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节
晖一脸不屑地斜睨着她，然后淡淡地开口了。
“小鸟一般的力气。”
c第十四章：不速之人
江小沐心虚地摸摸脑袋，没有顶嘴。毕竟是她没拉住豆豆，要是真让它把小姑娘扑倒可就罪过了。
程星晖松开绳子，训话：“再拉不住就不用吃饭了，反正吃了也没力气。”
江小沐磨着后槽牙。
小姑娘此时已经跑远了，抬着小小的脑袋看看牵着大狗狗的面目狰狞的姐姐，又看看拦住大狗狗的帅气的哥哥，果断跑过来牢牢抱住哥哥的腿，与姐姐对峙着。
江小沐撇撇嘴：没天理，明明是他的狗。
程星晖蹲下来，摸着小姑娘的脑袋：“小朋友，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啊”语气是面对她时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她有些泄气地想着。
“妈妈不见了”小姑娘的声音还有点哽咽。
“原来是迷路了。”程星晖下了结论。
“小妹妹你什么时候跟妈妈走散的”江小沐凑过来笑眯眯地问道。
小姑娘还有点怕她，或者说是怕她牵着的还对自己吐着舌头想要扑过来的大狗，往后退了一步，怯怯地看着她：“不知道。”
“你在哪里松开妈妈的手的”程星晖沉吟了一下，换了个问法。
这个问题小姑娘就会答了，小小的手抬起来指向小区门口：“那里，我看见有蝴蝶。”奶声奶气的声音。
江小沐握着绳子的手成拳状一把捶向另一只手手心，一脸恍然：“在门口啊。”
程星晖自然地牵起小姑娘的手一边向小区门口走去，一边毫不留情地挖苦她：“江小沐，你真是太笨了。”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也能问出来。”江小沐自然不服气，牵着豆豆追上他。
“那还是笨。”
“看不起我你自己去找，豆豆也还你。”江小沐使出了威胁。
程星晖低头看看怯生生的小姑娘，又抬头看看一脸得意的江小沐，笑了。
“你c敢。”
好吧，江小沐承认她不敢。
和程星晖并肩坐在小区旁边的绿草地边缘，豆豆在和小姑娘玩着。
他们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失主前来。江小沐表示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粗线条的妈妈。
小孩子好奇心总大于胆怯心的，等了半天还不见妈妈领她回去，又看看还对她很有兴趣的大狗，她终于第一次伸出了手，豆豆热情地回应了她。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看着小姑娘玩得红扑扑的脸蛋，江小沐母性泛滥了：“这小姑娘真可爱。”
程星晖“嗯”了一声。
“你也这么觉得”难得他居然赞同自己。
“是比你可爱多了。”
江小沐不想跟他讲话了。
粗心大意的年轻妈妈心急如焚地找过来时，就看见在她看来是一对情侣的两人在那里随意坐着，却不说话，而自己的孩子正在和一只可爱的萨摩耶玩着，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下子抱住自己的孩子，眼泪汪汪的，嘴里念着还好还好，要是孩子被人抱走了后果不堪设想。
然后定下情绪，牢牢牵住孩子的手，起身向两位好心人道谢。
他们两个并肩站着，一个一脸感动，微笑地看着她，一个面无表情，看起来酷酷的。
女生跟她说着“没关系没关系举手之劳”“下次小心点”之类的话安慰她，男生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只是在最后道别时说了一句“以后别再把孩子丢了”就转身离开了。
江小沐看一眼他，然后对着妈妈有些尴尬地笑：“他说话就是这样，其实也是好心，不要介意。”
“不会。”这位很漂亮的妈妈连连摆手，然后感慨的看着她：“你们感情真好。”
江小沐：“”怎么看出来的。
“祝你们幸福哦。”妈妈在离开时补了一句衷心的祝福。
小姑娘一边拉着妈妈一边频频回头，大声地道别：“大哥哥大姐姐再见，豆豆再见。”
然后回头奶声奶气地对妈妈说：“妈咪我也想养一只这么可爱的狗狗。”
“好，好。”妈妈笑眯眯。
两个人说着就走远了。
反方向的江小沐被她最后一句话说愣了，呆呆地站着，脸越来越红，心越来越飘。
程星晖走老远了还没见她追上来，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小短腿，快跟上。”
豆豆也吠起来，她这才回过神来，“诶”了一声赶紧追上去。
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一个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一个在后面小碎步跑着追。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啊腿长了不起啊”江小沐脸蛋红扑扑的，嘴巴撅起。
“事实啊。”程星晖低头看她一眼：“不然怎么这么慢。”
“谁叫你不等我的。”
