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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节

  圆的日子了。

  城破,国灭,宫倾亡国的痛她还未咀嚼个遍,就过了那么久了。恍若隔世,原来竟是这般感觉。

  她尤自出神,林氏却在一旁絮叨着:“才来这别院不久就要回去,唉到时候妹妹要跟侯爷说说,十五过后还要再回来才好。不过这搬来搬去,不知府中的王妃与几位夫人是怎么想的。呀,欧阳妹妹你可有在听我说话”

  她说了半天,忽然发现欧阳箬走神,拉了拉她的袖子,欧阳箬回过神来对她歉然一笑。林氏见她如此,担忧地问:“妹妹该不是想家了吧家中还有什么人呢”

  欧阳箬低头道:“没什么人,双亲都已过世,族中的亲戚并未多加来往,我便是独自一人了。”

  林氏闻言自己却先红了眼眶:“可怜见的,都怪我不好,提这中秋之事做什么。倒叫妹妹伤心了”说着拿了手帕擦眼睛。

  欧阳箬忙强笑道:“没什么的,就是想起在华地的中秋习俗,林姐姐倒要招我的眼泪不是”

  林氏忙擦了眼泪道:“不说了,不过这次回去,妹妹可要跟侯爷说说还得回来这里才是。”

  欧阳箬对上她充满期盼的眼神,不得不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便回了房独自躺在了贵妃塌上。

  宛蕙见她神色有些恍惚,忙端了一碗杏仁露,问道:“夫人怎么了”

  欧阳箬转了头,看了宛蕙一眼才慢慢道:“中秋快到了。”

  宛蕙也是愣了半会才反应过来,站了会,才放下碗,慢慢地坐在旁边的矮凳上。欧阳箬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呢”

  宛蕙摇了摇头:“没了,就一个堂侄子,也不知道兵荒马乱的,到了哪里去了。”她顿了顿又道:“奴婢天天数着日子过,每天都在想今天该做什么,明日又该做什么,却偏偏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一家团圆的日子。真是该打。”

  欧阳箬只是觉得心里酸楚难当,沉默了许久都不想说话。

  宛蕙见她神色清冷难言,只道:“夫人心里难受奴婢是知道的,到了楚京,我们这些没了家国的人,天天脑中就提了着根筋,生怕自己行差踏错一步,可是夫人一路风雨也过了去,这时候可不能停,也不能再退,自己不能先怯了心思才是。”

  欧阳箬听了,半晌才点点头道:“姑姑说得是。只是姑姑也累心累神,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宛蕙苦笑道:“夫人这时候说这些做什么奴婢们的命都是夫人的。反正夫人好,奴婢也好,夫人不好,奴婢也不会离开夫人。这些话都不要再说了”

  欧阳箬看了她半刻,转了头擦擦眼低声道:“真是为难了姑姑了。”

  宛蕙长叹一声,默默福了一福才出去了。

  欧阳箬只拿了帕子半遮了面,闭目养神。过了许久,正要昏昏睡去,忽听得身边有人悉数作响,她以为是宛蕙去而复返,慵懒道:“姑姑,我想喝水。”

  下一刻,一杯茶水就放到了她的手中,欧阳箬半闭了眼接过,喝了一口,正抬头,却是唬了一跳,失声道:“侯爷,你怎么来了”

  第39章突变故2

  楚霍天一身玄青色暗团纹滚细银边长袍,头束同色玉冠,正坐在她塌边的竹凳上,只静静看着她。

  欧阳箬赶紧起身,福了福:“妾身形容不整,侯爷恕罪。”楚霍天也不扶她,一双利目在她面上搜寻着。欧阳箬被他盯得有些窘迫,只低了头不语。

  “你哭过了”他开口问道。欧阳箬一怔,默默不作声。

  楚霍天见她低着螓首,尖尖的下颌线条绝美难言,楚楚动人,想想昨夜的火气也消散了大半,扶了她起身坐在塌上,道:“芝秋怀着身子,你与她吃什么醋。”想了想,又无奈道:“这府中有好几位夫人呢,你天天如此,岂不是自己与自己过不去”

