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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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第一章：火烬传说
天黑了。
东方原始森林里。
万籁俱寂，繁星皓月隐匿茫茫冥暗，冷峻的氤氲笼罩这片与世隔绝的远古角落。
尽管屹立颠峰的巨石镇守广阔的领地已整整几亿年；纵然凌傲峭壁的断肠崖凭险威震中原从白垩纪起；即使永垂深渊的叹息河独特婉约流淙多少轮回，却都难耐今夜漫长的孤伶，厌倦此宿无言的凄凉，愿碎裂化为凡尘，经历番骨肉生命的百味淋漓，去亲身体会那场悲欢离合的传奇爱恨。
于是，一阵落山风呼啸刮过灌丛，扬卷残枝败叶漫天飞窜，袭击摇撼缠满枯藤的胡杨吱嘎痉挛，树顶鸟巢内抖擞出几声乌鸦惊慌的刺鸣，穿透时空，嘹亮丘原，回荡谷涧，仿佛在召唤精灵们的复活，呐喊野性物种的苏醒。
风逝无痕,鸦啼止,悬晃的蛾蛹迟缓僵直,草屑荒唐入土。
刹那,大地又静谧迷离，恍惚如梦，匆忙似影。
傍晚，水溪畔点燃一堆人间烟火。
“菩萨山有个岩洞，洞里住着一窝狐狸，洞前是块桃花源林，每当春暖花开之季，这窝狐狸的白棕皮毛会蜕变罕见的火红色，它们就是传说中的火狐狸，如果能找到它们的巢穴白银洞就发财了，洞里面全是灿烂昂贵的银锭，取之不竭。但这种狐狸性情狡猾喜欢复仇，总会引诱跟踪的禽兽身陷沼泽而溺死”
“出门狩猎连根鸡毛都没碰见，太倒霉，干脆落草为寇，我们有枪，拉帮兄弟占山称霸，勒索绑票，劫富济贫，饮酒作乐，做它一世枭雄c当今土皇帝”
畅所欲言的猎户围绕烈焰篝火瞎编娱乐，他们迷路在此扎营。饥肠辘辘的板凳三树泥鳅仨商定轮流看火放哨。
半夜三更，粗犷豪爽的泥鳅持枪踮踅巡视数圈后，环顾周边的气象植被，观察情况正常就盘坐瞌盹，稍许，侧卧昏睡。过了一个时辰，泥鳅被股腥臊味呛醒睁开双眸，看见离他二米处有只硕壮的金丝猴在窸窣咀嚼他们吃剩丢弃的芋梗皮，手脚敏捷的泥鳅挺胸翻立跃扑过去想活捉这只胆大近在咫尺的金丝猴，一扑竟抓牢猴尾巴。被纠缠挣扎的猴聒噪反身狠咬一口泥鳅的鼻梁，泥鳅叫痛松手捂鼻，金丝猴趁机仓惶逃窜，被咬伤愤怒的泥鳅随手捡颗鸡蛋大的卵石抛向已逃离十几米远的金丝猴，但没扔中目标，要报仇雪耻的泥鳅又端握子弹已上好膛的猎枪瞄准射击。
“砰砰”几粒霰弹射中金丝猴的背，嵌弹渗血的猴并没怠慢速度，亡命颠簸溜往隔溪对岸的桦树林。被枪声炸醒的板凳和三树急问其势汹汹的泥鳅怎么回事，泥鳅挥指炫耀挪移的宝贝。
“我打中了一只金丝猴，肉可吃，皮卖钱。”
“猎杀金丝猴是犯法的”三树犹豫。
“荒山野岭谁知道我们干啥”
“快别让它跑了，无论死活，先弄到手再说”
三人醍醐灌顶觉悟，各自赶紧从火堆抽取一支火把，提刀挎枪追遂逶迤疾失的金丝猴。
倾刻间，沿途衍生连串喧嚣，搅乱了偏僻安宁的沃野，煎熬危险的嘶猴摞枝攀杆朝北甩滑去，它背后跟紧恣肆的子弹和狂妄的屠夫。踏踩平坦的浅滩，嗖嗖酣畅奔跨，撵逮轻松，遭遇坎坷的坑洼，磕绊摔跤蛰进尖刺，戳穿肤肉，号苦发泄唾骂。穿插嶙峋怪石际，凛冽竹隙石缝里的螵虫横飞竖闯，撞到追猎者的脸额，眨眼惨挨巴掌，拍成粉碎。
“快追，岂能半途而废，枉费一场辛苦”
啁啾愕鸣和剧烈晃叶让杀手们估计这只金丝猴受伤严重将休克待毙，三人心里有谱，暗自高兴，慵懒了捕捉节奏。这只金丝猴倔拗强撑毫不妥协，踪影越闪越快，猛劲掷远变向，它想甩脱顽固险恶的陌生动物。
喘息追至一片茂密阴森的高树林内，脚底显现一截千疮百孔的蛮粗朽木阻挡近道，三人悻悻鱼贯跳跃过，嗫步摸行，却突兀发现不见伤猴呻呤与枝叶振晃。
三人背靠背，三树两手举高火把，大伙伴歔窥搜索，这里苍松翠柏稀疏皮糙，树顶都吊挂众根长藤，头头钻入泥底，远看像条条拔地咬人的巨蟒，桧荆的齿刺似老虎尖牙般锋利，霜面下的虬根被他们的鞋压陷垮塌深凹，撬露淤白如粉的骨干，气味难闻。
三人毛骨悚然。