“还是腿短。”他的声音已经有些笑意，然后看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又看一眼。
“你看我干什么”江小沐被他看得好不自然，下意识地抬手摸摸脸。
“脸怎么这么红。”程星晖问。
“太阳晒的。”江小沐找了个好借口。
“哦。”程星晖不可置否，然后又补了一句：“真是脆弱。”
江小沐龇牙咧嘴，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能一边走一边去踩他的影子，把影子当他，狠狠地踩。
程星晖看着她幼稚的举动，脸颊上又抿出那枚酒窝。
阳光灿烂，我们正好。
又是一个星期一。
虽然要开始工作了，但在度过一个神清气爽的周末后，江小沐上班的劲头很足。居然提前进了办公室，而不是踩着时间点了。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只是她害羞地不愿去想。
冲着已经熟悉了的同事一个个打过招呼，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像打了鸡血般投入工作。
过了一会儿，一个亲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江，这是新来的同事，我把她安排在你对面了，你多多关照一下。”是某个前辈。
江小沐站起身来：“好的，没问题。”
前辈微笑着走开一步露出身后的人：“来，你们认识一下。”
江小沐露出职业而得体的微笑：“您好我叫江咦”
她的话在看清来人后就止住了，语气惊讶：“是你”
眼前挂着疏离微笑，穿着干练的美女，赫然是之前有过不愉快的短暂对话的沈思涵。
“是我。”
“你们认识啊。”前辈显然误会了，笑得更放心：“那就好，小江，你带小沈熟悉一下工作，我就先回去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来者不善，江小沐反而镇定了。
“来工作啊。”沈思涵说着很自然地走到她对面的办公桌。
“我是说你为什么来这里。”江小沐盯着她，继续问，语气却不是疑问的。
“呵。”沈思涵冷笑了一声：“明知故问。”顿了一顿，回盯着她：“我和你一样。”
江小沐才不肯输给她，冷笑回去：“不不不，不一样。我可不是上赶着来的。”说完就坐下，不理她了。什么关照指导的，她想沈思涵小姐并不需要，她也不打算吃力不讨好。
“你”沈思涵果然被气到了，咬牙切齿：“你别得意，结果如何，咱们拭目以待。”
“哦，好啊。”她漫不经心地回着，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她并没有发现自己此时的样子颇有程星晖平日里的“风范”，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沈思涵却看着她，眼里有愤怒的火焰在烧。
这一天她们都没怎么说话，以两个人为中心的小范围内气氛也是诡异而压抑的，旁边的人虽然不明所以，却都默默地退避三舍。
再抬头时，身边居然只剩下一个沈思涵。
而她抱着胸好整以暇的样子，明显是在等着她呢。
程星晖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个女人虽然都沉默不语，却能闻到一片硝烟味的场景。
而看到沈思涵，他的眉头就毫不掩饰地拧在一起。
手指绕着车钥匙走过来，看都不看发现他时眼睛就亮起来的沈思涵一眼，低头说道：“江小沐，走。”
虽然已经相处很久，但两个人称呼对方还是连名带姓地叫。
他们倒是不以为然，听在有心人眼里就不一样了。
沈思涵声音柔柔地打招呼：“星晖，你好。”
程星晖像刚发现她似的转过头：“思涵。”
江小沐撇嘴。
“你还接小沐一起上下班啊”沈思涵此时温柔的样子丝毫不像几个小时前和她对峙的那个人。
“嗯。”程星晖从鼻子里发声回应她。
“能不能顺便捎上我”对于美女美目含情的请求，谁能拒绝呢
“你不会坐公交回去吗”程星晖用行动证明，他能。
“等公交要很久的，回去就来不及做饭喂队长了。”沈思涵蹙眉。
“一起回去吧。”一直沉默的江小沐终于发话了。
程星晖看她一眼，又看沈思涵一眼，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江小沐当然不是想和情敌在一起，只是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在爱情中如此把自己放得这么低，何况还是沈思涵这种一看就是富家千金的。
虽然她也在慢慢靠近程星晖，不过也因为他待自己不像待沈思涵这般如果他对自己这样，她肯定会自己跑远的。
看着前方程星晖挺拔的背影，她的小心脏又开始跳动。
自己说不定是特别的。
车上。
气氛理所当然地很尴尬。
程星晖忽然开口打破沉默：“思涵，你以后也开车或者让司机接送你吧。”
“为什么”沈思涵自然不干，凭什么她江小沐就可以蹭车：“你带小沐的时候可以顺便捎上我啊。”
“她不一样。”程星晖顿了几秒，才低低地说了一句。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江小沐忽然心跳如雷。
