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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在他预言里投降

  。

  那方才被硬生生扇了一巴掌的脸,突然开始疼痛起来,那种痛无以复加,让她连心都开始拧紧。

  妈,我不疼,我真的不疼。

  蔓生将母亲的手握起,轻轻放在自己的脸庞上。

  冯若仪像是睡着了,她睡的那样不安稳,就像是做起了一场梦,那梦里面,母亲又是喃喃的说,“蔓儿,让翰翰别着急,校车还有五分钟才到还有五分钟才会到妈看着闹钟呢”

  翰翰,翰翰。

  那是小弟林书翰的幼名。

  小学时候念书,林书翰爱睡懒觉,夏日里就爬不起来,更别说是冬日。冬日宜城很冷,下了一场雪后就感觉一呼气都要结冰。爱睡懒觉的林书翰,就窝在被子里赖床。

  母亲却早早就起了,她亲自下厨为他们准备早点,她怕她们冻着,送来挤好牙膏的牙刷给他们刷牙,就连洗脸,也是挤了热毛巾,直接在床上让他们擦脸。

  直到蔓生十岁,她这才学会。

  然而书翰,却是一直到上完中学才被宣告。

  母亲这样的宠着他们,以至于在那时被父亲数落责骂太过溺爱娇宠。

  可母亲却说:女孩家本来就要娇着养,书翰还小,等长大了就会好的。

  顿时像是明朗母亲心中所念,蔓生立刻道,“江叔,快打电话给小弟,让他马上回国!现在就回国,一刻也不能耽搁!”

  “是是是”江叔眼见情况紧急连声回答,一扭头又见病房外来了人,他呼喊,“大小姐,老爷来了!”

  蔓生扭头去望,那回廊外正是林家栋和高长静两人,还有亲昵挽着高长静的林忆珊。

  蔓生起身,她走了出去。

  早上的争执还在眼前,蔓生被扇得的脸颊还火辣疼着,可却都没有心思理会,她恳求着,“爸,书翰现在就要回国!让江叔赶紧订机票!”

  “你妈妈她不行了?”林父询问。

  高长静探着张望病房里,手帕稍稍捂了嘴说,“我看应该没大碍,蔓生,你别太紧张,之前也有过的”

  “现在就让书翰回国!”蔓生直接打断她,“你们不打,我自己打给他!”

  “林蔓生,你什么态度?怎么和我妈说话的?”林忆珊不满斥责,开口维护自己母亲。

  蔓生望向她,突然更为冷的眸光,“那么现在,你还想让我有什么态度?”

  林忆珊从方才到现在都憋着一股气,冲她喊道,“你妈她不就是病了吗?病危通知都不知道下了多少回,每次还不都是活过来了?把你弟找回来做什么?上次赶回来以后,也不是白跑一趟,半道上又返回去,浪费机票不说,还让人来回折腾。”

  “再说,林书翰最近在忙考试不是吗?”林忆珊道,“爸爸他一直对他寄予厚望,他这次的考试很重要的!”

  “多重要?”蔓生尖锐的女声质问她,“有重要到比自己的妈妈还重要?究竟是他觉得重要,还是你觉得?”

  “林忆珊,你不用在这里站着说风凉话。”蔓生紧凝眼睛,她盯着她道,“总有一天,你也会有面临相同的境况!我希望到那时候你还能这么理智知道得失!”

  林忆珊被她驳的哑口无声,下一秒恼怒问,“林蔓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诅咒我妈妈她也像你妈妈那样生病病危吗?”

  “够了!”眼看着又要争吵而起,还是林父开口制止,直接吩咐下去,“江叔,联系书翰,把情况跟他说明,让他回来吧。[>>>__小__說__網<<<]”

  “是。”江叔应声,拿出手机就打电话给林书翰。

  蔓生亲眼看着江叔联系书翰,挂了线又道,“他说会立刻回来。”

  “这下你满意了?我警告你,你少咒我妈!”林忆珊又是朝她厉声说,可蔓生已经不再理会她,直接往病房里走。

  临了,她丢下一句,“都走吧,人多太吵。”

  “妈!你看看她,气人不气人!”林忆珊只觉得父亲那一个耳光太不解恨,恨不得再狠狠教训她。

  高长静则是拉过林父,“家栋,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有蔓生在,她这么孝顺能干,不会有事的。”

