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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节

  熟悉这个名字。

  罗振玉清了清嗓子:“清朝初期很有名的画家,他是明朝的宗室,靖江王朱赞仪的十世孙,后来出家当了和尚。”

  井上村光频频点头。

  此时,用人领着王仁山c张大千走进来,王仁山把手里的包袱递上去:“罗先生,您要的文房用品,给您备齐了,请过目。”王仁山又指着张大千:“这位是四川的画家张大千先生。”

  张大千作揖:“久闻罗先生大名,今日特来请先生赐教。”

  罗振玉摆摆手:“不敢当,二位请坐。”

  张大千看到井上村光手里的画,走上前看了一眼,不禁哑然失笑。

  井上村光收起画:“先生有客人,我们就不多打搅了。”

  趁着罗振玉出门去送井上村光和枝子,张大千悄声说道:“我看这位罗先生的眼光有问题。”

  “嘘咱们回去再说。”王仁山制止了他。

  罗振玉回到客厅,打开王仁山带来的包袱,仔细看了看:“不错,这些文房用品正是我要的。”

  “罗先生,最近又收到什么好东西了”王仁山有一搭c无一搭地问。

  罗振玉来了精神:“你还别说,前些日子,我搞到八大山人的两幅行书屏条,真是精品要是能有石涛的两幅画屏作配,那可就是天作之合了。王掌柜的,你帮我在琉璃厂留点心,好不好”

  张大千在旁边插了一句:“罗先生,石涛的画倒是不难找,就怕看走眼,弄来假的。”

  “这个不用担心,我看过的东西,一般不会错,不客气地说,是不是真迹,我罗振玉说了算。”罗振玉说得十分自信。

  张大千的嘴微微一撇:“罗先生,恕我直言,刚才那个日本人手里的炕头画,我看就不像真的。”

  “挂在卧室炕头上的画,外人看不到,只能主人自赏,不过是些花草虫鱼c小动物之类的小品,填填空处,遮遮墙壁而已,根本卖不起价来,谁还犯得着去做假吗”

  张大千思忖着:“罗先生的意思,炕头画没人作假,而市面上石涛的大幅山水才可能有赝品”

  “石涛的山水,有磅礴的气势和微茫的灵气,墨色润湿如水如雾,好像是从画笔当中流溢而出,笔与墨混融一体,表现出了山川的内在精神。”罗振玉摇着头:“恐怕时下的作伪者没有这么高的境界和修养,所以,真石涛c假石涛,不难一辩就明啊。”

  张大千还要再说什么,被王仁山用手势制止住:“罗先生讲的在理,我在琉璃厂给您留心,有合适的,一定给您送过来,让您先过目。”

  从罗振玉家出来,张大千显得很兴奋:“大哥,不瞒你说,刚才那日本人手里拿的那幅画,就是我前几年的仿作。”

  “我一看你那表情就明白了,这趟也算没白来,知道罗老头子想要什么了,你去准备画儿,我想办法让他上钩。”

  张大千站住了:“你真打算给他假画儿”

  王仁山拍拍他的肩膀:“罗爷是大家,咱们是小字辈儿,小字辈儿和大家开个玩笑总可以吧要是罗爷都走了眼,那咱俩就算成名了,你想想,琉璃厂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跟罗爷叫板再者说了,这行里的规矩是谁看走了眼与别人无关,只能怨自己没眼力。”

  张大千点点头:“也对,本来我仿石涛的画不过是喜欢而已,并不是为了蒙人赚钱,可这位罗先生也太自以为是了,难道他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一幅画儿的真伪就必须由他说了算这我就不服了,大哥,我一定要给他个教训,杀杀他身上的傲气不可”

  俩人又仔细核计了一番,直到三更才各自散去。

  罗振玉正在书房里伏案写作,用人轻轻地推门进来:“老爷,荣宝斋王二掌柜的在外头候着您呢。”

  罗振玉头也没抬:“他有事儿吗”

  “说是您托他打听的石涛的画儿有着落了。”

  “让他等着。”

  用人退下了,罗振玉又写了几行字,把笔放下,站起身到书架上翻书。不大一会儿,用人又进来:“老爷,王二掌柜的说,事情紧急,他等不起,老爷是否允许他来书房见您”

  罗振玉皱了皱眉头:“既然这样,那就让他进来吧。”

  王仁山进来,先给罗振玉道歉:“对不住,罗先生,打搅您了。”

  “不打搅,你请坐吧。”

  二人落座,王仁山显得颇为神秘:“苏州那边儿的消息,您听说了吗”

  罗振玉一头雾水:“什么消息”

  王仁山故作惊讶:“这么大的事儿,您会没听说”

  “我这些日子净顾着在家里闭门著书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在苏州,有一家人翻盖旧宅子,发现了石涛的两幅山水画儿。”