沈思涵不甘心：“哪里不一样”
“她太穷了，买不起车的。”说完还摇着头叹了一口气，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江小沐目瞪口呆，顿了几秒，猛地扭头看着他，咬牙切齿：“程星晖”
可恶，她居然无法反驳。只能愤愤地看了他几秒，转过头看着窗外，脸颊气得鼓鼓的。
所以自然没看到程星晖脸上泛起的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沈思涵原本还有些得意，可是她看到了这个笑容，于是沉默下来。
盯着程星晖的后脑勺，又看一眼还扭头看着窗外的江小沐。
慢慢的，她的眼底泛起一丝波澜，然后层层涌来。
c第十五章：不知所起
情不知所起，便以为没有。
唐煦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伴随着这句话浮现的同时涌出的那种情绪，好像是叫后悔吧，这个他以前从未体会过的词。
此时江小沐正坐在他的面前，笑意盈盈，微红的脸上有一丝少女怀春般的羞赧，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许和勇往直前的无畏。
吴桐在一边显得比她还高兴，一边大力拍着她感慨“终于看你把自己嫁出去了，吾心甚慰啊”一边嚷嚷着要服务员再上酒。
他的目光飘向窗外，外面残阳如血。
正无所事事的周末，他接到了江小沐的电话，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笑容接起电话，就听到她豪气冲天地说：“唐小煦，今天跟我出来，姐请你和吴桐吃饭”
一路轻哼着歌来到饭店，正巧吴桐也戴个墨镜鬼鬼祟祟地来了大概又是逃出来的。
闲话家常了一会儿，吃得半饱的时候，江小沐忽然放下碗筷，脸未语先红，然后就告诉他们，她喜欢上了她的老板，同时也是她的学长。
他的手顿在那里，忽然就没了胃口。
吴桐看了他一眼，神色犹豫，终究欲言欲止，只是一把揽过她，在她披散着头发的脑袋上用力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被揉得乱糟糟，却没有一点情绪，明晃晃的笑脸让他这个典型理工男忽然联想到一句话：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然后，他就被突如其来涌上的酸涩情绪淹没了。
是什么时候错过她的呢他想说那是年少轻狂，可是他所学的时空定律告诉他历史不容他改变，丢了的东西或许再也没办法找回来了。
那是大一那年，他是系里的高材生，被重点栽培，也是那时候认识被教授委托指导他的学长程星晖的。
虽同为天才且心高气傲，两个人却相处得很好，没有他本以为会出现的天才之间的针锋相对。
大一前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正巧赶上情人节。
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学校自然形成了一种甜蜜的氛围，超市里的巧克力也多了，更有各种礼盒装被聪明的老板摆上货架，校园里常见有捧着玫瑰花或者小熊花束的c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姑娘们。
是在这一天，唐煦知道江小沐喜欢她的。
像往常很多时候一样，她来找她玩，背着一个萌系的双肩背包，看起来却没什么东西的样子。
到分别的时候，他才知道她包里卖的什么药。
“喏。”江小沐在他要回去的时候忽然拦住他，卸下背包，在里面摸了一把，拿出一个精致的心形盒子：“今天也算个节日，看你这个样子肯定没有人送你东西啦，帮你消灭零礼物。”她的语气漫不经心，但拿着礼物的手却有些微微抖动，而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的希翼藏也藏不住。
他着实被吓到了，犹豫了良久，还是接了过来，然后就看见江小沐的脸刷得红了，不等他说话就急急丢下一句“明天见”，转身跑了。
当晚。
宿舍里只有他在，一个还没回来，另外两个则趁这良辰美景和女友出去了，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江小沐送的礼物发着呆，身边还堆着一堆巧克力。
小沐居然喜欢自己，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从小到大两个人虽然一直在一起，却从未有过什么暧昧关系，就算青梅竹马到就差穿一条裤子了，他俩也破天荒地从来没有传过绯闻。大概是因为江小沐小时候真的太像一个小伙子了
没人觉得他们是一对儿，连他自己都这么觉得。
然而她却送了自己这个，还找了一个这么烂的借口：谁不知道他唐煦是风云人物，既有聪明的头脑又有英俊的脸庞，追他的人不要太多。
自己对她，可能并没有这份心情吧。
许久以后，唐煦每每想到这个夜晚，都会问自己：为什么要忽略每次见到她时的那种从心底散发出的由衷的开心；要忽略当初和师兄一起时看到她就走远了的心；还有面对师兄调侃时心底的悸动。
