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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上马车,柴禾举鞭猛抽马屁股,马车转眼之间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官员转过身来问秋月:“小姐,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就这样,秋月被这位解救危难的官员送回了住处。在回家的路上,秋月得知,这位官员就是刑部主事c后来青史留名的戊戌六君子之一刘光第。

  那是个阳春三月乍暖还寒的日子,阳光灿烂,伊万穿着一件中式长袍,戴着顶瓜皮小帽在琉璃厂闲逛。他喜爱这里的氛围,喜爱这里的店铺,甚至觉得琉璃厂简直就是古老的中国文化的一个缩影。此时他来到了松竹斋的大门外,他抬头仔细琢磨着门檐上高悬着的长方形黑底金字匾额,嘴里振振有词儿地念着:“松c竹c斋”

  松竹斋里,林满江正在整理货架子上的宣纸,他看见伊万,赶紧迎出来:“哟,伊万先生,今儿您怎么这么闲在呀”

  “今儿我休息,瞧天儿不错,出来转悠转悠。”

  “嘿您的北京话越说越地道了,要是不看模样只听声音,还真不知道您是外国人,您里边请。”林满江让进了伊万。

  伊万和林满江在里面聊着,张幼林衣冠不整c打着呵欠来到了大门口。站在门口迎客的学徒得子上下打量着他:“幼林少爷,您这是刚起吧”

  “可不是吗,”张幼林伸了个懒腰:“昨儿晚上赵家为老爷子做寿,办了个堂会,把京城最有名儿的戏班子都请来了,我叔儿带我和继林去听戏,我叔儿叫好儿叫的嗓子都哑了,瞧见没有今儿都起不来炕啦。”

  林满江站起来,迎上去:“侄儿少爷,来啦,这是伊万先生,老熟人了,俄国银行管事儿的。”

  张幼林认出了伊万:“唉哟,你怎么跑这儿来啦”

  “随便瞧瞧,闹了半天松竹斋是你家开的”伊万也认出了张幼林。

  “没错,是我家开的,你瞪这么大眼睛干吗松竹斋又不是昨天才开张的,已经开了二百多年了。”

  伊万被惊得蹦了起来:“什么,二百多年”

  “那是,康熙十一年开张,你算算,是不是有二百多年了”张幼林心想,这洋人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二百多年就吓着啦

  伊万算了算,嘴里嘟囔着:“上帝啊,那会儿彼得大帝还没出生呢”

  林满江把元书纸递给张幼林:“侄儿少爷,您拿好了。”张幼林接过纸,转身刚要走,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伊万先生,我秋月姐她还好吗”

  “秋月对不起,我有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了。”

  张幼林有些失望:“她去哪儿了”

  伊万耸了耸肩:“这我可不知道,我只是个银行家,不是侦探。”

  “银行家是干什么的”张幼林进一步追问,林满江告诉他,是借给人钱的,银行就是借给人钱的买卖,比方说你想开个铺子没本钱,银行可以先借给你,等你赚了钱再连本带利还给人家。

  张幼林乐了:“那太好了,伊万先生,您先借我二十两银子吧,我刚看上一对儿红子1,一时银子不凑手”伊万打断了他的话:“不是这个意思,银行贷款是有严格手续的,主要是用于大型投资,如果您只需要二十两银子,那么只能考虑向私人借,比如,向您母亲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满江突然茅塞顿开:是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银行不就是借人银子的吗

  林满江处理完铺子里的事情,就匆匆来到了张家,他也有事得和东家商量他想向银行借笔银子,先把松竹斋的日常开销支应下来的打算。明摆着,要是再没有银子周转,恐怕松竹斋下个月就得歇业了。

  林满江说出了俄国的华俄道胜银行和洋人伊万,他告诉张李氏,华俄道胜银行在大清国做的都是大买卖,什么向铁路c矿山投资,收存关税c盐税跟这些个相比,松竹斋要借的这点银子就是这个林满江伸出了小拇指比划了一下。

