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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节

  从爸爸的台球房倒闭,家庭关系变得畸形,尽管不曾明白地意识到,但辰郎一直憧憬着父亲在外挣钱c母亲操持家务那种正常的家庭生活。清晨在门口说声“走好啊”,送养父出门,每星期从养父那儿拿五十块零花钱,这样的生活非常对辰郎的胃口。

  辰郎很快便毫无隔阂地喊逸郎为“爸爸”,这是因为在京都生活期间与爸爸是正常的父子关系,只需依样画葫芦便可。但管哲子叫妈妈,辰郎觉得很不好意思。她与生母的差异实在太大,单单比较容貌的话,也许已是半老徐娘的生母更算得上美人胚子。然而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却已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妓馆老鸨,眼圈乌黑,满脸褐斑。哲子则是逸郎事业成就之后迎娶的,教养甚佳,一望便知是家境上好人家的女子。更何况,动辄立眉竖眼拿爸爸出气c满口酒臭的妈妈和永远不忘薄施脂粉c举止从容c从来不曾粗声说话的哲子一一哲子对生活十分满足,这也是理所当然一一岂可同日而论。其实,辰郎从来没有得到过生母的照顾,面对哲子的关怀,他每次都不知所措。

  这年腊月,哲子见辰郎没有像样的衣物,便自己动手,替辰郎缝了一条衬裤。因为平时逸郎里面都是穿兜裆带,所以哲子不得要领。而辰郎觉得让哲子为自己缝内衣已经十分尴尬了,哲子还叫他穿给她看看。

  辰郎很难为情。“行了。缝得太好了。”

  然而哲子硬让他把裤子脱下来。“要什么紧啊,我是你妈妈呀。”

  是啊,在妈妈面前,任如何撒娇也没有关系。从前念小学时,看见同学死乞白赖地缠着妈妈买玩具,话说得很不中听,辰郎觉得不可思议,暗忖自己如何才能那般撒娇。可妈妈却总是在他提出要求之前,便把钱给了他。有一次他说钱不够,妈妈便声音尖锐地训斥道:“甭跟我撒娇去跟你爸爸说去找你那好吃懒做的爹去”

  哲子亲手缝制的衬裤,裤腿有点小,每次小便都得脱下裤子,不太方便。辰郎鼓足勇气说:“妈妈,这样没法撒尿。”这是他头一次叫哲子妈妈。

  他腆着二天就得刮一次胡子的脸,故意装出孩子气十足的声音。见哲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便一不做二不休,道:“小掏不出来。”

  话音未落,哲子笑弯了腰。“对不起。你爸爸是用兜裆带的,前面要是开口的话,那兜裆带总是要露出来,不好看。阿辰正好相反,对不对”

  她的手指几乎就要碰到那个部位了,辰郎慌忙后退。

  “脱下来吧。给你改一改。”

  辰郎拎着旧衬裤跑进浴室。毕竟是穿到现在的内衣,可哲子毫不介意,动手就拆。妈妈绝不会如此。

  孩童时,辰郎曾在学校里把大便拉在裤子里,于是用双手紧紧捏住西装短裤下摆,飞奔回家。不巧阿清不在家,被妈妈看见了,她赶快将污物扔进了茅房,一言不发,用自来水冲洗辰郎下身,毫无同情心地张口抱怨:“啊哟,臭死啦”

  快到年底时,祖母松江回来了。在交通如此艰难的情形下,居然能够远赴四国,可以想见她的身体健康得与实际年龄不相称。

  此前一天,逸郎告诉辰郎:“明天奶奶就要回来了。她这个人生性倔犟。不过你只要顺着她点就行,她天性还是个好人。我妈妈从来不肯向人示弱的。”