  林父止步于病房门口,他似要进去,可最后却还是没有就这样走了。

  蔓生站在病房内,她感受到回廊外那三人离开的身影,仿佛就这样掠了过去。

  她的目光,望着昏迷不醒的母亲,酸涩的不能自己。

  明明知道明明清楚,他们早就不是一家人。她的父亲早就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可她还在奢望什么。

  次日——

  梁瑾央一出国资局门口,迎面瞧见一道身影伫立门前,她认出了那位,“明特助。”

  温明礼道,“梁小姐这边请,我们温总知道您今天也在,所以想着顺道可以载您一程,和您叙叙话。”

  而那方向,正是梁瑾央的车子所停位置附近,正是温尚霖一行的私驾。

  温尚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特意来等她,必然不是为了叙话那么简单。

  梁瑾央走上前去,温明礼为她开了车门,车内而坐的正是温尚霖,他的身旁还空缺了一个位置,是为她留下的。

  “梁小姐,不介意的话,送你一程。”温尚霖开口笑着邀请。

  梁瑾央微微一笑,大方弯腰入内。

  车子依次驶离国资局,在宜城穿梭,温尚霖问道,“梁小姐这下是要去哪里?”

  “林氏锦悦。”梁瑾央报出下一站,“温总,有劳了。”

  “老潘,去锦悦。”温尚霖立即吩咐司机,司机应声,“是,温总。”他复又回头笑说,“这都是举手之劳的事。”

  车子平缓的开,气氛也是静怡的,只是这份此刻的安宁里,透着一丝昭然可见的别有深意。

  温尚霖道,“昨天有些晚了,没来得及好好带梁小姐参观园区,要是有空,下回可要让我好好做这个东道主。”

  “这是一定的。”梁瑾央道,“只是最近太忙,怕之后也没有太空。不过,我这边先向温总预约。”

  “没问题,这预约终生有效。”温尚霖将她待为贵宾待遇,又是略带惭愧说,“知道梁小姐贵人事忙,所以我才想着今天凑巧都在这里,就等你出来聊几句。”

  梁瑾央当然知道他此番的目的为何,“温总是想问我考虑的答复是什么?”

  “梁小姐一点即通。”温尚霖笑道,“我想心里边,也一定有了答案。”

  “说实话,我这边的答案未必会让温总满意。”梁瑾央的意思隐隐明确。

  “既然是未必,那就还在斟酌。”温尚霖直接道,“如果是这样,我就一定要请梁小姐帮这个忙。”

  “好好的买卖,怎么成了帮忙?”

  “我知道梁小姐心里边其实已经有了定夺,项目的规划朝令夕改也不是好事,只是林氏那三百亩的地,还请梁小姐割爱让给我,算是卖我一个人情帮我一个忙。当然,今后华丰要是有什么需要,那嘉瑞也会义不容辞。”温尚霖彻底挑明来意,几句话说的有够直白。

  紧接着,他更是点破,“我想昨天回去后,尉董事也一定有向梁小姐说明,我和林氏之间的私人关系。”

  梁瑾央倒是惊讶于他此刻的坦荡,回神应道,“确实是让人意外,谁能想到她会是温总的太太?”

  事实上,这的确完全不在梁瑾央的揣测中。

  “让梁小姐见笑了。”温尚霖道,“我和她夫妻两个私下闹了一些小意见,还连带着影响到公事,真是不该。只是还是希望梁小姐慎重考虑,能给我一个两全的答复,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成败,都不过在梁小姐的一念之间。”

  “梁小姐要是点头,谁敢说一个不字?”温尚霖幽幽笑道,“真哪个人敢,那恐怕也是存了别的心思。毕竟,这次以物换物是件稳赢不赔的买卖。”

  梁瑾央笑笑不言语,只是他话中明里暗里指着的是谁,她听懂了。

  “电话打通了没有?”林氏锦悦内,林逸凡质问敲门而入的秘书。

  秘书回道,“林经理,已经打过了,但是大小姐说,她不来公司了。至于原因,她说林经理您知道的。”

  林逸凡皱眉不满,却也不再多说,“好了,你出去吧。”这边秘书一走,他立刻又打电话回家询问。

  接听的人是林忆珊,林逸凡问,“姐,大姐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昨日早晨离开后,林逸凡忙着奔波一日,夜里住在宜城,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后续情况。

  林忆珊没好气道,“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她那个妈又病危了!我看还好好的,没那么容易走。她要当孝女,就让她去当。昨天我和妈还有爸去医院看她们,谁知道她还诅咒妈呢!以后她的事,我们还是少管!”