  欧阳箬听他如此说道,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也不想说破幽幽道:“侯爷不怪罪妾身便好。妾身只是觉得自己比不上她。”

  楚霍天听她自怨自艾,心里一叹,搂过她,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如何比不上她她有她的好,你也有你的好,只是你也知道,我们不是平民百姓一生只有一位结发之妻。生在皇家很多事都身不由己,比如婚娶,比如权位这一辈子,我终将是负了你,把你从华地带来,却不能”他的嗓音低沉,带着无尽的落寞与孤绝,修长有力的五指牢牢地扣住她的纤腰,似怕她乘风而去。

  欧阳箬越听泪落得越急,听得他提起前事,更是不能自己,转了身将他的嘴牢牢捂住,不让他再往下说。

  “妾身明白明白”清冷的泪水在面上蜿蜒。

  她如何能怪他对她不能专宠她的心连自己都不甚明白,家之仇,国之恨,在步步惊心的楚地统统被她厚颜抛到了脑后。他如一棵参天大树,而她只是树下最卑微的藤蔓。她依附于他,而且只能依附于他在她还未成长成与他并肩的那棵树之前。

  楚霍天拉下她的手,深邃的眼眸望入她盈盈的眼眸中,猛地痛吻下去。她的唇冰凉,带着涩涩的泪的味道,他的鼻息拂上她的脸颊c细嫩的脖颈,急切带着无尽的热力,点燃她身上的阵阵火焰。她的抽噎零碎在他的唇齿间,他与她的唇舌交缠,似久旱的旅人望见了绿洲之水。

  他的吻一路向下,轻轻叹息道:“箬儿,你的心在哪里呢”

  是啊,她的心在哪里呢依稀有着答案,却又开始在昏沉中飘零散去。夏日的风拂过百花盛开的园子,穿过雕着合欢花的窗棂,轻轻吹起雪白的绞绡薄帐

  过了两日,欧阳箬与林氏简单收拾了一番回到了侯府。

  林氏下了院子,走到欧阳箬跟前,握了她的手轻颦秀眉道:“欧阳妹妹等等与我一同给王妃请安可好”

  欧阳箬点点头,应了。回到了院子,宛蕙终于按耐不住:“那林夫人怎么这般粘人呢要是招了王妃的忌讳那就不好了。”

  欧阳箬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点点头道:“姑姑说得是,可是你瞧她那模样,若一个不应她,可要当场哭了。以后我们能帮的便帮她罢,帮不了的也无法了。”

  到了晚膳时分,欧阳箬与林氏梳洗打扮妥当到了漱玉斋去与几位夫人一同用膳,才到了外堂门口,就听得“匡党”一声,似茶盏打碎的声音。接着便听见楚妃的怒声:“作死么这么烫的茶也敢端上来,嫌本妃没被这八月的暑气给热死,便想着烫死本妃么”

  林氏一哆嗦,赶紧捏紧了欧阳箬的手。这时里面传来一连声讨饶的声音,还有楚妃的责骂声。欧阳箬侧耳听了一阵,身旁的林氏的面色越发苍白了。

  听了一会,等里面消停了一会,欧阳箬便拉着林氏进了屋子。一进去便深深地福了下去:“欧阳氏叩请王妃金安”

  林氏也忙见过礼。楚妃正端坐堂上,一身难得的素色底绣紫芍药长裙,头盘了飞红髻,本是风流韵致的发髻,偏偏又插上了好几支金灿灿的金簪,显得头重脚轻,富贵有余而闲情不足。

  她抬了抬眼看了看她们,才慢慢道:“都起来吧。你们一路也辛苦了。这些下人不教训实在是太可恨了,把本妃不放在眼里,到底是本妃太纵容了些,有些人都敢爬到主人的头上了。”

