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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节

  强说:“今天下午你先派人去一趟龙庆峡。摸一摸有没有这么个十八盘旅店,踩踩点,再留两个人监视,今天晚上用常规治安检查的方式也行,借口搜捕逃犯也行,搜它一下,万一情况虚假,也不致于找不到个台阶下。”

  庆春和李春强对视了一眼,从互相的眼神上看,似乎都觉得这主意行。

  领了命令,他们从处长家出来,已接近吃午饭的时间。李春强提议由他请客就在外面吃,庆春说还是早点回处里把人员安排妥当,今天是星期天找人要费时间。于是两人就开车回了处里。午饭也是去机关食堂吃的。

  星期天在食堂里就餐的人照例不多,所以饭菜也是凑合,大多是前一大剩的。庆春吃了一半就没了胃口,正思量着把剩的倒掉影响好不好。杜长发走进了食堂,见了庆春使牢骚满腹:“真是没有一个星期天能过得好,我正带着我老婆做人工流产呢,这bp机就把我呼来了。”

  庆春问:“你也该要孩子了,做什么人工流产”

  杜长发大大咧咧地说:“我是想要,可我太太不干,她说了,你只管生不管养,没门儿要生你自己生去。我太太那工作,出差太多,生了孩子她也没精力管。你说咱们干的这工作,真是把千秋万代的正事都耽误了。”

  庆春笑道:“我看那么多老同志,干公安几十年了,个个有子有孙的。你将来要是断子绝孙,准是干了别的缺德事了。你最近没对不起你老婆吧”

  杜长发憨厚地笑道:“不敢不敢,刚才门口来了个女的找你,长得还行,我连正眼都没瞧一下。”

  庆春问;“是吗,谁找我”

  “门口呢,你去吧,我打饭去了。”

  杜长发拿碗去了。庆春倒掉剩菜,没洗碗就来到机关大门口。她看见站在门口等着她的,是肖童的女朋友郑文燕。

  见了郑文燕,庆春不知为什么竟然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胆怯。她不很自然地和她远远地打了个招呼,问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郑文燕的神情气色与以前初见她时几乎判若两人。她气若游丝地告诉庆春她在市公安局有个熟人,是托他辗转打听才找到这儿来的。她和庆春握了手便没再松开,问能不能占她一会时间有事想谈谈。庆春看看表,说来不及了我下午一点前有事要出去。文燕说那还有半个小时呢,我只有几句话说完了就走。

  外面阳光猛烈,于是她们移步到机关对面一问清静的咖啡室里,各要了一杯冷饮坐下。还没开口文燕已泪水盈眶。一看这眼泪庆春心里不问自明。

  文燕的第一句话是:“肖童和我吹了。”

  庆春只能佯做惊讶:“吹了为什么”

  “他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

  庆春心里跳了一下,但脸上保持了镇定,问:“他爱上谁了”

  文燕抬眼,盯住庆春,庆春竭力让自己的目光不做回避,文燕说:“他让一个有钱的女人缠上了,那女人给他汽车,给他大哥大,也许还给他钱。所以他就变了,他控制不了自己。我太了解他了,他要喜欢上谁就控制不了自己,就会不顾一切。”

  庆春的心跳稳定了许多,但她又突然警惕起来,肖童该不会把他接触欧阳兰兰的事在外面到处乱说吧她问:“这个女人的事,是肖童告诉你的吗关于他和这个女人的来往,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不是他说的,他当然想瞒着我。他说他要和我分手是不想耽误学习,是我们的性格不合。可我去找过他的辅导员,是他们卢教师告诉我的。肖童搭上一个款妞学校里很多人都知道,卢老师说这样下去会害了他,他希望认识肖童的人都做做工作,劝劝他。肖童现在因为这个在学校里都快臭了。”

  庆春看着两颊垂泪的文燕,她脸上的优点本来是那股子文静的神态,一旦换上了愤恨和悲哀,面相就不免大失水准。庆春心里动了一下,不知为什么突然问:“那么,他当初对你,是不是也不顾一切呢”

  文燕用手绢擦眼,擦了半天才坦率地承认:“没有,是我不顾一切追的他。这么多年一直是我对他好,照顾他,所以养成他生活上是很依赖我的。我们认识不到两年,可我们俩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像一对老夫老妻似的,只有柴米油盐,没有谈情说爱。真的,他对我一点都没有一个二十岁的男孩子应该有的激情。”

  “既然他是这样一种性格,那你怎么知道他在感情方面控制不了自己呢,你怎么知道他对女人会不顾一切呢”

  “凭我的感觉,凭我对他性格本质的了解。我的社会经验比他多多了,我看他不会看错的。”

