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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独这位侍从非仅没有惊讶之色,反而流露出得意洋洋的样子,好象是完成了一椿大事。伦蒂不禁回想起亚伦在婚宴上一直跟在大元帅身边,殷勤地上菜添酒,而今大元帅却死了。亚伦瞧见伦蒂一脸狐疑的样子,不禁暗道:这丫头知道的太多了。主教给他的指示很清楚,绝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牵扯上他跟温彻斯特主教的关系。他一偏头,示意伦蒂跟他出去城垛上。这时塔楼房间内的人正要将大元帅遗体移走,因此两人悄悄溜出去,谁也没察觉。依莲突然惊醒。「别碰他谁也别想碰他」她宛如疯妇似地拦在床前。「出去」她嘶叫道。「你们都给我出去」

  国王和王后率先而出,随后是普洛旺斯人c各主教和理查夫妇。两名御医虽多留了一会儿,对她怒容相向,但依莲毫不退让。「出去」

  他们知道金雀花家族的瘟病又在她身上发作了,没办法只得悻悻而去。她扣上门闩,回到床边。这只是场梦魇,再过一会儿清醒过来就没事了。她满心内咎的跪在床前,握着他冰冷的手紧贴在脸颊上。「天哪,威廉,是我害了你。」他对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原谅我,依莲」,可是谁来原谅她呢热泪沾湿了他冰冷的手。她脑海中一再一再地重复一句话: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在巍峨的宫墙上,伦蒂和亚偷犹如狼和鼠对峙。她责骂之言犹未出口,他倏地勒住她脖子。她立予反击,蓦然拱起膝盖狠狠地朝他胯间撞去。他两手一松,她随即一头撞上他胸口,只见他身体后仰栽到城垛外。她摸摸脖子猛喘气,蓦闻城楼下方石板响起砰的一声。她闪入暗影中,骇得几乎无法动弹。亚偷是奉温彻斯特主教之命来杀她灭口,她必须尽速逃命。东方渐白,那无足轻重的侍从的尸体被不明身分的人士运走。在举国皆为大元帅之死哀悼之际,一名小仆人和侍女失踪,自是无人闻问。英格兰大元帅的遗体暂厝西敏寺,覆盖着红狮徽章的旗帜,依莲在灵柩旁守候,王室成员c马家亲族和方圆五十哩内的神父鱼贯而入,向大元帅致哀。亨利在侍从搀扶下走进灵堂,但未近灵柩便已泪流满面地背过身去。坎特伯利大主教祝祷威廉灵魂安息,温彻斯特主教引用些宗教的陈腔滥调安慰她,却唯有使她益发心痛。温彻斯特主教罗济士在威廉额前画个十字,当他香肠似的手指碰触到威廉,依莲不禁神色一变。马家兄弟姊妹和叔表亲人鱼贯而过,人人都对她冷眼相待,想必都认为威廉若没娶她,此刻一定还活得好好的。依莲更觉得自己一身罪孽,因为她心中也正是这么认为。王后带着一干萨沃人施施然而来。她怜悯地看依莲一眼说道:「别担心,亲爱的,我们会再给你找个丈夫。」

  依莲浑身一震,淡淡地说道:「我绝不会再婚。」

  王后笑了起来。「下回给妳找个年轻点的丈夫。」她挨近依莲。「萨沃的彼得已经看上妳了。」她偷偷瞥了老情人一眼。她句句话语都令依莲觉得刺耳,尤其她居然在威廉灵前说出这种话,教依莲怎能不勃然大怒。「我绝不会再婚,我发誓固守贞洁誓言,我发誓守寡以终」

  坎待伯利大主教c温彻斯特主教和林肯主教闻言,立刻上前见证。他们趁她话声犹自回荡在拱形教堂之时,赶紧叫她手按圣经宣誓。她诚心诚意地起誓,但不知怎地总觉得这些主教十分讨厌。这时她不禁想起爱尔兰费恩斯主教的诅咒,依莲两手捂着小腹。「主啊,请让我怀下威廉的孩子。」