  那地上跪着的丫鬟听楚妃话说得那么重,只吓得面无人色,磕头都磕出血来了。

  林氏白着脸看着。欧阳箬含笑上前道:“王妃可是说气话了,给这丫鬟十个胆子都不敢对王妃不敬。王妃气也消消,为这种人气伤了身子不值得。”

  林氏也忙上前说了几句好话。楚妃却依然不笑,盯了林氏的肚子扫了几眼,忽然问道:“林妹妹在别院过得可好看你气色不错的样子,改天本妃也去那边住住,看到底是不是真的这般好。”

  林氏吓得又是一哆嗦。欧阳箬忙又插了几句,岔开话题。楚妃面色到底慢慢转回了正常。随后几位夫人也依次过来了。席间柳氏依然谈笑风生,面上并无一点不快,只点了几种新菜色叫林氏多多尝尝。可怜林氏不敢不吃,却又不想乱吃吃坏肚子,每个菜都吃得十分辛苦。

  几位夫人正用着膳,忽然柳氏道:“八月十六那日还得去宫中一趟,是宫宴,王公内眷都得去呢。哎这么热的天,去吃这宴席倒是十分辛苦。”

  欧阳箬眼皮一跳,又是宫宴向来会无好会,宴无好宴。上次差点丢了自己的性命,这次就算打死她也不去了。欧阳箬心里打定主意,只是不说话。

  林氏开口道:“王妃,妾身能不去么这么热的天,妾身实在,实在是”说着十分为难。

  楚妃皱眉头道:“算了,你也别去了,好生在家养着。不过就是踏秋,你去了也不方便。”

  欧阳箬听林氏开了口,也连忙放下筷子低声道:“王妃妾身去了怕也不好,妾身月子才刚过,这个怕会冲到了宫中的贵人。”她的话说得极委婉,但意思十分清楚。

  楚妃亦是点头:“罢了,你们两都别去了。”此时一旁的柳氏掩口笑道:“两位妹妹如今越发成了一人了,连不去都应得那么齐。不过你们在府中也好,你们不晓得啊,去吃中秋宫宴也是挺累人的。”

  她的眉眼笑得弯弯的,只是楚妃却是皱了眉头:“食不言,寝不语,再说宫宴岂是可以随便拿来乱说的么”

  柳氏忙停了笑。欧阳箬心中暗道:宫宴,最怕变成是吃人酒宴。

  到了八月十五,依例早上先由王妃领着府中的夫人们去祠堂,烧香祭拜,到了晚上就开了一桌团圆宴在府中。楚霍天也难得来了,坐在席上微笑频频,偶尔为楚妃布点菜,与旁边的柳氏说几句话。小世子与郡主都坐在旁边另起的小桌子边,霖湘也有模有样的坐着吃,黑溜溜的眼珠子骨碌的四处转动,但却还是乖巧地坐着。

  小世子吃了一会,忽然走到柳氏身边道:“母亲,我想下去看”柳氏忙接口道:“是不是想下去看书啊,我的儿最近越发用功努力了。”

  楚霍天闻言淡淡转过头,见小世子正呆呆站着,忽然问道:“前些天先生说你最近写字又潦草糊涂了,是不是”

  小世子本来就怕他,要不是想早早下去看母亲给他新买的小马驹吃了燕麦子没有,他还不敢大着胆子上来。如今楚霍天一问话,他顿时吓得有些发蒙。

  柳氏忙拽了拽他的手,笑道:“侯爷明鉴啊,要不是我这几日叫他多读书,想来他也不会忘记习字了。”

  楚霍天见他慢慢地往柳氏身后躲,心中不悦,只冷冷哼了一声:“你就宠吧,好好一个儿子被你宠成这样。前几日不是买了一匹汗血小马驹么这几日他许正玩得高兴呢,玩物丧志”