  罗振玉半信半疑:“真的”

  “您瞧,我这么大人了,还能蒙您”

  “这两幅画有说头吗”

  “有啊,书上都有记载啊。”

  罗振玉还是半信半疑:“真能想什么就来什么”他摇摇头:“不可思议,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您要是拿不定主意,我再去问问别的买主儿,盯着这画儿的人可不少呢。”王仁山起身要走。

  “先别忙着走,这样吧,你让卖主先把画儿拿来看看。”

  “您的意思是,要看着是真迹,您就留下了”

  “那当然。”罗振玉说得很肯定。

  “得,那我就打电报,让苏州来人。”

  王仁山走后不久,罗振玉写累了,他从书房出来,到院子里活动筋骨,见石桌上放着新来的报纸和几封信,他拿起信看了看信封,没拆,又扔到桌子上,随手翻开了报纸。罗振玉立刻被报纸上的一条消息吸引住了:翻盖旧宅惊现石涛精品,震动画坛。他聚精会神地读完了,不禁喜形于色:看来,真有这回事,不行,得抓紧用人端着茶碗过来,罗振玉吩咐:“你赶紧去趟荣宝斋,告诉王二掌柜的,石涛的画儿,让他盯住了。”

  用人迷惑不解:“王二掌柜的不是刚走吗”

  罗振玉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你去你就去吧,哪儿那么啰嗦。”

  下午五点,老安把汽车开到了荣宝斋的门口,张喜儿陪着张幼林从铺子里出来,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东家,我上次说的那件事您考虑得怎么样”

  张幼林站住:“你已经和我提过几次了,我也考虑过,这样吧,这个掌柜的你实在不愿干我也就不勉强了,今后你在荣宝斋无论干什么,你的待遇都不变。”

  “那就多谢东家了,我会尽心尽力的。”

  “你说,如果让王仁山当掌柜的会怎么样”

  张喜儿点头:“我看可以,仁山的脑子活泛,点子多,在外边办事儿也有礼有面儿,倒是个当掌柜的料,就是有一样儿,他胆子忒大,不看紧点儿就容易捅娄子。”

  “那就让仁山试试吧,也许他能让荣宝斋走出困境。”说完,张幼林坐上汽车去了翠喜楼。

  翠喜楼的包间里,罗振玉新近收藏的两幅石涛的山水画悬挂在西墙上,溥心畲c贝子爷c金毅楠c辜鸿铭c张伯驹等一些书画界和社会名流正在饶有兴味地欣赏,张大千和王仁山也在,俩人站在墙角,不时地窃窃私语。

  张幼林推门进来,双手抱拳:“罗先生,对不住,车坏在半道儿上了,捣故了半天才修好。”

  罗振玉还礼:“不迟,不迟。”

  张幼林和在场的人点头致意,王仁山走过来:“东家,您来啦”

  张幼林有些意外:“哦,你也在”

  罗振玉笑着说:“这两幅画,还是你们王掌柜的帮我张罗的呢。”

  “噢,我先看看画儿。”张幼林说着,随手把帽子放在了衣帽架上。

  堂倌已经上菜了,众宾客还在围着画不住地称赞,只有张大千坐到了桌子旁,他早就饿了,对着一桌子的珍馐美味两眼发直,又不能动筷子,只好充满渴望地看着罗振玉。

  罗振玉读懂了张大千的眼神,他招呼大家:“各位,各位,请先入席,填饱了肚子,再接着观赏。”

  众客人入座,金毅楠感叹道:“真乃惊世之作,笔墨传神,非石涛无人能为呀”

  一位头戴瓜皮小帽c留着辫子的老先生对张幼林说:“我一直认为,用毛笔书写和绘画是非常困难的,好像也难以准确,但是一旦掌握了它,你就能够得心应手,创造出美妙优雅的书画来,而用西方坚硬的钢笔是无法获得这种效果的。”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北大教授c国学大师辜鸿铭先生,辜先生是个旷世奇才,他精通英c法c德c拉丁c希腊c马来亚等9种语言,曾经获得过十三个博士学位,号称“狂儒”。

  张幼林点头:“先生所言极是。”

  辜鸿铭又对罗振玉说道:“罗先生,你的运气太好了”

  罗振玉显得有些陶醉地:“哪里哪里,我也没想到,石涛的这两幅山水居然与我先前所藏的八大山人的屏条,尺寸完全相同,此种翰墨姻缘,实乃天赐啊”

  王仁山不动声色,仿佛罗振玉的话一句都没听见,张大千则抑制不住想笑,他口里的吃食差点儿喷出来。看到这两个人的表现,张幼林心里明白了分,不过,他还不能立刻就下判断,他还需要另外的旁证。张幼林开始仔细倾听客人们的议论。

