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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节

  正在收拾包袱的手一顿,他仰起头,对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会”

  很好死了就好了

  “不过,你最好别这么做”

  两间单独的小屋坐落在林中,篱笆墙内种上几株蔷薇,我坐在院子里,摆弄着手中的活计。很难想象自己也会拨弄这些闲物,一件小娃娃穿的衣服,几乎要完成了。这是我向照顾我的李大娘学的。摸摸圆鼓鼓的肚子,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几个月的时间,不知道那个男人怎么样了。每次池阳来看我,总是想问,却又不敢开口。

  “夫人,今天感觉怎么样”有些黝黑的李大娘放下手中的篮子,一脸温和的对我笑,她是一个好人,只是命运对她不怎么公平,一个单纯的农妇原本有一个爱自己的丈夫和可爱的儿子,却双双死在战场上。就只剩她一个孤独终老。不过她却依然笑着活下去,也许池阳请她照顾我就是为了让我也能感受到这一点吧

  她拍拍身上的土,继续说到,“今天到集市买了条鱼,可新鲜了,待会儿给您炖了,好好补补。”

  我点了点头,算是应过了,现在的我已经不能只靠吸收日月精华山间晨露就能为生了,像个真正的人类一样,我必须靠吃五谷杂粮来维持身体基本的供给。以前吃那些只是好玩,为了更接近人类,而现在我也会觉得饿,必须按时吃饭。好在自己已经习惯了。

  八月,我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没有想象中的容易,生产时,池阳一直守在门外,他很忙,比我还忙。因为很多妖物都闻到了味道,对于他们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只要吃掉我,将会大大增强自身的法力。

  紫慕寒,宝宝的名字。我承认我还是爱他,对于那个男人,有多恨就有多爱。寒儿长的很漂亮,银白色的头发,大大的眼像我,而其他都和那个男人一摸一样。他很懂事,也明白自己是个半妖,他从不询问自己的父亲是谁,因为池阳告诉他说,他的父亲已经死了。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也不敢问,因为心里还有很多东西看不开,害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害怕听到自己最害怕听到的消息,虽然我恨他。

  也许是因为是半妖,寒儿并没有什么法力,除了不惧严寒,对各种草药有独特的识别能力。池阳说他骨骼惊奇,是个练武奇才。于是便背着剑宗传授了他一些东西。我知道,他是为了让他以后有自保能力。随着他的长大,我也日益虚弱,相应的危险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妖精积聚在了这山下,不得已,我只能带着寒儿一起回到了剑宗,寻求池阳的帮助。

  我想回天山,可是天山并不适合寒儿生存,他才五岁,而且是个半妖,他能融入那个世界这是我一直担心的问题。

  我们在剑宗,又过上了平淡的生活,此时的我已经没有精力去管别人的生活了,比如青丝,比如梦府。望着寒儿单纯的脸,我轻拍着他哄他入睡。也许自己当时真的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怎么会做出那样的诅咒呢梦家人,也包括我的寒儿啊还有一直对我不错的青丝。难道真的要他们也一辈子痛苦

  “池阳,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知道我一定会帮你的。”

  “杀了我。”

  “你疯啦”

  “你知道的,诅咒只有施咒人才能解咒,现在的我就连活下去都成问题。所以只有我死了,才能弥补自己的错误。帮帮我我不想让寒儿继承我的痛苦,还有青丝,她们是无辜的。我不能让他们一辈子都不快乐。”

  “不行,我不会帮你的。”

  “呵呵,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也看见了,过不了多久,我就会重新变回那没有感情的死物。到时,我依然不会记得你,还有寒儿。如此,还不如死了来的好些,至少能挽回自己犯下的错误。”

  “解铃还需系铃人,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自己解决,其实,你的身体并不是问题,只是时间的问题。”

  “”

  “剑宗有一宝,聚灵珠。如果把你封印在里面,你的元神就不会毁灭。过不了多久,你一定能恢复。到时候,你再想办法解除梦家后人身上的诅咒。”

  看着熟睡的寒儿,我知道,我动摇了。其实,我不想忘了你,我的孩子,还有

  十五月圆夜,我不知道池阳跟寒儿说了什么,他居然没哭,拉着我的手说:“娘亲,寒儿会等你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快点养好身体,来找寒儿。寒儿会乖,会听池阳叔叔的话。娘亲不用担心。”

  我的泪却决堤了,想来,我还比不上一个小孩子。深深望向池阳,我知道他懂得。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句谢谢。轻启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月光洒在我的身上,升腾起一层白雾。身子突然变轻了。然后越来越迷糊,渐渐没了知觉。

  “娘呜呜呜”

  “紫莲。对不起,我骗了你,等你出来,已是物是人非了。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忘记我而已。”

  c第48章

  第四十六章

  现在的我越来越困惑,自己到底是谁那些记忆,又是那么的熟悉,每一次的心疼,欢笑,怨恨,甚至嫉妒,都显得那么的真实。我就是她么

  睁开双眼,我还在寒潭底,口中的雪琉璃已经化掉。眼前是如海藻般的紫色秀发,和记忆里的一摸一样。

  从寒潭中探出头,是熟悉的冰洞,隐隐冒着白雾,还有攀附着生长的雪莲。白嫩的玉足踏上湿滑的冰面,我光裸着身子,甩了甩头,没有水滴,及腰的长发如浪花般荡漾起来,什么时候头发这么长了麻烦。