  柳氏听了白了面色,只低声道:“妾身不过想让他像侯爷一样,文治武功双全”

  楚霍天不再看她,冷冷道:“你的儿子你自己栽培。莫不能怪本侯没有去提点你。”

  他们二人说的话不大声,但是身边的几位夫人都听见了。楚妃也不好过来劝,只赶紧夹了几筷子菜放到楚霍天碗中,温声劝他多吃。柳氏头一低,眼眶却是红了。欧阳箬也听得模模糊糊,不过那句“你的儿子你自己栽培”倒是听清楚了。柳氏叫嬷嬷带了小世子下去,低头略略吃了几口菜,再抬起头来,神色已然恢复原样了。

  果然好涵养欧阳箬心中暗自佩服。

  席上柳氏沉默许多,整个席子上也少人说话,徐氏从那次被罚了之后倒是安分许多,只是眉眼都是冷意,整个人也疏离难以接近。一顿团圆饭倒吃得不甚尽兴。楚霍天似还有事,吃饱了便起身匆匆离了席。他走后,柳氏也告辞回了院子。楚妃不以为意,命人撤了酒席,又安排在凉阁里放了点心水果,叫几位夫人一起过去赏月。

  林氏坐在欧阳箬身边,拉着她道:“柳夫人被侯爷斥责,王妃面上虽看不出来,但是心里也高兴得很呢。往年这时候,她都是第一个回去歇息的,今年倒有兴致赏月。”

  欧阳箬听了只是哑然失笑。

  林氏又絮叨着:“侯爷这么忙,前些年都在外边打仗,都没空督促世子念书,也难怪柳夫人要宠一些了。”

  欧阳箬只是静静听了,古话说得好“慈母多败儿。”柳氏为人圆滑老道,精于世故,但是这教导孩子方面倒不怎么样。

  因得第二日王妃要进宫去,赏了一会月,便早早散了。第二日楚王与府中几位夫人带着世子郡主进了宫。欧阳箬见闲来无事,第二日一早便过去与林氏商量着该什么时候离府,林氏爱屋及屋给霖湘做了好几件小衣服,针脚精致细腻。

  欧阳箬忙叫宛蕙抱来霖湘试衣服,林氏见霖湘粉嫩可爱,十足的美人胚子,小小年纪又能认了好几个字,也十分喜爱,叹道:“要是我生的是女儿也如此可爱,我这一生心愿就了了。”

  欧阳箬只淡笑道:“说不定林姐姐怀的是男胎呢。”

  林氏面上一红,轻抚摩了肚子道:“男胎有什么好的,出来又要争来争去的,还不如女孩子贴心,也不招人嫉恨。”

  二人各怀了心思便转了话题。

  到了将近傍晚,忽然德轩面色苍白地闯了进来,见欧阳箬正与林氏说话,忙拉了宛蕙低声说了几句。宛蕙忙对欧阳箬道:“德轩公公有要事要禀告。”

  欧阳箬看见德轩面色苍白,忙出去见。

  德轩见四下无人,“扑通”一声跪下,颤抖着道:“夫人,不好了,犀灵山有人刺杀皇上与皇后,宫门现在四闭。外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了”

  欧阳箬浑身一震,定了定神,揪他起身,她的十指紧紧扣住他的胳膊:“侯爷呢侯爷呢他去了哪里”

  德轩咽口唾沫才道:“侯爷今早就出了城了,听说是去西北大营那边。赵先生没跟去,但是他去了京郊,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这消息就是他着人通知奴婢的。怎么办啊,夫人,这天都要变了呀,赵先生也没说该怎么办。”

  欧阳箬抿紧了唇,只急急地来回走着。

  第40章突变故3

  “你先去再去联系赵大先生,问问到底该怎么做我们侯府里的人会不会有危险。快去”欧阳箬急急道,德轩应了一声,正要转身走,欧阳箬忙又拉住他:“还有,赶紧去收拾包裹细软。以防不时之需,这时候府中的几位主事管事都叫过来。我与他们有话说。”