  “她竟然还敢诅咒妈?她凭什么!”林逸凡只听见她这么说,心里就不平了。

  “凭她是林家的长女,爷爷最看重的长孙女,够资格了吧。”

  “够不够资格,全都是爸说了算!这个林家,我才是以后的当家人,公司里我才是总经理!”

  “姐当然知道,也站你这边。好了,不说了,你先忙吧。”

  和林忆珊通完电话,林逸凡心里边有些不舒服起来,秘书的内线又是响起,“林经理,华丰铁企的梁副总到了。”

  梁瑾央这次被直接迎进办公室,林逸凡招呼她往沙发入座。

  梁瑾央因为只瞧见今日唯有他一人,好奇询问,“怎么今天令姐不在?”

  “今天一些私事,所以她不能来。”林逸凡解释道。

  梁瑾央扬眉,“其实私事,我倒是可以理解。不过这好像也不符合开始说好的条例,令姐是牵线人,也算是负责人。”

  “这当然。”林逸凡也怕得罪这位华丰副总,想了想只觉得那也不是不可告人的事,“只是家姐的母亲病了,她在医院里陪同,所以才不能来。”

  “令堂病了?”梁瑾央问道,“那还真是让人难过的事。”

  “不是我的母亲病了。”林逸凡道,“不怕梁副总见笑,家姐是父亲和前任太太生下的孩子。”

  梁瑾央这边明了,她会意道,“原来是这样,那我祝愿令姐的母亲早日康复。”

  海天大厦——

  顶层的大厅内,他手执调色盘在作画,这样修长匀称的手指,灵活的着墨着颜色,就像是指尖在琴键在落下一个个音符一样的动人。

  身后有女人站定静静守候驻足,她不敢上前,亦或者只是这样在旁看着他的身影,就仿佛感到满足。

  等到他上完那一株画架上的冬雪寒梅,这才放下画具道,“晚上不是还有应酬,你跑了一趟锦悦就过来,是有了什么收获?”

  “也不算是收获,只是今天从国资局出来去锦悦的时候,被人顺道载了一程。”梁瑾央回道。

  宗泉则是拿起早就备好的手巾递上前,“少爷,请净手。”

  尉容接过,他慢条斯理的轻轻擦拭,垂眸淡淡道,“温氏的少东。”

  “我该说你是神算,还是你会读心术?”梁瑾央笑道,“昨天回去后你就说他还会来找我,而且是单独,没想到真是。”

  “他既然昨天会请你,那就一定想将事情办成。”尉容将手巾递过抬眸。

  “我奇怪的是,你怎么就能猜到他三天之内就会找上我?”

  尉容微笑,“因为他料不准你会怎么给答复,但又希望按照自己所设想的预期走,这样一来,就必须先发制人。而且这位温少东自信独裁惯了,他宁可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也不会落给旁人。”

  “就像是那天在射击馆,他故意给你施压先十发全中?”梁瑾央也是笑,“其实他很有魄力也很有智慧,不过今天来请我卖这个人情给他,真有些得不偿失。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欠下一个人情,值得?”

  尉容听闻,他沉静微笑着,深沉的让人瞧不出是怎样的情绪。

  “这位林小姐,”梁瑾央惊觉间改口,“不对,应该是温太太,想必一定是和温少东有着深刻感情,才会让他公私不分吧。”

  “是么。”他淡淡应着,似是生疑,又似是随口一说。

  “你说现在我要怎么做?”梁瑾央望着他又道,温氏少东前来请求卖个人情,那是绝佳的机会。兜转过一圈,其实不过是想要得到最佳的地理方位,如果又能在和温氏交好的情况下,那当然是更加相得益彰。

  尉容微笑道,“人来求你,你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你是让我坐地起价?”梁瑾央扬起唇角。

  “应该说,是你可以自由决定。”他温雅说着,丝毫没有沾染商人重利的俗气,却偏偏字里行间都是极尽手段。

  “我明白了。”梁瑾央点头应声,“不过这样一来,怕是那位林小姐所做的一切心思都是白费。还好,温少东对她这么用心,能促成一段姻缘,我也算是做了一回月老。”

  “看来改天你该去开家婚介。”尉容揶揄一句。

  “提起林氏,今天后来我去锦悦,又听说了一件事,”梁瑾央道,“有关于那位林小姐。”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自己合作方的一举一动了?”尉容笑着问。

  梁瑾央走近他几步,愈发想要将他看清楚,“她的母亲,好像生病住院了,所以她最近在医院里。”

  阳光却是通透温暖照入,将白纱衬得更为明润,他的侧脸浸在这片温润暖意里,淡淡的说,“真是不幸的消息。”

  然后呢,只是这样?

