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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靠着长椅睡觉的模样。宋明武的胸口发出了轻轻地喟叹,他走过去也坐下来,“起来了,回去睡。”

  宋昂睁开眼睛,醉眼迷蒙,“啊”

  “起来吧,乖。”宋明武不自觉压低了声音,低头将他刘海前的头发拨开。

  娟秀的五官一下落进了朦胧的月色,他的眉眼其实很温柔,并不像性格那么膈手。

  宋明武的目光柔和下来,“我们回家,好不好”

  宋昂沾着水汽的眼睫轻轻抖动,“我要去春游。”

  “去哪儿”

  “去春游。明天学校要去春游。”

  “那就明天再去。现在先回家。明天还早。”

  宋昂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月色发酵,浑身都是麦芽的香气。

  如果明天还早,不妨先醉一场。

  许多年后宋明武想起这个心动的夜晚,仍然记得很多当时的细节。包括校门外漂亮的阴香,晚春枝头吐青,薄薄的透明一层薄荷绿色的叶夹,宛如萤火在永夜的星幕下凝望。

  宋昂那时候孤傲地像是一朵扶桑,是一抹带着浓厚悲剧色彩的艳丽。

  苏雪伦这几天觉得肚子特别不舒服,肠胃不消化。她随便塞了两枚胃药但是没什么用处,于是她诞生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她跑到隔壁社区小医院做了个尿检,医生冷淡地把报告扔到她面前,说,“怀孕了。打不打”

  她用力一点头,“打”

  这附近天天都有小女生来打胎的,医生见怪不怪,哗啦啦开了好几张单子,“左边验血,右边b超,今天手术室已经排满了等会儿检查完了你填个表预约时间,最早后天能做。”

  苏雪伦拿了单子去旁边缴费,糊着黄胶纸的小窗口下一盏红灯亮了起来,小护士说,“你好,240块钱。”苏雪伦哑口无言,做检查这么贵

  她兜里一共一张一百加几块零散的碎钱,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啊,我先不做了。”

  小护士见怪不怪,点点头把单子还了回去。

  狭窄昏昧的走廊上苏雪伦抱着她的书包有点苦恼地坐着。

  做生意的事情她一向是很有原则的,不戴套的客很少接。秉着大家都健康的思想,大部分人其实会愿意戴个套儿。有时候遇到特别难缠不讲道理的客人,她会自己吃点药图个安心。生意安安稳稳做了两年从来也没出过事儿。

  她咬着指甲把那两张体检单子揉成了一个团,狠狠砸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旁边诊室的房间啪一下门开了。她吓了一跳,手指一缩自己咬了自己一口。

  一个穿裙子的女孩子抱着肚子被小男朋友扶了出来。小男朋友很无奈,“还疼啊”

  女孩子瞪过去一眼,“给你肚子里挖一块肉疼不疼”

  她那裙角沾着暗色的血迹,苏雪伦看得那块发黑的红斑发愣了一下,突然站了起来,走过去有点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那个刚刚打完”

  女生白了一眼没好气地点头。

  “做那个手术多少钱”

  男生脸都苦了,“一千六。”

  苏雪伦讪讪然,“哦。”

  她心里想着,还好刚才把那两张破纸扔了。

  回台球室之后她找了个小女孩子来问。那女孩子立刻明白了,给她写了个医院的名字,说,“还没到三个月吧,趁着没三个月赶紧堕了,要不然堕不了。这个事儿不能省,身体坏了本钱就没了,姐姐你客人这么多,还没两个傻点的坑了去给你交钱就是了。”

  显然这是经验之谈。苏雪伦点头,“行,我去找找。”

  她翻了一圈电话号码本,挑了个软柿子把人约到了医院,威胁人说如果不给钱做手术就告诉他老婆孩子,去他家里面闹。柿子果然一捏就软,老老实实拿了三千出来,还要她立个字据打了孩子后分道扬镳绝不纠缠。苏雪伦豪气万千在那张纸上签了名,数着钱窃笑着跑了。