  “我的天,三千现大洋也只有罗兄这样实力雄厚的收藏家才有此魄力像我们这些早先吃铁杆庄稼的是不成喽,比叫花子强不到哪儿去啦。”没落的贝子爷只盯在了钱上,似乎从他的话里听不出对画的真伪的判断;或者,还有一种可能,贝子爷有意绕开了。

  “哪里,哪里。”罗振玉谦虚地摇摇头,他指着一位衣着讲究c风度翩翩的年轻客人:“这位是张镇芳的公子张伯驹先生。”

  张伯驹是著名的收藏家,也是民国时期的四大公子之一,他儒雅地向各位点头致意。

  辜鸿铭琢磨了一下,问罗振玉:“张镇芳,是那个当过天津道,盐运使的张镇芳吗”

  “没错,他还做过直隶总督,现在是盐业银行的董事长,所以,张公子实力比我雄厚多了,也就是他得着消息晚了,否则这画儿也到不了我手里。”罗振玉在心里再一次庆幸自己运气好。

  张伯驹欠欠身子,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命中是罗先生您的东西,那别人谁也觊觎不得,反之,您即使得到了也会失去。”

  席间,溥心畲坐的位置正好对着墙上的两幅画,他不时抬起头来看画儿两眼,又看看张伯驹,脸上充满了疑问。

  张伯驹则面无表情,一直沉默不语。

  席散人去,张幼林和溥心畲并排走在最后,张幼林问:“溥兄,你对这两幅画儿有何感想”

  溥心畲微微一笑:“他人挚爱之物,恕不评判。”

  张幼林也是一笑:“溥兄不加评判,其实也是表明了一种态度。”

  “张先生,那就随您怎么看了。”

  说话间,两人走出了翠喜楼的大门,老安把汽车开过来,张幼林执意要送溥心畲,溥心畲摆手:“不了,我难得进趟城,在附近会个朋友。”

  “那咱们就改日再见吧”张幼林上了汽车,马达声起,汽车一溜烟似的开走了。

  汽车开出没多远,张幼林想起帽子忘记拿了,老安又把汽车开回去。

  翠喜楼的包间里,只剩下罗振玉和张大千,罗振玉正要从墙上摘画,张大千开口说道:“罗先生且慢,您这两幅画是假的。”

  罗振玉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我说您这两幅画,是假的”

  罗振玉愤怒了:“你个毛头小子,岂敢张口胡言”

  张大千调皮地一笑:“罗先生请息怒,我把这两幅画的画稿和图章都带来了,请您过目。”说着,他打开随身带的一个皮包,不慌不忙地从里面取出几枚图章和一堆画稿。

  罗振玉拿起画稿和图章仔细地看了看,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他面如死灰,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

  张幼林推门而入,三个人都感到很意外。张幼林迅速地扫了一眼罗振玉手里的画稿和桌子上的图章,随即冲两位作揖,深表歉意:“对不住,打搅了,我的帽子落这儿了。”说着,他走到衣帽架边,拿起帽子,转身离去。

  过了半晌,罗振玉缓过点劲儿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张大千:“张先生,这画稿和图章我都留下,你要多少钱,好商量,切望张先生嘴下留情,这件事千万不可在外面张扬。”

  “罗先生要是喜欢,画稿和图章就送给您了,我呢,不过是跟您开个玩笑,只是”张大千话到嘴边儿,又停住了。

  罗振玉急切地催促:“你讲,你讲。”

  “照理说您是前辈,我是晚辈,我理应尊重您,可是我也希望您能尊重我,有道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希望罗先生能认同这一点,往后,至于这两幅画儿,请罗先生放心,我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罗振玉擦了擦头上的汗:“是,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罗某吃一堑,长一智”

  张大千掏出一张银行的票据递给罗振玉:“罗先生,这三千大洋还给您。”

  罗振玉坚辞不受:“不可,不可,行里有规矩,谁走眼谁自认,怨不得别人,鄙人虽老朽,规矩还是要讲的,请张先生把银票收起来,罗某花钱买个教训就是。”

  张大千将银票放在桌上:“规矩是规矩,可大千要是收下这笔钱,岂不成了骗子罗先生,再见”

  张大千拎上皮包走了,留下罗振玉久久地呆坐在那里。

  张幼林是个急脾气,好事坏事都不过夜,他从翠喜楼取了帽子出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让老安把他送到了荣宝斋。

  王仁山回来的时候,张幼林已经在后院北屋等候多时了。看到东家,王仁山不觉心中一沉,但他还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呦,东家,这么晚了,您还没回去”

  张幼林示意他把门关上,单刀直入:“仁山,石涛那两幅画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仁山起初还装傻:“什么怎么回事儿”