正自以为明白了自己的心而没有去多想的时候，另一个舍友回来了，手上拿着什么东西，还没看清就见他将其一把扔了过来，亏得他及时接住，不然就被这个铁盒子砸到了。
“混蛋。”他笑骂：“你要谋杀亲舍友啊。”
和他关系不错的舍友剜他一眼，一脸愤愤不平：“外语系系花送你的，她现在在楼下等你。他妈的凭什么你小子就这么多桃花，怎么就没有几个眼神不好的妹子看上我呢”
他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唐煦没接话，放下盒子冲了下去。
外语系系花，花之名名副其实，长得漂亮又有气质，就像仙女一般，正是他喜欢的类型，所以他们相处的时候他也一直有心发展。
而如今，系花都表示得这么明显了，机不可失啊。
那天晚上，他和系花确立了关系。
和系花拥抱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江小沐傻乎乎的笑脸，然而转瞬即逝，他抱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再没有去想。
第二天，乐不思蜀的他已经忘了要回应小沐以及告诉他自己交女朋友的事，和系花出去约会了。
晚上回来时，心情很好的他在楼下被吴桐拦住。
吴桐的衣服居然有些皱巴巴的，这不符合她一向注重仪表的性格，而且她脸上怒气冲冲的表情和浑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都告诉他：来者不善。
果然，吴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唐煦你这个王八蛋”
听她说完来龙去脉，唐煦的脸就有些不好了。
原来江小沐昨天送他的礼物是去跑去学校外买的，因为正是换季时候，她很容易就被风吹了，只是第一天症状不明显，所以谁都没有看出来。可是第二天就病倒了，甚至发烧起来，躺在床上起不来。
吴桐知道后第一时间赶来照顾她，喂了药敷了毛巾却还不见退烧，她就有些着急了，要把她送到医院去。
然而江小沐坚决不肯去，原因是她表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白，她还没有等到回应，她要等他告诉自己接受或是抱歉。
江小沐少有这么坚持的时候，吴桐也奈何不了她，只能陪着她。
就这么等了一天，到晚上她终于坚持不住，竟然昏了过去。
吴桐手忙脚乱地把她送到医院安顿好，就杀了回来，找她昏迷中呢喃着的那个名字。
然后就看见他心情很好地和一脸甜蜜的系花道别的情景。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忘记这回事了。”唐煦急急地道着歉，手足无措。
都是朋友，这事儿终究也不能全怪他。吴桐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只是叹了一口气，最后告诉他医院的地点，说让他去看看小沐，然后把一切都告诉她。
第二天他带着水果去探望她，强颜欢笑地说“谢谢哥们儿的巧克力啊”，虽然说完就想抽自己，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接着告诉她自己交了女朋友的事。
坐在床边，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眼里的希望一点点熄灭成荒芜的轻烟，最后却还是笑着对他说：“恭喜你啦，交到那么漂亮的女朋友，我见犹怜啊。”顿了一顿，语气真诚：“祝你们幸福。”
“嗯，谢谢。”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苦涩。
后来，他和她还是好朋友，该插诨打科该嘴贱损人都还是一样，仿佛这个情人节的一切从未发生。
师兄知道他交了女朋友后的第一反应是：“那个毛茸茸的女孩”因为第一次见到江小沐时她穿着毛毛的外套，踩着毛毛的靴子，还带着毛绒线帽，所以对她的印象就是毛茸茸的。
唐煦沉默了一会儿，告诉他另有其人。
程星晖当时微微张着嘴巴惊讶了一瞬，然而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后来师兄是什么时候留心上小沐的，他并不知道，只知道在他笑着说“你那个青梅还挺有意思的，你可以让她和我认识一下么”的时候，他的心跳漏了一下，低着头含糊了一声。
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反正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因此他刻意去忘记这件事，但是却怎么都摆脱不了。
反正最后结果是他终究没有跟江小沐提起过他的师兄。
而程星晖，也好像没有提过这件事似的，再没跟他说起。
后来的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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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一般的力气。”