  还来不及接受自己的变化,我向洞口走去,脚下的白雾渐渐绕上我,化作一套雪白色的广绣留仙裙。紫色发丝也从发梢开始变为黑色。自动挽上一半,剩下的一半妥帖的披散开。

  瞬间移步,竹屋中打坐的女子一下睁开眼,望着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对上那双淡紫色的眼,满脸惊喜,“阿紫姐姐”

  “貂儿”

  “这下好了,你终于回来了呵呵”我搂着扑向我的貂儿,满脸黑线,这丫,有这么激动么居然哭了。捏了捏她软软的耳朵。有点像犬夜叉的,嘿嘿

  “好啦看你,几百岁的人,不,就是妖也不小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推开这个粘人精,她不满的抽噎着,

  “人家高兴嘛对了,青儿还不知道吧我们去找她”

  “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去做,所以,”

  “什么事我陪你。”

  “我要下山”

  “你,你还要下山我不要”貂儿嘟着嘴转过身去。

  “貂儿,别这样,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貂儿,人生本来就有很多不得不为的事还有,我的子孙,我不能不管”

  最终,还是如几百年前一样,貂儿不得不让我离开,等我告别她,回到山下的别院时,距离我离开已经有三个月了。紫梦皑不在,天机道人也不在。听管家说,天机道人和我一起离开后就没有回来。而梦皑本想等我下山,但是因为阁内有事,所以就离开了,这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再进那个院子,我有了另一种感觉,手覆上那幅画,原本以为这是梦皑画的,没想到是那个男人画的怨么恨么不知道,心头涩涩的。一阵犹豫过后还是收起这幅画,为了早点做我自己,我必须去把那件事做了。

  一个人走在蒙塔的街上,和记忆里的一样繁华我心里极度郁闷,其实这本不是自己的本意,可是心里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叫嚣,指引我做一些和记忆里相关的事似乎只有完成了,才能真正摆脱。越来越怀疑自己有精神分裂症了。

  “公子逸,你盗取我琉璃阁至宝雪琉璃的帐,我还没有找你算,现在又派人抓走我妹妹。你到底想怎样是欺我琉璃阁无人么”

  公子逸懒懒的斜坐在主位,浅饮杯中的茶水,淡定从容,和对面满脸怒容的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紫阁主知道我要什么不是么至于你妹妹,呵呵,我只是请她来做客几日。也许是她觉得我这王府还不错,乐不思蜀了呢”

  公子逸轻佻的态度更激起了紫梦皑的愤怒,“你不要欺人太甚。”

  “想要你妹妹,那就告诉我她在哪否则,你也一块留在我这王府算了。反正我去这王府不在乎多养几个闲人。”

  话音刚落,猎远便欺身而上。紫梦皑一个旋身,利剑贴着衣襟划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面对王爷身边第一侍卫猎远,他尚能应对自如,看来内力消耗过后的紫梦皑仍然不容小觑。厅内侍卫纷纷拔刀,加入战局。面对众人的夹击,紫梦皑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身形不在灵活。很快身上便出现几道伤口。虽不致命,看起来确实那样触目惊心。

  公子逸沉下眼,想起了那个女子,一个和紫梦皑很像的女子。当他用计把她骗到这里来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倔强,就算遍体鳞伤宁死也不肯说出她在哪。直到随风为她挨上了那致命的一剑。自从随风从琉璃阁回来以后,到底还是不完整了。原来是因为她公子逸看着女子矛盾而又不可置信的眼,心中有些动容,那皱眉的样子像极了那个人。虽然心中责怪随风对自己的背叛,但是还是下不了手处置了他。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心慈手软了。看着他的样子,那几乎贯穿心脏的剑,想来也活不了多久了吧,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家生仆,就让他自生自灭吧也算了了她的成全。

  “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来的好,不然,怕是不能活在看到你妹妹了。”

  微微分神,紫梦皑硬生生挨了一掌。腹中翻滚,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猎远仍然招招逼近,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又挨了几掌,紫梦皑被一脚踢飞在地,利剑带着剑气向他袭来,带着风声,却在喉咙口停住,微微颤抖。猎远感觉手腕一麻,剑便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住手,公子逸你到底要做什么”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是多久没见了,知道她被琉璃阁带走,虽然知道她不会受到伤害,但是只要她不在身边就会担心。现在好不容易她又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却是离他远远的,挡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质问他。心中顿时升起一种愤恨,却隐忍着没有发作。

  “雪儿,你回来啦”

  “梦皑,你没事吧”我小心怀抱那个昏迷的男子。暗暗催动法力为他疗伤,却感觉好像进入了一个无底洞。他似乎不能吸收我的法力了。有些惊愕,他现在的身体和以前不一样了。一个普通人是不能接受妖力的。妖力只能制造虚幻的东西,五脏俱损,如果我强行用妖力帮他复原,以他现在不能融合的身体,就算活下来也不能算是个完整的人了。邪魅的行尸走肉我该怎么办公子逸,我第一次有想杀了他的冲动。

