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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2节

  ,二

  是绿洲十五篇,一九二三年所作,三是杂文二十篇,除了儿童的文学

  等三篇外,都是近两年内随时写下的文章。

  这五十三篇小文,我要申明一句,并不是什么批评。我相信批评是主观

  的欣赏不是客观的检察,是抒情的论文不是盛气的指摘;然而我对于前者实

  在没有这样自信,对于后者也还要有一点自尊,所以在真假的批评两方面都

  不能比附上去。简单的说,这只是我的写在纸上的谈话,虽然有许多地方更

  为生硬,但比口说或者也更为明白一点了。

  大前年的夏天,我在西山养病的时候,曾经做过一条杂感曰胜业,

  说因为“别人的思想总比我的高明,别人的文章总比我的美妙”,所以我们

  应该少作多译,这才是胜业,茬苒三年,胜业依旧不修,却写下了几十篇无

  聊的文章,说来不免惭愧,但是仔细一想,也未必然。我们太要求不朽,想

  于社会有益,就太抹杀了自己;其实不朽决不是著作的目的,有益社会也并

  非著者的义务,只因他是这样想,要这样说,这才是一切文艺存在的根据。

  我们的思想无论如何浅陋,文章如何平凡,但自己觉得要说时便可以大胆的

  说出来,因为文艺只是自己的表现,所以凡庸的文章正是凡庸的人的真表现,

  比讲高雅而虚伪的话要诚实的多了。

  世间欺侮天才,欺侮着而又崇拜天才的世间也并轻蔑庸人。人们不愿听

  荒野的叫声,然而对于酒后茶馀的谈笑,又将凭了先知之名去加以诃斥。这

  都是错的。我想,世人的心与口如不尽被虚伪所封锁,我愿意倾听“愚民”

  的自诉衷曲,当能得到如大艺术家所能给予的同样的慰安。我是爱好文艺者,

  我想在文艺里理解别人的心情,在文艺里找出自己的心情,得到被理解的愉

  快。在这一点上,如能得到满足,我总是感谢的。所以我享乐我想

  天才的创造,也享乐庸人的谈话。世界的批评家法兰西anat一lefrance在

  文学生活第一卷上说:

  著者说他自己的生活,怨恨,喜乐与忧患的时候,他并不使我们觉得厌倦。

  因此我们那样的爱那大人物的书简和日记,以及那些人所写的,他们即使并不是大

  人物,只要他们有所爱,有所信,有所望,只要在笔尖下留下了他们自身的一部分。若想

  到这个,那庸人的心的确即是一个惊异。

  我自己知道这些文章都有点拙劣生硬,但还能说出我所想说的话;我平

  常喜欢寻求友人谈话,现在也就寻求想象的友人,请他们听我的无聊赖的闲

  谈。我已明知我过去的蔷薇色的梦都是虚幻,但我还在寻求这是生人的

  弱点想象的友人,能够理解庸人之心的读者。我并不想这些文章会于别

  人有什么用处,或者可以给予多少怡悦;我只想表现凡庸的自己的一部分,

  此外并无别的目的。因此我把近两年的文章都收在里边,除了许多风刺的“杂

  感”以及不惬意的一两篇论文;其中也有近于游戏的文字,如山中杂信

  等,本是“杂感”一类,但因为这也可以见我的一种癖气,所以将他收在本

  集里了。

  我因寂寞,在文学上寻求慰安,夹杂读书,胡乱作文,不值学人之一笑,

  但在自己总得了相当的效果了。或者国内有和我心情相同的人,便将这本杂

  集呈献与他;倘若没有,也就罢了。反正寂寞之上没有更上的寂寞了。

  一九二三年七月二十五日,在北京。

  1923年

  8月

  1日刊晨报副镌,署名周作人

  收入自己的园地

  自己的园地重订本题记

  自己的园地原系一九二三年所编成,内含自己的园地十八篇,

  绿洲十五篇,杂文二十篇。今重加编订,留存自己的园地及绿洲

  这两部分,将杂文完全除去,加上茶话二十三篇,共计五十六篇,仍总

  称自己的园地。插画五叶,除例妖与鞋匠系旧图外,其馀均系新换。

  原有杂文中,有五篇已编入雨天的书,尚有拟留的五篇当收入谈虎集

  内。

  一九二七年二月一日,周作人记。

  1927年

  2月刊“北新”重订初版,署名周作人

  收入自己的园地

  绿洲小引

  除了食息以外,一天十二小时,即使在职务和行路上消费了七八时,也

  还有四五时间可以供自己的读书或工作。但这时候却又有别的应做的事情:

