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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行。负伤的红军战士身上扎着绷带;逃难的群众扶老携幼,拖儿带女。些阿廖沙从未见过的手推小车,载着什物和老人小孩往后方撤退,撤往东方躲避德国人。

  回想他们刚到库特的那些日子,什么俱乐部呀,舞会呀,宣传圆心,多么并井有条传眶之间,一切都变了。

  原来行人稀少的小巷c花园c菜圃,以及他们以往洗刷马匹和洗澡的小河边上,现在热闹起来了。

  他们的队伍五辆汽在c驮大炮和炮弹的马匹和人员经过库特市时,发现有一些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人,正在把国旗扯下来。

  “这是要干什么”阿廖沙不安地想道。“我们解放了他们”

  萨沙涅夫佐罗夫狠狠地骂着。

  其他人骂得更粗鲁。

  当他们的部队到了郊外的时候,一向无忧无虑的普罗利亚克里维茨基突然问大家:

  “朋友们,你们看见标语了吗库特街上的那些标语”

  “什么标语”

  其他东西倒看得不少,唯独没看见标语,连过去他们给群众写的那些标语也不见了。

  “唉,太可怕了,”普罗利亚说道。

  “为什么可怕”大家不解地问。

  “上面写的是什么盖奇布尔什维克,打到莫斯科去”。

  大伙一听非常吃惊。

  “盖奇是什么意思”

  “这是乌克兰语,是打倒的意思。”

  “看到白旗了吗是用被单做的,全白的”

  大家都末看见。

  看见白旗的只有普罗利亚一个人。

  这时有人向他们射击。什么人

  根据判断,射击来自他们刚才经过的库特方向。

  部队在一个高地上占领了环形阵地。

  卸下马背上的大炮,安装起来挖炮位。挖马的掩体。

  土是干的。沙土中夹杂着去年的草根和极薄的黑土层,用工兵锹挖非常容易,毫不费劲。

  库特方向的确有人在射击。

  夜间,德国飞机一批接着一批从他们阵地上空飞往东方。目标不在这里,因此没有轰炸他们的阵地。

  天快亮的时候炮兵营长苏霍夫来到土壕里,问道:“红军战士克里维茨基在这里吗”

  普罗利亚克里维茨基不在这儿。

  “昨天担任侦察的是哪些人”

  大家报告说有戈尔斯科夫c鲍洛京c霍洛波夫c克里维茨基

  “克里维茨基知道了,”炮兵营长截住大家的话,说。“谢谢大家尤其要感谢克里维茨基。他在库特发现了被我们忽略的情况。不然的话,我们现在说不定正在你呼我c我唤你呢”

  早晨,对射停止了。

  只有啊德国的飞机仍然一队接着队继续往东飞。不久又飞回头。

  杜金班长派普罗利亚c萨沙和阿廖沙三个人去库特侦察。

  开始匍匐而行,以后胆子大了一点,站直身子比较从容地向麦田方向运动,从麦田里接近市郊比较隐蔽。

  没有敌人射击。

  麦苗齐胸,行走十分吃力。

  麦田尽头处已经接近市区了。三人突然发现一具尸体,紧接着又有一具,第三c第四c第五具。三男两女,血肉模糊。每人胸口上放一块牌子,上面用回纹针别了一张纸片,写的是“积极分子”几个字。

  “又是用乌克兰文写的”

  “估计几个死者也是乌克兰人。”

  三人十分惊慌,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萨沙说道:“应该把这些尸体埋起来,你们看怎样”

  “法律你们懂吗”普罗利亚问。“要知道,这是凶杀案,是犯法的我们给埋了,将来叫谁负责公安机关追究起来,你我都脱不了手”

  再说,怎么个埋法五具尸体。他们身边连把锹都没带。防毒面具倒是带着的,但拿什么东西挖坑不埋吧,烈日当空,天气这样炎热,尸体胸口的牌子上明明写着“积极分子”,如何忍心把他们弃下不管

  最后决定的办法是:“回来时再说暂且先进城”

