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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节

  否认自己的家,一场浩劫让多少人割裂自己的历史。李非这一代,要不就是文化杂交,要不就已经断了文化的根脉,有谁是个纯种”

  莹笑了,打趣说:“董老师又宏观了。”

  旭也笑,说:“我是想告诉李非,野种不算什么,现在谁也不比谁的种更纯更好。要这么说起来,楚荷菡,楚荷菡现在的小女儿,哪个不算野种”

  莹突然想起来,问“哎,她走了多长时间我刚才从她房间下来,她不在楼上。”

  楚荷菡此时正站在盥洗室,靠着角落的墙,低着头,脑海中是李建民把女儿抱走的那一刻,自己双手紧紧地攥着铁栏,铁栏在手里变软,瞪大着眼睛,眼睛里已经流不出眼泪,死死地盯着那个襁褓,盯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从身边分裂。

  一道闪电照亮那个积雪的黑夜,自己一个人在雪野中裹着偷来的军大衣踉跄独行,脚下的雪有的纯白,有的又粘又黑。纯洁的白雪粘上尘世,粘上人迹,就湿热粘稠黑腻起来,比垃圾还显肮脏,自己循着没有人走过的雪地逃逸,想逃开人群,想在纯白的雪上走远,留下的却是自己深深的脚印,脚印的雪也脏了。

  从那个雪天决定选择出逃,选择去接一个种来保住自己的命,从那一刻起,自己的命运就像推倒了一片多米诺骨牌,连锁倒到今天,留下一串黑黑的脚印。

  希望今天是最后一块。

  楚荷菡用凉水不断地泼自己的脸,听见门响,回头看见莹站在门口。岁月改变的只是容貌,却同时似乎强化了每个人特有的气质,隔了这么久,不用仔细分辨,那种气质就让两人在一瞬间互相认出了对方。

  “对不起。”两个人几乎同时道歉,又互相不好意思地笑了。

  楚荷菡先说:“带我去找她吧。我一个人见,我楼上还有个女儿,帮我陪陪她。”

  七c审判

  李非把父亲送到招待所门口,窃窃地说:“那我就去了。”

  李建民笑着用手使劲拍了一下女儿的胳膊,说:“别垂头丧气的,又不是见老虎。”

  望着女儿静静地一个人走远,李建民站在门口,没有动,直到彻底看不见女儿的身影,从不抽烟的李建民拿出了一包烟,这是昨天夜里在火车上买的,他掏出一根,含在嘴里,却没有点着。他不知道这样的母女相见,究竟会怎样

  李非向宿舍楼下走,暮色中,楼下影影绰绰的站着一个女人,却似乎不是莹,在她继续走近的时候,李非感受到那个人身上的似曾相识,她的心通通通地猛烈地跳。

  楚荷菡回头看见暮色中模模糊糊走近的李非的身影,瞪大了眼睛,仿佛看见过去的自己从历史走出来。迎上两步,又停下来,因为看见那个自己也停下来。两个人距离七八米远,都停住了脚步,但,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使彼此确认对方的身份。

  李非看着自己从小想见的人,为什么与童年时想象中的样子,与梦里想象的样子不一样呢面前的这个女人是如此不同但,这个女人又是这样真实c这样完整,而所有的想象,所有的梦境里都只是朦朦胧胧的一团混沌,或是支离的碎片,很难回想起来。自己又说不清这个女人和想象的c和梦境里的具体有哪些不同,只是终归觉得不象,虽然知道这的的确确就是自己曾经朝思暮想的妈妈,却总又感觉不是,似乎就是因为太近,太真实,太完整。

  楚荷菡看着女儿对自己疑惑的冷淡的眼神,心已经疼起来,她咬牙向前再走几步,终于站在女儿面前,眼泪又流下来。

  李非却没有哭,她甚至反感楚荷菡无声的眼泪。

  楚荷菡张了嘴,却实在说不出什么,又张开,说了一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吧。”

  李非没有回答,示意转身,带着楚荷菡走,两个人差着半步,静悄悄地一路无语,楚荷菡不断侧眼看这个女儿,女儿始终没有侧过脸,只是一味地向前走,仿佛自己的任务,就是帮楚荷菡找个地方坐下来,然后大功告成。

  楚荷菡有几千几万句要问,有几千几万句要说,但也只能默默地向前走,期待着早点在一团温暖的灯光里坐下,一股寒意在夜色降临中席卷了全身。想起那天夜里在货车场,寒冷c疲倦c绝望在吞噬整个人。很渴望坐下来,现在已经浑身疲惫了。

  几百米,似乎走了一整个晚上,李非努力让自己什么也不想,甚至打算整个晚上什么也不说,简直想现在就走开,为什么一定要见这个不象想象中的妈妈的陌生女人有什么可说的呢有什么非说不可的呢有什么意义吗