  “那,”庆春疑惑地问:“你来找我,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做点什么”

  文燕的表情立刻充满信任与恳切,“你给过他光明,你是他最信赖最佩服的人。他一定会重视你的话的,我希望你能和他谈谈。”

  庆春想,这女孩子也真是傻得可以。找上她来做肖童的工作几乎有点“引狼入室”了。她勉为其难地推脱道:“我也很少有机会能见到他。”但是一想如果一点也没有帮忙的表示似也不大合乎情理,便又补充道:“当然如果见到了我会说说他的。可我怎么说呢和谁恋爱是他的自由。”

  “是他的自由。他不爱我我不能强求。可他那么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不该自甘堕落,去贪图一个女人的汽车。电话和钱那女的那么年轻就那么有钱,她能是个正经人吗”

  “也许是她家里有钱吧。”

  欧庆春见时间快到了,口气上己有些敷衍。但文燕仍是义愤填膺,恨之入骨地说:

  “用父母辛苦血汗挣来的钱去追男的,能是什么好人”

  文燕对情敌的深恶痛绝,使庆春心里感到一种震撼。看来,再文静的女人,当自己的感情领地遭到入侵时,也会变得恶毒起来。

  她含糊。笼统。原则地答应了文燕的要求,表示尽量做做肖童的工作。从咖啡室和她告别后,庆春匆匆赶回机关。她上午和李春强说好了一起去龙庆峡踏勘踩点的。李春强在她和文燕谈话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搜查的一切准备工作,并已和延庆县局取得了联系。

  庆春在北京住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去龙庆峡。他们一行人便衣打扮,分成几组,乘车穿过居庸关和八达岭,直抵龙庆峡。他们把车停在龙庆峡宾馆的门口,然后乘古城河口的电动扶梯,翻上了七十米高的拦河大坝。站在大坝的顶端,庆春的眼前为之一爽。遥目四望,南方山峦浩荡,灰白色的八达岭长城蜿蜒其间。山下绿水如带,炊烟袅袅,与山间雾霭飘浮的岚气,合为一体。回身北眺,峡内青峰四合,一水中流,碧蓝如镜。这诗画般的情境让庆春激动万分。杜长发在身边感叹一句:“真仙境也。”可她反倒觉得自己就像在一个从不停顿的机器里周而复始地运转了多年,这一刻才又回到了人间。她站在大坝上,任微风拂面,忘乎所以地向山谷里喊了一声,弄得周围同伴无不大吃一惊,以为遭遇了敌情。李春强拽了她一下,她才清醒过来,随众人下坝登舟,向峡谷深处徐徐而行。一张船票六十元钱,初嫌昂贵,但船行一路,两岸峰峦入水,水动山摇,步换景移,”自然野趣和人文景观兼收并蓄。一一人目,倒也觉得所费不在。

  他们在十八盘弃船登岸,沿山道盘旋而上。山并不高,山后便是一片平原,有公路可通达至此。在十八盘等候他们的延庆县公安局的侦察员充做向导,十分便捷地领他们找到了十八盘旅店。他们在旅店附近查看了一番,确切掌握了前后出口,然后这地形便无可再勘。李春强忽发奇想,临时决定和庆春假扮夫妻到旅店里开个房间住进去。

  庆春心里并不太愿意和李春强假扮夫妻,无奈李春强以命令的口气说出,庆春只好服从。李春强和杜长发交待几句,然后偕庆春离开队伍,向那旅店走去。

  旅店安静得似乎门可罗雀,他们东张西望走进大门。想不到这么小的旅店也有个接待室服务台,听说他们要住店,一个睡眼惺松的服务员问住一问还是住两间。李春强不假犹豫地说住一间。服务员问那你们有结婚证吗李春强笑道,你们这儿还这么正规服务员也笑了,给他们拿了钥匙,说可不是吗,我们这儿有时候还住外宾呢。

  这是一个中国古典庭院式的旅舍,红梁绿柱,虽有些俗气,却不失特色。三进的大院,前廊后厦,倒是个郊游避暑的好去处。李春强和庆春装作看新鲜地前后院转了一圈。客人未见一个,服务人员也仅二三。回到屋里,李春强即用手持电话命令留在外面的杜长发提前行动。

  庆春问:“不是晚上吗,为什么要提前”

  李春强收好电话,说:“现在客人不多,而且白天看得清楚,我想也没有必要耗到晚上再搜。”

  半小时后,杜长发带着一批身穿警服的公安人员和一只比警察更有训练的缉毒犬,从正门登堂入室。他们带了马处长刚刚批出来的搜查证,口口声声要搜寻一件杀人的凶器。警察们散在各处搜索,连服务员的休息间。更衣柜,旅店的办公室都一一搜过。搜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最后杜长发“搜”到了李春强和欧庆春的房间。