  这是萨沙涅夫佐罗夫的意见。

  他们出了麦田,进入市区。市里静悄悄的,和以往样非常平静,似乎根本没有战争。可是那几名积极分子究竟被什么人打死的呢

  街上没有一个人影。往日屋前屋后的母鸡不见了,鹅鸭消失了,哞哞的牛叫声听不见了。

  炮兵营离开库特时,跟在后边射击的人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后来射击的又是什么人

  大概此地有德国人,有德国的空投人员吧。

  但此时市里毕竟很平静,因此他们不慌不忙地向那条主要街道走去。邮政局c兵役局以及一切苏维埃机关。房子上的旗帜统统不见了

  大车载着伤员潮水般地涌。一幅可怕的景象

  在那条主要街道上,间或有几匹瘦弱的老马走过,汽车已经很少了,满街是扎着绷带的伤兵

  又看见了白旗。这些旗子有正规的,也有的用毛巾c床单等系在棍子上,从窗子里,从篱笆上挑出来。

  “盖奇布尔什维克,打到莫斯科去”的标语也看到了一张,就贴在邮政局旁边一个十分显眼的地方。大概是苏维埃机关,不是区委会便是区执行委员会

  “普罗利亚,你昨天说的一点不错”阿廖沙说。

  走了几条街道,到处都很平静,他们的胆子更大了。

  “我和你们不样,朋友们,我戴眼睛,”普罗利亚开玩笑说。“当然看得比别人清楚”

  “营长都表扬过了,谁还不知道”萨沙说。“还是想想我们下步该干些什么是正经”

  侦察市里的情况这是杜金的命令。

  这一点阿廖沙也想到了,尽管他们对执行这样的任务毫无经验。

  “德国的空投人员知道穿红军衣服,我们真傻,仍旧穿原来的衣服,”萨沙支持普罗利亚的说法。“还是回去报告我们看到的情况。别忘了路上弄把铁锹”

  究克萨沙头脑顶用。不是萨沙提醒,他和普罗利亚险些把揪的事情结忘了。

  回去的路上要掩理积极分子的尸体,没有锹怎么行。

  “你不是说公安机关”

  “那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人躺在那儿天气又这么热你们俩过去埋过死人吗”

  阿廖沙从未经验过这样的事。

  在卡累利阿地峡阵亡的父亲也不是他埋的。

  “那么你呢理过吗”在从库特往回走的时时候,普罗利亚问萨沙。

  “那也是不得已。”涅夫佐罗夫接着说,“最好别遇到这种事。”

  进一步弄清细节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们一路往回走。

  市里空荡荡的。

  我们的旗帜见不到一面。挂出来的尽是白布床单c毛巾甚至破布之类。为什么挂这些玩艺“投降”这个词他们当时还不理解。这个词的合法使用是后来的事,是一九四五年

  他们来到这里,是自己人嘛

  谁向谁投降

  天空又出现了德国飞机。并未轰炸,是飞往内地的俄罗斯,向东飞飞得很慢,嗡嗡声令人厌恶。

  未见到我们的空军。我们的飞机一架也没有。真叫人感到难过。

  听人说,德国人炸毁了我们停在机场上的所有飞机。

  这话可靠不可靠呢

  在库特的郊外碰到一些怪里怪气的青年人。这样的青年人以前也见到过,都穿着鲜艳的民族服装。

  这些人中一部分带着卡宾枪。

  部分拿的是自动步枪。

  从各方面的情况判断,这些自动步枪不是我国制造的:整个师里没有一枝这样的自动步枪。

  他们站在路旁,脸上带着微笑让三个红军战土过去,然后彼此轻声地说着什么。

  接连遇上三起这样的情况。当到了郊外几户人家附近的时候。萨沙又想起了铁锹:“锹的问题怎么办”

  “我马上搞来,”普罗利亚立即向那一片房子走去。

  他进了一间小屋。这里的房屋和俄罗斯的茅草房不同,开间不大,里面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板岩瓦屋顶。

  普罗利亚进屋后很长时间未见出来。

  他们两个在远处等着,担心倒不担心。

  普罗利亚终于拿着铁锹出来了。

  “混帐借把锹用用都不肯我开始和他们客气,特意到屋里去向他们借。这些家伙,死活不愿借。哼,干脆自己拿。真混账拿走这把锹,让他们气死才好当我告诉他们,说要掩埋的是你们自己人,是老百姓时,他们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把他们这批人枪毙了才好呢”

  三人回转身来向麦田走去,向几名积极分子躺着的地方走去。

  “没什么向杜金报告”

  “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突然有人向他们射击。

  又是那个方向,现在是在他们背后。

  枪响的时候他们还未来得及走到麦田边上。这是自动步枪的射击声。

  他们卧倒在路旁的干地上。

  又一次不知所措。

  萨沙说了一句:“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混账”

