接那件衣服,老人激动地催促着:“二龙,你应该深明大义,好心肠有时倒会坏事,快点,就听我这多活几十岁,算是一个长辈的话吧”

  “滚出来老子摔手榴弹了”还乡团在钟楼上嚷着。

  于而龙拉着郑老夫子,推开大门,走了出来,老人关照他:“ 走得慢些,天色还有点亮,别让他们看出马脚来。”

  “把手举起来”钟楼上命令着。

  他们俩并肩往教堂走过去,那只是不多的几步路,因为房子几乎紧挨着教堂,郑老夫子就在那十几米长的小巷里,向于而龙倾诉了一位知识分子最后的话:“ 二龙,自打跟你们在一块共事,是我这一辈子最痛快的几年,就是闭眼,也不枉此一生了。现在,你该快步走过去了,贴着墙根,他们看不见的。放心吧,二龙,士为知己者死,我不会辱没我自己,也不会辜负的”他不容于而龙犹豫,竟放下手推了一把:“快走,多保重吧,孩子”

  老夫子当夜落入了王经宇手中,石湖支队还来不及采取措施营救,第二天,就传来了他和其他五个基本群众一块被屠杀了的消息。

  曾经预言老秀才最终必将离开石湖的王纬宇,听到老人壮烈牺牲的详细情况以后,装哑了,再也不做声。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早在两年前,还是赵亮头悬西门的时候,王纬宇就结结实实挨过一记响亮的耳光。

  其实老夫子并无意给他这个教训,“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虽是临死时才说出来,但肯定是早产生这个想法了,所以对王纬宇不怎么亲热,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

  老先生为赵亮的不幸惨死,找政府来了,老泪纵横地对大家说:“烈士的头颅还在城门上挂着,不能收殓,不能掩埋,我们活着的人,怎么能心安哪想办法,各位,别坐在这里发愣啦”

  大伙儿拿不出个准主意。

  老夫子急了:“你们还指望着唇枪舌剑,说得鬼子汉奸发善心吗”

  在场的王纬宇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因为责成他和他哥谈判营救的,便反驳着老人:“ 事情不像你老夫子想得那么容易,你以为是摇笔杆做祭文,坐在那里胡诌几句就行了”

  但是老夫子悼念赵亮的祭文,使许多战士c乡亲,尤其是老一点的同志都感动得哭了。他不是用文言文,而是用大家能听懂的半文不白的语言写的,连鲁迅说过的,“ 革命岂有被人头挂退”的名言都引用了。他说:“这也是我为赵亮政委,能尽到最大力量的一点心意了。”

  王纬宇火了:“听这口气,赵亮同志的牺牲,是我的责任,或者说,是我蓄意谋害他的了。”

  “你这个人”于而龙止住他。

  老秀才讲:“我并非那个意思,你也不用朝那些地方想,反正,我早先是寄希望于你和令兄的谈判上。如今,人头还在挂着,大家还等着靠嘴巴去打仗吗我不晓得你们手里的枪,是做什么用的。哀兵必胜,这是古人早讲过的。”

  终于组织了一次突袭,于而龙正面带着部队去夺西门,芦花领人混进县城,负责策应和牵制,才把政委的头颅从城门上抢到手。回来的路上,与沿途警戒的王纬宇碰上头,三支人马一块到了三王庄。船一靠码头,最先看见的,是那位穿得周周正正,虔诚守候着的老先生。哦大家都明白,只有在最隆重庄严的时刻,老夫子才这样一丝不苟地穿戴的。

  王纬宇轻轻哼了一声:“ 又该献出那篇祭文,他的最大心意了。”

  于而龙瞪了他一眼:“不要那样看人。”

  他撇撇嘴:“说说空话再容易不过的了。”

  但是,王纬宇绝对料想不到,亲手接过赵亮遗骸的老秀才,领着人们朝岸上走去,来到三王庄湖滨大街,一口黑漆光亮,擦拭得干干净净的棺材,停放在街心,鲜明地映入了人们的眼里。

  王纬宇吃一惊地陡然站住,正是郑老夫子的心爱之物,不知油漆了多少遍的寿材啊“ 不可能”他心里想:“ 绝不可能,他哪会舍得”王纬宇不相信,然而却是活生生的现实,看得真真切切,是那口费了二十年心血,甚至早死的王敬堂都羡慕的柏木十三元棺材,他的脸刷的全白了。即使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一巴掌,也比这种无言的惩罚要轻松些,因为并不是个别人听过他的议论:“要不是那口寿材,用绳子也拴他不住,早到南京或者重庆去了。”