  张李氏思忖着:“借了银子,要是到时候松竹斋还没有转机,这连本带利的数儿可就大了,让我好好想想。”

  过了半晌,张李氏抬起头来:“就这么办吧你这就去告诉山林,就说向银行借银子的事儿,我同意。还有,满江,我们也商议过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松竹斋的掌柜的,他山林叔乐得把这摊子事儿推出来,以后,松竹斋就全靠你支应了。”张李氏期待地看着林满江,林满江也显得很激动:“夫人,谢谢您瞧得起我,我林满江为了松竹斋,豁出去了”

  借银子的事就这样决定下来,林满江很快和伊万达成了协议:松竹斋向华俄道胜银行借银一万两,借期是三年,年利息百分之十五,到期连本带利一笔还清,抵押物就是松竹斋这个铺子。如果到期无力偿还,松竹斋将收归银行所有。伊万对这笔贷款还是有把握的,以他对松竹斋财产的估价,就算松竹斋到期无力偿还,这家有着二百年历史的老店,连同它的货物拍卖个一万两银子应该不成问题。

  张山林没觉着松竹斋哪儿对不起潘家,不也就是最近银子紧,拖欠了几次货款吗这是做买卖常有的事儿啊,难道这百十年来,潘家就没欠过张家的银子张山林正想着,张李氏打断了他的思路:“松竹斋到了今天的地步,不是庄虎臣和潘家造成的,责任在咱自己。”

  张山林火了:“嫂子,您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松竹斋戳在那儿有二百多年了,不一直就是这么做下来的吗张家还是张家,松竹斋还是松竹斋,什么都没变,变的是潘家。”

  “不对,”张李氏也强硬起来:“张家也不是过去的张家了,这些年,你在鸟儿c虫儿身上花的工夫比在买卖上多得多,嫂子没说错吧”

  张山林气急败坏地起来:“嫂子,这样吧,您不是已经让林满江当掌柜了吗我不过是个挂名儿掌柜的,得了,我彻底退出,连名儿都甭挂,反正别少了我那份分红就行。”张山林说完了这番话就径自向外走去,张李氏站起来,冲着他的背影高声追问:“这可是你说的啊,是心里话吗”

  张山林站住,回过身来看着嫂子:“没错儿,是我说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随即他跨出了门槛,身影消失在影壁后面。

  张李氏叹了口气,心想这样也好,随他去吧。

  从松竹斋向华俄道胜银行借款到现在,时间又过去了两年半,张继林和张幼林相继完成了私塾的学业,赋闲在家。张继林还是一如既往地看书练字,张幼林则给自己放了长假。

  这天上午,张幼林拎着鸟儿笼子漫步在街头,他东瞧瞧,西看看,漫无目的地闲逛着。逛到南横街,被无赖王小二和铜六儿盯上了。这两位都是直隶人,和张幼林的年纪不相上下,在京城没有正当的职业,靠坑蒙拐骗混饭吃。铜六儿先是瞧上笼子里那对儿红子了,琢磨着没十两银子拿不下来,再看张幼林的打扮c做派,准是个有钱的少爷。王小二一马当先,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就迎着张幼林走过去了。

  王小二走到张幼林的身边,故意撞了他一下,手里的瓷瓶掉在地上摔碎了。

  王小二一把揪住张幼林:“嘿这么宽的大街,怎么净往人身上撞”

  张幼林火了:“明明是你撞的我,怎么反咬一口呀”

  “我还说是你撞得我呢,得嘞,我这瓷瓶怎么办吧”

  “怎么办活该”张幼林心想,想讹大爷我门儿也没有。

  看热闹的人群围了上来,铜六儿混迹在其中。王小二给看热闹的人作着揖:“各位老少爷们儿,你们来评评理,有这么欺负人的么今儿个我妈病了,没钱抓药,我一咬牙把祖传的宝物拿出来,想送到当铺当点儿银子,谁承想让这位爷把瓶子撞到地上摔碎了,我这可是北宋钧窑的海棠红,就这一瓶子没五百两银子拿不下来,这位爷,您看着办吧。”