  德轩忙退了下去。欧阳箬见他身影消失,才转身回了林氏堂内,抱了霖湘寻了个借口赶紧回了自己的院子。

  几位管事都到了,欧阳箬不与他们拐弯抹角,肃然道:“如今外边有变,侯爷与王妃的等几位夫人也不在府中,在没有消息传来之前,你们都各自管好自己的下人,把侯府四个门都落了锁,不许下人随意进出。若有人想强行出府,杖三十若有疑义杖二十若有外人进府不可放行,隔门通报,不许进府中半步。此间事了,一切后果等侯爷王妃回来我自去领罚。”

  她说完,立起身来扫了他们一眼。那一眼带着身处高位的凌厉,看得他们不由得缩了一缩。几位管事虽然还一头雾水,但也忙应了,各自退了下去。

  欧阳箬眼见得他们走了这才颓然坐在椅上。宛蕙捧了一盏茶,上前忧虑道:“夫人别太担心了,许不是那么严重。”

  欧阳箬揉了揉额角,苦笑道:“姑姑也是从宫中出来的,严重不严重姑姑心里自然明白。我若一般没见识的妇人也就算了,自然乖乖待在家里绣花弹琴,可是在华宫三年出来,这想事的方法就与别人不同了。姑姑可见宫门什么时候才要四闭侯爷从来都是风口浪尖的人物,这事若与他无关,便是别人设计出来的。我看这楚国的天下就要翻了个了。”

  宛蕙听了便住了口。欧阳箬斜靠在酸枣木椅上,只觉得眼皮突突地跳,心中千万思绪一闪而过,却怎么也抓不住一条清晰的思路。居然是皇上与皇后一起被行刺,这事情太诡异了。楚霍天曾经对她说起过,他早年出外征战,宫中事务都是皇后一手把持,待到几年后他回楚京中,皇宫内院早已遍布皇后的势力,盘根错节,几乎安插不了他的人。如果楚霍天说的没错,那此次行刺,是绝无可能针对皇后的。

  难道是皇后演的一场戏

  欧阳箬越想越是冷汗淋漓,难怪赵大先生要赶紧通知德轩。

  正想着,鸣莺跑了进来,一脸惊慌:“夫人,夫人,不好了,奴婢出去买东西,见街上有好多官兵在抓人呢。说是抓乱党还有,他们好象朝我们侯府过来了,他们说我们这边跑进了乱党了。”她边说边气喘吁吁,甚是吃力。想是一路跑回来的。

  欧阳箬眼皮一跳,侯府就单独一个巷,鸣莺说官兵朝这边过来,定是没错了。欧阳箬定了定神,对她道:“你先下去,别跟别人说这事,免得人心惶惶的。侯府里没有乱党。”

  说着转进了内屋更衣。宛蕙在一旁帮忙。欧阳箬换上了一件深紫红色的团绣百鸟宫装,裙上缀有长长的金丝银线拧成的流苏,流苏末端串了颗颗硕大若小指大小的珍珠,十分雍容华贵。外披同色夹金丝半透明烟罗罗衣。头绾了惊鹄髻,簪了细细的金钿花,花芯上都缀了同紫色宝石,两边各插两支镶猫眼绿金簪,金簪尾处尖若剑,耳垂了水滴状紫宝石耳铛。眉若远山黛,眼若春水横。清冷的绝世容颜上带着傲然与尊贵,直逼人目。

  她妆容完毕,直看得宛蕙都呆了。

  “姑姑,我们去正堂吧。”欧阳箬道。

  正在此时,德轩跑进了院子,急急地道:“夫人,夫人赵先生传信过来了。夫人看看”

  欧阳箬接过他手中的字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草草的“走”字,似匆忙之间写就,而墨迹还未干透。

  欧阳箬把那字条捏在掌心,平了平心境淡笑道:“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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