  做手术那天她没通知任何人,下了课背着书包到医院换了个衣服非常悲壮往床上一躺,医生说局部麻还是会有知觉的,你自己留心着点。她诚惶诚恐点了点头,突然想到电视上都说医院做手术要给红包的,又有点担忧自己没给红包会不会被塞个剪刀到肚子里。

  手术床进门的路上,世界在倒着跑。大门敞开,迎来一阵冷风,忽然身体一停,啪一声头顶强烈的灯光刀一样插进了视网膜。她怪叫了一声把眼睛闭了起来,原本黑色的虚空散发着灼热的红光,她觉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有点残忍。从得知怀孕开始就从未产生过的罪恶感从四肢百骸涌出来了。她知道这种罪恶感来自什么地方,因为要亲手扼杀一个生命总不会无动于衷。听人说堕一胎是要下地狱的,为什么呢又不是我想要这个孩子的,生出来也只是个拖累罢了,又贵又费精力,自己都养不活还养个小孩,万一养不好又要去,那样也不好。

  能不能免除堕一胎下地狱的罪责呢我是在为这个世界上少一份可能的肮脏做贡献啊。她想。

  手术的时间并不是很长,过程也没有什么感觉。

  她感觉到身下那张旧床单已经被冻得僵硬得像纸一样的时候,手术结束了。大门一开,世界这次是正着走的。她仿佛又回到了人间。

  宋昂醒的时候在派出所警队的临时宿舍,一般是给值班的警员休息的。虽然脑袋断片,但还知道自己是喝多了,估计被那个警察弄过来睡着的。宋昂忍不住往温暖的被子里窝了窝,四肢都不愿意往外面伸。他嘟囔了一声眷恋地滚了两圈,最终还是走了出来。

  休息室里有暖气,并不特别冷。他整理了衣服,确定手机钱包烟打火机都在身上,大摇大摆走出了警局。门口值班的小警察看到他还对他笑了一下,“醒了”

  宋昂有些尴尬,还是给人家点了点头,“嗯。谢谢啊。”

  门口一辆灰色的雪佛兰停在街边,猛地响了两声喇叭。

  车窗摇下来,一个滚烫的包子贴着脸递上来,“走。上车。”

  宋昂忍住骂人的冲动,想起昨天晚上能睡一场好觉没被人丢在大街上冻死的恩惠,还是收敛了脾气展现出难得的教养,“去哪”

  “废话那么多,快上车”

  宋昂跳上了车,冷热交替让他哆嗦了一下。手边正好是一杯柚子茶。

  “把东西喝了免得头疼。”宋明武打方向盘掉了个头,“你们春游是在学校集合吗我记得上学期是在沿江路口坐大巴”

  宋昂眉毛跳起来,“什么春游”

  “不是你自己昨天说的,今天学校春游。”

  宋昂脸黑下来,“不去了。去网吧。”

  “网吧多没意思,跟大家出去玩才有意思嘛。”

  “我没说要去春游”

  宋明武笑了,摸摸他的头,“春游去哪儿玩”

  “英雄嘉年华。然而我没有交钱,所以没去。你最好现在掉头,要不然等一下那段路很长没办法掉头浪费你的油钱。”

  “为什么”前面一辆车横冲过来,将后面的问句截了下去。宋明武哗一下打拐了方向盘车子在道上滑出一个s型依旧向前行进。

  晨光正浓。沿江带初醒的树木在阳光下招摇。

  下一个路口车子转左往高架路走去。宋昂莫名其妙,“去哪”

  宋明武爽朗地笑起来,“英雄嘉年华”

  第七章

  “快到了。”

  “唔嗯”

  宋明武将座椅拉起来,“起来了。快到了。看看外头漂不漂亮”

  窗外正是无垠的芒草从天边漫过,青色的风穿过拉长的电缆,信号塔站在田架上,塔顶挑起白色的云。天光落在露水蒸腾的雾气上,折过七彩的光斑。

  男孩的眼睛亮起来,唇角轻轻翘起。

  车子过收费站可见嘉年华天蓝色的童话城堡和飘扬的五彩小旗。宋明武将车子停进停车场。

  “来得有点早,还没有开门。”