  终于,可以到了一个饭馆,周围还有别人,有服务员过来招呼,感觉有些喧嚣,这喧嚣虽然令人不快,但李非似乎更愿意先扎在人群里,不愿意在室外孤单地走,楚荷菡却问:“你们有单独的房间吗”

  女儿厌烦地看一眼,抵触着,需要单独面对吗需要进行告白c倾诉c解释c审判c忏悔吗

  又是一番周折,似乎老天也是用这种周折去消磨两个人的体力,消磨各自心中的燥气。当楚荷菡挥手把服务员谢绝出去,可以单独与女儿安静地封闭在一间小屋的时候,心里已经升腾起很多滑稽感:从酒店到广院,一路上所设想的与女儿见面时的各种可能,现在都没有发生,发生的只是走啊走,跟服务员纠缠,在局促的饭馆转来转去,感觉很可笑,为什么预想的几乎已经覆盖了所有的可能的场景变成了这样冗长的平庸的无聊的开场,自己几乎已经没有情绪去倾诉c表白与探询了。

  两个人在这个小屋子里,还是大段的沉默,但沉默并不是没有交流。楚荷菡感觉到女儿对于自己的出身已经知道了很多很多,也许是全部,感觉到女儿身上对自己的不满甚至是敌意。李非感觉到母亲的殷勤,局促和紧张,她甚至对此有些快意。

  “你爸爸还好吗”

  李非没有想到这是第一个问题,本来不想说,却又脱口而出:“他今天也在这儿。”

  “他都告诉你了”

  “今天上午,他替你瞒了十八年”李非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流露着激愤,又暗自埋怨为什么要激愤,本来想一直冷淡相对的。

  楚荷菡感觉有一滴汗从腋下滴落,心里也有血像汗一样渗出,问:“你恨我吗”

  “你觉得我应该恨你吗”李非抬起头,第一次目不转睛地盯着母亲。

  楚荷菡垂下眼帘,她无法回答,也只能提问:“如果当时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不生我”李非骂自己无能,因为眼睛酸了。

  楚荷菡闭上眼,止住泪,嘴唇在哆嗦:“我是利用了你,你觉得我该死吗”

  “你杀了他,就该偿命,不管因为什么。”

  没有想到自己一生亏欠张代表的,居然由自己的亲生女儿提出来,女儿的审判是认为自己有罪,罪当死,宁可自己死了,没有女儿的存在,这是楚荷菡怎么也没有想象过的悲哀,她甚至愤慨女儿的冷漠无情,反驳说:“那是误杀我不该定死刑那是冤枉的”

  “那你就应该把冤枉转嫁给我爸爸吗就应该拖累他吗”李非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尖利得刺痛自己的耳朵。

  “你爸恨我吗”

  “他不恨,他能宽容你可你不该利用他的善良”

  “我不是利用他,我没办法,是他自愿来领你的。”楚荷菡哭泣起来。

  “他自愿来领,你就推给他吗你当时没有推掉一个包袱吗你想过吧有我,你怎么带你怎么出国他为我连大学都没考,他一直一个人拉扯我只有十八岁,就带女儿未婚青年带女儿别人怎么说他啊他因为我,拖了十三年才结婚你出狱来找过他吗你报答他了吗你能又结婚,又生女,因为你没有我这个负担”

  “我没法让你在监狱里长,我不是推给他”楚荷菡申辩着。

  “你应该留我在监狱养,为什么不能,我的错是你引起的,你设计的生我,多难也要养我,我爸养我就容易吗可他多难都要让我好。你不要说是为了我,你也为了自己,从第一天你要生我,就是为了自己,你自私你还说没有利用他,从第一天,你就利用了他,你不光是个杀人犯,还是诱奸犯”

  没有想到这个迟来的审判的法官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虽然自己在心里咒骂过自己一千遍,但第一次听到别人嘴里说出来:自己是个诱奸犯。楚荷菡感觉五雷轰顶,整个人在那一刻,被彻底击垮,僵在那里,甚至没有眼泪,晕眩过去。

  李非也觉得自己的控诉太过严厉,不知道为什么来的时候,还想一直沉默呢,却突然发泄起来,似乎要把十八年来压抑在自己心里的所有痛苦,以及替爸爸想起的所有的痛苦都不分青红皂白地全部转在楚荷菡的身上,仿佛就是为了发泄,为了伤害,为了报复。但,看见眼前的这个女人靠在墙上,一动不动,似乎昏死过去,一下子觉得自己太过冷酷了。

  如果,自己在当时就能接受死刑吗

  如果自己在当时有这样一线逃生的希望,是去抓住还是主动放弃抓住意味着对别人的伤害,放弃意味着失去自己的生命到底该怎么选择是伤害别人拯救自己,还是宁可不伤害别人而失去自己