  “这事暂且不提。阿辰念书的事该怎么办”本来辰郎现在应该念旧制中学五年级,如果不升入高年级,就应该编入新制高中三年级。

  “我想试着去考新潟高中。”辰郎对旧制高中学生帽的憧憬依然割舍不下。

  话音刚落,逸郎便笑得眯缝起眼睛,“是吗阿辰脑子聪明啊。我哥一直很得意呢。”接着,他说起了辰郎上小学之前,他去京都游玩时的往事,可辰郎已然认为关于生身父母的话题是累赘了。

  第二天早晨,去车站迎接搭乘早班车到达的祖母。辰郎被介绍给一个肥胖男子,他是开钟表店的吉川,祖母跟前的红人。

  祖母步伐有力,根本不像年近六十的老人,一下车,就命令吉川:“帮我把行李拿下来。”边说边用下颌指车内。

  吉川遵命弯腰,轻盈地钻进了车厢。

  “您回来啦。路上辛苦了。这是辰郎。”

  辰郎口中说着“请多关照”,鞠躬致敬。

  “啊,欢迎啊。”就说了这么一句,她便拄着手杖,“格嚼”快步走开了。

  吉川肩扛着复员士兵才有的那种大包裹,从后边追了上去。

  包裹里面装满了金刀比罗宫的特产,豆包c鱼糕c柴鱼花c红豆c酱熬海味,像在跑单帮。

  “来,辰郎你吃。吉川你也带些回家。”

  哲子报告说:“阿辰明年要报考高中了。”

  “哦,那么考上的话还得庆祝庆祝。我该多带些红豆回来的。”

  她比预想的要和善得多。

  然而打第二天起,家中的气氛为之一变。祖母彻底控制了厨房,连边都不让哲子沾,将女佣支使得团团转。味噌汤咸得要命。一大清早就让人吃滚热的茶泡饭。声称自己是在东京平民区长大的,晚饭定在下午五点,等逸郎回家。

  在被炉边说话的时间长了一点,祖母便要怒目圆睁,厉声斥骂:“赶快睡觉去打算闲扯到什么时候”

  她洗澡时总是在浴缸里面擦肥皂,弄得浴缸里脏不可耐。然而当女佣忘记擦拭走廊地板时,她便要蹲下身去自己擦拭,故意让女佣难堪,然后大喊大叫:“哎哟,累死我啦给我叫按摩的来”随后在太阳穴上贴块膏药,跟人怄气。

  “别在意,她上了年纪。”哲子告诉辰郎。

  然而逸郎为什么不好好说说她呢辰郎感到不可理解。连辰郎都觉得,老太太是靠女婿养活,理所当然应夹着尾巴做人才是。然而她不开心时,连逸郎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鼻子里哼一声,扭过脸去,理也不理。

  “不就是有二三十个卡尺嘛,逞什么威风”

  “啊呀,不是卡尺,是卡车。”哲子说。

  “什么卡尺也好卡车也罢,还不都是一回事。反正是帮人家搬家c运行李的小工头。有什么好自以为是的要不就是打算欺负老人喽喔唷,了不起呀尽管冲着我来好啦”她喋喋不休地一口气说下来。

  哲子立时泪水盈眶,躲进了茅房里。祖母又恶狠狠地盯着辰郎。“你倒好像有话要说嘛”

  大年夜,去看电影新兴城市,没想到电影意外地长,回到家时已经十点半了。辰郎白天帮忙把漆器套盒c屠苏酒具拿出来备用,心想其他的归祖母管辖,便没在意。吉川c逸郎公司里的人都来了。

  事到临头才突然开始大扫除。辰郎正呆呆地在一边观望,老太太气势汹汹地大吼:“你磨磨蹭蹭干什么不会帮着搓搓抹布吗从旁边硬挤进来,真够厚颜无耻的。”

  起先辰郎还以为她是在说大扫除的事,细细一想,这好像是说他硬挤进这个家里来了辰郎顿觉愤怒,更感悲伤。哲子大概是听见了这句话,过来搂着辰郎的肩膀安慰道:“对不起。她这是一时气话,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口无遮拦。”