  潘布洛克伯爵夫人经三十四小时守灵之后终告不支,圣布莱德修道院院长和两名修女将她送回德兰居,全天候地悉心照顾。她神智昏迷c呓语连连,使她们忧心忡忡,唯恐她会就此发疯,甚至丧失性命。德兰居每一房间都蒙上黑布,全体人员都为敬爱的大元帅骤逝而哀悼不已,伦敦人从泰晤士河望去,只见德兰居各窗口一片阗黑,似是连冷硬的石墙也在哀泣。依莲终究不能一直称病不出。现在没人再叫她依莲,人人都称她为潘布洛伯爵夫人,总算让她稍感安慰。每一个房间都似有威廉的英魂,德兰居内每一件饶富品味的摆饰都勾起她回忆。她时时披着威廉的黑绒袍,摩挲再三,陷入沉思,往往在伤心欲绝中睡去。然而,三个星期后威廉的弟弟马利奇从诺曼底赶回来,依莲便被逐出德兰居。利奇原在诺曼第管理马家领地,如今威廉既已去世,他必须回来接管家族产业。他为人严肃沉毅,对金雀花王室显然凑有恨意。潘布洛克伯爵夫人唯有向国王陈情一途。亨利乍见幼妹不禁吓了一跳,唯恐她会因失去德兰居而勃然大怒,孰料不然。她意气消沉的模样反倒令他为她担心了。「亨利,没关系,」她淡然说道。「威廉已逝,住在那里只会触景伤情而已。」

  马利奇已经跟王上对冲过了。亨利原本摩拳擦掌,准备接收马家庞大产业:根据法律,无男性继承人即告过世者应该将产业交予官厅,最终得利的还是国王。可是,马利奇却指出威廉无子,他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而且还有法律文件证明他并非信口开河。「我不喜欢马家这些年轻人。」亨利悻悻地说。然而,金钱就是力量,他犯不着冒犯如此财大气粗的家族,既然依莲不知她名下继承马家五分之一的领地,不仅在英格兰,连在诺曼底c威尔斯和爱尔兰也有不少产业,他自当乐得慷他人之慨,免得跟马家闹翻。「妳可以回温莎堡。」亨利口中虽是说得甚是坚决,心里却在琢磨不知要如何眼她说,她在温莎宫的居室已经被萨沃的汤玛斯鸠占鹊巢了。依莲凄然一笑,幽幽说道:「你宫中只容得下一位依莲,我只求平平静静过一生,从此不问世事。」

  亨利立刻逮住解决难题的好机会,赶忙握住她的手。「妳可以回上苑故居过完全与世隔离的生活,甚至自建小朝廷。当年我们的祖父从贝福特郡运来石材广辟宫室,约翰王塔呈长方形,有个高墙环绕的花园,只有一把钥匙可开启门户。」

  依莲感激地紧握着他的手。「谢谢你,亨利。德兰居上下都求我留住他们继续服侍我。」

  亨利庆幸自己用不着支付她那些一仆人的薪水,不禁大大松了口气。依莲这一去,宫中便少了个明眸闪烁如宝石的女郎,少个曾经揪着耳朵大骂的妹妹,更少了个主宰金雀花王朝的小公主。威廉下葬当天,温彻斯特主教代国王下令给胡伯特,命他将所管辖的王室财产交给施乐维,同时任命施乐维为最高司法官。胡伯特既提不出帐目交代他所经手的款项,温彻斯特主教逐没收他个人的资产,将他打入伦敦塔最底层地牢。胡辅康与爱子米克带了二十几名战将返回英格兰,一行人快马疾驰数百哩,直奔伦敦而来。胡辅康原希望此番从爱尔兰迢迢而来只是有备无患,讵料一抵伦敦便获悉胡伯特已非英格兰最高司法官,且已身陷囹圄,而他至交好友马威廉竟已身亡。胡辅康立刻知道事态紧急,一行人暂在泰晤士河畔的欧奈尔旅店落脚,待入夜后便差人通知瑞克前来会合。瑞克脱下已为雨水湿透的外套,径往火光方向行去。「父亲c米克,感谢上帝,你们终于到了。」

  胡辅康看见瑞克眼中闪烁绿光,心知他已在异象中预见浩劫。「我带了人手来,」辅康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可以利用后房共商大计,若是要施卑劣手段就交给我来办好了。」