  “我看你长得就跟海棠红似的,见过那玩艺儿么别说是你,就是你爹c你爷爷,你家祖宗八代也不知道钧窑的窑口朝哪边儿开,去去去一边儿凉快去跑这儿蒙事儿来了”张幼林要走,铜六儿凑上前挡住了路:“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你把人家宝贝摔了还出口伤人,连我这路过的都看不过去了。”

  王小二一把揪住张幼林:“走咱去衙门那儿讲理去”铜六儿跟着煽风点火:“对,告他个兔崽子”

  张幼林大怒,伸手给了铜六儿一个耳光:“你敢骂人”

  铜六儿向张幼林扑过来,张幼林灵巧地闪开,铜六儿扑了个空,一头栽倒在路边的台阶石上,脑袋磕出了鲜血,不动了。

  王小二大喊:“不好啦,杀人啦,快来人呀”

  张幼林惊慌起来,不住地辩解:“不是我打的,是他自己没站稳,大伙儿要给我做证啊”

  铜六儿满脸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起哄架秧子的好事者吐沫乱飞,在指手画脚地解说,张幼林的鸟笼子也摔坏了,笼子门儿大开着,鸟儿早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两个捕快很快赶到现场,他们拨开人群,掣着张幼林从人群里往外走,张幼林挣扎着嚷道:“嗨,你们凭什么抓我又不是我打的,是他自己磕的”

  “是不是你打的你说了不算,到刑部衙门自然会弄清楚,你老老实实跟我走。”年纪大些的捕快半安慰着。众目睽睽之下,张幼林被捕快们带走了。

  庄虎臣的家离琉璃厂不算远,走路大约半个时辰,可他平时因为铺子里事情多忙不过来,所以不常回去。昨天下午,陈掌柜因为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又跟庄虎臣较起真儿来,到了晚上庄虎臣还觉得心里憋闷,于是赌气就称病回家了,一连几天都待在家里,没有去茂源斋上班。庄虎臣和陈掌柜闹别扭的事很快在琉璃厂传开了,也传到了张李氏的耳朵里。她听了这个消息,不觉心中一亮,立即打点好贵重的礼品,和张山林打了个招呼,叫上林满江,坐着马车就奔庄家去了。

  夫人要把庄虎臣请到松竹斋来,林满江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儿。在颠簸的马车上,他对张李氏说:“夫人,您这是瞎费工夫,庄虎臣哪儿那么好就说动了就算您磨破了嘴皮子,我怕他也不会来。”

  张李氏显得胸有成竹:“我看不一定,成败就看咱的诚意了。”她看着林满江:“庄虎臣要是来了,就只能委屈你了,毕竟你是咱松竹斋的元老了,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还得请你帮帮我,咱们共同度过这个难关。”这番话,张李氏发自肺腑,说得也很真诚。

  林满江被感动了,他想了想,坚定地表示:“您的心思我都明白,我也把话撂这儿,只要庄虎臣愿意来,跟咱们一条心把松竹斋给保住了,我林满江没二话,保证一心一意给他当好大伙计”

  张李氏点点头:“我替张家谢谢你了,满江”

  庄虎臣住的是个农家小院,房檐挂着干辣椒c老玉米,墙上靠着独轮车,猪在圈里哼哼着,看家狗“汪汪”了两声又懒洋洋地趴在地上,院子里还有几只在觅食的鸡。

  对这两位不速之客,庄妻不敢怠慢,她赶紧迎进堂屋,端上茶,然后就小跑着去到三叔家叫回了庄虎臣。

  庄虎臣对张李氏和林满江的到来颇感意外,他从院子里紧走几步进了堂屋,张李氏和林满江从椅子上站起来,庄虎臣张罗着:“哎哟,张夫人,满江兄弟,稀客呀,快请坐,快请坐。”