c第十四章：不速之人
江小沐心虚地摸摸脑袋，没有顶嘴。毕竟是她没拉住豆豆，要是真让它把小姑娘扑倒可就罪过了。
程星晖松开绳子，训话：“再拉不住就不用吃饭了，反正吃了也没力气。”
江小沐磨着后槽牙。
小姑娘此时已经跑远了，抬着小小的脑袋看看牵着大狗狗的面目狰狞的姐姐，又看看拦住大狗狗的帅气的哥哥，果断跑过来牢牢抱住哥哥的腿，与姐姐对峙着。
江小沐撇撇嘴：没天理，明明是他的狗。
程星晖蹲下来，摸着小姑娘的脑袋：“小朋友，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啊”语气是面对她时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她有些泄气地想着。
“妈妈不见了”小姑娘的声音还有点哽咽。
“原来是迷路了。”程星晖下了结论。
“小妹妹你什么时候跟妈妈走散的”江小沐凑过来笑眯眯地问道。
小姑娘还有点怕她，或者说是怕她牵着的还对自己吐着舌头想要扑过来的大狗，往后退了一步，怯怯地看着她：“不知道。”
“你在哪里松开妈妈的手的”程星晖沉吟了一下，换了个问法。
这个问题小姑娘就会答了，小小的手抬起来指向小区门口：“那里，我看见有蝴蝶。”奶声奶气的声音。
江小沐握着绳子的手成拳状一把捶向另一只手手心，一脸恍然：“在门口啊。”
程星晖自然地牵起小姑娘的手一边向小区门口走去，一边毫不留情地挖苦她：“江小沐，你真是太笨了。”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也能问出来。”江小沐自然不服气，牵着豆豆追上他。
“那还是笨。”
“看不起我你自己去找，豆豆也还你。”江小沐使出了威胁。
程星晖低头看看怯生生的小姑娘，又抬头看看一脸得意的江小沐，笑了。
“你c敢。”
好吧，江小沐承认她不敢。
和程星晖并肩坐在小区旁边的绿草地边缘，豆豆在和小姑娘玩着。
他们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失主前来。江小沐表示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粗线条的妈妈。
小孩子好奇心总大于胆怯心的，等了半天还不见妈妈领她回去，又看看还对她很有兴趣的大狗，她终于第一次伸出了手，豆豆热情地回应了她。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看着小姑娘玩得红扑扑的脸蛋，江小沐母性泛滥了：“这小姑娘真可爱。”
程星晖“嗯”了一声。
“你也这么觉得”难得他居然赞同自己。
“是比你可爱多了。”
江小沐不想跟他讲话了。
粗心大意的年轻妈妈心急如焚地找过来时，就看见在她看来是一对情侣的两人在那里随意坐着，却不说话，而自己的孩子正在和一只可爱的萨摩耶玩着，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下子抱住自己的孩子，眼泪汪汪的，嘴里念着还好还好，要是孩子被人抱走了后果不堪设想。
然后定下情绪，牢牢牵住孩子的手，起身向两位好心人道谢。
他们两个并肩站着，一个一脸感动，微笑地看着她，一个面无表情，看起来酷酷的。
女生跟她说着“没关系没关系举手之劳”“下次小心点”之类的话安慰她，男生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只是在最后道别时说了一句“以后别再把孩子丢了”就转身离开了。
江小沐看一眼他，然后对着妈妈有些尴尬地笑：“他说话就是这样，其实也是好心，不要介意。”
“不会。”这位很漂亮的妈妈连连摆手，然后感慨的看着她：“你们感情真好。”
江小沐：“”怎么看出来的。
“祝你们幸福哦。”妈妈在离开时补了一句衷心的祝福。
小姑娘一边拉着妈妈一边频频回头，大声地道别：“大哥哥大姐姐再见，豆豆再见。”
然后回头奶声奶气地对妈妈说：“妈咪我也想养一只这么可爱的狗狗。”
“好，好。”妈妈笑眯眯。
两个人说着就走远了。
反方向的江小沐被她最后一句话说愣了，呆呆地站着，脸越来越红，心越来越飘。
程星晖走老远了还没见她追上来，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小短腿，快跟上。”
豆豆也吠起来，她这才回过神来，“诶”了一声赶紧追上去。
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一个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一个在后面小碎步跑着追。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啊腿长了不起啊”江小沐脸蛋红扑扑的，嘴巴撅起。
“事实啊。”程星晖低头看她一眼：“不然怎么这么慢。”
“谁叫你不等我的。”