  写自己所不高兴作的文章,翻阅不愿意看的书报,这便不能算是真的读书与

  工作。没有自己私有的工夫,可以如意的处置,正是使我们的生活更为单调

  而且无聊的地方。然而偶然也有一两小时可以闲散的看书,而且所看的书里

  也偶然有一两种觉得颇惬心目,仿佛在沙漠中见到了绿洲一asi般,疲

  倦的生命又恢复了一点活气,引起执笔的兴趣,随意写几句,结果便是这几

  篇零碎的随笔。

  一九二三年一月二十日。

  1923年

  1月

  25日刊晨报副镌,署名作人

  收入自己的园地

  茶话小引

  茶话一语,照字义说来,是喝茶时的谈话。但事实上我绝少这样谈话的

  时候,而且也不知茶味,我只吃冷茶,如鱼之吸水。标题茶话,不

  过表示所说的都是清淡的,如茶馀的谈天,而不是酒后的昏沉的什么话而已。

  十四年九月十六日。

  1925年

  10月刊语丝48期,暑名子荣

  收入自己的园地

  雨天的书自序一

  今年冬天特别的多雨,因为是冬天了,究竟不好意思倾盆的下,只是蜘

  蛛丝似的一缕缕的洒下来。雨虽然细得望去都看不见,天色却非常阴沉,使

  人十分气闷。在这样的时候,常引起一种空想,觉得如在江村小屋里,靠玻

  璃窗,烘着白炭火钵,喝清茶,同友人谈闲话,那是颇愉快的事。不过这些

  空想当然没有实现的希望,再看天色,也就愈觉得阴沉。想要做点正经的工

  作,心思散漫,好像是出了气的烧酒,一点味道都没有,只好随便写一两行,

  并无别的意思,聊以对付这雨天的气闷光阴罢了。

  冬雨是不常有的,日后不晴也将变成雪霰了。但是在晴雪明朗的时候,

  人们的心里也会有雨天,而且阴沉的期间或者更长久些,因此我这雨天的随

  笔也就常有续写的机会了。

  一九二三年十一月五日,在北京。

  1923年

  11月

  10日刊晨报副镌,署名槐寿

  收入雨天的书

  雨天的书自序二

  前年冬天自己的园地出板以后,起手写雨天的书,在半年里只

  写了六篇,随即中止了。但这个题目我很欢喜,现在仍旧拿了来作这本小书

  的名字。

  这集子里共有五十篇小文,十分之八是近两年来的文字,初恋等五

  篇则是从自己的园地中选出来的。这些大都是杂感随笔之类,不是什么

  批评或论文。据说天下之人近来已看厌这种小品文了,但我不会写长篇大文,

  这也是无法。我的意思本来只想说我自己要说的话,这些话没有趣味,说又

  说得不好,不长,原是我自己的缺点,虽然缺点也就是一种特色。这种东西

  发表出去,厌看的人自然不看,没有什么别的麻烦,不过出板的书店要略受

  点损失罢了,或者,我希望,这也不至于很大吧。

  我编校这本小书毕,仔细思量一回,不禁有点惊诧,因为意外地发见了

  两件事。一,我原来乃是道德家,虽然我竭力想摆脱一切的家数,如什么文

  学家批评家,更不必说道学家。我平素最讨厌的是道学家,或照新式称为

  法利赛人,岂知这正因为自己是一个道德家的缘故;我想破坏他们的伪道

  德不道德的道德,其实却同时非意识地想建设起自己所信的新的道德来。我

  看自己一篇篇的文章,里边都含着道德的色彩与光芒,虽然外面是说着流氓

  似的土匪似的话。我很反对为道德的文学,但自己总做不出一篇为文章的文

  章,结果只编集了几卷说教集,这是何等滑稽的矛盾。也罢,我反正不想进

  文苑传,自然也不想进儒林传,这些可以不必管他,还是“从吾所好”,

  一径这样走下去吧。

  二,我的浙东人的气质终于没有脱去。我们一族住在绍兴只有十四世,

  其先不知是那里人,虽然普通称是湖南道州,再上去自然是鲁国了。这四百

  年间越中风土的影响大约很深,成就了我的不可拔除的浙东性,这就是世人

  所通称的“师爷气”。本来师爷与钱店官同是绍兴出产的坏东西,民国以来

  已逐渐减少,但是他那法家的苛刻的态度,并不限于职业,却弥漫及于乡间,

  仿佛成为一种潮流,清朝的章实斋c李越缦即是这派的代表,他们都有一种

  喜骂人的脾气。我从小知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古训,后来又想溷迹于

  绅士淑女之林,更努力学为周慎,无如旧性难移,燕尾之服终不能掩羊脚,

  检阅旧作,满口柴胡,殊少敦厚温和之气;呜呼,我其终为“师爷派”矣乎