  「我怀疑大元帅是被人下毒。」瑞克低声说道。「若是如此,一定是因为他碍着某人贪得无靥的野心,或许是因为他反对处决胡伯特的缘故。因此你们兄弟俩都得特别小心,以免被别人视为是你大伯的党羽。事实上,我希望你们都去服侍国王。」

  米克睑色一变。

  「这可强人所难了。他懦弱得可怜,而且像个风向鸡似的摇摆不定,胡伯特和马威廉对他视如己出,而今安在」

  辅康扬手制止。「我不希望你们站在下风,既然有人敢谋害威廉,马家年轻一辈自然不会放在此人心上。你们在国王身边必可采得更多内情。他虽懦弱,但本性不壤,而是有人在利用他。」父子三人同时面露笑容。「不错,人人都在利用他。」

  瑞克说道:「国王心性不定的毛病跟伦敦人如出一辙。他们已在数落胡伯特的不是,甚至谣传说是他毒杀大元帅,利用黑魔术控制亨利。」

  米克接着说道:「接下来想必会指控他勾引玛格公主,觊觎苏格兰王位。」

  辅康说:「伦敦毕竟不是英格兰,英格兰人永远会记得是胡伯特将他们从法国人手中解救出来。」

  瑞克端详父亲森严的睑孔。「您是否打算将他救出伦敦」

  「解救的方式和时机你不必知道,」辅康答道。「但我打算送他到德维茨堡暂避。」

  「好主意,」瑞克附和道。「德维茨堡就是当年约翰王囚禁亨利的地方吧」

  辅康点点头。「后来他从德维茨堡脱身而登上王位,但愿我选这个地方能克住他。」

  米克问道:「德维茨堡不就位在史前巨石羣的北方吗」

  辅康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初见思敏就是在史前巨石羣;他一时热血上冲,一颗心却往下沉。如今她最要好的朋友威廉已然身死,教他如何跟她说辅康带着随从找到胡伯特时,他已受尽酷刑,被迫签下一纸文书,将他交予圣堂武士保管的黄金c珠宝和百余只镶嵌着未经雕琢之宝石金杯悉数交出。辅康让他吃饱暍足,料理他的伤势之后将他交给德维茨堡的神父,便率领手下前往他妻子的撒利斯伯瑞堡静观其变。果然,不消多久就有消息传来:温彻斯特主教命佣兵部队将胡伯特从堡中揪出,身加三重枷锁扣在德维茨堡地牢的墙壁上。胡辅康勃然大怒。他先知会撒利斯伯瑞主教,再飞骑前去通知伦敦主教,说圣堂遭入侵犯。这两名主教立刻联合坎特伯利大主教赶至西敏宫。亨利猛搓着手告知温彻斯特主教。他最不喜直接冲突,往往采取抗力最少的方式。「你是国王」温彻斯特主教说道。「何以任他们对你发号施舍」

  「他们跟我说,不消多久众男爵就会羣情激愤,说我必须听听贵族院的意见。」

  「英格兰没有贵族院。」温彻斯待主教哂然说道。「议会已经通知我说,没有证据显示胡伯特杀人或施展巫术。」

  「那么你正好趁此良机任命新议会。」温彻斯特主教建议道。亨利虽觉此议甚是高明,但却缓不济急,眼前的问题就无法解决。于是,他老老实实地对温彻斯特主教说道:「除非我将胡伯特还押圣堂,否则这些主教和大主教必会将我逐出教会,像当年对付家父一样停止我的教权,我实在别无选择。」

  温彻斯特主教微微一笑。「尽管将他还给教会,只要派重兵严加防守,不许送进食物,他很快就会自行离开圣堂。」

  「主教大人果然高明。」

  「说到高明,王上且听我说说今年温彻斯特圣诞庆典的计划。」

  欧奈尔旅店后房,胡辅康神色肃然地向儿子晓以大义。「米克,你若跟我们同行,说不定此生再无机会重返伦敦和伺候国王。」

  「我不在乎如今宫廷臭气熏天,令我作呕,待此事了结之后我就前往康诺特,那儿是胡家的天下,金雀花家族管不着」

  辅康耸耸肩,望向瑞克。瑞克忙答道:「我宣誓效忠马威廉我觉得我还是得守着潘布洛克伯爵夫人。」

  辅康端详他脸孔。「她已立下贞洁誓愿,你这番心思只怕白费了。」

  瑞克闭目片刻。「我全无这方面的幻想,她立下此誓愿我虽感到可惜,但这全是因为我希望见地找到一个能保护她的强人白头偕老。我会为国王效劳满一年,届时我相信她必会除下面纱,我也可以了结一椿心愿,毫无牵挂地返回爱尔兰故园。」