  他却没有了下文。

  定睛中,梁瑾央没有再继续问,只是道,“我也该走了。”

  “去吧,晚上的应酬也够你忙的。”尉容微笑道,“小泉,送梁小姐下楼。”

  “是。”宗泉立刻应声,“梁小姐,您这边请。”

  这边宗泉送梁瑾央下楼去,尉容伫立在大厅里一动不动。等到宗泉折返回来,他还是维持同一个姿势,“容少,梁小姐已经走了。”

  “小泉,去查一查。”尉容轻声说,“是哪家医院。”

  “是。”

  傍晚十分,天空里的白云蓝天都慢慢隐去,唯有暮色上染,像是一场巨大的帷幕遮掩而来。

  医院的病房内赵医生前来为冯若仪例行检查,从昨天到现在,母亲一直都高烧不退,整个人也陷入于昏迷里。她一直在睡,可也一直说着梦话,蔓生就这么在床畔陪了一整夜。

  林书翰已经定好机票在回来,可是航班问题却也要明天才能到,机场里给她打电话询问情况,蔓生冷静的告诉他不要慌张,只以最快的速度回来就好。

  林书翰问:姐,妈妈她真的不行了吗?

  蔓生对他说:妈在等你,见到你,她就会好了。

  一听这话,林书翰像是开心起来,那样郑重的保证他会以飞鸟的速度赶回,天真的就像个孩子。

  蔓生没有说实话,比如赵医生对她说:情况不怎么好,冯女士恐怕撑不了太久。

  那又是有多久?

  一天,两天,还是半个月?

  如果生命开始倒数,可以谁又给思念一个归属之地?

  蔓生站在回廊里,她的眼睛是这样酸涩疲累,她闭上眼睛,不禁开始默默祈祷。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神明。

  上帝,又或者是佛祖。

  可如果真的有,能不能听到她的声音?

  蔓生无声的请求,她的手轻握起:我愿意,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给我的妈妈,只希望她能留在我们身边。

  回廊这一头,她寂静站在那里。

  回廊那一头,却有人慢步而来。

  只隔了一道回廊,光阴都好似将时光定格,长长的过道尽头,男人看见她,静静站在窗前。

  她闭着眼睛,那张侧脸垂着,不过是几日不见,却已经消瘦。

  只是无法撼动的姿势,这样虔诚的脸庞,她握起的祷告之手,无一不像是在请求上苍降临幸运的少女。

  男人悄然上前去,似不忍心打扰。

  最终,他还是开了口——

  “这个世界上,没有上帝,也没有佛祖,他们都是不存在的。”男声幽幽,猛地在耳边响起,让蔓生一下被惊醒。

  她豁的睁开眼,一扭头就看见尉容鲜明的面容,离的这样近,不过是一米之遥。

  距上一次见面,也没有间隔多久,可现在突然相见,却觉得好遥远。

  然而,他还是这样的风华。

  她看见,他的手里捧着一束看望病人的花束,却是不曾见过的花。

  那深绿色长椭圆形的叶子上,伸出弯曲优雅的花梗,绽开着清香纯白的花朵。花骨朵垂着头,煞是惹人可爱,却又有些可怜似的,只是微垂着脑袋。

  他身上的白色衬衣像是永远不败的一抹颜色,衬着他的黑发浓眉,捧花的男人当真是俊的让人心神一震。

  可他一开口,却说着残忍的话语,好似要将她心底那点零星的希望全都打碎。

  这个人,凭什么这么说?

  蔓生凝眸质问他,“尉董事,请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探望。”尉容说着,将手里的花束捧给她,“这是送给令堂的。”

  蔓生并不伸手去接,“我想以我和尉董事的交情,还不到这一步。”母亲病了,来人探望,这是值得感谢对方的事情。可他们之间夹杂了那段过往,将一切都变质。她不愿意,和他有牵扯。

  “于公,我是华丰的董事,华丰最近和林氏有合作。于私,我和林小姐,也是老朋友。所以来探望,这也是应该。”尉容说着,那花束还捧在她面前。

  他说的冠冕堂皇,可她根本不想再见到他,蔓生只得接过花道,“尉董事,谢谢你今天到来,不过我母亲身体不好,所以也不能见你。我这边很忙,也不能招待你,请你自便吧。”

  谁知,他不为她的话所动,只是说,“没事,你照顾令堂就好,我不会打扰你。”

  蔓生望着他,不想再和他迂回的说话,“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到来对我而言,就已经是最大的打扰?”