“还是腿短。”他的声音已经有些笑意，然后看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又看一眼。
“你看我干什么”江小沐被他看得好不自然，下意识地抬手摸摸脸。
“脸怎么这么红。”程星晖问。
“太阳晒的。”江小沐找了个好借口。
“哦。”程星晖不可置否，然后又补了一句：“真是脆弱。”
江小沐龇牙咧嘴，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能一边走一边去踩他的影子，把影子当他，狠狠地踩。
程星晖看着她幼稚的举动，脸颊上又抿出那枚酒窝。
阳光灿烂，我们正好。
又是一个星期一。
虽然要开始工作了，但在度过一个神清气爽的周末后，江小沐上班的劲头很足。居然提前进了办公室，而不是踩着时间点了。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只是她害羞地不愿去想。
冲着已经熟悉了的同事一个个打过招呼，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像打了鸡血般投入工作。
过了一会儿，一个亲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江，这是新来的同事，我把她安排在你对面了，你多多关照一下。”是某个前辈。
江小沐站起身来：“好的，没问题。”
前辈微笑着走开一步露出身后的人：“来，你们认识一下。”
江小沐露出职业而得体的微笑：“您好我叫江咦”
她的话在看清来人后就止住了，语气惊讶：“是你”
眼前挂着疏离微笑，穿着干练的美女，赫然是之前有过不愉快的短暂对话的沈思涵。
“是我。”
“你们认识啊。”前辈显然误会了，笑得更放心：“那就好，小江，你带小沈熟悉一下工作，我就先回去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来者不善，江小沐反而镇定了。
“来工作啊。”沈思涵说着很自然地走到她对面的办公桌。
“我是说你为什么来这里。”江小沐盯着她，继续问，语气却不是疑问的。
“呵。”沈思涵冷笑了一声：“明知故问。”顿了一顿，回盯着她：“我和你一样。”
江小沐才不肯输给她，冷笑回去：“不不不，不一样。我可不是上赶着来的。”说完就坐下，不理她了。什么关照指导的，她想沈思涵小姐并不需要，她也不打算吃力不讨好。
“你”沈思涵果然被气到了，咬牙切齿：“你别得意，结果如何，咱们拭目以待。”
“哦，好啊。”她漫不经心地回着，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她并没有发现自己此时的样子颇有程星晖平日里的“风范”，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沈思涵却看着她，眼里有愤怒的火焰在烧。
这一天她们都没怎么说话，以两个人为中心的小范围内气氛也是诡异而压抑的，旁边的人虽然不明所以，却都默默地退避三舍。
再抬头时，身边居然只剩下一个沈思涵。
而她抱着胸好整以暇的样子，明显是在等着她呢。
程星晖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个女人虽然都沉默不语，却能闻到一片硝烟味的场景。
而看到沈思涵，他的眉头就毫不掩饰地拧在一起。
手指绕着车钥匙走过来，看都不看发现他时眼睛就亮起来的沈思涵一眼，低头说道：“江小沐，走。”
虽然已经相处很久，但两个人称呼对方还是连名带姓地叫。
他们倒是不以为然，听在有心人眼里就不一样了。
沈思涵声音柔柔地打招呼：“星晖，你好。”
程星晖像刚发现她似的转过头：“思涵。”
江小沐撇嘴。
“你还接小沐一起上下班啊”沈思涵此时温柔的样子丝毫不像几个小时前和她对峙的那个人。
“嗯。”程星晖从鼻子里发声回应她。
“能不能顺便捎上我”对于美女美目含情的请求，谁能拒绝呢
“你不会坐公交回去吗”程星晖用行动证明，他能。
“等公交要很久的，回去就来不及做饭喂队长了。”沈思涵蹙眉。
“一起回去吧。”一直沉默的江小沐终于发话了。
程星晖看她一眼，又看沈思涵一眼，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江小沐当然不是想和情敌在一起，只是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在爱情中如此把自己放得这么低，何况还是沈思涵这种一看就是富家千金的。
虽然她也在慢慢靠近程星晖，不过也因为他待自己不像待沈思涵这般如果他对自己这样，她肯定会自己跑远的。
看着前方程星晖挺拔的背影，她的小心脏又开始跳动。
自己说不定是特别的。
车上。
气氛理所当然地很尴尬。
程星晖忽然开口打破沉默：“思涵，你以后也开车或者让司机接送你吧。”
“为什么”沈思涵自然不干，凭什么她江小沐就可以蹭车：“你带小沐的时候可以顺便捎上我啊。”
“她不一样。”程星晖顿了几秒，才低低地说了一句。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江小沐忽然心跳如雷。