  这时候,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老人家打开棺材盖,把这位播火者仅有的遗骸,放进去;同时,还把赵亮总裹在薄薄行李卷里的一双布鞋,那是他妻子在红军离开江西苏区时做好给他的,一直没舍得穿,如今,也放在棺材里和他永远在一起了。

  也许他妻子在给他这双鞋时,盼望着他能穿着这双鞋回去,也许还在油灯下等待,也许能在梦中相见,但是她的丈夫,从此一步不离地留在石湖了。

  “老人家,你”芦花望着这位令人钦敬的老夫子。

  老先生懂得她的意思,他说:“ 应该的,他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人,是理所当然的”然后,合拢了棺盖,他后退一步,向终于回到同志们和乡亲们中间的一位红军战士,深深地鞠了个躬。

  现在,三十多年过去了,王纬宇在谈论另外一位老夫子的时候,口气就相当缓和,不再讲得那么绝对,而且尽可能不流露辛辣的嘲弄。于而龙明白,并不是怕抬出棺材来而弄到下不了台,也不是他对飞广州去的廖思源产生什么好感,很清楚,是由于天气的缘故。

  现在,王纬宇亟待照料的事情太多了,包括那位总受夫人支配摆布的老徐在内,都需要适应冬天过后,已经来临了的春天气候,虽然寒意未消,但也开始红杏枝头,春风一线,早晚有大地春回c万紫千红的那天,所以,他们都在考虑换季的问题。适者生存嘛这是达尔文学说的精华,何况他们这些政治上的候鸟呢更要寻找或者创造最适宜他们生存的条件了。

  王纬宇说:“走了,廖总终于走了,可惜”

  于而龙对于最近常来串门的,这位兴致极高,一坐聊个没完的客人,并不太感兴趣。

  “走了好”王纬宇绝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十分同情地加了一句。

  “为什么走了好你倒说说看。”

  “彼此心安,何况他早早晚晚总得走。”

  “他本来不至于出此下策。”

  “怪我吗听你的口气”

  “岂敢怪你革委会主任,怪我自己。”

  “怪你”

  “自然,我太无能了。”想起那天“将军”委托他去送廖思源的话,于而龙内疚地说。

  王纬宇望着楼道里c走廊里c以至书房里都堆放着的书籍什物说:“真是物在人亡了。”

  “三十年后,你有资格嘲笑了。”

  王纬宇已经忘了他哥杀害的老秀才了,哦哦了好一阵,才在被近来繁忙的社交活动,搞得一塌糊涂的脑子里,想起那始终和同心同德的老学究:“哦那位老先生至死也留在了石湖的,这一点,倒是叫人钦佩。我想:可能秀才先生是圣人教诲出来的,而总工程师则是喝洋墨水成功的,所以,注定他们结局之不同吧”

  “不存在脱离社会的人,我不能预测秀才先生活到今天,还能不能和我们同生共死难道廖总认为西方是极乐世界,才向往而去的吗他在外国削过土豆皮,知道那里不完全是天堂。假如他不是为了国家c民族,和千疮百孔的土地,也不必二十五年前回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该到了吧”

  “还在广州。”

  “怎么回事”

  “等他女儿”

  “哦,看来,廖总也许早就有了外心。”

  于而龙有点生气了:“不要把人想得那样坏”

  “不过,也用不着把人想得那样好。”他站起来要走了,又是老规矩,迈门槛告别的时候,才谈正题:“ 你要求回石湖探亲休息一阵的报告,老徐批了,请你暂缓,如何”

  “为什么”

  “因为我要出国,老徐让你早一点到厂里上班呢”然后以遗憾的腔调说:“可惜廖总走了,要不,又可以唱 三岔口了。真是黄鹤一去不复返,此地空余黄鹤楼,这位知识分子也太不给阁下留脸啦”

  他没有被激怒,因为王纬宇要出国这件事,似乎使他回到当年最后攻克县城那一仗,正是由于抓住了国民党主力部队调防的空隙那样,一个再好不过的战机出现在眼前。王纬宇前脚刚走,马上给周浩打电话。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二龙,你在干什么”