  明明说了再见的,明明已经全都告别,不再想有往来!

  她的拒绝和疏远那样清楚的瞧见,尉容像是早就确实会如此,“我今天过来,是真心探望,没有别的心思。”

  “你这样一个人,还会有真心?”经过了这样的前后之事后,蔓生如何去相信他自诩真心的话语。

  他的那双深邃眼睛,沉静的就像是十二月的大海,他沉声说,“我不会拿别人的家人开玩笑。”

  那双眼眸太过赤诚无垢,有着让人不忍质疑的清澈,蔓生道,“好,就当你是真心的。谢谢你来探望,现在可以走了吗?但是我的母亲,真的没有力气见你。”

  “该走的时候,哪怕用任何手段,都是留不住。”他对上她,缓缓说道,“我只能祝愿,令堂安好。”

  他到底是来祝愿,还是来刁难故意说这些让人沮丧痛苦的话?蔓生捧着那束花,她的手不自觉用了力,“谢谢你的祝愿,她当然会安好!”

  蔓生说着,抬头直视他迎上他,她不妥协不善罢甘休,好似是想证明,母亲真会如自己所说那般安好。

  可是他却专注的看着自己,没由来的问她,“那么你呢。”

  蔓生眼中有着愕然,太过跳脱的问询会让她僵住,他的手抬起,轻轻碰触她的脸庞。

  那半边脸,虽然褪了红肿,可还留了一些痕迹,分明是被人重力扇过的痕迹,五指的掌印,还依稀留下。

  他勾起手,只轻轻碰了碰,他问,“这里是怎么回事。”

  先前被父亲打过留下一道印子,蔓生脸皮薄,又显白,一巴掌扇下去,一天都会红肿。现在已经好转许多,至少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但他太过分毫锐利的目光将她紧锁,仿佛将她都看穿。

  蔓生这才惊醒,她一下扬手挥开他,“只是不小心撞的。”

  “这是掌印。”他很坚定的说,又是问,“谁动手的?”

  “没有人,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蔓生还是坚持,此时赵医生为冯若仪检查完身体,护士要请她进去,“林小姐,请进来。”

  蔓生朝他道,“抱歉,我这边招待不周,还是谢谢你今天前来探望,不过下次就不必了。”

  “蔓生。”就在她要进去的时候,尉容喊了一声。

  蔓生的步伐一止,纠正他太过亲昵的呼喊,“请叫我林小姐。”

  尉容却道,“我说过的话算数,如果想找我,你可以来北城江南馆,找那里的杨老板。”

  蔓生猛地响起那日他所许下的保证,像是怜悯施舍,他又说,“人生总是有太多意外,是料想不到的,哪怕你拼尽全力也没有办法去抗衡。”

  而她冷声说,“我希望,这辈子都不会有那一天。”

  “不打扰了,再见。”这一次,却是他先说了告别,蔓生看着他转身离去。

  这一晚,蔓生还在陪伴母亲,林逸凡却是到来。这是母亲被下了病危通知后,林逸凡初次赶到。他前来探望,蔓生当然是高兴的。但是他的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人,那是——温尚霖!

  一对上温尚霖,蔓生蹙眉,只是想到他每每见到母亲的时候还是有礼的,所以也就不出声了。

  病房里温尚霖安静而站,和林逸凡并肩。

  林逸凡一开口,却就让蔓生惊愕,“大姐,公司的事你就放心吧,华丰那里一切都好。对了,今天姐夫跟我说,你转让给华丰梁副总的那三百亩地皮,他已经拿回来了。你放心吧,这样一来,爸那里也不会怪你了”

  听着林逸凡的话语,看见温尚霖正望着自己,居高临下的目光,蔓生还握着母亲的手,她却仿佛没了力量再去反抗。

  那人的声音在耳边回绕:人生总是有太多意外,是料想不到的,哪怕你拼尽全力也没有办法去抗衡。

  简直就像是预言,她快要对自己缴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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