  宋昂摇摇头,“就在门口看看就好。”

  “想进去就进去。一张门票能贵到哪里去”

  宋昂说,“真的不用。我其实不是想进去玩。我只是想来看看,它长什么样子。”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特别幸福。

  “谢谢你啊,警察叔叔。”

  城堡被扔在了身后。少年蹲在灰色的河堤上,极目眺望,天地宽广,人间辽阔。

  宋明武买了热奶茶,“冷不冷”

  “还好。这件毛衣是我妈给我打的,特别厚。”男孩摸了摸身上的毛衣,“穿了三四年了,我看我要是不长高了的话再穿个七八年没问题。”

  “你妈还会打毛衣这是羊毛的吗”

  “不是吧,不知道什么毛。”

  宋明武喝了一口奶茶,“男孩子你这个年纪还有得长,到大学还能长个一两公分。我小时候很矮,初中的时候还不到我们全班平均身高,后来高中三年窜了十五公分。我在警校还长了两公分来着。你有一米七吧”

  “一米七五。”

  “那就是嘛,能再长五公分,一米八就更帅了。”

  宋昂拨开头发,笑得眼睛眯了起来,指着下面的河涌,“你说,这个天气,那水会不会很冷”

  “废话,会冻坏人的。你要下去游泳”

  宋昂眼内精光一闪“我想去捞鱼。”

  春天的河水有点下不去脚。宋昂倒是很熟练的样子,把奶茶杯子撕开封口,裤腿一卷就往下摸。冰凉的河水冻得他撕地倒抽了一口气,表情十分生动。他朝宋明武招了招手,“还行,不是特别凉,你要不要下来玩”

  宋明武陪着他下了河。河水清冽,表面浮动着鳞动的光带,石头五颜六色,沾着青苔和河泥。鱼小而精,滑溜的很,一杯子舀上来都是水,舀不到鱼。

  宋昂弯着腰,毛衣向上撩起,露出一截清瘦的腰来。宋明武无奈地把毛衣拽了下来。男孩儿奇怪地转头忘他。宋明武摆摆手,说,冷不冷。男孩的杯子里一条黑色小鱼在水里翻腾,它小的几乎只有指甲盖那么点儿,远看像是一个逗号,拖着灵活的尾巴撞到了杯壁来回折返,四处碰壁。宋明武握住他的杯子,说,你看。

  男孩雀跃起来,手指伸到杯子里逗弄。他摊开了手掌两手并拢,让宋明武把小鱼倒在他的手心里。冰凉的水淌过指缝,从折叠婉转的皱褶里缓缓浸透,黑色的逗号这时候亲吻了他的指尖,又滑到手心里,跳起来甩开一小从水花直打在脸上。

  少年朗笑,眉眼全开,毫无顾忌。宋明武看着,脸颊燥热。

  “快点,再倒点水,会死的”

  “没事。不会的。”宋明武把水淋到他手上,“以前我们抓鱼,为了让鱼活得时间长一点,就把河泥捞起来敷在它身上,厚厚一层全包起来,能多活半天。很坚强的生命。”

  宋昂看着掌心里的小东西,“是吗这么小也能这么耐操吗”

  宋明武笑,“那就不知道了。这种鱼养不大的。永远也就是这么小了。”

  “为什么长不大”

  “品种就是这样。”

  少年捧在手心里像是宝一样看了又看,拨弄又拨弄。小鱼被弄得躁动不安,甩着尾巴拍打他的手。那触感只有轻微的瘙痒。宋昂有点不舍得把它放走了,这时候小鱼轻轻跃起,尾巴打了个拐朝着掌心边缘猛地将自己甩了出去。宋昂啊了一声,那小东西已经跳了出去,啪地栽进了河水里眨眼间被带走。

  宋昂扁扁嘴,对旁边的人控诉,“它逃掉了。”

  宋明武摸摸他的头,“你再玩要把它玩死了,它能不逃吗上去吧,等会儿会冻坏的。”