  “我打算回石湖去,跟你说过的。”

  “听说好像不太同意,是吗”

  “你呐,将军”

  “非走不可吗”

  “而且马上”他急切地说。

  “那怎么办呢也许你还从来没开过小差吧”周浩笑了:“就看你有没有胆子,如果你认为那样做是十分值得的话”

  “我明白了”

  “不过,在你走之前,我得给你一项新任务,希望不耽误你的行程”

  “什么事”

  “二龙,你还记得若干年前,我曾经给你打过这样一个电话二龙,你洗涮洗涮,换身干净衣服,去接一位客人。这印象还有么”

  “记得,怎么回事难道老廖他”

  “对了,他决定不走了,马上回来,跟我们一块接着干”周浩估计于而龙准会发出惊讶的反应,但奇怪的是听筒里喑哑着,长时间的沉默着:“二龙,二龙,你怎么啦”

  于而龙在想:黄鹤一去不复返,可中国的知识分子,最终是和这块土地分不开的

  廖思源决定回来了。

  如果仅仅是为了结束自己的残生,那又何必远涉重洋,死在异国他乡呢在飞机上,他给自己提出了这个问题。起飞后最初的紊乱和喧闹,终于渐渐地阒静下来,长时间的百无聊赖的飞行,除了打瞌睡,或凭窗俯瞰以外,也只有陷入沉思里去。但到了他这样年岁上,瞌睡就不多了;疲倦是青年的一种幸福,他们有着饱满的精力,干起来拼命地干,玩起来拼命地玩,所以困起来也没命地困。现在他既没有力气去从事大运动量的消耗,也就得不到那种疲劳后令人心醉的休息。只好让思路在脑际萦绕着,然后他又无法给自己找个答案。

  要是扭过头看看祖国山河,或许能分散注意力,但是他敢看吗因为看上这一眼以后,再也见不到的话,倒宁可不看为妙,何苦再加深那种生离死别的难受之情,给自己过不去

  看起来,他给自己总结出来了,既然还有如此浓重的乡土感,故国感,那种结束残生的概念渐渐淡了,尤其那个一辈子为之追求探索的动力理论,以生命去浇灌倾注的科学研究;那些个公式,那些个符号,那些个在电子计算机里跳蹦出来的结果,又回到他脑海里来以后,刚才那个古怪的关于死的问题,给挤到一边去了。特别是手心里那把机场上抓来的沙土,像酵母一样,使那些公式符号,像大力士似的膨胀起来,硬把那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给轰了出去。

  那瓶敌敌畏,他想起来了,当他从优待室放出来,回到了空荡荡c孤零零的家后,那个夜晚,他至少不下三次,把那二角七分钱从药房买来的敌敌畏,抓在手里,希望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好像也是这些公式符号,驱走了死的念头,他终于把药瓶放下,抽出纸来,埋头演算,直到于而龙大惊小怪进屋时为止。

  “我听菱菱说,你买了瓶敌敌畏,敢情是真事”

  “不错,不就在这桌上放着吗”

  “你要搞什么名堂,老廖”他声严色厉地问。

  “这屋好久不住人了,有些蚊子和小虫”

  “胡说我警告你,干这种勾当是一种懦夫的行为”

  “怕我自杀那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不信你试试看”

  “我才不试呢宁可去杀人,也决不自杀,这是四十年前一个员说的。”说着,把那瓶敌敌畏生气地抓起来,推开窗户,摔到楼下去。“看你这份出息,亏你还是个有学问的人,竟婆婆妈妈地想寻短见,我都替你害羞,五六十岁,白活了。跟他们干,干到底他们有句话我看说得好,叫做人还在,心不死,咱们不能就此罢休”

  “放心吧老于,我决不会死”

  然而现在,他却要到外国去等死。

  他手心里的沙土使他不安宁了,终于克制不住自己,偏过头去,看一看窗外的景色,可是遗憾,等到他想看的时候,飞机正钻入了云层里,烟雾缭绕,什么也看不真切。但是广袤宽阔的国土,倒使他觉得王爷坟也好,实验场也好,终归是渺小的一个局部,简直等于一篇文章里的一个逗号。他想:太计较个人的成败得失,或许是知识分子的天生的弱点,即使实验场死了,王爷坟那个工厂垮了,整个民族,整个国家,以至这无边无垠的土地就会沉沦下去吗

