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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节

  灵的审判者

  决定如此

  是死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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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节:母亲的离开1

  母亲的离开

  早在母亲得了卵巢癌之前,家人就谈过安乐死。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们在她立的生前遗嘱上签字,同时谈起全是抽象地谈荷兰的安乐死都已合法了,美国却不行,实在是太落后了。“若到了痛苦到极点的时候,”我母亲不经意地说:“我不想受苦。真希望那时候有哪个人可以给我一枪。”我们都微笑同意。大家都不喜欢痛苦,认为平静地过去活到很老,某天在家中一觉不醒是最好的死法。当时我年轻又乐天,总觉得我们在遥远的未来都会如此死去。

  1989年8月,母亲被诊断出罹患卵巢癌。进医院才一星期,她就宣称要自杀。我们并不在意她的宣告,而她也不特别坚持。她当时没有提到要如何从症状中解脱所有可怕的症状都出现在她身上只是愤愤地谈到她将面临的侮辱,和已无法掌握生命的内心恐惧。当时,她谈自杀的样子,好像是不再相信爱的人谈到这个话题一样,认为自杀可以快速了结一切,不必忍受痛苦又漫长的治疗过程。她好像是想以此报复她残酷的命运:若生命不能再像以往那般美好,她宁可全部舍弃。

  当她开始接受痛苦又屈辱的化学治疗时,这个话题暂时压了下来。十个月后,她进行检查化疗效果的手术,我们发现效果不像期望的那样,于是开始准备第二阶段治疗。手术后,她撑了一段时间,努力不让自己想太多。她怀着一股怒气,再度提起自杀,这时候提起自杀是种威胁,我们当场回绝。“我就快死了,”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说:“你们还爱我个什么劲儿”有时她还教训我们:“要是真的爱我,就帮我好好过去。”她所剩无几的信念,已在化疗中消磨殆尽,任人带她接受另一轮苦刑般的治疗,只要有人给她“那种药”,她可随时准备离开人世。

  人们倾向于顺应重病者的要求。检查手术后,大家不知如何回应母亲的愤怒与绝望,但对她的任何要求都百依百顺。当时我住在伦敦,每隔一周就回家探望她。弟弟在新哈芬法律学校读书,要坐好几天火车才回得了家。父亲把事业丢到一边,留在家里。我们都全心陪在母亲身边她一直是家庭的中心,我们的相处时而如平常的轻松和乐,时而处在严肃骇人的气氛中。不过,虽然她的自杀想法得到了回应,但她像平常一样强作轻松,这个话题也冷了下来。母亲第二次化疗似乎起了些作用,父亲也找出好几种治疗的方法。母亲不时会提到自杀的灰色想法,但我们都回答她,现在作此打算还太早。

  1990年9月一个暴风天的下午,我打电话回家问当天出来的检查结果,父亲一回答,我就知道情形不妙。他说治疗还得继续,我们同时也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法子。母亲会选什么其他的法子,我心里有数。所以,十月有一次吃完午饭,她提到准备采取的行动细节和已经弄到了自杀药,我并不特别讶异。母亲在患病初期,失去了往日光彩,因治疗副作用而容华尽失,只有父亲才能假装没看到她所遭受的摧残。母亲不再美丽,她发现痛苦的化疗对身体的破坏头发掉光c皮肤对所有化妆品过敏c日渐消瘦c两眼无神。但在十月的那次午餐,她的模样变得优雅美丽,虽然有些苍白,但却有了光彩,完全不同于她在病中的衰老面容。当母亲开始寻求自杀药时或许太早了,也或许是时候了,也是她在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刻,接受了这个事实,使她身心都充满力量在我看来,至少压倒了她的衰弱。回想起那次午餐,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母亲又变漂亮了。

  我当时不赞同,认为她可能还可以活好久,她说她向来相信做事要仔细计划好,现在她有药了,可以不再担心什么时候走,可以轻松享受余生。安乐死要考虑的是何时到达忍受的极限,我问母亲要何时走。“只要我还有一点康复的可能,”她说:“我就会继续治疗。一旦等到他们说没有复原的希望,只是让我撑着不死,我就要停下来。时候到了,我们都会知道。别担心,我不会在那之前就吞药。这段时间,我准备好好过剩下来的日子。”