  辰郎并没觉得怎么样,泪水却不觉溢了出来。

  “给人瞧见了可不好。到这里来。”

  两间茅房,一间是来客用的,两人钻了进去。哲子伸手搂住

  辰郎,道:“妈妈都是躲在这里哭。真奇怪,常听人说媳妇受婆婆的气,我这可是受自己亲娘的气。”

  两人就这么待了一会儿。

  “出去的时候,用这个水洗洗脸。瞧你,眼睛都红了。”哲子指着洗手盆说,“不脏,我也用它洗脸。”仿佛这是两人间的秘密。

  洗手盆里的水结着薄冰,屋外的黑暗中,飞雪飘舞,远处的水井边传来手压水泵的声响。

  其实哲子也不知该如何待辰郎为好。

  第一次接到大伯子的来信,正是她刚刚得知不可能拥有亲生孩子的时候。对于收养跟丈夫有血缘关系c并且境遇悲惨的少年,她并无异议,然而听说他进过少管所,便有些犹豫不决。逸郎就辰郎的成绩品行,询问了他就读过四年的高津中学的老师,对方打包票说,上学期间此人无可非议,一切都是因为周围环境太糟糕了。逸郎很想拯救兄长的独苗,便告诉不太情愿的哲子:如果来之后,辰郎劣性不改,就解除收养关系,替他找个工作,就万事大吉了。

  但辰郎出现在门口时,远比想象中高瘦,一副无依无靠的模样,哲子对少管所的嫌恶和恐惧顷刻间烟消雾散,勤快利落地照顾他,内心感到十分幸福。之前设想过多次,但当辰郎第一次喊她“妈妈”时,她竞若无其事地应了。后来一想,这也是两人之间没有隔阂的明证,因此无比高兴。然而随着彼此日渐亲密,她也日渐忧虑:这样做母亲究竟行不行

  “他毕竟见识过好多黑暗,性情难免乖僻。”

  “钱包尽量不要放在醒目的地方。”

  “要责骂的时候,就由我来。”

  逸郎叮咛得十分仔细。然而辰郎非常老实,哲子一直将钱包放在和服的腰带背衬里,随身携带,可辰郎全无关心钱包的征兆。

  不过,辰郎越是跟她亲,她越是留心,就越觉得焦虑不安。周围有好几位焦头烂额的母亲,她一直不曾生育,才能冷眼观望至今,有时羡慕,有时又想:养孩子好生麻烦呀如今突然念及此事,哲子不由得迷惘不已。

  母亲松江十分溺爱哲子。父亲在日本桥开了一家店,专门制作外卖菜肴。丈夫贪好女色,松江便将一切都寄托在了哲子身上。

  “这种好色之徒,总归不得好死。咱娘儿俩自己过”

  因为家境富裕,打哲子上小学起,就给她穿最时髦的衣服,学习各样技艺。前来提亲说媒的络绎不绝,松江却一一拒绝。昭和九年,父亲去世了。

  “这种店子干脆卖掉算了”松江毫不惋惜地将店出让给了别人,意在找个官吏或者律师c医生,再不济也要找个不愁吃穿的男人做女婿。可女儿却跟因军需景气而时来运转的逸郎好上了。得知此事,松江仿佛疯了一般,破口大骂。然而哲子誓死不肯分手。松江便去与逸郎谈判。

  “我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好不容易拉扯大了。给你做媳妇也成,不过有个条件。反正我是个无依无靠的老太婆,不会狮子大开口,但是至少老了之后,你得给我一口饭吃。”

  并写成协议书,让逸郎在大久保替她租了一座房子,还配上一个女佣。

  “既然是你自己喜欢上的,那就随你的便。不过婚礼我可不能给你办。”她愤愤不已地对哲子说。

  但这正中下怀,夫妻俩亲亲热热地住在新潟,事事称心如意,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孩子。

  三月十日,东京平民区遭受空袭,松江表现出的刚强坚毅立马消失,逃来投靠哲子。她怀揣着那张片刻不离身的保证书,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赖了下来,而且还为所欲为地将这个家操纵于掌中。