  张李氏和林满江落座,林满江关切地问道:“虎臣兄身体怎么样了”

  “凑合吧。”庄虎臣看了看八仙桌上堆着的礼物,目光转向了张李氏:“夫人您看让您破费了,茂源斋和松竹斋都在一条街上,这街了街坊的都不是外人,我庄虎臣可担待不起,待会儿您还是拿回去吧。”

  “庄先生,我们今儿个来是有求于您的。”张李氏单刀直入。

  “夫人客气了,虎臣只不过是一伙计,一切都得听东家的,帮得上帮不上您可真不好说。”松竹斋的事庄虎臣大体上知道一些,他一时掂量不出这二位的来意。

  “庄先生,我们不绕圈子,我今儿来,是想请庄先生出面,经营松竹斋。”张李氏说得十分恳切,庄虎臣顿时一愣。张李氏继续说道:“松竹斋如今的状况您恐怕也清楚,眼看就撑不下去了,我是一妇道人家,见识少,也没别的办法,但公公临走前把松竹斋托付给我,我不能对不住张家的列祖列宗,不能让它就这么倒了。”

  “夫人,您过虑了吧松竹斋哪儿至于呀”

  “庄先生,我跟您说的都是实话,眼下,整个琉璃厂也只有您有本事使松竹斋起死回生了。”

  “虎臣兄,你的本事在琉璃厂众人皆知,你来了,我给你当伙计”林满江说得也十分诚恳。

  张李氏拿出一个紫锦缎子面c做工精美的盒子,双手捧给庄虎臣:“这是我留给您的,我等您”庄虎臣一时愣在那儿,脑子里盘算着是该接还是不该接。庄妻看了看张李氏,又看了看庄虎臣,替当家的双手接过来。

  张李氏站起身:“我儿子还在大狱里呢,我还得想撤去,松竹斋就拜托您了”张李氏深深地给庄虎臣鞠了一躬,然后和林满江一起离开了庄家。

  紫锦缎盒子里装的是一张松竹斋掌柜的聘书,看着这张聘书,庄虎臣可犯起难了。他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眉头紧皱。庄虎臣心里明白,这个掌柜可不是好当的,一旦自己迈出这一步,他的后半生就要和张家荣辱与共了。这是一场以命运为筹码的赌博,庄虎臣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我赌得起吗

  这天,庄虎臣屋里的油灯亮了一宿。

  第二天,林满江正在松竹斋里整理货架子,庄虎臣走进来:“满江兄,麻烦你转告一下张家,就说我想好了,愿意到松竹斋来,当个小伙计也行”听到这话,林满江喜形于色:“虎臣兄,我就知道你会来”林满江正要拉他到后面坐坐,庄虎臣却转过身,一声不吭地走了。

  张幼林被带到了刑部的大牢里,两个捕快把他推进了牢房,狱卒刘一鸣锁上了当作牢门的栅栏。刘一鸣三十出头,生得高大魁梧c肌肉发达,面带凶相,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差不多有杏核那么大,眼珠向外凸鼓着,寒光四射。一般人基本上会被刘一鸣这副长相给镇住,不过,张幼林似乎并不觉得可怕。

  牢房里,只见一个四十来岁脸大胡子的汉子端坐在一堆稻草上,他面相凶狠,两眼却炯炯有神。此人是个西北侠士,也是马帮的头领,名叫霍震西。

  霍震西本来独住一间牢房,见又关进一个人,不由大为光火,于是开口便骂:“哪儿蹦出这么个小兔崽子来姓刘的,你要是不怕我把这小子剥皮生吃了,就关进来”

  “老霍,你要是真有这副好牙口,就把这小子生吃了,我怕什么大不了你丢脑袋我丢饭碗,算起来我也不吃亏。”刘一鸣并不在乎老霍说什么。

  张幼林一本正经地看着霍震西:“这位大叔儿,您在外边经常吃人么干吗不先把刘爷吃了,刘爷个儿大,长得又肥,可比我禁吃”