眼瞳越看越触目恶心，几株矮树腰身长满像痔疮脓包的肿瘤，看样子柔软溃烂。泥鳅顿感发反胃呕吐，摁抵自己的喉结。阅历丰富的三树知晓这脓包物可能是稀奇的太岁肉。
金丝猴想活。
“看,在那里”板凳用枪掇指右边一棵槐树,金丝猴的绒毛浸血黯淡。
“蹦嘣”
三人娴熟踱过不知深浅的石井,逼近明显钝拙的金丝猴。
值钱猎物就要到手了,男人暂停放枪,弓身阔步撵追。
金丝猴任性退后大转弯朝西垂藤揪荡,三人立志逞狠也朝西扑杀。植物裸秃,地势愈险,三人依次跨越,单手一撑,登上个山坡,看到那只在劫难逃的血猴。
“看它能撑动多久”
泼猴爬上一片坦荡砾石地往内爬滚,三人也攀上,懵懂瞅视,是片面积庞大的细粒青岗砾石场,稀稀丛生几簇箭竹林,猎物盯准清晰。三人不明白,金丝猴为何往这里逃。
猎人们一鼓作气,准备直接活捉还有几十米远的猴。
命大的金丝猴在砾石场连蹦带跳苟撑孱骨继续逃生,猎人们踩在密集棱尖的石面追捕得惬意憎厌,缓慢了步履,心里着急。
三人逼拢,看见金丝猴嘎止停在悬崖边直立竭尽呐吼,这只金丝猴已走投无路。辛灾乐祸的杀手们得意哄笑。
“砰砰”
当子弹穿入猴的脑袋瞬间,它纵身蹬前跃跳。三人看见惆怅心酸冲上去,不敢相信奋斗半个时辰的努力就没了,再谨慎走到悬崖末端,凭借火把瞠目,原来这个斜坡悬崖对面有一座高度持平的石头山,他们脚下的砾石场与对面石头山之间是接近百米宽的陡峭垂直的峡谷,隐隐隐约约能听到谷底沽沽流水声。映照火把的光亮俯视,那只跳崖的金丝猴还挂在峭壁的一棵岩松弯枝上,它像已死,一动也不动。
“怎么把猴弄上岸呢”
“这样,你们俩拿好火把在这里看守,我去砍根长竹来钩起它们”三树手指两只快烧烬的火把,怏怏离开,跑向一处大箭竹林。
手中火炬娓娓燃完,他看见大箭竹林旁有几排小毛竹盘簇,就索性把快熄灭的火把丢进去。须臾,嗖的一声轰响后,噼吧噼吧,小毛竹林磅礴烧燃火起,照亮了现场。
三树镇定地挑选长竹并砍断。
当竹林点燃爆炸的同时,彼岸的石头山上冒现两盏流光溢彩的红亮灯芯。
一声恐怖嘶吼震耳欲聋传过峡谷。
“野鬼”首先看到膘悍巨影的板凳晦涩淌汗,牙齿上下磕碰,攥紧枪和火把。
一团逐渐扩散的兽影张开大嘴嗔视对岸。
板凳和泥鳅壮胆近歔一眼。
“不传说中的山鬼”
“快开枪”泥鳅忿喊。
“嘣嘣”
板凳和泥鳅向山鬼阴影上端开枪射击,火把掉在身后，子弹射中山鬼，山鬼继续在石头山上劲跑冲刺企图蹦跳跨过峡谷。
汗水涔涔的二人急了，咬紧嘴唇盯梢鬼影屡屡开枪，几乎每棵子弹都镶入怪物的头脑，那对飘忽红灯被打灭，血和疼浸灭它的视觉。怪兽轰隆倾前倒塌，惨痛吼叫的鸣响折射峭壁回荡峡谷，一个巨大的躯体滚滚弹弹搅拌碎石，坠落深渊。
两人透了一口气，回忆刚才猥亵怪兽的模样还心有余悸，它的半球形瘪嘴突凸，鼻梁短而翘c眼睛深陷c浑身长毛，头部毛发又长又红，三米高左右的身躯直立粗壮，像一只直立行走的巨大猿猴。
三树砍竹时听闻岸边有兽吼声和枪鸣，连忙收敛锄刀，腋窝挟住三四根粗杆长竹径直朝崖边拖回，手拿一支新火把，长长的枯竹尾端被火苗引燃。
火竹被拖到泥鳅附近，背后几处大小箭毛竹林都在三树故意纵火后接连旺盛燃烧。风吹火浪此起彼伏，吡剥啪啦，阴冷的黑暗被火光吞噬。
石头山奇怪鸣吼嘶声又出现，从石头山里面深处又冲出三头彪形野兽。
三位猎人这次都看清了，六只眼睛都翻白。
“砰砰”
有枪开枪，一匹山鬼怪兽身中多枪后并没有倒下，暴怒在石头山狂乱震跳，然后抱举一块石头向前冲刺，打算扔掷过来砸死三树们。
“嘣嘣”打中了眼睛。
被打瞎眼的山鬼头颅鲜血喷溅，它扔弃石头，嚎裂嘴巴朝隔谷对面的猎人们大吼，然后两只长毛手臂箍抱头顶，全身不断被聚集的子弹射中，慢慢歪斜扑通倒下。
没有火枪的三树揣抱根长粗竹防卫。
石头山上剩下的另外一只山鬼也身中多颗霰弹，但它没有倒下，它飞快弹跳冲锋，它跨过相距甚远的峡谷。
“跳过来了”握枪的两人惊蛰蹒跚趔趄后退几步。
跳过峡谷的山鬼双脚落在这边悬崖外围的斜坡上，咆哮张牙舞爪猛扑猎人们。