  他伸出手牵起少年慢慢淌过急促的流水回到河堤上。被阳光熨帖过的草地温暖而干燥,宋昂这时候才感觉到脚被冻得有点麻,他跌坐在草地上慢悠悠地晒着两只脚丫子,眼神越过了信号塔向云翳身后的山川飞去。

  他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第二天晚上警局正式开展了抓捕行动。宋明武他们被调过去做保障,晚上十二点多就已经在菜市场蹲点,藏在后头居民楼一个出租屋里面监视,窗帘拉开一条缝正对着那排流动板屋,几个窗几个门看得清清楚楚。

  大概两点多钟周围布置妥当,两组人员陆续到达就位。空洞的菜市场像个漆黑的漩涡,周围不少孤魂野鬼们席地而睡,还有拾荒者托着板车像是归家的倦客,拾掇拾掇了个角落睡在自己的板车上。野狗一两只,偶尔吠两声把鬼们吓醒,自然遭到了残忍的驱逐。

  宋明武坐在窗前,心思并不太在板屋上。

  “宋哥惦记哪门子姑娘呢”队员调侃他。

  宋明武失笑,“扯淡。”

  “那你在这儿两眼放空地傻笑”

  “困的。你他妈连着晚上值班试试”

  队员戏谑地笑了两声,也不拆穿他了。

  近四点,偶尔有一两名早起的小贩已经开始活动,板车三轮车晃悠的声音在空旷的小道上回荡,显得更加寂静。最初,是个穿校服的男孩子背着书包靠近了菜市场,他一进入视野,气氛似乎就变得压抑起来了。在那横七竖八躺尸一样的菜市场门口,这男生大约徘徊了五六分钟,他先抽了一根烟,然后接了个电话。电话过去大约十分钟,一个穿兜帽衫的男人靠近,直接走近男生讨了根烟,两人对话,然后环顾四周一起上楼。

  刑侦组杨队打了个手势,一组十人平分两队前后左右靠近流动板屋那间房间。一楼前后两个门被另外一组平分两队包围。宋明武将窗帘的缝隙撩得大了一点,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那扇刷着蓝灰色漆的小门上。他看杨队一招手,队员踹门而入,那小屋里似乎有一盏亮着的灯,耳边传来了吵嚷的声音。

  队员靠近了问,“宋哥,怎么样”

  宋明武示意他闭嘴,突然叫了一句,“不好。”

  短促的枪声划破了寂静,第一声像是幻觉,紧接着第二声变得真实。

  耳机里,杨队发出轻轻的叹息。良久,有人说,“报告确认击毙”

  杨队嗯了一声,“收队带走”

  宋明武这才踉跄着连滚带爬跑下了楼,直奔上流动板屋,一进门正对上杨队惊愕的眼睛,“干什么呢慌慌张张的。没让你进来。”

  地上躺着那个小混混,他胸前一个黑乎乎的血洞,死不瞑目。宋明武喘着粗气,猛地转头那个穿校服的男生他手里拽着书包,满面泪痕地哭,腿都合不拢靠着墙壁低声抽着气。

  身后的特警可怜地看着这小男生,“估计是吓傻了。看到我们进来的时候,连爬窗户的力气都没有,同伙急得就把枪拔出来了。我估计刚才他那枪是走火,不是故意开的。”是不是走火都不重要,对着执法人员开枪,特警当机立断选择现场击毙。

  杨队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明武,我就说应该再等等,往上摸排摸排,这下好了,死了一个,那边那个孬货还不知道有没有用呢。”

  宋明武看着满仓库的箱子,点点头。

  回了所里,宋明武帮着刑侦组清点东西,那边审讯科的过来,低声说,“宋哥,那小朋友想和你说话。”

  “啊谁啊”

  “刚抓的那个小男生啊。”

  宋明武莫名其妙被叫到了问讯室。审讯科只放了他一个人进去。强烈的白光下小男生摆着张萎靡枯涸的脸,他脑袋无力地耷拉着,像是个过重的废物多余地空架在脖子上。宋明武并不认识他,也想不起来是不是和宋昂有什么关系。

  他拉开凳子坐下,掏了烟盒出来,递过去一根,“要吗”