  “也许是德国人吧”普罗利亚问。

  “什么德国人你瞧”

  从隐蔽处望去,只见几个身穿浅色漂亮衬衫的年轻人,手里端着自动步枪。他们一共三个人,从小丘的那边熟练地跑到洼地上上,从背后向他们射击。

  “不错,正是他们来报铁锹的仇了混账东西,他们大概正在盼望德国人快一点来呢”普罗利亚说道。

  接着又补充说。

  “我进屋借锹的时候这几个家伙也在那儿。当时一看到他们,我就觉得自己认错人了他们坐在那儿洋洋得意,脸上露着微笑”

  他们没有还击。

  他们的卡宾枪和不多的子弹可顶不了什么事啊

  离麦田只剩下八c九米远,这时,原先完全没有想到的可怕情况发生了。

  他和萨沙俩人稍微走在前面一点,猛听身后喊了一声:“朋友们”

  普罗利亚手捂着肚子,一手按着腰,蜷伏着身子在地上痉挛哆嗦。卡宾枪和铁锹乱扔在一旁。

  “背上仿佛突然挨了一棍,”普罗利亚说话的声音很低微,脸上似乎还带着微笑。

  库特方向又射来一梭子自动步枪子弹。

  两个人将普罗利亚往麦田里拖。

  “锹别忘了,还有我的卡宾枪,朋友们,”普罗利亚不无歉意地继续说道。“这是怎么啊啊还有眼镜”

  “等等,等等,别说话马上拿来,马上”他们两个又急又热,声音微带沙哑。

  阿廖沙首先发现普罗利亚衣服上有血。

  两个人的手全被血柒红了。这是普罗利亚的血。

  “怎么办”

  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暂且只能先把普罗利亚拖到麦田里去。

  背后又扫来一梭子自动步枪子弹。

  旁边就是积极分子的尸体,上面已经爬满了绿头苍蝇。这幅情景普罗利亚也看见了。

  他呻吟着,脸上仍然呈着微笑:“没关系,朋友们,没什么了不起过一会儿就没事了。只是想喝点水”

  身边没有水。

  竟连水壶也忘带了。

  他们把普罗利亚的制服脱掉,衬衫也脱了下来。糊满了血污。前后都有伤。射击来自背后,子弹肯定是从腰部打进去的。

  包扎完毕。不象在训练班考“卫生卫国制”顺手。

  从普罗利亚的衬衫上撕下几条没有染上血污的布,用来包扎。

  普罗利亚呻吟着,嘴里不停地重复:“渴朋友们,给我点水”

  唉,大家都想喝水。天气又闷又热啊

  麦苗很深,低垂着沉甸甸的穗,一动不动。没有一丝儿风。耀眼的阳光下空气似乎也凝固了。只有苍蝇在积极分子的尸体上嗡嗡地乱飞。

  看样子普罗利亚已经完全看不见这些了。

  也不喊“给我点水”了。

  他的额头和脸上渗出冷汗。

  双目紧闭,喘着粗气。

  没有戴眼镜,人的样子都变了,看上去很不习惯。他们俩没找到眼镜,只把锹拿了回来说实在的,根本就把眼镜的事忘了。顾不上那么多

  普罗利亚突然显得十分惊慌,他没有睁开眼睛,竭力想站起来:

  “朋友们,我看不见你们呀”

  声音很清楚。他们俩急忙安慰他,扶着他躺下去,胡乱找些话来鼓励他。

  而他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我看不见,知道吗,我看不见没有眼镜什么都看不见我多少还有点用,但那是打仗以前了你们是知道的。可是现在,一开始就成了这个样子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但我们我怎么能没有眼镜明白吗,我看不见你们,朋友们你是谁是阿廖沙是萨沙我看不见你们知道吗,太可怕了”

  “我这就去把眼镜给你找回来,普罗利亚我这就去”萨沙立即奔往普罗利亚受伤的地方。

  萨沙走了。

  “普罗利亚,我们亲爱的普罗利亚,”阿廖沙喃喃地说。“眼镜很快会找回来的,萨沙涅夫佐罗夫已经去找了,他马上就能把眼镜找回来,马上,别急,马上”

  萨沙刚走,库特方向又传来自动步枪的射击声。

  普罗利亚嘴里仍在继续说着什么,而枪声使阿廖沙的心战栗

  他担心萨沙,本身也有点怕:一个人守着普罗利亚,万一

  萨沙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来,眼镜果然找到了。

  “找来啦”