  张幼林一拍桌子:“你好好跟我说清楚”

  眼瞧着不能再扛了,王仁山只好吐露真情:“东家,您眼里真是不揉沙子,得,我跟您实话实说吧,这是我和张八爷做的一个局,就是想跟罗先生开个玩笑。”

  “为什么要这样”

  “八爷觉得罗先生太狂,张嘴就是:是不是真迹,我罗某说了算。您听听,多狂啊,他罗先生也不想想,这是哪儿是京城啊,藏龙卧虎之地,有本事的人用火车装,也得装几天,他罗先生怎么就敢说这种狂话就这么着,八爷和我商量着给罗先生提个醒儿,也省得以后栽大面儿”

  “你们拿钱了吗”

  “东家,天地良心,我和八爷都一个子儿没拿,这两幅画儿统共卖了三千大洋,八爷刚才都还给罗先生了。”

  张幼林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沉默了片刻,张幼林缓缓说道:“仁山,这种事以后少干,象罗先生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你们怎么能这样羞辱他呢这是不是有些过分做人,还是善良些好,何必使人难堪呢”

  王仁山点头:“是,东家,只此一次,下回我再也不干了。”

  张幼林站起身:“好了,抽工夫去给罗先生道个歉,这件事以后就不提了。”张幼林已经走到了门口,他又回过身来,双目炯炯有神地注视着王仁山:“仁山,干脆一块儿都说了吧,我考虑了很长时间,想让你当荣宝斋的掌柜,你看怎么样”

  王仁山刚挨过数落,还没有从刚才的情境中摆脱出来,他一时愣住了:“东家,您说什么”

  “我想让你当荣宝斋的掌柜。”

  这回王仁山听明白了,他使劲地摇头:“东家,这可使不得,我来荣宝斋的时间还没有宋栓长,让我当掌柜的不合适。”

  “我说你行你就行,怎么着你看看琉璃厂一条街,几百年来人才辈出,青史留名,难道你王仁山就甘居人后”

  张幼林这话刺激了王仁山,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就答应下来:“东家,我愿意干,不过”

  “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张幼林又返回身坐下。

  “还是别叫掌柜的,按新式叫法应该叫经理,我提个建议,以后店里就叫经理吧”

  张幼林点头:“可以。”

  “再有”王仁山的大脑迅速地转动着,他提出了一个苛刻的条件:“在我王仁山当经理期间,铺子里的人员调配c资金使用我说了算,我的一切,您说了算。”

  这一点,张幼林颇感意外,不过,他还是答应了。

  “东家”下面的话王仁山有些难于启齿,但他还是说了出来:“不是我不相信您,常言道,空口无凭,您最好立个字据。”

  “行我马上就写,仁山,立了字据,今后荣宝斋可就看你的了。”

  王仁山胸有成竹:“您放心,我王仁山会竭尽全力把荣宝斋办好,如若办不好,我甘愿受罚。”

  张幼林拍拍他的肩膀:“仁山,我相信你。”

  宋栓气喘吁吁地跑来:“东家,夫人让您马上回家,家里来客人了。”

  “谁,谁来了”

  宋栓喘着粗气,卖了个关子:“到家您就知道了。”

  银须冉冉的霍振西老先生正坐在张家客厅里神闲气定地品茶,张幼林大步走进来,喜形于色:“霍大叔,您事先怎么也不发个电报来这让我措手不及的。”

  霍振西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幼林,我就是要让你措手不及”

  “走,今儿晚上我请您会贤堂去吃鲁菜。”

  霍振西摆手:“北京的馆子我早吃腻了,今儿个就在家里品尝佳碧的手艺。”

  何佳碧进来:“霍大叔,晚辈献丑了,做了几样儿拿手菜,您请吧。”

  三人来到饭厅落座,酒菜已经摆满了一桌子,何佳碧给霍振西倒酒c布菜,

  张幼林问:“您这次来北京得住些日子吧”

  霍振西摇头:“不,是路过,幼林啊,我的大本营要转移到上海去了。”

  张幼林听罢,不觉大吃一惊:“啊您都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赶起了时髦上海那灯红酒绿的地方对您有什么吸引力吗”

  霍振西微微一笑:“时风日变,南京国民政府眼看着已经成势,对我们做买卖的人来说,南方很快就会成为风水宝地,不信你看着。”

  “那也犯不着您再去打天下呀”

  “我生性好动,趁着手脚利索c脑子还没糊涂,再干它一家伙。”

  “幼林要是有您这股冲劲儿,荣宝斋早开到南洋c日本去了。”何佳碧把一块肘子肉夹到霍振西的盘子里。

  霍振西看了看何佳碧:“他是今生投错了胎,白白糟践了这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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