  胡辅康遣出一半的人手护送胡伯特的妻小北行。虽然国王绝不敢处决玛格公主以免激怒苏格兰,但最近事故频频,还是小心为上。辅康选个月黑风高的夜裹展开行动。他当初所以选择德维茨堡做为胡伯特的避难所,便是因为它靠近布里斯托海峡,只要横渡塞汶就可将胡伯特送到国王势力所不及的威尔斯。胡辅康一行以一敌二,浴血苦战自是难免,但他们占了奇袭之利,手下又个个是好手。当曙光降临德维茨堡时,浓雾大起,城中阗无一人,似是囚犯同一干守卫全都平空消失。黑魔术作祟的传言再次甚嚣尘上。第二天晚上,胡瑞克一面向亨利表明投效之意,一面公然地和王后调笑无忌。同一时刻,胡辅康赶往思敏处。

  9

  亨利王接到业已改嫁卢西昂的母亲来信,问他可否带改嫁后所生的三个儿子来英格兰一游。亨利喜不自胜地立刻回信,坚持要他异父弟弟前来英格兰定居。

  老大卢威廉,老二纪伊,老三安默还是个孩子,在教堂当修士。亨利开始筹划豪华酒会欢迎他们,王后却瞿然一惊。在此之前都是由她的亲戚独获圣眷,如今事态已很清楚,国王的人同“王后的人”必有一番竞争。

  她赶紧通报萨沃的父亲汤玛斯,赶快带他同样在教堂工作,而且有帅哥之称的小儿子前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懦弱的亨利很容易就会被人拐跑。她毫不怀疑贪婪的卢家人此来必定是准备大捞一票。

  星期五,依莲照常换上白袍出去,帮助温莎堡附近的贫病民众,做完了慈善工作之后跟院长一起回圣布莱德修道院,和修女们一道用过简单的晚餐,再随众人至教堂晚祷,然后院长便带著她穿过回廊来到一间密室。

  这间密室没有窗户,石板地纷白墙,有张长木板床和一张木桌,桌上放著一本圣经和一盏蜡烛,除此之外唯一的装饰便是十字架。

  “晚安,亲爱的,你在此读经到蜡尽烛减之时,室内便是一片黑暗。凡人唯有在单独与上帝相处时才能寻出内在的力量。今夜与其他时候不同,但愿你全心祷告和冥思,相信明日必会脱胎换骨。”

  依莲坐在床头上怔怔望著那盏小蜡烛,穆锡迈的话一再在她心头回荡。其实,用不著他,她心里早就知道修道院绝不适合她。

  她爱威廉之心永不改变,但遁身为修女既不能让他死而复生,也不能消除他的死带给她的罪恶感。既然救赎无门,唯有认命承受。

  满怀的悲伤使她寻求逃避,但就她而言献身宗教跟自杀一样,都是不对的。依莲早就知道自己是孤单的。九岁之前她跟兄长们嬉闹无忌,但自许配威廉之后她全部精力都花在学习以及准备当大元帅夫人上头,这段日子的确有够寂寞,她的性子既跟马家子侄辈格格不入,到末了甚至连侍女伦蒂也弃她而去。

  威廉是她人生的目标,孰料乍得便告失去。而王后又已在她跟王兄之间筑起一道樊篱,如今宫廷上下几无一人是她的朋友。

  蜡烛噼啪一响顿时熄灭。她叹口气,自怨自艾于事无补,天亮后她就告诉院长她的决定,然后重新展开生活,多参加宫廷聚会,多去采访她美丽的庄园欧迪罕,甚至到她挚爱的威尔斯。

  她仿佛听见沙沙声和若有似无的脚步声,不由得屏住呼吸,但仔细一听却又阗然无声。可是从刚才的声音听来,好像有人从隔壁走进密室似的。她起身在黑暗中摸索,惊恐地轻声问道。“谁”