  公子逸看着女子愤怒的双眼,感受到阵阵杀气,一开始眼里只有那个重伤的男人,完全忽视自己,现在难道又要因为伤了这个男人对付自己么紧了紧拳头,“你是要为了他,杀我么”

  是啊,我要杀了他么心中蠢蠢欲动的呼之欲出的暴虐是什么一个声音叫嚣着,都怪他,杀了他,杀了他。

  不对,不对,是我,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不出现,公子逸就算再张狂也不会执意对付琉璃阁。要不是我抽离了梦皑身体里的妖力,他也不会受伤,就算五脏俱损,体内妖力也足够他自愈。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不出现在这里就好了。原本以为自己的出现是为了改变他们的不幸,不让他们承受妖力蚀心之苦,没想到却是越来越糟,最后连命都搭上了。

  “哥,你怎么了”不知何时梦訫已来到我身边,她一把推开呆愣的我,蹲坐着在我原来的位置,怀抱着梦皑。我跌坐在地上,心里空空的。果然她们才是一家人啊,对于梦皑梦訫来说,我只是个挂着他们亲人名分的陌生人而已。我到底是个局外人,看着她们拥在一起,梦皑的血染红了梦訫的纱裙。没有人上前,原来孤独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看着梦訫低低哽咽呼唤梦皑,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我好想上前把他们纳入我的怀中,可是我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你能救他的,对吗”梦訫一手拉起我的袖子,有些期冀的望着我。

  “我。。。。。。”我竟然不敢看她的眼睛。其实我早已接受你们是我亲人的设定,不论你们对我什么样的感觉,毕竟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我也不想失去他,但是我真的不能让他成为一个只是有血有肉的怪物,毫无人性的活着。

  “你知道么随风死了,他死了,就因为我爱他,所以他才死的是吧”梦訫放开我的袖子,有些戚戚的自言,又像是在对我说。“梦家人注定不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呵呵。紫梦訫,梦訫,我不姓紫啊。只是冠了你的姓而已。你说,你回来干什么都说你回来就会解除我们世代的诅咒,可是呢呵呵那是你下的诅咒,对你后代生生世世的诅咒啊你怎么做的出来,而现在你又回来,口口声声说要帮我们,弥补你的错误,可是你都做了什么你抽回了你的一切,你留在我们身体里的一切,剩下的全是不幸。随风死了,梦皑也要死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是哪里出了错么也许我真的不是那个人啊。难道事情仅仅是个乌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还来不及做,世界就已经乱了。是我的存在,毁了他们的一切。从一开始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百年的期望。却没想到带来的是万劫不复。这不该是我的错,又好像什么都是因我而起的,好难过,眼睛涉涉的,却什么也没有。

  “我们梦家到底欠你多少难道只有我们死了,才能了解诅咒与其这么卑怜的活着,还不如随他而去。”

  “不要”我来不及阻止,梦訫的匕首已经划过了皮肤刺进了心脏,我却无能为力,“终究。。。。。是你抛弃了我们,”

  “公子逸,你知道么你带着了我最珍贵的东西。”看着公子逸有些呆愣的脸,也许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状况。但是我现在只是恨不得撕碎他的所有。妖气爆棚,狂风乍起,长发飞舞,我在怨自己也在怨他,极力寻找发泄渠道,再也压抑不住。

  “雪儿,你冷静点,我不知道会这个样子,对不起,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这样做了。”

  “别t给我什么重来一次。我t现在最恨的就是重来一次。”我渐渐逼近他,一挥手打开挡在他面前的那些碍眼的侍卫。

  “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么一起下地狱可好”

  公子逸动惮不得,感觉脖子上的玉手越来越紧,呼吸渐渐困难。眼前的女子暴虐的绝色容颜越来越模糊。

  看着公子逸涨红的脸,我的手居然开始颤抖起来,这是我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其实他并没有错,他只是执念太深而已。终归还是因为我。人与妖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这就是天谴么我已经看到了。松开昏厥的公子逸,我带着梦訫梦皑消失在逸王府。

  难道我的出现只是为了断绝和人间的一切羁绊梦家再无妖精血,人间再无半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带着异世记忆的我,现在回来和这个世界各个不入,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池阳啊,你终究是错了,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当初的你还会不会违背师道救一个妖精如果再来一次,我情愿你杀了阿紫。

  “你已经在我这儿跪了很久了,你到底要什么”灵宝天尊看着面前这个小妖精,自是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若是要求自己帮他救活那两个人间小孩,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天谴便是定数。自己也绝不会违背。

  “求天尊怜悯,小妖自知罪孽深重,只是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实在与梦家人无关,是我改变了她们的命数,一切天谴都应该由我来承受。我也不想要天尊为难,我只想天尊给我个机会,让我回到过去,就算让我自己灰飞烟灭,我也不会再让这这个错误发生。”

  “如果你并不能改变什么呢”

  “我不想再什么都不做,任由事情发生了。”

  “如你所愿”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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