中弹滴血的山鬼更加狰狞恐怖，浑身绒毛被黏稠的血浆泯湿僵结，一双凹眼似乎还在冒喷火光。
一头实实在在的山鬼巨猿离猎人们只有五六米远。
板凳和泥鳅丢掉枪，瘫软昏厥在地。
等死。
此刻岸边。
只剩三树一人。
没有退路的三树咬破自已的嘴唇，让自已的血刺激斗志，他捋操手中结实长竹，臂力过人的他瞪眼看准后，一鼓作气迸尽平生元气，向前捅杀从坡顶露出头颅的山鬼，恰巧插进山鬼咧开的口腔内，锋利的竹干刺穿它的头。山鬼的痛苦嗷叫豁然停止，它疯了，猛蹬跳上砾石场岸癫狂跳窜，震撼崖边山崩地裂，它的一只毛手扶捋口中长竹，一只毛手箍紧三树的脖颈。
三树的整个身躯被毛手提高悬吊。
被蛮横缠脖的三树赌命地挣脱乱蹬，比他高出几个头的山鬼胳膊勒得更紧，口中血像泉水汩涌，灌浇到三树的头顶和全身。三树坚持想扳开鬼手，但他感觉到那只手臂太有力，自已像是被执行绞刑的死囚。
三树的瞳孔缩小，眼前苍白雾茫，力气松泄妥协，窒息让他青筋暴胀，他快失去感觉和意识，好像自已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天地间猝生一股特别痛苦难受的暗流从胃囊爆发，冲出口腔，三树呕吐了，山鬼的鲜血和肮脏的绒毛让他过敏凶呕。
正是这过敏的呕吐激醒了三树。
“我还没死”
脑海里闪过一道光亮，他醒了，求生的复活。
来劲的三树又重新反抗，他没有竭力扳开山鬼的巨臂，而是低头狠咬山鬼的手腕，往骨头里咬。
箍紧他的山鬼惨裂跺跳，松臂想甩掉咬手的三树，三树趁机拼纳垂扎气力，双手合握山鬼手臂反转一扭。
“咯嚓”山鬼的左臂被扭断成二截悬吊下摆，三树又赶快正身直蹬一脚，体高雄赳的山鬼仰天翘直竹杆，朝后倾倒，飞下悬崖。
摆脱附身活鬼的三树忍噙眼泪大口喘气吐血。
头晕眼花的三树匆忙踢踩吓瘫昏厥的同伴，两人痛醒。
“想活，就别怕死”三树怒吼。
两人撑身站直，拾枪瞄准对岸。
三树还想找一根与刚才捅死山鬼竹杆差不多粗长的箭竹，可已来不及了，因为竹林烧成了火海，他只好抽出自已不离身的长尾锄刀，一只手又抓捡一条旧火把。
彼岸石头山接连又出现猥亵巨影，好像比刚才战死的三只山鬼矮些。
“嘣嘣”重整旗鼓的猎人只要瞄准就开枪。
欲空腾一只手的三树举高快熄的火炬大力扔了过去，没想到，隔谷对岸的那只山鬼用手接住。可能是接住火芯的一端，灼伤了它的手，它烫痛得跳跃并随手向后甩掉了火把。
噗哧一记着火声响后，山鬼所在的石头山似乎都点燃，树枝枯草烧烘吱哩刮拉呼呼乱窜，原来山鬼接中火把后又扔掉，扔到身后霜盖的枯燥荒草簇丛上。放火的那只山鬼又莫名其妙转身往火里钻,往大火深处冲。好像过了一会儿,它带出一只浑身沾火的山鬼。板凳和泥鳅连续向两只山鬼开枪。这时,上前的板凳可能踩上松石,扑前一滑,整个身体蹒跚趔趄倒下斜坡,片刻将堕入深渊。
机灵利索的泥鳅惊慌伸手扼抓住板凳的一只手。板凳的枪搀杂碎沫裂石滚落悬崖,没有产生一点回声。
板凳在挣扎,泥鳅憋乌了刚才苍白的脸,咬闭嘴唇催劲向上提。三树急步跑近帮忙,可看见对岸一只带火山鬼极快起跳将蹦过峡谷。
三树顺手抛去自已的长尾锄刀。
“呀”只见那把闪光的锄刀插入半空中的山鬼胸膛里,这只山鬼掉落黑暗谷底。
三树连忙蹲身协助泥鳅拉上板凳,两人刚把板凳扯到岸面时,另外一只毛团带火山鬼已跳过峡谷落在他们这边悬崖斜坡下端,弯曲双手钉地匍匐向上爬。
泥鳅握枪仓促射击,子弹用完。
三人惊惶失措抱捡大块石头就砸。
山鬼没有停止爬坡。
三人正举高石头轮番砸去时,山鬼上半身露出坡头展现在三人面前,它的双眼已被石头砸瞎涌血,脑袋敲破,血液吱吱几乎凐灭它身上的火。
面容极其狰狞的山鬼冲上了砾石场,三人扔掉手中的石头,四散逃跑,山鬼追前猛撵数步,乱手抓住板凳的脖子,板凳刚喊了一声：“救命”就被卡哑。
听见求救,没有锄刀和任何武器的三树转背返冲回,他抢到已瞎焦躁暴动的山鬼身旁,双腿滥踢山鬼的胯档,双手顽强要扳开山鬼捏紧板凳瘦削脖子的那只手掌。试图嘶咬山鬼手掌背的板凳被吊高摇摆,他的双腿在猖獗抖蹬。
泥鳅也转身冲回,扒扳那只长毛大手,山鬼的另一只长毛大手盲目胡抓,又楸住泥鳅的头发。