  在这个选择中:“利己”意味着“损人”,“利人”意味着“损己”,一边的选择押着自己的生命,一边押着别人的生活,只能作出唯一的选择。

  生命里最多的是单项选择。无法实验,无法反复,只此一次,永远改变。

  如果是自己到底该怎样选择

  李非突然理解了所谓的“牺牲”的含义:牺牲不只是指献身,而是指很多不同形式以“损己”为前提的“利人”。

  牺牲是一种无私。牺牲是来自一种生死观,价值观,来自一种内心的强大,当一个人不怕死亡,不怕失去的时候,就敢于牺牲,为他人或为社会。但,更多的人怕死亡c怕失去,内心恐惧,自私。比如自己c比如眼前的妈妈,比如那个坦言的常大夫,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不牺牲是人的本能。真正有牺牲精神的人可能很少,比如爸爸。

  爸爸也面临过一个选择:选择忘记这个经历,就不用含辛茹苦地在非议c白眼与拖累中抚养这个女儿。一边是轻松,没有人要他负这个责任,甚至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一边是沉重,对于一个不足十八岁的青年而言也是押上了一生。

  爸爸是怎样选的爸爸是主动选择牺牲的。

  楚荷菡恢复意识的时候,看见李非仍然坐在面前,她甚至恐惧面对女儿,恐惧被她拷问灵魂,抽打心灵。她萎缩在墙边。

  “对不起。”李非说:“我没有权力这样说你,我刚才一直在想你的问题,如果我是你,我到底会怎样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选,我觉得你的选择自私,但自私也并不错。那个时候,那个情况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无私,如果我是你,我也做不到。但我爸做到了,他不自私,也不怕付出。他太善良,一直为你辩护,为你解释,甚至说,是他对不起我。”

  楚荷菡的脑海中闪现了父亲的名字,当时她的爸爸是怎样选择面对死亡的

  她看着眼前的女儿,泪水逐渐凝结。她喘着气,说:“对不起,我不是来让你接受我,不是来让你原谅我,我不是想来证明自己对,我现在也不知道当时到底该不该做。你可以骂我,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知道我的耻辱。我就是想看看你。我听旭说,你一直想找我。我也想你,十八年,我也不能忘了,也一直心疼我希望你能好。”

  李非顿了一下,眼泪也流出来,说:“我不该这么说你,对不起,刚才太激动了,把气都撒在你身上。不过,我现在很自豪:我有个很棒的爸爸,他能做到”

  “他当时有意领我走。明知会带来麻烦,遭人白眼,受累,改变一辈子。明明可以走开,没人会找他,也没人怪他,他可以活得更好。换很多人,都不会这么选。他选了,他选的是养我负可以不负的责任”

  李非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真正如释重负的轻松,在拷问妈妈选择的同时使她认识了爸爸的光辉,也找到了自己的依托,那是自己的根和种。

  “谢谢你,不管怎么样,是你给我生命,我一直以为我这一辈子比别人少,其实我比别人多,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别人没有的好爸爸”

  楚荷菡问自己:自己别别人少爸爸吗

  李非站起来,说:“我可能不会叫你妈妈,但,我现在不恨你了。真的,你做的是你的选择,也没有对错。我想通了,爸爸没有被你伤害,他内心满足。这些年我受的罪也不该怪你,那是我的选择,我内心的问题。我知道了,我先走,想赶快去见爸爸,他在等我。”

  八c再见

  第二天早上,楚荷菡没有跟旭和莹告别,带着楚楚离开酒店,在大堂看见李非。

  李非的眼睛盯着楚楚,仿佛看见十几年前那个楚楚可怜的自己,惊讶楚荷菡能够把女性的基因如此强烈地遗传给两个女儿。看到楚楚的天真无邪,想起自己童年的多愁善感,心里在一瞬间闪过一丝失衡的失落。

  楚荷菡惊讶着李非的再次出现,昨天,李非最后的告白,虽然没有接受自己,但不恨自己,已经是自己可以接受的结果了,已经让自己可以上路了。

  “爸爸让我道歉,我也觉得该来。”李非看着楚楚,不知道是否该说下去。

  楚荷菡示意走开两步,欣喜着。

  李非轻声说:“其实昨天你来找我,就是来认我,就不算遗弃。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才让我跟爸爸走的。昨天主要是为爸爸抱怨。但,他不觉得自己受托累,觉得应该帮你。受不受伤害,在自己怎么看。”

  楚荷菡微笑了:“谢谢你能来。你能来,我就可以安心走了。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吗没有别的意思,不是想弥补什么,也弥补不了,本来你也是我应尽的义务,我已经少尽了这么多年。”