沈思涵不甘心：“哪里不一样”
“她太穷了，买不起车的。”说完还摇着头叹了一口气，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江小沐目瞪口呆，顿了几秒，猛地扭头看着他，咬牙切齿：“程星晖”
可恶，她居然无法反驳。只能愤愤地看了他几秒，转过头看着窗外，脸颊气得鼓鼓的。
所以自然没看到程星晖脸上泛起的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沈思涵原本还有些得意，可是她看到了这个笑容，于是沉默下来。
盯着程星晖的后脑勺，又看一眼还扭头看着窗外的江小沐。
慢慢的，她的眼底泛起一丝波澜，然后层层涌来。
c第十五章：不知所起
情不知所起，便以为没有。
唐煦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伴随着这句话浮现的同时涌出的那种情绪，好像是叫后悔吧，这个他以前从未体会过的词。
此时江小沐正坐在他的面前，笑意盈盈，微红的脸上有一丝少女怀春般的羞赧，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许和勇往直前的无畏。
吴桐在一边显得比她还高兴，一边大力拍着她感慨“终于看你把自己嫁出去了，吾心甚慰啊”一边嚷嚷着要服务员再上酒。
他的目光飘向窗外，外面残阳如血。
正无所事事的周末，他接到了江小沐的电话，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笑容接起电话，就听到她豪气冲天地说：“唐小煦，今天跟我出来，姐请你和吴桐吃饭”
一路轻哼着歌来到饭店，正巧吴桐也戴个墨镜鬼鬼祟祟地来了大概又是逃出来的。
闲话家常了一会儿，吃得半饱的时候，江小沐忽然放下碗筷，脸未语先红，然后就告诉他们，她喜欢上了她的老板，同时也是她的学长。
他的手顿在那里，忽然就没了胃口。
吴桐看了他一眼，神色犹豫，终究欲言欲止，只是一把揽过她，在她披散着头发的脑袋上用力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被揉得乱糟糟，却没有一点情绪，明晃晃的笑脸让他这个典型理工男忽然联想到一句话：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然后，他就被突如其来涌上的酸涩情绪淹没了。
是什么时候错过她的呢他想说那是年少轻狂，可是他所学的时空定律告诉他历史不容他改变，丢了的东西或许再也没办法找回来了。
那是大一那年，他是系里的高材生，被重点栽培，也是那时候认识被教授委托指导他的学长程星晖的。
虽同为天才且心高气傲，两个人却相处得很好，没有他本以为会出现的天才之间的针锋相对。
大一前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正巧赶上情人节。
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学校自然形成了一种甜蜜的氛围，超市里的巧克力也多了，更有各种礼盒装被聪明的老板摆上货架，校园里常见有捧着玫瑰花或者小熊花束的c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姑娘们。
是在这一天，唐煦知道江小沐喜欢她的。
像往常很多时候一样，她来找她玩，背着一个萌系的双肩背包，看起来却没什么东西的样子。
到分别的时候，他才知道她包里卖的什么药。
“喏。”江小沐在他要回去的时候忽然拦住他，卸下背包，在里面摸了一把，拿出一个精致的心形盒子：“今天也算个节日，看你这个样子肯定没有人送你东西啦，帮你消灭零礼物。”她的语气漫不经心，但拿着礼物的手却有些微微抖动，而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的希翼藏也藏不住。
他着实被吓到了，犹豫了良久，还是接了过来，然后就看见江小沐的脸刷得红了，不等他说话就急急丢下一句“明天见”，转身跑了。
当晚。
宿舍里只有他在，一个还没回来，另外两个则趁这良辰美景和女友出去了，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江小沐送的礼物发着呆，身边还堆着一堆巧克力。
小沐居然喜欢自己，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从小到大两个人虽然一直在一起，却从未有过什么暧昧关系，就算青梅竹马到就差穿一条裤子了，他俩也破天荒地从来没有传过绯闻。大概是因为江小沐小时候真的太像一个小伙子了
没人觉得他们是一对儿，连他自己都这么觉得。
然而她却送了自己这个，还找了一个这么烂的借口：谁不知道他唐煦是风云人物，既有聪明的头脑又有英俊的脸庞，追他的人不要太多。
自己对她，可能并没有这份心情吧。
许久以后，唐煦每每想到这个夜晚，都会问自己：为什么要忽略每次见到她时的那种从心底散发出的由衷的开心；要忽略当初和师兄一起时看到她就走远了的心；还有面对师兄调侃时心底的悸动。