英勇扳手的三树看见板凳的眼睛已翻白,害怕他会被吊死在半空,就伸腿拐绊山鬼的左腿,山鬼踉跄被绊倒,重摔在砾石场,脑勺触石。
疯狂疼痛的山鬼倒地时,扯掉泥鳅的一块头皮,泥鳅摆脱了山鬼的纠缠,他痛苦大喊大叫,酸泪渗眶,暴怒凶煞抱块大石劈砸山鬼鲜血肆流的头颅,大石被砸裂弹掉,山鬼吼出的嗥叫快将猎人们的耳朵震聋。泥鳅没有停止他的复仇,他扑倒咬中山鬼的喉结。
山鬼惨痛欲焚垂死颤抖挣扎,它没有松开板凳,握得更紧更有力,快要掐断掌心的脖子。三树看见同伴板凳脸面已乌黑,眼珠歪挤突凸,他急了,害怕板凳死去,他双手摸拣块尖石一捶,钉破巨猿山鬼的肚子后,双手插入破肚口处内膛往上使劲撕裂。一串响亮的撕裂声后,山鬼肚里的肠子和五脏六腑汹涌流淌,三树没有停止自已的惨忍,他扑俯张嘴狠狠摆头嘶咬外渗的大肠与肝脏。
三树被逼疯了,心胸肺腑全都迸裂爆炸。
黑夜仿佛看见两个魔兽在吞食一具尸体。
生死没有界限,人兽难以区分。
三个人在内脏碎石皮毛血浆杀戮中与巨猿搅缠一团,这堆血肉泥坛里的四条生命都在淋漓暴发最后的野性与求生。
巨猿松懈放弃,渐渐舒展开了手掌,静静躺在冰冷的砾石场上。
三树还在啃咬内脏。
板凳没有死,也没有昏过去,三树从死亡手中救活了他,掐扼住他脖子的毛绒大手已凉透软绵。
挪开令人胆颤后怕的毛手后,岌岌可危的板凳在不停地喘息吸气,他没有发出一声动响,想让空白的大脑装进精神。稍微恢复的他发现三树似乎已失去控制,还在不停吞咬巨猿尸体。板凳用手指拔动一下三树的后背脊梁,三树停止了怪异,转过头却朝向板凳咬来。板凳看见三树容貌恐怖口里衔含一段巨猿山鬼大肠向自已爬拢。
瞳孔炽紫的三树扑上板凳,咬中板凳的鼻子,此时已停止啃喉的泥鳅看见三树在莫名其妙嘶咬同伴,立马上前朝三树脑后捶了一拳。
三树昏厥过去。
呆愣吓懵的板凳瞪圆眼睛望向泥鳅,已经极度疲劳透支的泥鳅视觉浑浑噩噩,他的双腿跪在尸体碎片间,努力想睁大眼多看一下同伴板凳的安危。
板凳无声无息纵横大颗泪珠瞋视摇摇欲坠的泥鳅示意。
终于闭合双眼的泥鳅毫无知觉地倒在这片充满血腥残酷的原始战场。
对岸的石头山旭烧黄里透红,翻江倒海的气旋乍起龙卷,满山烟灰,噼啪爆炸热烈,里内深处又传出奇异的痛苦鬼嚎。
还有山鬼在石头山。
似乎听不见周围任何声音的板凳瘫坐在悬崖屠场,他已没有力气睁眼扭头去寻觅同伴身处的位置。
孤独坐立的他决定让自已倒下,这样会舒服轻松,不必再去担忧还有鬼兽出现会吃掉他还存活的身躯，不必再去忍受这漫长罡夜的凄凉。
他想结束自已的痛苦。
他累极了，冷极了，绝望极了。
板凳泪流满面闭目倒地。
这里，没有人看火放哨。
石头山还在传出恐怖的嘷叫。
第二天早晨，东方冉冉荣升的太阳红通明媚，几米曙光掠过薄雾的拂晓，撒进湿润的丛林，唤醒沉睡的田野。萋萋荒草里新生的嫩芽叶浸透凝结的露珠，晶莹剔透，枝头的杜鹃咕咕殷勤献曲，又俯冲藏匿绿灌陌里啄虫，像朵朵绽放的花儿。
大山的春仿佛今天姗姗来迟。
三树的眼皮在跳动。
在没有任何感觉的黑暗中，一个生命体开始感觉到冷，慢慢地冷在变弱，一股光芒刺穿这团黑暗，在召唤生命的复活，这个生命体的某一部分感觉到一丝的温暖，慢慢那股光芒在强烈，慢慢地这丝温暖漫延到这个生命体的每一处角落，直到那颗冰冷的心。光明赶走了黑暗。
冰雪已消融，万物正苏醒
三树睁开了双眼，他感觉天空那轮火球明艳眩白。三树较劲用手拄撑混浊地面，让自已站立挺身。
重新站起的三树吐出口腔的污秽，抹净眉额的残渣。
“我还活着”他嘴里喊发嘶哑的声音，他自已听到了。
眺望对面的石头山，袅袅青烟，直上云霄，朝东睽视，砾场平躺两名壮士。
三树赶快弄醒昏迷的战友。
都没死，板凳想站起，但又垮塌，像抽掉骨头似的。
最后在三树和泥鳅的扶持，板凳终于成功。
抖擞精神后，三人都觉又饥又渴，顺眼看见背后烧过的竹林中有几株炭黑的竹笋，三人剥皮后狼吞虎咽塞进肠肚。
刚恢复元气的他们决定向西走到悬崖边看看昨晚的现场。