  母亲拿到自杀药之后,所有难以忍受的事,都变得可以接受了,因为等她真的无法忍受时,这一切都会结束。我得承认,虽然接下来的八个月,命运无情地带着她走向死亡,但却是她病发以来最快乐的时光。不知为何,虽然其中有痛苦,也或许就是因为有这些痛苦,这八个月才是我们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们一旦安于未来,就可以安心地活在当下,我们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想得开。我要强调这些情形:呕吐c不适c掉发c粘连现象持续不断,母亲的嘴是个好像永远不会愈合的大伤口,她要休养几天才有办法出门一下午,由于过敏,她几乎什么都不能吃,有几天,她颤抖得连刀叉都拿不住但是持续折磨人的化疗突然变得不重要了,因为这些症状只会到她受不了的那天为止,所以她可以不再受制于病痛。母亲是热情的人,那几个月里,我从没看过有人像她那样投入于爱之中。西奥兰在全哀亡简史中写道:“想起拥有自杀的能力,可以把我们从这个苦难世界,释放到无边的空间,就令人感到安慰还有什么财富是比拥有自杀的能力更了不起的”

  后来我读过维吉尼亚伍尔芙的自杀遗书,深深受其感动,她和母亲的心境变化十分类似。伍尔芙写给丈夫:

  我的最爱:

  我想告诉你,你已给了我完全的快乐。没人比你更好,请相信我。

  但我知道,我永远无法克服这个问题,而只是在浪费你的生命。这问题就是精神错乱。

  任谁说什么也挡不了我。你可以工作,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你看,我连这份遗书都写不好,证明我说的没错。我只想说,在患上这种病之前,我们非常幸福,都是因为有你。从初识到现在,没人像你这么好。这点大家都知道。

  维吉尼亚手书

  请毁掉我所有的文件好吗

  这种温情的遗书十分少见,因为信中对病症既冷静又清明。许多人因为无药可救,或是未曾寻求治疗而自杀。也有人因为病入膏肓而自杀。要是我发病时,确信眼前的状态永远好不了,我也会自杀。就算我和伍尔芙一样,知道病况有周期循环性,但要是愈来愈沉重乃至绝望,我也会自杀。伍尔芙知道,无论受到何种痛苦都会过去,但她不愿承受一辈子,也不愿等到痛苦退去;她活够了,也不想再等,该是撒手归去的时候了。她写道:“啊,那严重的忧郁又开始发作,感觉像是痛苦的波浪在我心中卷起把我抬起来。我很难过,我很难过缓一缓吧,天啊,我好想死。停下来。但为什么我有这种感觉让我看着恶浪袭来。我看着。完了没错,我已经发现,完了浪袭来。浪冲击着。我好想死真希望我只有几年好活。我再也无法承受这恐怖的东西浪正在吞噬我了这过程持续不断,各式各样的恐怖袭来好几次。突然间,痛苦不再加剧,反而变得非常模糊。我打了个盹。我在一阵惊吓中醒来。浪又袭来了毫无理由的痛苦与无休止的颓丧。最后,我对自己说,要尽可能超然地看清楚,打起精神来。不要再来了。我推想着,估算心中快乐和痛苦的比重。我鼓励自己推开c摆脱c放掉。我开始盲目地前进,感觉阻碍慢慢消失。我告诉自己,不要紧,没什么。我变得谨慎,然后又睡着了,半睡半醒中觉得浪袭来,然后看到天色渐白,不知道是几点,早餐和阳光会抚平一切。谁碰过这种状况为什么我无力控制这不值得骄傲,也不有趣。我的人生都受其啃噬和折磨。”

  第三次忧郁症发作时,我写了一封信给弟弟,事后才发现这次复原得特别快,“我不能每隔一年就来这么一次。病发期间,我尽一切努力挺住。以前买了一把枪放在屋里,我把它交给朋友保管,以防一时冲动拿起来了结自己。很可笑吧你会害怕自己用枪了结自己吗要把它放在别处,叫别人不要交给你”自杀的确比较像是焦虑的反应,而非忧郁的出路:自杀不是起于失去理智,而是因受折磨产生的行为。精神焦虑的症状严重到极点,身体也需要剧烈的反应:不单单是安静和沉眠的精神自杀,而是摧残身体的自杀。

  我母亲制订了细节,向来谨慎的父亲像彩排似地演练整个过程,事前就某种程度地释放了这一连串的痛苦。计划内容包括我们兄弟要怎么到家c母亲如何吞下止吐剂和执行这仪式的时间,连殡仪馆都谈到了。我们同意在母亲死后两天再办丧事。我们像以前讨论喜宴c家庭聚会c圣诞节的计划一样,我们发现其中有不少规矩需要决定和沟通。母亲开始冷静地让大家了解她的感觉,好在几个月内解决每位家人的不同意见。她说她多么爱我们,并发现那份爱的模样和构造。她化解了积怨,清楚表达出另一种宽容之心。她腾出时间分别向每位朋友她的朋友很多一一道别,虽然知道她计划的人不多,但她要让每个人都知道她浓厚的友情。那段时间她常大笑,连“摧残”她的医生和看着她日渐颓萎的护士,都感受到她的幽默c温情和关怀。有天下午,她叫我跟她去为九十岁的婶婆买个手提袋,虽然这趟走下来把她累坏了,甚至躺了三天才复原,但我们的情感也有了改善。她以我从未见过的细心和宽容读完我写的所有文章,这种态度,完全不像以前看待我的作品时那样尖锐。她将小东西送给别人,把未送人的大物品清理干净。她把所有家具换上新布套,好留下整齐的房子,还挑好了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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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节:母亲的离开2