  “什么也没搜到。”他小声向李春强汇报。

  李春强习惯性地问一句:“你们搜得细不细”

  杜长发夸张地甩着头上的汗,说:“就差挖地三尺了。”

  “那狗呢”

  “东闻西转就是不叫。这狗还是从德国进口的呢,能识别几十种毒品。破了好几个案子了,总不会到咱们手上就闹情绪吃大锅饭了吧。”

  李春强喘口粗气:“算了。你们撤吧。”

  杜长发离开屋子。庆春隔窗听见他们装模作样地和旅店的人交待了几句,牵着狗呼隆呼隆地走了。李春强说道:

  “咱们也走吧,赶得及回去吃晚饭。”

  门口的服务员见他们也要走,极力挽留。李春强笑着说:“刚才那帮穿官衣的可把我吓着了,我们还是趁早走了的好。”

  门外已经不见杜长发他们的人影,庆春跟着李春强又翻过十八盘,乘最后一班船无功而返。船上的座位很空。他们坐在后排,谁也无心欣赏侧岸峭壁上的落日金辉。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了一个问题:对欧阳天和大业公司的怀疑会不会是犯了一个方向性的错误这话由李春强脱口,但他们两人又同时否定了它。伴着隆隆的船机声和哗哗的水浪声,他们又默默地做着其他猜测。李春强说:“会不会是肖童凭空编造故事哄你去和他约会,骗取好感也骗取重视过去就发现有的特情有过这种表现。”庆春没有作声。她的不作声已经表明她否认这个可能。李春强马上也意识到他的假设不能自圆其说。

  “如果那样岂不适得其反”

  其实庆春心里最怕的,是另一种可能:“会不会他们已经怀疑了他,利用这两个情况来试探他或者,利用他传出这两个他们设计好的现场来麻痹我们,证明他们其实奉公守法做的全是正经生意什么问题也没有”

  庆春的这个假设连她自己都感到震惊,因为这不仅意味着他们的侦察意图及内线手段已暴露殆尽,今后获取证据破获全案将极为艰难,而且还意味着肖童的生命面临危险。当然这危险不是现在。如果欧阳天真的清楚肖童的面目,至少现在还不敢对他下手。

  从龙庆峡回到市区时天色隐约有些擦黑,只有在拥挤的三环路上还能看到西边遥远的残红。他们直接把车子开到处长家,处长还在等他们的消息。

  对十八盘旅店搜查的结果处长已经从延庆县局那边知道了消息。对李春强和欧庆春所做的形势判断和各种猜测,他似乎都不以为然,而他自己又没有提出任何新的假设。他说,你们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不足以服人,更不足以确定。看来我们得看一段时间再说了。看看各方面的人,包括肖童,下一步都是如何表现。

  从处长家出来,早过了晚饭的时间。李春强再次邀请庆春到他家或者一起在街上吃饭。庆春感冒刚好,体质正虚,心情郁郁,便说改日吧队长,我现在没有一点胃口,只想早点休息。

  李春强说那好我送你回家。

  路上,庆春闷闷不语。李春强一边开车一边宽慰:“这不是咱们的问题。特情的素质有高有低,能量有大有小,有时候情报质量差,是常见的事情,你用不着有挫折感。我看也不致于影响你的提职问题。你安心回家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明天上班,高高兴兴带个好心情。”

  李春强的话语充满了体贴和关切,他近来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变得越来越频繁。可也许是他们太熟了,距离太近。是同学,是同事,是朋友,也是上下级,庆春对一切都有点司空见惯。他们之间无论是激烈争吵还是脉脉温情,庆春心里的感觉都有点迟钝。

  她在她家的路口下了车。她下车时对李春强说了句谢谢你队长。李春强说以后下了班别叫我队长。她便又说谢谢你春强,这两天你也累了也早点休息。她也搞不清她这样说是出于常规以外的关心嘱咐,还是一种正常的礼貌和客气。

  她下了车往街口走。她知道李春强的车直等她拐了弯看不见了才开走。她想这样下去不行,和李春强的关系应当保持怎样一个距离必须有个确定。要么拒绝,要么接受。若即若离久了只会导致是非和伤害。

  想到这里她似乎必然地,想到了肖童。她几乎不能否认肖童给她的感觉,要比李春强更加强烈。也许同样是因为距离。因为她和肖童的距离太远了,才会使相处的感觉和结果变得难以预测。不能预测的东西常常使人产生期待和想象,而期待和想象便是一种迷惑。他们的年龄,职业,经历,个性,都是那么迥然不同。正是这种距离使她一夜间成了他的偶像,而肖童少年式的追求也带给她巨大的新鲜感和难以躲避的刺激。在这刺激面前她承认有快感,而且她没有拒绝和厌恶这种带有叛逆意味的快感。