天亮才看清楚，那的石头山面积不是很大，呈椭圆形，圆尖正对他们脚底的崖岸，脚底崖岸点两旁沿伸距离石头山越来越远，中间相隔的险峻峡谷越来越宽。石头山上烟气缭绕，焦枝炭木，点点火星未熄，一块磐石上有一具焚烧毁容的巨猿残尸，臭味熏过峡谷，向内瞄见一个口朝砾石场的山洞，山洞里面还在往外冒窜浓烟雾障。洞口几米处，也有一具烧得萎枯变形的硕大尸体，临死时可能是四肢平躺c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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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逝无痕,鸦啼止,悬晃的蛾蛹迟缓僵直,草屑荒唐入土。
刹那,大地又静谧迷离，恍惚如梦，匆忙似影。
傍晚，水溪畔点燃一堆人间烟火。
“菩萨山有个岩洞，洞里住着一窝狐狸，洞前是块桃花源林，每当春暖花开之季，这窝狐狸的白棕皮毛会蜕变罕见的火红色，它们就是传说中的火狐狸，如果能找到它们的巢穴白银洞就发财了，洞里面全是灿烂昂贵的银锭，取之不竭。但这种狐狸性情狡猾喜欢复仇，总会引诱跟踪的禽兽身陷沼泽而溺死”
“出门狩猎连根鸡毛都没碰见，太倒霉，干脆落草为寇，我们有枪，拉帮兄弟占山称霸，勒索绑票，劫富济贫，饮酒作乐，做它一世枭雄c当今土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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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几粒霰弹射中金丝猴的背，嵌弹渗血的猴并没怠慢速度，亡命颠簸溜往隔溪对岸的桦树林。被枪声炸醒的板凳和三树急问其势汹汹的泥鳅怎么回事，泥鳅挥指炫耀挪移的宝贝。
“我打中了一只金丝猴，肉可吃，皮卖钱。”
“猎杀金丝猴是犯法的”三树犹豫。
“荒山野岭谁知道我们干啥”
“快别让它跑了，无论死活，先弄到手再说”
三人醍醐灌顶觉悟，各自赶紧从火堆抽取一支火把，提刀挎枪追遂逶迤疾失的金丝猴。
倾刻间，沿途衍生连串喧嚣，搅乱了偏僻安宁的沃野，煎熬危险的嘶猴摞枝攀杆朝北甩滑去，它背后跟紧恣肆的子弹和狂妄的屠夫。踏踩平坦的浅滩，嗖嗖酣畅奔跨，撵逮轻松，遭遇坎坷的坑洼，磕绊摔跤蛰进尖刺，戳穿肤肉，号苦发泄唾骂。穿插嶙峋怪石际，凛冽竹隙石缝里的螵虫横飞竖闯，撞到追猎者的脸额，眨眼惨挨巴掌，拍成粉碎。
“快追，岂能半途而废，枉费一场辛苦”
啁啾愕鸣和剧烈晃叶让杀手们估计这只金丝猴受伤严重将休克待毙，三人心里有谱，暗自高兴，慵懒了捕捉节奏。这只金丝猴倔拗强撑毫不妥协，踪影越闪越快，猛劲掷远变向，它想甩脱顽固险恶的陌生动物。
喘息追至一片茂密阴森的高树林内，脚底显现一截千疮百孔的蛮粗朽木阻挡近道，三人悻悻鱼贯跳跃过，嗫步摸行，却突兀发现不见伤猴呻呤与枝叶振晃。
三人背靠背，三树两手举高火把，大伙伴歔窥搜索，这里苍松翠柏稀疏皮糙，树顶都吊挂众根长藤，头头钻入泥底，远看像条条拔地咬人的巨蟒，桧荆的齿刺似老虎尖牙般锋利，霜面下的虬根被他们的鞋压陷垮塌深凹，撬露淤白如粉的骨干，气味难闻。
三人毛骨悚然。
眼瞳越看越触目恶心，几株矮树腰身长满像痔疮脓包的肿瘤，看样子柔软溃烂。泥鳅顿感发反胃呕吐，摁抵自己的喉结。阅历丰富的三树知晓这脓包物可能是稀奇的太岁肉。
金丝猴想活。
“看,在那里”板凳用枪掇指右边一棵槐树,金丝猴的绒毛浸血黯淡。
“蹦嘣”
三人娴熟踱过不知深浅的石井,逼近明显钝拙的金丝猴。
值钱猎物就要到手了,男人暂停放枪,弓身阔步撵追。
金丝猴任性退后大转弯朝西垂藤揪荡,三人立志逞狠也朝西扑杀。植物裸秃,地势愈险,三人依次跨越,单手一撑,登上个山坡,看到那只在劫难逃的血猴。
“看它能撑动多久”