  慢慢地,她的自杀计划似乎成为我们安然接受的现实。后来,她说她本来想要独自进行,但考虑到大家一起进行,可以使这种经验在我们未来的记忆中就比较不那么可怕。对我们来说我们希望在她身边看着。母亲的生命,也是大家的生命,我们都不愿让她一个人走。在她人生的最后几个月里,大家要同心,不能有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这十分重要。我们共同策划的行动,把大家紧紧地连在一起,从未有过的紧密。

  若你自己从来没经历过,或是帮助别人走过这一段,你就无法体会杀死自己有多么困难。如果死亡是件被动的事,只会发生在坦然接受的人身上;如果生命是一种主动的事,只有每天全心全意对待生命的人才能活着,那么这世界面临的问题将是人口减少而非人口过多。极多的人悄悄过着绝望的生活而不自杀,因为他们没有勇气这么做。

  母亲决定于1991年6月19日自杀,享年五十八岁,因为若是再拖下去,她会虚弱得无法了结自己,而且自杀需要力气和医院之外的空间。那天下午,她去看了肠胃科医生,他说她的肿瘤已阻塞了肠道,不立刻动手术,她就无法进食。她说她会预定手术时间,然后与在候诊室的父亲会合。回到家里,她打电话给我们兄弟俩。“有个坏消息,”她冷静地说。我懂这句话的意思,但不知该说什么。“我想该是时候了,”她说:“你最好马上过来。”一切几乎完全照着我们的计划进行。

  我开车前往住宅区,中途停在弟弟的办公室外接他上车。当时下着大雨,交通不顺畅。母亲以极为冷静的态度对于计划中的事,她向来都用理智的语气,好像我们是要去她的住处吃晚饭一样使整件事进行顺利,我们抵达时,发现她头脑清楚,神色自若,穿着上头绣有粉红色玫瑰的宽松睡衣和浴袍。“你应该吃些点心,”父亲说:“好吞药。”于是我们进厨房,为母亲做了英式松糕和茶。几天前的晚餐上,母亲和弟弟同拉一根许愿骨,母亲赢了。弟弟问:“那时你许的是什么愿”她笑起来。“我希望这事能很快结束,痛苦愈少愈好。”她说:“我的愿望要实现了。”那天,她低头看着英式松糕,“我的愿望老是会实现。”那时弟弟刚好要拿出一盒饼干,母亲以她一贯慈爱又嘲讽的口气说:“大卫,我讲最后一次,请你把饼干放到盘子上好吗。”接着她提醒我找些干花,她已想好要放在乡间的礼堂中。这些仪式的内容,变成了亲密的行为。我认为,自然死亡有某种自然的戏剧性:有突然发生的症状和发作,像是晴天霹雳。我们的经历中最特殊的地方是,没有任何突发或未预期的事。这场戏没有戏剧性,在这沉闷的过程里,每个人都按本操演。

  回到母亲的卧室,她为把大家卷入这事情而道歉。“但是你们以后就会很亲近了,”她补充说。母亲她什么东西都要确定分量足够拿了两倍于实际需要的巴比妥盐镇定剂。她坐在床上,把四十颗倒在眼前的毛毯上头。“我实在不想再吃药了,”她讥讽地说:“这是我不会想念的东西。”然后,她以一种行家的手法吞下药丸,好像这两年来她服的几千颗药,都是在为这一刻做练习我在那之后学到了如何吞一把抗郁剂。解决那堆药后,她说:“我想这应该会有作用。”她尝试喝下一杯伏特加,但又说那令她头晕。“这一定会比你们看着我在医院里狂号好多了吧”当然是好多了,但那幅画面只存在于想象中,而眼前发生的却是现实。在这种情形下,现实实在比什么都糟糕。