  “这样的男人算什么玩意整天就知道干活c干活,连玩都不会这就叫乡巴佬呀”

  自己有个会玩女人的老公,只好眼泪往肚里咽,可见识了逸郎的一身正气,却要刻意诋毀。什么木屐的品位c腰带的系法,她都要逐一拿去和自己曾诅咒他不得好死的老伴相比较。逸郎不愧是统领莽汉粗人的男人,对她那骂街似的恶言恶语,权当耳边风。

  “如此精力充沛,看来暂且不会有生命危险。”他道。

  哲子高兴得几乎流泪。松江不识分寸,狂妄失礼,简直令人怀疑她是否真是哲子的母亲。可话虽如此,哲子却毫无责备松江的力气。

  正月与二月,辰郎因忙于准备考试,关在自己的西式房间里足不出户。哲子担心他深夜里肚子饿,想给他做碗粥吃。松江就在女佣房间的隔壁摊开床,睡在那儿,不知为何,只有这一点做得倒符合她食客的身份。厨房里稍有响动,她立刻便醒来,尖声喊叫:“是谁是老鼠吗”

  无奈,哲子只能从库房里拿来红烧牛肉罐头或是美军的奶酪,藏在袖子里送到辰郎的房间里去。

  “肚子饿了吧吃点这个。”

  门窗紧闭的室内,火盆熊熊,弥漫着煤球味,比这远为强烈的,是扑鼻而来的男人的体臭。哲子心慌意乱,心想,反正逸郎出席宴会去了,回来很晚,便决定一面等他回家,一面在这里照看阿辰。给他怀里揣个怀炉,脚下放个脚炉。

  “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话一出口,哲子自己都吓了一跳一一声音竞有些哽咽。

  “妈妈,如果我考中了,你会给我贺礼吗”

  “那当然啦。我已经想好了。”

  “是吗是什么呢”

  “你猜猜看。那可是好东西哟。”

  “是矿物吗”

  “不对。”

  两人的话变成了眼下人气正旺的广播节目的腔调,都感到是在过家家一般。哲子其实压根就没想好送什么贺礼,辰郎也并没有当真。

  “我想要唱片。”

  “啊哟,巧极了。”

  “妈妈知道我喜欢什么唱片”

  “对啊。是不是肖邦”

  二人一唱一和。这下该辰郎妙答了。他想逗她着急,便道:“肖邦也行啊,不过”

  “那么,是莫扎特”

  “其实是贝多芬的第九交响乐。

  “第九交响乐,就是欢乐颂嘛。”

  辰郎记得四年级时的班主任曾经激励大家说:“超越痛苦,迈向欢乐贝多芬的第九交响乐才真正是考生们的乐曲”班主任寄来了修完四年的证明书以及密封的成绩证明书,便笺上写着:“各科成绩都给你写作优秀。好好加油”

  新制高中的插班考试中,智力测验是将“只一有鸡几共脚”这几个字,按照正确的顺序排列成文意通顺的句子。辰郎看出来了,这个句子是“鸡一共有几只脚”,却将脚和爪混淆了,拼命思考:一共有几只脚呢好像鸡脚上还有一个叫“距”的东西,加上它的话,是四只还是五只

  这个问题模棱两可,辰郎一回到家便大声问:“鸡一共有几只脚”

  哲子吓了一跳,“鸡不是两只脚吗”

  辰郎恍然大悟,鸡脚自然是两只嘛,便慌了神。第一天就垂头丧气,结果影响了发挥,不及格,无颜见江东父老。

  虽然旧制五年级,他几乎没有怎么上课,但因为实际成绩居然获得了认可,辰郎最终插进了新制高中三年级。

  哲子激励说:“好好学争取考上东京大学”

  “哟嗬,照我看,凭着兵头家的血统,你就甭瞎指望啦。”