  霍震西故意狞笑着:“小子,算你还有点儿眼力,告诉你,这姓刘的肉太老,不好吃,还臭哄哄的,老子还是吃你吧,等姓刘的一走,我先一把捏死你,然后再剥皮抽筋”

  张幼林笑起来:“大叔儿,您真好玩。”

  “老霍,你他妈的嘴里干净点儿,惹怒了刘爷,我给你上个40斤大镣,让你尝尝滋味。”刘一鸣喝斥道。

  霍震西冷笑着:“你就不怕老子出去宰了你”

  “你怕是出不去啦,就你这案子,轻了来个充军发配,重了没准就是斩立决,你高兴什么”刘一鸣有些幸灾乐祸,他锁上牢门,隔着栅栏对张幼林说:“小子,给你爹写个信,让他在外面多使点儿银子,四处打点一下,兴许能把你办出去。”

  霍震西懒得搭理这新来的小兔崽子;张幼林呢,也算知趣,尽量不惹这位动不动就想把他宰了的西北汉子,俩人相安无事地度着日子。

  那天下午,张幼林刚睡醒,他爬起来,正在舒坦地伸着懒腰,霍震西斜躺在稻草地铺上,百无聊赖地投过来目光,脸上满是嘲弄的表情:“喂你小子胎毛还没褪干净,怎么也进来啦”

  “他们说我杀了人。”张幼林回答得满不在。

  霍震西蹦了起来:“什么杀人,就你还敢杀人他妈的你不说实话我捏死你”霍震西恶狠狠地盯着张幼林,他最见不来那种满嘴里跑舌头的人。

  “有个泼皮无赖找我的茬儿,朝我扑过来,我闪开了,他脑门磕在台阶上,就这么死了。”

  “我说呢,就凭你,再给你几个胆子也没胆量杀人。”霍震西坐回地铺上,心想,原来也是个受冤屈的人。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再看张幼林的时候,目光和语调中都有了些许的柔和:“我说,看你穿戴象是个少爷,你爹是干什么的”

  “在琉璃厂开南纸店的。”

  “你这点事儿好办,让你爹花点儿银子把死人家属的嘴堵上,再给衙门里的书吏使些好处就行了。”

  “大叔儿,您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张幼林好奇地看着霍震西,这是目前他最想知道的。

  霍震西突然又露出一副凶相:“你管老子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就你话多是怎么着给老子把嘴闭上。”

  “您这个人真没意思,动不动就翻脸,我不跟您说话了。”张幼林也生气了,他索性转过身去,把后背留给了霍震西。

  霍震西本是遭人陷害入狱的,一想起这事心里就窝火,不过,也犯不上跟一个孩子过不去。他挪了挪身子,语调有了明显的缓和:“谁让你没大没小的那是你该问的吗”

  张幼林没吭声。

  霍震西又问:“琉璃厂我经常去,你家那南纸店叫什么字号”

  张幼林仍然没吭声。

  霍震西闭上了眼睛,心想,这小兔崽子,还甭说,有那么点儿意思。

  都一处饭庄内的一个雅间里,张李氏和张山林坐定,他们来早了,庄虎臣还没到,林满江在门口迎着。

  张李氏叹了口气,自然又提起了儿子的事:“山林呀,你说幼林这事儿可怎么办呢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虽说出息不大,可我还得指着他续香火,幼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对得起你大哥呀”张李氏的眼泪又下来了。

  “您别着急,这件事儿我琢磨好几天了,要说难也不难,就是得花银子打点呗,要是搁在以前手头儿宽裕的时候,那不算什么,可眼下咱家生意不景气,实在没有银子啊。”张山林说得是实情。

  张李氏擦了擦眼泪:“山林,咱家的情况我知道,照理说我房里的事不该让兄弟你操心,可老爷子留下过话,张家兄弟不得分家,是穷是富都得在一起过,所以这件事还是得由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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