  之后我们相处了四十多分钟,她交代完所有事情,我们也讲完最后该说的话。渐渐地,她的声音愈来愈模糊,但我觉得她说的话仍是经过清楚思考过的。接着是她死亡的戏上场,在她愈来愈神志不清的同时,也愈来愈敏锐,在我看来,她说的话比她原来计划的还多。“你们是我最疼爱的孩子”,她看着我们说,“在生你们之前,我从来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突然间,你们出来了。我这一辈子都在读有关无私奉献一生给小孩的母亲的书,我的感觉和她们一样,我愿为你们牺牲。你们难过,我就心疼;每次你们不高兴,我就深深地感同身受。我想用我的爱把你们包起来,不让你们碰到外头可怕的世界。我想用我的爱为你们把世界打造成幸福快乐又安全的地方。”大卫和我坐在父母的床上,母亲就躺在那个她习惯的位置。她握握我的手,再握握大卫的手。“希望你们知道,我对你们的爱永远不会消失,就算我走了,它还是包围着你们。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这份爱可以留在你们身边一辈子。”

  这时她的声音很稳定,好像时间还很充裕。她转头对我父亲,“真高兴,一起过了几十年的岁月,是我先走的,”她说:“我不能想象如果是你先走,我该怎么办。霍华德,你是我的生命。这三十年来,你已经成为我的生命。”她看着我们兄弟俩,“安德鲁,接着你出生了,大卫,然后是你。又有两个人来到这个世上,这样就有三个真正爱我的人,我也爱你们。我实在太感动,我承受不起这样多的爱。”她看着我我已满眼泪水,但她却没哭,“不要以为把我的过世当成你人生的大事就算是纪念我,”她用轻柔责备的口气说:“若要纪念我这个妈妈,就是好好过着充实又幸福的人生,享受你所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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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节:母亲的离开3

  她的声音开始含糊不清,“我今天好伤心,因为我要走了。但就算我死了,也不愿改变我的人生。我已经完全付出过,也得到了完全的爱,这一生,我过得很快乐。”她闭上眼,我们以为她再也醒不过来时,她又张开眼,注视我们,最后停在父亲脸上。“我这一生渴求的很多,”她说着,声音像是转速不正常的唱片:“多得数不清。但最幸福的,还是与你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弟弟一直抚着她的肩。“大卫,谢谢你为我按摩,”她说着,然后安详地闭上眼。“凯洛琳”父亲唤着,但她不再有反应。我曾见过死亡场面某人被枪杀也还记得这种感觉:死亡不是为那个人所掌控,而是被那把枪和那时刻掌控。但母亲掌控了她自己的死亡。

  当代美国哲学家罗兰德渥金曾写道:“死亡有支配力,因为它不只是虚无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结束,而我们对死的思考与叙述强调死亡的庄重证明生命适宜地结束有多么重要,这种死才能保持我们活着的信念。”

  若用一句话来说我母亲的死,我可以说,死让她的生命更圆满。但我没料到这竟是促使我产生自杀念头的原因。里尔克德国诗人在安魂曲中写道:“在爱里,放走对方需要学习。留住对方很容易,不用学。”要是我学到这一课,可能就不会陷入忧郁,因为就是这不寻常的死亡,导致我的第一次忧郁症发作。不知道是我太脆弱,还是这次凄凉的经验造成我的崩溃。或许是对母亲强烈的孺慕与家人融洽的情感,使我无法忍受失去。

  我读过所有安乐死的协助者所写的文章,都是某种程度地感到愧疚写出或说出你参与安乐死,不可避免地是种告解。母亲死后,我负责清理父母的公寓,理出她的衣物c文件等东西。浴室里到处是临终病患的残迹,像保养假发的用具c舒缓过敏反应的药膏和乳液,以及一罐又一罐的药瓶。药柜后头的角落,维生素c止痛剂c胃药c平衡特定荷尔蒙的药,以及她在疾病与恐惧两面夹击时所服用的各种安眠药像是潘朵拉的盒子里的最后一个礼物,在这些东西的背后,是没用完的自杀药。我忙着把一罐罐的药扔掉,但是拿到这罐药时,我停住了。害怕疾病和绝望的我,收起了这罐药,藏在我药柜最深的角落。我想起母亲在那天对我说的话:“药到手了。若到了那时候,我就可以拿来用了。”

  清完母亲浴室的十天后,父亲暴怒地打电话来质问:“多余的巴比妥盐镇定剂跑哪去了”我回答说,我扔掉了屋里所有贴有母亲名字的药。我加了一句,说他好像很消沉,我想到他可能拿到这种药就很不安。他以丧气的口气说:“你没有权力丢掉那些药。”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接着说:“我本来想自己留着,要是哪天我也病了,就不用又费力气找药。”我想,对我们来说,母亲好像还活在这罐毒死她的小红药丸里。好像任何拥有它的人,就保留了进入她生命的奇异通道;好像吞了剩下的药丸,就可以再见到母亲;好像选择和她一样的死法,就能与她碰面。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自杀会传染。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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