正自以为明白了自己的心而没有去多想的时候，另一个舍友回来了，手上拿着什么东西，还没看清就见他将其一把扔了过来，亏得他及时接住，不然就被这个铁盒子砸到了。
“混蛋。”他笑骂：“你要谋杀亲舍友啊。”
和他关系不错的舍友剜他一眼，一脸愤愤不平：“外语系系花送你的，她现在在楼下等你。他妈的凭什么你小子就这么多桃花，怎么就没有几个眼神不好的妹子看上我呢”
他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唐煦没接话，放下盒子冲了下去。
外语系系花，花之名名副其实，长得漂亮又有气质，就像仙女一般，正是他喜欢的类型，所以他们相处的时候他也一直有心发展。
而如今，系花都表示得这么明显了，机不可失啊。
那天晚上，他和系花确立了关系。
和系花拥抱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江小沐傻乎乎的笑脸，然而转瞬即逝，他抱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再没有去想。
第二天，乐不思蜀的他已经忘了要回应小沐以及告诉他自己交女朋友的事，和系花出去约会了。
晚上回来时，心情很好的他在楼下被吴桐拦住。
吴桐的衣服居然有些皱巴巴的，这不符合她一向注重仪表的性格，而且她脸上怒气冲冲的表情和浑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都告诉他：来者不善。
果然，吴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唐煦你这个王八蛋”
听她说完来龙去脉，唐煦的脸就有些不好了。
原来江小沐昨天送他的礼物是去跑去学校外买的，因为正是换季时候，她很容易就被风吹了，只是第一天症状不明显，所以谁都没有看出来。可是第二天就病倒了，甚至发烧起来，躺在床上起不来。
吴桐知道后第一时间赶来照顾她，喂了药敷了毛巾却还不见退烧，她就有些着急了，要把她送到医院去。
然而江小沐坚决不肯去，原因是她表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白，她还没有等到回应，她要等他告诉自己接受或是抱歉。
江小沐少有这么坚持的时候，吴桐也奈何不了她，只能陪着她。
就这么等了一天，到晚上她终于坚持不住，竟然昏了过去。
吴桐手忙脚乱地把她送到医院安顿好，就杀了回来，找她昏迷中呢喃着的那个名字。
然后就看见他心情很好地和一脸甜蜜的系花道别的情景。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忘记这回事了。”唐煦急急地道着歉，手足无措。
都是朋友，这事儿终究也不能全怪他。吴桐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只是叹了一口气，最后告诉他医院的地点，说让他去看看小沐，然后把一切都告诉她。
第二天他带着水果去探望她，强颜欢笑地说“谢谢哥们儿的巧克力啊”，虽然说完就想抽自己，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接着告诉她自己交了女朋友的事。
坐在床边，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眼里的希望一点点熄灭成荒芜的轻烟，最后却还是笑着对他说：“恭喜你啦，交到那么漂亮的女朋友，我见犹怜啊。”顿了一顿，语气真诚：“祝你们幸福。”
“嗯，谢谢。”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苦涩。
后来，他和她还是好朋友，该插诨打科该嘴贱损人都还是一样，仿佛这个情人节的一切从未发生。
师兄知道他交了女朋友后的第一反应是：“那个毛茸茸的女孩”因为第一次见到江小沐时她穿着毛毛的外套，踩着毛毛的靴子，还带着毛绒线帽，所以对她的印象就是毛茸茸的。
唐煦沉默了一会儿，告诉他另有其人。
程星晖当时微微张着嘴巴惊讶了一瞬，然而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后来师兄是什么时候留心上小沐的，他并不知道，只知道在他笑着说“你那个青梅还挺有意思的，你可以让她和我认识一下么”的时候，他的心跳漏了一下，低着头含糊了一声。
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反正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因此他刻意去忘记这件事，但是却怎么都摆脱不了。
反正最后结果是他终究没有跟江小沐提起过他的师兄。
而程星晖，也好像没有提过这件事似的，再没跟他说起。
后来的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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