泼猴爬上一片坦荡砾石地往内爬滚,三人也攀上,懵懂瞅视,是片面积庞大的细粒青岗砾石场,稀稀丛生几簇箭竹林,猎物盯准清晰。三人不明白,金丝猴为何往这里逃。
猎人们一鼓作气,准备直接活捉还有几十米远的猴。
命大的金丝猴在砾石场连蹦带跳苟撑孱骨继续逃生,猎人们踩在密集棱尖的石面追捕得惬意憎厌,缓慢了步履,心里着急。
三人逼拢,看见金丝猴嘎止停在悬崖边直立竭尽呐吼,这只金丝猴已走投无路。辛灾乐祸的杀手们得意哄笑。
“砰砰”
当子弹穿入猴的脑袋瞬间,它纵身蹬前跃跳。三人看见惆怅心酸冲上去,不敢相信奋斗半个时辰的努力就没了,再谨慎走到悬崖末端,凭借火把瞠目,原来这个斜坡悬崖对面有一座高度持平的石头山,他们脚下的砾石场与对面石头山之间是接近百米宽的陡峭垂直的峡谷,隐隐隐约约能听到谷底沽沽流水声。映照火把的光亮俯视,那只跳崖的金丝猴还挂在峭壁的一棵岩松弯枝上,它像已死,一动也不动。
“怎么把猴弄上岸呢”
“这样,你们俩拿好火把在这里看守,我去砍根长竹来钩起它们”三树手指两只快烧烬的火把,怏怏离开,跑向一处大箭竹林。
手中火炬娓娓燃完,他看见大箭竹林旁有几排小毛竹盘簇,就索性把快熄灭的火把丢进去。须臾,嗖的一声轰响后,噼吧噼吧,小毛竹林磅礴烧燃火起,照亮了现场。
三树镇定地挑选长竹并砍断。
当竹林点燃爆炸的同时,彼岸的石头山上冒现两盏流光溢彩的红亮灯芯。
一声恐怖嘶吼震耳欲聋传过峡谷。
“野鬼”首先看到膘悍巨影的板凳晦涩淌汗,牙齿上下磕碰,攥紧枪和火把。
一团逐渐扩散的兽影张开大嘴嗔视对岸。
板凳和泥鳅壮胆近歔一眼。
“不传说中的山鬼”
“快开枪”泥鳅忿喊。
“嘣嘣”
板凳和泥鳅向山鬼阴影上端开枪射击,火把掉在身后，子弹射中山鬼，山鬼继续在石头山上劲跑冲刺企图蹦跳跨过峡谷。
汗水涔涔的二人急了，咬紧嘴唇盯梢鬼影屡屡开枪，几乎每棵子弹都镶入怪物的头脑，那对飘忽红灯被打灭，血和疼浸灭它的视觉。怪兽轰隆倾前倒塌，惨痛吼叫的鸣响折射峭壁回荡峡谷，一个巨大的躯体滚滚弹弹搅拌碎石，坠落深渊。
两人透了一口气，回忆刚才猥亵怪兽的模样还心有余悸，它的半球形瘪嘴突凸，鼻梁短而翘c眼睛深陷c浑身长毛，头部毛发又长又红，三米高左右的身躯直立粗壮，像一只直立行走的巨大猿猴。
三树砍竹时听闻岸边有兽吼声和枪鸣，连忙收敛锄刀，腋窝挟住三四根粗杆长竹径直朝崖边拖回，手拿一支新火把，长长的枯竹尾端被火苗引燃。
火竹被拖到泥鳅附近，背后几处大小箭毛竹林都在三树故意纵火后接连旺盛燃烧。风吹火浪此起彼伏，吡剥啪啦，阴冷的黑暗被火光吞噬。
石头山奇怪鸣吼嘶声又出现，从石头山里面深处又冲出三头彪形野兽。
三位猎人这次都看清了，六只眼睛都翻白。
“砰砰”
有枪开枪，一匹山鬼怪兽身中多枪后并没有倒下，暴怒在石头山狂乱震跳，然后抱举一块石头向前冲刺，打算扔掷过来砸死三树们。
“嘣嘣”打中了眼睛。
被打瞎眼的山鬼头颅鲜血喷溅，它扔弃石头，嚎裂嘴巴朝隔谷对面的猎人们大吼，然后两只长毛手臂箍抱头顶，全身不断被聚集的子弹射中，慢慢歪斜扑通倒下。
没有火枪的三树揣抱根长粗竹防卫。
石头山上剩下的另外一只山鬼也身中多颗霰弹，但它没有倒下，它飞快弹跳冲锋，它跨过相距甚远的峡谷。
“跳过来了”握枪的两人惊蛰蹒跚趔趄后退几步。
跳过峡谷的山鬼双脚落在这边悬崖外围的斜坡上，咆哮张牙舞爪猛扑猎人们。
中弹滴血的山鬼更加狰狞恐怖，浑身绒毛被黏稠的血浆泯湿僵结，一双凹眼似乎还在冒喷火光。
一头实实在在的山鬼巨猿离猎人们只有五六米远。
板凳和泥鳅丢掉枪，瘫软昏厥在地。
等死。
此刻岸边。
只剩三树一人。
没有退路的三树咬破自已的嘴唇，让自已的血刺激斗志，他捋操手中结实长竹，臂力过人的他瞪眼看准后，一鼓作气迸尽平生元气，向前捅杀从坡顶露出头颅的山鬼，恰巧插进山鬼咧开的口腔内，锋利的竹干刺穿它的头。山鬼的痛苦嗷叫豁然停止，它疯了，猛蹬跳上砾石场岸癫狂跳窜，震撼崖边山崩地裂，它的一只毛手扶捋口中长竹，一只毛手箍紧三树的脖颈。
三树的整个身躯被毛手提高悬吊。