  虽然,此亦属没有法子,我不必因自以为是越人而故意如此,亦不必因

  其为学士大夫所不喜而故意不如此;我有志为京兆人,而自然乃不容我不为

  浙人,则我亦随便而已耳。

  我近来作文极慕平淡自然的境地,但是看古代或外国文学才有此种作

  品,自己还梦想不到有能做的一天,因为这有气质境地与年龄的关系,不可

  勉强。像我这样褊急的脾气的人,生在中国这个时代,实在难望能够从容镇

  静地做出平和冲淡的文章来。我只希望,祈祷,我的心境不要再粗糙下去,

  荒芜下去,这就是我的大愿望。我查看最近三四个月的文章,多是照例骂那

  些道学家的,但是事既无聊,人亦无聊,文章也就无聊了,便是这样的一本

  集子里也不值得收入。我的心真是已经太荒芜了。田园诗的境界是我以前偶

  然的避难所,但这个我近来也有点疏远了。以后要怎样才好,还须得思索过,

  只可惜现在中国连思索的馀暇都还没有。

  十四年十一月十三日,病中倚枕书。

  英国十八世纪有约翰妥玛斯密j一hnth一ssth著有一本书,也可以

  译作雨天的书b一一kf一rarayday,但他是说雨天看的书,与我的意

  思不同。这本书我没有见过,只有讲诗人勃莱克bke的书里看

  到一节引用的话,因为他是勃莱克的一个好朋友。

  十五日又记

  1925年

  11月刊语丝55期,署名周作人

  收入雨天的书

  艺术与生活自序

  这一本书是我近十年来的论文集,自一九一七至一九二六年间所作,共

  二十篇,文章比较地长,态度也比较地正经,我对于文艺与人生的意见大抵

  在这里边了,所以就题名曰艺术与生活。

  这里边的文章与思想都是没有成熟的,似乎没有重印出来给人家看的价

  值,但是我看这也不妨。因为我们印书的目的并不在宣传,去教训说服人,

  只是想把自己的意思说给人听,无论偏激也好浅薄也好,人家看了知道这大

  略是怎么一个人,那就够了。至于成熟那自然是好事,不过不可强求,也似

  乎不是很可羡慕的东西,成熟就是止境,至少也离止境不远。我如有一

  点对于人生之爱好,那即是她的永远的流转;到得一个人官能迟钝,希望“打

  住”的时候,大悲的“死”就来救他脱离此苦,这又是我所有对于死的一点

  好感。

  这集里所表示的,可以说是我今日之前的对于艺术与生活的意见之一部

  分,至于后来怎样,我可不能知道。但是,总该有点不同罢。其实这在过去

  也已经可以看出一点来了,如集中一九二四年以后所写的三篇,与以前的论

  文便略有不同,照我自己想起来,即梦想家与传道者的气味渐渐地有点淡薄

  下去了。

  一个人在某一时期大抵要成为理想派,对于文艺与人生抱着一种什么主

  义。我以前是梦想过乌托邦的,对于新村有极大的憧憬,在文学上也就有些

  相当的主张。我至今还是尊敬日本新村的朋友,但觉得这种生活在满足自己

  的趣味之外恐怕没有多大的觉世的效力,人道主义的文学也正是如此,虽然

  满足自己的趣味,这便已尽有意思,足为经营这些生活或艺术的理由。以前

  我所爱好的艺术与生活之某种相,现在我大抵仍是爱好,不过目的稍有转移,

  以前我似乎多喜欢那边所隐现的主义,现在所爱的乃是在那艺术与生活自身

  罢了。

  此外我也还写些小文章,内容也多是关系这些事情的,只是都是小篇,

  可以算是别一部类,在现今这种心情之下,长篇大约是不想写了,所以

  说这本书是我唯一的长篇的论文集亦未始不可。我以后想只作随笔了。集中

  有三篇是翻译,但我相信翻译是半创作,也能表示译者的个性,因为真的翻

  译之制作动机应当完全由于译者与作者之共鸣,所以我就把译文也收入集

  中,不别列为附录了。

  一九二六年八月十日,于北京城西北隅,听着城外的炮声记。

  1926年

  8月刊语丝93期,署名岂明

  收入艺术与生活

  泽泻集序

  近几年来我才学写文章,但是成绩不很佳。因为出身贫贱,幼时没有好

  好地读过书,后来所学的本业又与文学完全无缘,想来写什么批评文字,非

  但是身分不相应,也实在是徒劳的事。这个自觉却是不久就得到,近来所写

  只是感想小篇,但使能够表得出我自己的一部分,便已满足,绝无载道或传

  法的意思。有友人问及,在这一类随便写的文章里有那几篇是最好的,我惭