  但快感之后她又有点害怕,她害怕自己的心智发生迷乱。和肖童也同样不该再这样顺流而下了,因为她知道这种快感一旦离开了内心活动的范围而要去寻求什么外在的结果那几乎是匪夷所思。

  她只希望这案子能够顺顺利利地破了。大家皆大欢喜,各得其所。以后她又会像往常一样接了别的案子,像往常一样为那新的案子终日心焦神虑。肖童则埋头书本或者移情别恋,他那少年的激情又有了新的寄托。多年以后,事过境迁,当肖童也长大的时候,他们也许会共同想起这个夏天的浪漫,他们似水年华的记忆中,会共同珍藏这短短的一页。

  如此而已。

  庆春走到自己家的楼门口,她首先看到楼下停了一辆丰田佳美。那车子的前灯稍纵即逝地亮了一下,俏皮地晃得她眼前发黑。车门开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横在路边。

  庆春站下了,心里不知是兴奋还是不安。她向那影子问道:

  “你是等我吗”

  黑暗中的人影向楼上看了一眼,说:“方便上去坐一会儿吗”

  庆春犹豫了一下,点头说:“来吧。”

  他跟在她身后上了楼。楼道里没有灯,黑得只能凭感觉走。庆春听见肖童在身后跌跌撞撞地磕碰着楼梯拐弯处堆放的杂物,她并没有停下来等他,对他不加提醒地径自大步走上四楼。她用钥匙打开门,拉开门厅的电灯,肖童才借着光找了上来。

  “你没事吧”庆春问。

  “没事。”肖童进了屋。

  父亲正坐在庆春这边的客厅里看电视呢。看见肖童来了,特别高兴,站起来寒暄得极为亲热。庆春给肖童倒了杯水,自己也倒了一杯,靠着柜子站着,一边喝一边看电视。

  肖童和父亲东拉西扯,聊得很热乎。父亲问他放假了没有,考试考得怎么样,现在的大学都是怎么教怎么考还有没有师道尊严。肖童问他身体怎么样,还爱不爱喝粥爱喝稀的还是爱喝稠的。他和父亲说话,时不时拿眼睛去瞟一下庆春。庆春视而不见冲着电视慢慢喝水。

  父亲留意到他们的表情,醒悟地站起:“你们有事吧那你们谈你们谈。我到那边屋里去看。”他收拾起茶几上的茶杯,报纸,眼镜盒之类。肖童客气一句:“没事,您坐这儿看吧。”父亲还是让出了地方:“我那屋也有电视,就是小点儿。”他说。

  父亲走了。庆春坐下来,她坐在父亲刚才坐着的地方继续看电视。她知道肖童会先开口说话的。

  果然,肖童开口了,他小心地问:“你们今天去了吗”

  “去哪儿”庆春明知故问。

  “去十八盘旅店了吗”

  “去了。”

  “怎么样”

  “和上次一样,什么也没有。”

  庆春的口气平平淡淡,她说话时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电视。她很想看一看肖童的表情,但她没让自己转过脸来。

  肖童哑了,显然这个坏消息令他备感沮丧。屋里只有电视节目的声音。庆春的目光其实只是机械地停在那画面上,上面演的什么说的什么她一概没有留心。

  肖童的声音再一次怯生生地进入她的耳朵:“你们,都挺生气的,是吗”

  “生什么气”

  “我两次都让你们劳而无功。”

  庆春不动声色,“这对我们是常事。”

  肖童说:“可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丢脸。”

  庆春这才转过头来,她把一种故意做出来的夸张的迷惑放在脸上,说:“你的情报没搞准,我丢什么脸”

  肖童感到尴尬,但依然牵强解释:“终归我是你负责联络的人。”

  是的,他是她负责联络的人。庆春心里的窝囊和失败感似乎如此简单的都缘于此。她终于没好气地说:“你觉得丢脸那是你的事,我可不觉得有什么丢脸。我会和我的领导说,这小子提供的情况总是没谱,我也没办法。领导还能把我怎么样能给我一个耳光还是扣我的工资”

  肖童应该听出来她是在羞辱他,脸上红红的像憋足了气。他说:“那我引咎辞职吧,我不干了。”

  庆春笑了,她是被他的这句话,被他的表情逗笑的。肖童无计可施时便显露出儿童一样的天真。庆春笑道:

  “你辞什么职,你有什么职可辞就因为这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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