被蛮横缠脖的三树赌命地挣脱乱蹬，比他高出几个头的山鬼胳膊勒得更紧，口中血像泉水汩涌，灌浇到三树的头顶和全身。三树坚持想扳开鬼手，但他感觉到那只手臂太有力，自已像是被执行绞刑的死囚。
三树的瞳孔缩小，眼前苍白雾茫，力气松泄妥协，窒息让他青筋暴胀，他快失去感觉和意识，好像自已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天地间猝生一股特别痛苦难受的暗流从胃囊爆发，冲出口腔，三树呕吐了，山鬼的鲜血和肮脏的绒毛让他过敏凶呕。
正是这过敏的呕吐激醒了三树。
“我还没死”
脑海里闪过一道光亮，他醒了，求生的复活。
来劲的三树又重新反抗，他没有竭力扳开山鬼的巨臂，而是低头狠咬山鬼的手腕，往骨头里咬。
箍紧他的山鬼惨裂跺跳，松臂想甩掉咬手的三树，三树趁机拼纳垂扎气力，双手合握山鬼手臂反转一扭。
“咯嚓”山鬼的左臂被扭断成二截悬吊下摆，三树又赶快正身直蹬一脚，体高雄赳的山鬼仰天翘直竹杆，朝后倾倒，飞下悬崖。
摆脱附身活鬼的三树忍噙眼泪大口喘气吐血。
头晕眼花的三树匆忙踢踩吓瘫昏厥的同伴，两人痛醒。
“想活，就别怕死”三树怒吼。
两人撑身站直，拾枪瞄准对岸。
三树还想找一根与刚才捅死山鬼竹杆差不多粗长的箭竹，可已来不及了，因为竹林烧成了火海，他只好抽出自已不离身的长尾锄刀，一只手又抓捡一条旧火把。
彼岸石头山接连又出现猥亵巨影，好像比刚才战死的三只山鬼矮些。
“嘣嘣”重整旗鼓的猎人只要瞄准就开枪。
欲空腾一只手的三树举高快熄的火炬大力扔了过去，没想到，隔谷对岸的那只山鬼用手接住。可能是接住火芯的一端，灼伤了它的手，它烫痛得跳跃并随手向后甩掉了火把。
噗哧一记着火声响后，山鬼所在的石头山似乎都点燃，树枝枯草烧烘吱哩刮拉呼呼乱窜，原来山鬼接中火把后又扔掉，扔到身后霜盖的枯燥荒草簇丛上。放火的那只山鬼又莫名其妙转身往火里钻,往大火深处冲。好像过了一会儿,它带出一只浑身沾火的山鬼。板凳和泥鳅连续向两只山鬼开枪。这时,上前的板凳可能踩上松石,扑前一滑,整个身体蹒跚趔趄倒下斜坡,片刻将堕入深渊。
机灵利索的泥鳅惊慌伸手扼抓住板凳的一只手。板凳的枪搀杂碎沫裂石滚落悬崖,没有产生一点回声。
板凳在挣扎,泥鳅憋乌了刚才苍白的脸,咬闭嘴唇催劲向上提。三树急步跑近帮忙,可看见对岸一只带火山鬼极快起跳将蹦过峡谷。
三树顺手抛去自已的长尾锄刀。
“呀”只见那把闪光的锄刀插入半空中的山鬼胸膛里,这只山鬼掉落黑暗谷底。
三树连忙蹲身协助泥鳅拉上板凳,两人刚把板凳扯到岸面时,另外一只毛团带火山鬼已跳过峡谷落在他们这边悬崖斜坡下端,弯曲双手钉地匍匐向上爬。
泥鳅握枪仓促射击,子弹用完。
三人惊惶失措抱捡大块石头就砸。
山鬼没有停止爬坡。
三人正举高石头轮番砸去时,山鬼上半身露出坡头展现在三人面前,它的双眼已被石头砸瞎涌血,脑袋敲破,血液吱吱几乎凐灭它身上的火。
面容极其狰狞的山鬼冲上了砾石场,三人扔掉手中的石头,四散逃跑,山鬼追前猛撵数步,乱手抓住板凳的脖子,板凳刚喊了一声：“救命”就被卡哑。
听见求救,没有锄刀和任何武器的三树转背返冲回,他抢到已瞎焦躁暴动的山鬼身旁,双腿滥踢山鬼的胯档,双手顽强要扳开山鬼捏紧板凳瘦削脖子的那只手掌。试图嘶咬山鬼手掌背的板凳被吊高摇摆,他的双腿在猖獗抖蹬。
泥鳅也转身冲回,扒扳那只长毛大手,山鬼的另一只长毛大手盲目胡抓,又楸住泥鳅的头发。
英勇扳手的三树看见板凳的眼睛已翻白,害怕他会被吊死在半空,就伸腿拐绊山鬼的左腿,山鬼踉跄被绊倒,重摔在砾石场,脑勺触石。
疯狂疼痛的山鬼倒地时,扯掉泥鳅的一块头皮,泥鳅摆脱了山鬼的纠缠,他痛苦大喊大叫,酸泪渗眶,暴怒凶煞抱块大石劈砸山鬼鲜血肆流的头颅,大石被砸裂弹掉,山鬼吼出的嗥叫快将猎人们的耳朵震聋。泥鳅没有停止他的复仇,他扑倒咬中山鬼的喉结。