  祖母的这番挑衅,他没放在心上。

  经过一年的卧薪尝胆,辰郎再次理所当然地上学了。为报考旧制高中而付出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一年的散漫也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成绩总在前十名之内。

  “阿辰,你是不是有痔疮啊”哲子一日问,“你的衬裤上总是有便迹。”

  辰郎无法告诉她真相,只好低头不语。

  “跟你爸爸一样。他也是痔疮,一直涂一种叫黑墨鹭鸶的药膏。让我看一看。”

  “让你看”

  “怕什么呀是给妈妈看呀。”哲子笑着说,转身就往浴室走去。

  辰郎横下心来,趴了下去。哲子轻轻地把手放在辰郎的屁股上。“得抓紧治好它。不然的话,那么脏,你媳妇要大吃一惊的。妈妈倒是早已习惯啦。”

  媳妇俺可不要什么媳妇。俺只要妈妈在身边就行了。只要能待在妈妈身边,别的俺什么都不要。他由衷地如此想着,然而却说不出口。

  “阿辰想要什么样的媳妇要不这事就交给妈妈好了,妈妈一定给你找个好媳妇。”哲子又想出了新的母子游戏。

  “这种事情,我闹不懂。”

  “是啊。才十七岁嘛。真好啊。妈妈已经三十六啦。”

  祖母是兼收并蓄,只要灵验,什么都信,隔天去一次教会。阎王不在,小鬼翻天,两人得以自由。

  在学校里,辰郎也习惯了新潟方言。进入昭和二十三年之后,此地的粮食供给已经几乎与战前相同,唯有甜食点心缺乏。逸郎说配给的古巴糖里有螨虫,从各地收集来了黑市糖,做点心之类的事交由哲子全权处理,所以常常有红豆年糕汤喝,很受辰郎同学的欢迎。辰郎带的便当就因丰富为众人关注。他带着拍马屁的意思告诉了祖母。

  “那是当然啦。这可是咱的看家本事。”松江难得地破颜一笑,更加大显身手,做了与观看歌舞伎时戏院提供的高级盒饭类似的饭食,左一层右一层,让辰郎带到学校去。

  “兵头你是个财主嘛。”

  小菜谁要就分给谁,还把同学带回家来,用吃食巩固友情。其中有那疯疯癫癫的,居然吃了一碗又一碗。

  哲子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像个女学生似的欢天喜地,还开玩笑道:要不用大海碗盛上来如何辰郎在一旁看了,心烦意乱,妒火中烧。

  去海边游泳时,大号点心盒里严严实实地塞满了紫菜饭团,跟从前远足时以及关在少管所里时生母买来的c只用一层薄纸随意包裹的紫菜卷寿司相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连日到近在咫尺的寄居海滨去游泳。虽说是北国,可毕竟临海。似乎只有海平线上涌来的积雨云,形状与往日和爸爸一起去过的须磨滨寺不同。爸爸尽管长得清瘦,却长于自由泳,一不留神,他就游到了远处,头上包着手巾,身子忽隐忽现。这时辰郎便会觉得孤单害怕。突然想起的这些往事,让辰郎深感怀念,生出恍如梦境之感。

  “阿辰,给你照张相。”不知何时,哲子罕见地身着长裙,手撑阳伞,将照相机对准了这边。

  哲子透过镜头望着辰郎那五尺七寸十六贯c完全晒成赤铜色的身躯,有些晕眩。

  登上海滨附近茶馆的二楼,哲子轻笑道:“让妈妈给你揭掉晒脱的皮好吗”她坐到辰郎背后,将一只手放到他肩上,捏住皮肤。

  一种若有若无的皮肤被揭去的感触,一直沁入辰郎的肺腑。背部麻麻的,仿佛触了电。

  哲子轻轻地揭起那晒得起泡c边缘翘起的皮肤,湿润的新皮先是呈现出粉红色,随即变成了与身子相同的颜色。她将揭下的皮仔细地贴在自己的手背上,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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