  “不用了,我觉得现在很好,真的,从昨天开始。我发现能接受,能宽容,甚至能牺牲,才是幸福。”李非已经彻底放下了心里的重压。

  楚荷菡欣慰地闭上眼,李非的宽恕与接受就是自己的解脱。那个默默的叫李建民的男人在李非背后第三次救了自己。

  “帮我跟你爸爸说句话,他救了我三次,谢谢。我在监狱里他抱你走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不可能活着出来,曾经在心里说过下辈子报答他。我出来了,却没有去做。我记得。”

  李非笑一下:“他昨天晚上说,希望你也能好好活着,活下来这么不容易,付出这么多,更要好好活着。我想如果你也能从那一段经历里走出来,就是对他的报答。”

  李非看了一眼酷似自己当年的楚楚正在大堂柱子的远端有些沮丧地向这边张望,对楚荷菡说:“我觉得您永远都不要让那个女儿受苦,就是对我的补偿,我还不愿意叫你妈妈,因为,爸爸后来结婚以后,我也一直叫她阿姨,她对我很好,甚至帮我对爸爸隐瞒过秘密,我想这以后叫她妈妈。我们的家就完整了。你也不用挂念我,好好疼那个女儿吧,再见”李非鞠了一个躬,跑开了。

  楚荷菡在殡仪馆没有找到张代表的骨灰盒,她默默地闭上眼,像冥想中的张代表祭奠。抱歉自己杀死了他,感谢这个男人没有杀死自己,在他放过自己的时候,已经宽恕了自己,自己却从没有为他扫过墓,那是自己对不起的另一个男人。

  乔治呢回去以后,要不要对他坦白所有的历史吗

  楚荷菡带着楚楚站在湖北老家的小院子前。

  爸爸当年留下的小院,因为他的牺牲,他的烈士身份,这个小院在解放后一直留着,还被当地政府保护着。妈妈去世以后,表姑一直照料着自己和这个小院,直到自己离开老家。

  小院依旧,同样的伸向院墙外的一团浓绿的树,同样的班驳的灰色的墙,同样的老旧的木门,同样的台阶上的苔绿,同样的青砖院子,同样的曲曲折折的楼梯,同样的灯光昏暗的阁楼。

  站在阁楼,凝视窗外,外面的世界已经翻天覆地。

  很奇怪,有些东西似乎不会与世界同步,仿佛在时间的长河中定格。从青年已步入中年,这里的一切却印证着童年的记忆。这就是所谓的物是人非吧,时光在自己身上和院子身上走的步履不一样。这种步调的错差才更体现了忧伤,看着童年的自己在台阶上,看着少年的自己还在阁楼里,看着青年的自己从大门走出,看着中年的自己站立院中,四十年的人生在这个小院浓缩成几个记忆的碎片,几个在小院中上演的场景,有妈妈,有想象中的爸爸,有表姑,而小院不变。

  爸爸的就义居然间接地保护这个家,不是他的烈士身份,这个小院也不可能在十年浩劫中幸免于难,完好如初。爸爸就义时,自己还是一个生命的胚芽在妈妈的腹中,现在,女儿都有十八岁了。

  第一个人生,上一个楚荷菡在这里出生成长,今天,重新打扫成长的足印,寻找爸爸坚强的理由,掀过这些年不愿意记忆的记忆,开始后半生。

  这里已被改造成一个故居纪念馆,门匾上写着父亲的名字。这里是自己的根,无论走到哪里,即使楚楚出生在异国他乡,这里也是楚楚的根,无论她到天涯海角。

  纪念馆的管理员听说是烈士的女儿,很兴奋,说:“一直找你,我们修复的时候,找到了你爸爸藏在地下的一些遗物,我们都帮着整理了,放在里面陈列,有封信是给你的,应该交给你,你看看是留给纪念馆展示,还是你留着纪念。”

  在从小出生c长大的家,在出狱后重新汲取能量,给自己二次生命的家。又一次看到了已经存放在地下几十年的父亲的一些遗物,自己身心的沧桑巨变,对当年没有留意的很多父亲的遗物又有了重新的价值判断,尤其是看到了父亲临终前给自己的信。

  这是两封信,一封嘱咐母亲要在自己十八岁的时候,把这封信给自己。可母亲没有等到这一天,母亲的早逝让这封死者发给生者的来信居然延误了二十多年。

  今天,楚荷菡自己的女儿也已经十八岁了。

  在信里,楚荷菡第一次和从没有见过面的父亲进行了人生的交流。

  两代人,一个可以不死,却选择了牺牲,一个曾经会死,却拯救了自己,而这封信正是父亲决定一死时,留下的关于生与死的对话。

  这封信也回答着楚荷菡半辈子对父亲的拷问。在楚荷菡的意识里对这个父亲是有怨言的,因为他的牺牲,让自己成为遗腹子,影响了自己的性格c自己的生活,甚至自己的一生多劫也与这个天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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