山鬼惨痛欲焚垂死颤抖挣扎,它没有松开板凳,握得更紧更有力,快要掐断掌心的脖子。三树看见同伴板凳脸面已乌黑,眼珠歪挤突凸,他急了,害怕板凳死去,他双手摸拣块尖石一捶,钉破巨猿山鬼的肚子后,双手插入破肚口处内膛往上使劲撕裂。一串响亮的撕裂声后,山鬼肚里的肠子和五脏六腑汹涌流淌,三树没有停止自已的惨忍,他扑俯张嘴狠狠摆头嘶咬外渗的大肠与肝脏。
三树被逼疯了,心胸肺腑全都迸裂爆炸。
黑夜仿佛看见两个魔兽在吞食一具尸体。
生死没有界限,人兽难以区分。
三个人在内脏碎石皮毛血浆杀戮中与巨猿搅缠一团,这堆血肉泥坛里的四条生命都在淋漓暴发最后的野性与求生。
巨猿松懈放弃,渐渐舒展开了手掌,静静躺在冰冷的砾石场上。
三树还在啃咬内脏。
板凳没有死,也没有昏过去,三树从死亡手中救活了他,掐扼住他脖子的毛绒大手已凉透软绵。
挪开令人胆颤后怕的毛手后,岌岌可危的板凳在不停地喘息吸气,他没有发出一声动响,想让空白的大脑装进精神。稍微恢复的他发现三树似乎已失去控制,还在不停吞咬巨猿尸体。板凳用手指拔动一下三树的后背脊梁,三树停止了怪异,转过头却朝向板凳咬来。板凳看见三树容貌恐怖口里衔含一段巨猿山鬼大肠向自已爬拢。
瞳孔炽紫的三树扑上板凳,咬中板凳的鼻子,此时已停止啃喉的泥鳅看见三树在莫名其妙嘶咬同伴,立马上前朝三树脑后捶了一拳。
三树昏厥过去。
呆愣吓懵的板凳瞪圆眼睛望向泥鳅,已经极度疲劳透支的泥鳅视觉浑浑噩噩,他的双腿跪在尸体碎片间,努力想睁大眼多看一下同伴板凳的安危。
板凳无声无息纵横大颗泪珠瞋视摇摇欲坠的泥鳅示意。
终于闭合双眼的泥鳅毫无知觉地倒在这片充满血腥残酷的原始战场。
对岸的石头山旭烧黄里透红,翻江倒海的气旋乍起龙卷,满山烟灰,噼啪爆炸热烈,里内深处又传出奇异的痛苦鬼嚎。
还有山鬼在石头山。
似乎听不见周围任何声音的板凳瘫坐在悬崖屠场,他已没有力气睁眼扭头去寻觅同伴身处的位置。
孤独坐立的他决定让自已倒下,这样会舒服轻松,不必再去担忧还有鬼兽出现会吃掉他还存活的身躯，不必再去忍受这漫长罡夜的凄凉。
他想结束自已的痛苦。
他累极了，冷极了，绝望极了。
板凳泪流满面闭目倒地。
这里，没有人看火放哨。
石头山还在传出恐怖的嘷叫。
第二天早晨，东方冉冉荣升的太阳红通明媚，几米曙光掠过薄雾的拂晓，撒进湿润的丛林，唤醒沉睡的田野。萋萋荒草里新生的嫩芽叶浸透凝结的露珠，晶莹剔透，枝头的杜鹃咕咕殷勤献曲，又俯冲藏匿绿灌陌里啄虫，像朵朵绽放的花儿。
大山的春仿佛今天姗姗来迟。
三树的眼皮在跳动。
在没有任何感觉的黑暗中，一个生命体开始感觉到冷，慢慢地冷在变弱，一股光芒刺穿这团黑暗，在召唤生命的复活，这个生命体的某一部分感觉到一丝的温暖，慢慢那股光芒在强烈，慢慢地这丝温暖漫延到这个生命体的每一处角落，直到那颗冰冷的心。光明赶走了黑暗。
冰雪已消融，万物正苏醒
三树睁开了双眼，他感觉天空那轮火球明艳眩白。三树较劲用手拄撑混浊地面，让自已站立挺身。
重新站起的三树吐出口腔的污秽，抹净眉额的残渣。
“我还活着”他嘴里喊发嘶哑的声音，他自已听到了。
眺望对面的石头山，袅袅青烟，直上云霄，朝东睽视，砾场平躺两名壮士。
三树赶快弄醒昏迷的战友。
都没死，板凳想站起，但又垮塌，像抽掉骨头似的。
最后在三树和泥鳅的扶持，板凳终于成功。
抖擞精神后，三人都觉又饥又渴，顺眼看见背后烧过的竹林中有几株炭黑的竹笋，三人剥皮后狼吞虎咽塞进肠肚。
刚恢复元气的他们决定向西走到悬崖边看看昨晚的现场。
天亮才看清楚，那的石头山面积不是很大，呈椭圆形，圆尖正对他们脚底的崖岸，脚底崖岸点两旁沿伸距离石头山越来越远，中间相隔的险峻峡谷越来越宽。石头山上烟气缭绕，焦枝炭木，点点火星未熄，一块磐石上有一具焚烧毁容的巨猿残尸，臭味熏过峡谷，向内瞄见一个口朝砾石场的山洞，山洞里面还在往外冒窜浓烟雾障。洞口几米处，也有一具烧得萎枯变形的硕大尸体，临死时可能是四肢平躺c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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