  “锡拇。”

  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孰料双手碰到的却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尤其不巧的是摸到的居然是他的私处,使她顿时面红耳赤。他轻轻地握起她双手。

  “你怎么进来的”她低声说道。

  他凑近她耳边。“我卸下门闩,躲在暗处。”

  “为什么”她尽量压低声音问道。

  “来劝你回心转意不要进修道院,你若想要个宗教资历,我可以给你。”

  天哪,碰到这种情况她能怎么办“不要说话--夜深人静,耳语也清晰可闻。”她心裹逐渐升起怒火,但此时此地却不得不按捺住,待有机会找个较妥当的地方再跟他算帐。

  “我也知道我们不能交谈,黑暗中彼此视而不见,但是我们还有感觉。可以听c可以闻c可以触摸。”

  他带著她到床上,一把拉她坐在他身上,她吓得差点没昏过去。若是他敢施暴,她也顾不得体面,只好呼救求援了。她唯一一次的性经验至今仍令她余悸犹存,她说什么也不想再重蹈覆辙。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锡迈了解她的惊惧慌乱,本来有意利用这恸黑而她又不敢出声的场合,勾起她,不过他也明白这时最重要的是化解她惊惧之心,让她产生安全感。

  她背过身去向他表示满腔怒火。他搭著她肩膀将她扳回身来,再握著她小手。她心中暗骂,想抽回手他却紧握不放。她懊恼地闭上眼睛,心念转动,却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摆脱他献殷勤。

  既然脱身无望,她只好紧闭心扉,暗暗发誓绝不屈服。然而,他的体热立刻就渗透进来,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她渐渐停止了颤抖。尽管她竭力想澄心静虑,事寅上却是不可能。

  他用拇指揉著她的手,再缓缓拉起她的手凑近嘴边,肃然地轻吻每一根手指,亲完了一手再换另一只手。他缓缓的c默默的c温柔的举止令她心荡神驰。他见她不作声便试探地伸出手指,轻轻柔柔地轻抚她额头c脸颊c带著梨窝的下巴,最后再轻轻抚著她嘴唇。

  她惊疑地屏住呼吸。穆锡迈是战士,是大司令,双手杀人无数,却是她接触过最温柔的一双手。这双手好大,怎能又是如此的温柔他手指拂开她前额和两鬓头发,指背掠过她脸颊和颈子,她不禁想起他手背上的茸毛,隐约中似乎感觉到他手毛拂过肌肤。

  她惊惧之心渐消,代之而起的是满心感激,幸好有他相陪她才不必孤单单地度过寂寞黑夜。他再次吻她的手,然后又将她手放在脸上,当她开始沿著他轮廓摸索,他不觉满意地露出笑容。

  她渐渐注意到他的气息。她仔细分辨之下,发现在男性气息中夹杂著皮革和檀香味,只不知是从他衣服还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按说他不应该在这里,按说她应该满腹怒火,可是她却发现自己既没对他怒言相向,也没乱丢东西出气,甚至连一丝丝火气也没有。

  锡迈将枕头放在床头,轻轻躺下,再缓缓让她靠著他胸口。依莲躺在他臂弯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和温暖。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也掩饰了他们所犯下的罪恶,她真希望今夜就这样持续下去。这想必就是男女之情罢,她毕生都在盼望这种亲近之感,为何它却来得如此之晚

  她闭上眼睛,脸颊倚偎著他肩窝。良夜稍纵即逝,转眼又将天明,她要把握这一刻跟他相倚相偎,享受这难得的亲密感觉。

  锡迈必然已偷吻了她,因为当她悠悠回过神时赫然发现他大手捂著她,嘴唇就在她太阳穴上。她想挣扎却又无法动弹。虽然隔著衣衫,她仍可感觉到他双手散发出的火样热力。她设法移开双手,抵住他胸瞠,却发现穆钖迈不动如山,反倒是她手指仿佛自有灵性似的自动地抚摸他胸口c肩膀和双臂。

  他一手上移托住她的头,嘴唇掠过她嘴唇两次才吻上去。这一吻代表了一切--火焰c战争c生命c死亡c爱情,更代表她是他的女人。

  她心里起先是怪他太过大胆--我的嘴c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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