  他们忙把眼镜给普罗利亚戴上。

  “谢谢你们,朋友们,谢谢”他说。“现在好受多啦。我要永远和你们在一起,直到胜利你们不用担心,这不是漂亮话,我们一定要把德国人”

  他睁开了眼,眼镜已经戴上。但身子立即就不动了。眼中,或者在眼镜的玻璃片里,一个极亮的光球闪了一下,旋即慢慢地暗淡下去

  “把眼镜摘下来,快点”萨沙央求阿寥沙,但话音末落便哭了起来。

  阿廖沙战战兢兢地摘下了眼镜。

  阿廖沙的手触到普罗利亚额头上粘糊糊的汗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含含糊瑚地说:“完了吗”

  “别说话,戈尔斯科夫要沉着点”

  他们俩面面相觑,默默无语。

  阿廖沙照萨沙的建议给普罗利亚克里维茨基合上了眼皮。

  他从来不知道别人在这种场合是怎么做的,只是凭着直觉用两个指头把普罗利亚的眼皮合上,这样保持了一阵子,直到眼睛闭上为止。他这个怪人这时竞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也想到了薇拉的父亲:他们死的时候眼皮是怎样的呢

  不料自己也遇上了战争。团长阵亡了,现在普罗利亚又牺牲了。死的人越来越多。

  萨沙此时而带愁容,神情沮丧。

  积极分子的尸体尚未来得及掩埋,普罗利亚,比他聪明而且理智的普罗利亚伊万诺维奇克里维茨基,现在又被打死了

  这是离他们最近的一次死亡。

  团长阵亡的消息他们听说了,也知道国境线上,所有战线上全国有多少这样的前线啊人们正在战斗,正在流血牺牲,但对他们震动最大的仍是普罗利亚克里维茨基的死。好端端的一个人,转眼之间就不存在了过去同他们一道吃饭,一块睡觉,相互谈心,同呼吸,共命运,现在却永远地离开了他们。莫不可思议,太可怕了

  旁边被人杀害的积极分子他们是干什么的是共青团员吗还是苏维埃政权的工作干部死得多惨只要看一看他们身上的衣服就够了还有库特市里被撕碎的苏联国旗

  积极分子的尸体旁边躺着到乌克兰西部来的水利工程师普罗利亚克里维茨基。

  不是德国的空降兵,是自己国家的人打死的。

  “怎么半”

  萨沙涅夫佐罗夫问阿寥沙。

  阿廖沙提议说:“埋吧,反正有锹。不然昨办”

  这些积极分子的尸体,萨沙原先认为不能埋,说什么有法律,还有公安机关等等。

  现在他变了:“就这么干,现成的锹。是普罗利亚拿来的。先把积极分子埋起来,然后再说”

  于是动手挖坑,就挖在麦田里。战争爆发以来,一直未下过雨,田里的土是干的。而且麦根多

  萨沙主动要多挖几揪,阿廖沙也很上劲。

  “还要挖深一点吧”

  “稍微再挖深一点。要不然五具尸体埋不下去”

  坑挖好了,开始寻找死者的证件。一无所获。

  “普罗利亚怎么办”

  “是不是运回我们部队去”阿廖沙犹豫不决地提议。

  萨沙一下子站了起来:“戈尔斯科夫,别胡闹了先前说埋积极分子,你就说傻话。现在又说把普罗利亚运回去。运到什么地方去用什么东西运我们还是仔细考虑考虑好”

  加上普罗利亚克里维茨基,现在是六具尸体了。

  决定将普罗利亚单独葬。但等埋积极分子的大坑挖好之后,他们又改变了主意。

  “萨沙,把普罗利亚也埋在这里怎么样”

  涅夫佐罗夫末置可否。他犹豫不定,但末提出异议。

  只是说了这么一句:“那么坟怎么搞不留个姓名吗”

  阿廖沙和萨沙相处处不是一年了,今天对萨沙又有了新发现,原来萨沙从小就爱好在木板上烙画。他曾经借助放大镜在胶合板上烙出过各式各样的图画,甚至在列宁格勒举行的儿童竞赛中还得过奖呢

  “我看就把普罗利亚同积极分子埋在一块吧,”萨沙提议说。

  摘下普罗利亚身上不久前发的姓名牌,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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