  男生怔了怔,摇头,“算了。”

  “你认识我。”

  “嗯。你来我们学校讲过安全演讲。”

  宋明武点头,“是。去年这一带几间学校都是我去讲的。”

  男生很没礼貌,“我面对他们觉得很不舒服。你好一些,看着舒服一些。”

  宋明武一笑,“是吗,想说什么”

  “没什么。”男生摇头,叹了口气勉强打精神,“不是应该你们问吗”

  “我不是审讯科的。是你自己说要和我说话。”

  “哦。对。好像是我说的。”

  宋明武吐了一口烟,站起来给他倒了杯水,“你多大了”

  “16。”

  “知道自己早上去菜市场是干嘛吗”

  “知道。卖粉。”

  宋明武把水递了过去,耐着性子说,“咱们国家16岁以上可以负刑事责任了。你虽然不是主犯,但是不妨碍你参与贩毒的事实。小同学,这次你是玩儿大了,知道吗”

  男生有气无力地问,“如果我说出其他的供货点,能减刑吗”

  还知道戴罪立功。宋明武说,“可以啊,你提供的线索有价值的话法庭会考虑的。”

  宋明武要了纸和笔给他,写了几个地方,拿出去了。男生转着笔,懒洋洋的,神色空洞。他还是问宋明武要了一根烟,慢慢抽了几口,精神显得好点了,断断续续说了一些贩毒的流程和细节,谈到那个死人的时候他脸色显得很不好,猛抽了几口才说那是个上家,因为这段时间警察查得严,所以混混们都很不安心,他那个上家做这个生意很多年了,经验丰富,于是带着他以免有个万一。宋明武问枪是从哪里来的,那男生摇头不知道,开着玩笑说我还想搞一支来玩玩呢,不过大概很贵吧。

  说到后来他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点激动。

  “其实你们不应该抓我。”男生不耐烦道,“如果说我是共犯,那菜市场里的所有人都是共犯。这条街上所有人都可以叫共犯。有本事你们把整个临河街都抓起来啊你以为没有人知道我们吸毒卖粉大家都知道,只不过是不说罢了。因为闹到网上了对你们来说面子过意不去所以才要抓我们。你们这些警察,也不过就是这样罢了。过河拆桥。”

  宋明武停了停手上笔记的动作,“过河拆桥”

  “是啊,你不知道这里有吸毒的吗你们这些警察在这条街上工作这么久真的没一个知道这里有人吸毒知道了不抓,为什么呢”男生冷笑地看着他,“在自己家里因为懒得打扫刻意纵容和滋生了我们这些老鼠,然后有一天客人来发现了,给你们丢脸了,恼羞成怒了,要把我们都搞死。这不是过河拆桥是什么呢”

  宋明武在笔记本上写了共犯两个字,然后画了一个圈把这个词圈了起来,又加上了下划线。这个共犯理论滋生了宋明武心里略带阴暗的质疑。宋明武的理智告诉自己,所谓共犯逻辑是荒谬的,不能把自己犯错的原因归咎于社会,否则人的自制和理性就显得毫无意义和可笑。

  但现在他又觉得有点动摇,质疑自己一直坚信的理智是否也是下意识寻找用来逃避责任的借口。宋明武发现自己其实没有什么的立场和姿态来教育这个小孩儿,如果以警察的身份代表正义说话,他们同样怀有心虚和自大;如果作为长辈,那么他们原本就没有什么情分,更加不存在立场和姿态。

  男生说的累了,挥挥手,“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完了。你可以出去了。”

  宋明武拉开椅子,犹豫了一下,拍拍他的肩,“以后出去了就别再吸毒了。”

  男生怔了怔,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第八章

  宋昂这段时间的精力全应付在打架斗殴上了。

  警察缉毒的范围扩大了。菜市场之后,周围陆续三四个点也被端掉,警察在闹哄哄的人群中整车整车地把毒品拉走。姓郑的躲回了老家,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影子都找不到。临河街一下子安静了不少,众多猢狲没了山大王提不起劲儿来,都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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