  愧无以应。但是转侧一想,虽然够不上说好,自己觉得比较地中意,能够表

  出一点当时的情思与趣昧的,也还有篇,现在便把他搜集起来,作为“苦

  雨斋小书”之一。

  戈尔特堡isaacg一ldberg批评蔼理斯havel一ckellis说,在他里

  面有一个叛徒与一个隐士,这句话说得最妙。并不是我想援蔼理斯以自重,

  我希望在我的趣味之文里也还有叛徒活着。我毫不踌躇地将这册小集同样地

  荐于中国现代的叛徒与隐士们之前。

  至于书名泽泻,那也别无深意,并不一定用楚辞的“筐泽泻以

  豹鞹兮”的意思,不过因为喜欢这种小草,所以用作书名罢了。在日本的“纹

  章”里也有泽泻,现在就借用这个图案放在卷首。

  十六年八月七日,于北京。

  1927年

  8月刊语丝145期,署名起明

  收入泽泻集

  谈龙集谈虎集序

  近几年来所写的小文字,已经辑集的有自己的园地等三册一百二十

  篇,又艺术与生活里二十篇,但此外散乱着的还有好些,今年暑假中发

  心来整理他一下,预备再编一本小册子出来。等到收集好了之后一看,虽然

  都是些零星小品,篇数总有一百五六十,觉得不能收在一册里头了,只得决

  心叫他们“分家”,将其中略略关涉文艺的四十四篇挑出,另编一集,叫作

  谈龙集;其馀的一百十几篇留下,还是称作谈虎集。

  书名为什么叫做谈虎与谈龙,这有什么意思呢这个理由是很简单的。

  我们严格地说应云我喜谈文艺,实际上也只是乱谈一阵,有时候对于文

  艺本身还不曾明了。正如我们著龙经,画水墨龙,若问龙是怎样的一种

  东西,大家都没有看见过。据说从前有一位叶公很喜欢龙,弄得一屋子里尽

  是雕龙画龙,等得真龙下降,他反吓得面如土色,至今留下做人家的话柄。

  我恐怕自己也就是这样地可笑。但是这一点我是明白的,我所谈的压根儿就

  是假龙,不过姑妄谈之,并不想请他来下雨,或是得一块龙涎香。有人想知

  道真龙的请去找豢龙氏去,我这里是找不到什么东西的。我就只会讲空话,

  现在又讲到虚无飘渺的龙,那么其空话之空自然更可想而知了。

  谈虎集里所收的是关于一切人事的评论。我本不是什么御史或监察

  委员,既无官守,亦无言责,何必来此多嘴,自取烦恼。我只是喜欢讲话,

  与喜欢乱谈文艺相同,对于许多不相干的事情,随便批评或注释几句,结果

  便是这一大堆的稿子。古人云,谈虎色变,遇见过老虎的人听到谈虎固然害

  怕,就是没有遇见过的谈到老虎也难免心惊,因为老虎实在是可怕的东西,

  原是不可轻易谈得的。我这些小文,大抵有点得罪人得罪社会,觉得好像是

  踏了老虎尾巴,私心不免惴惴,大有色变之虑,这是我所以集名谈虎之由来,

  此外别无深意。这一类的文字总数大约在二百篇以上,但是有一部分经我删

  去了,小半是过了时的,大半是涉及个人的议论:我也曾想拿来另编一集,

  可以表表在“文坛”上的一点战功,但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的绅士

  气我原是一个中庸主义者到底还是颇深,觉得这样做未免太自轻贱,所

  以决意模仿孔仲尼笔削的故事,而曾经广告过的真谈虎集于是也成为有

  目无书了。

  谈龙谈虎两集的封面画都是借用古日本画家光琳k一r的,

  在光琳百图中恰好有两张条幅,画着一龙一虎,便拿来应用,省得托人

  另画。真谈虎集的图案本来早已想好,就借用后甲寅的那个木

  铎里黄毛大虫。现在计划虽已中止,这个巧妙的移用法总觉得很想的不错,

  废弃了也未免稍可惜,只好在这里附记一下。

  民国十六年十一月八日,周作人于北京苦雨斋。

  1927年

  11月刊文学周报5卷

  14期,署名周作人

  收入谈龙集谈虎集

  谈虎集后记

  费了好几个礼拜的工夫,把这一百三十篇文章都剪贴好,校阅过,谈

  虎集总算编成了,觉得很是愉快,仿佛完了一件心事。将原稿包封,放在

  一旁之后,仔细回想,在这些文章上表现出来的我的意见,前后九年,似乎

  很有些变了,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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