  不会的,永远不会的。还有党,他曾经举手宣誓时的那个党,正是这只手,捏着那沙土不放。哦,那些憧憬,幻想,真理,信仰,和公式,符号充塞在脑子里,使他天旋地转起来,于是把那把沙土握得更紧。也许这正是知识分子的命运,沙土是祖国的象征呀

  中国的知识分子,怎么能离开自己的土地呢他想起一位诗人写过的:如果我要死一千次,也要死在祖国的怀抱里。但是,他,却像一个开小差的战士一样,偷偷地溜走了,没有别的什么理由,只是因为害怕看见战场上的尸体。

  飞机降落了,他最后走下舷梯,以为不会有人来接他的,便慢悠悠朝出口处荡去,谁知偏有三个人等在那里,他几乎认不出来了,即使亲亲热热叫着“廖老师”,接过他的提包,扶着他走出机场的时候,也未能想起。他们正是二十五年前,在王爷坟那洼地里第一批他负责进修讲课的高足啊后来都成了专家c总工程师,或者技术厂长了。

  “老天爷,你们都老成这个样子”

  “老师倒觉得自己年轻吧其实和孔乙己也差不多了”

  “是这样,看到你们,可以想象我自己。”廖思源笑了,然后问道:“哎,谁告诉你们接我的”

  “部里周浩同志”

  “将军”他怅惘地朝北方的天空望了一会儿,才钻进了接他的汽车。

  这些学生们的命运,和他几乎一模一样,好像一副拷贝的翻版,都差不多脱了层皮似的,从专政棍棒下逃出条命来。这三位高足啊廖思源叹息着,一位被打断胫骨,没有得到很好治疗,以致落下了残疾,走路一拐一瘸;一位耳朵里灌进很多蓝墨水,现在严重失聪,不得不靠助听器;那第三位身体倒完好无损,只是爱人离了婚,如今,她很想和好回来,他也是旧情难忘,但她已经又同别人结婚并且生了孩子,这该怎么办呢

  廖思源在学术上是他们的老师,过去是c现在是,甚至将来也是。至于处理烦恼的生活,这位老师就不成其为老师了。要谈到对于生活的信心,对于理想的追求,对于明天的向往,廖思源倒是他学生的学生,因为无论他们三位中的哪一个,都没有想走的意思,而是和于而龙一样,要留在这里继续干下去。虽然他们的伤痕c苦痛c不幸并不比他少,但好像并不曾被那些沉重的负担而压得抬不起头。

  廖思源有点茫然了。

  他不得不思考,斗争,当他从狭小的思想境界跳出来,就觉得那三位弟子的殡仪馆式的送葬面孔,倒是个讽刺。那些个公式符号拉住他,那曾经是手心握过的沙土拉住他,所以当他在站台上,看到他女儿的第一眼时多么像二十五年前一块回国的廖师母呵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孩子,你会骑马吗”

  “听明白了吗,二龙”周浩在电话里问。

  “是的,他到底回来了,像那位老夫子一样,最终也是把一腔热血倾泻在石湖的。”他在心里念叨着。

  “怎么,你哑巴了吗我打发陈剀明天坐飞机到广州去。你看你”

  “我叫菱菱代表我去,行不行”他回答着“将军”。

  “陈剀的飞机票钱,可是我自己掏腰包哦”

  “放心,菱菱的飞机票我们老两口付款。”

  于菱骑上那辆改装摩托不成的破自行车,去民航营业所买票去了,他二话也没有说,因为廖思源曾经是他和柳娟爱情上的惟一精神支柱。

  回来吧廖总,到底还是回来了,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但细想还是在情理之中。因为不管是小米干饭喂养出来的,不管是吃面包牛奶学成功的,只要是中国土地上生长的知识分子,这块土地总是要更适宜一些,他的心总是离不开这块母亲似的土地。

  回来吧廖总,在王爷坟齐心合力,从头开始吧把失去的一切,重新捡起来。不错,还会有各式各样的鞭子,在人们脸前挥舞,但是,精神枷锁一旦摆脱,鞭子也不过是道士的符> ,和尚的经文,弄神弄鬼的急急如律令一样,已经在慢慢地失去效力了。

  回来吧廖总,历史的总趋势是不可逆转的,如果再给十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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