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节
出来的周翠山说。
周翠山一听这话，刚才还满脸喜色的人一下子怒目圆睁，“靠，用得着这么说话吗”扭头看着还处在自责当中的陆瞿，恨铁不成钢地说，“才不过认识几天就这么听喝至于吗你，你除了比他矮两寸，还差哪了你多大的人了”
陆瞿诧异地抬头，睁大了眼睛看着周翠山，不知道平时对他还算和颜悦色，两人关系也不错的人，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很享受被人骂的感受吗被人呼来喝去，你乐在其中是吗”周翠山像是个毫无预警就爆炸的包。
“你吃枪药了”陆瞿脸有点挂不住了。
周翠山看陆瞿有点恼了，心里更烦，狠狠踹了一脚椅子，转身离开，没头没脑地骂了一句，“活该你就这命”
陆瞿被他骂愣了，还没回过神来，周翠山又折回来，从书桌上拿起本书，气哼哼地摔门走了。
陆瞿是骄傲的，同时也是自卑的，他最反感的就是人们拿“命运”说事，如果一个人是“好命”，人们常常在他耳边念叨还好，可如果连自己都认为自己“命不济”，再被人拿来说，那不是捅人肺管子吗因此，陆瞿没有打算轻易原谅周翠山，可周翠山的火气似乎比他还大，于是，本来完全算不上有矛盾的两个人却在接下来的几天内都拉着张脸。
直到寒假临近，两人对彼此都是视而不见，而那只传闻中的猫最终也没有登场。
寒假还没有正式开始，陆瞿所在的802宿舍就已人去楼空。其中两个是基本上不回宿舍的，周翠山则是考完最后一个科目就提包走人了。陆瞿因为要完成几篇兼职稿成了最后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c你是自己撞过来的
季珏忱再次见到陆瞿，已是春节过后，那天他和几个生意伙伴去齐满阁吃饭，刚走过转门，就听一个印在脑子里的声音从大厅的一角传来，不过说的是叽里呱啦的英语。虽然齐满阁经常会有外宾来，但他们说话的声音都非常的小，就是在注重安雅精致的齐满阁，要想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都很难，绝不像这位宝儿似的，大厅里像是开了演讲会。
季珏忱留神一听，讲的内容竟是小仲马的茶花女。再仔细一看，陆瞿的确是在给大厅里几个桌子旁的人讲故事，看此刻几位听众的表情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只是不知道背对门口的陆瞿作甚模样。
由于季珏忱的驻足，他的几个同来伙伴也停住了脚步，都是做外贸生意的人，英语都不错，侧耳朵一听，几个人都止不住笑了。不知道是这个导游没看过原著，还是因为英语不精，三言两语间就把堂堂的一部世界名著概括成了：儿子和老子争女人，最后因为儿子的所有都要由老子赐予而败下阵来。若不是几个主要人物的名字都吻合，足可以令人相信这只是一部很狗血的三流剧。
几个衣冠楚楚的人停在大堂门口不动总是不好看，今日做东的魏总首先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延请几位楼上请。季珏忱也不好做过多停留，也跟着上楼进了包厢。
吃酒期间，季珏忱心里总是像猫抓一样神思不宁，终究是借了上洗手间的由头到了楼梯口，看着那个记忆里有点模糊，却印象深刻的身影。
齐满阁的灯光做的讲究，灯光泛着黄晕，晕染了整个大厅，也晕染了坐在灯下的陆瞿，柔顺的发顶微微反着光晕，一如平安夜那晚他在办公室沙发上酣然入梦的样子。
那间办公室是季珏忱一个忘年交的，那人流连花丛30余年，46岁方安定成家。在一次酒后，他对季珏忱感慨，“在人世间来来往往，寻寻觅觅，总有一个人能让你安心止步，甘于守护。”
当时的季珏忱只是但笑不语，心里认定的却是朋友年近五十，心力疲累而已。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28岁就遇到了这么一个人，一见三顾，便要攻城虏将，等发现这是个誓死守城的人，他却只能做个守门神一样的存在。
“中国也有形容这种场景的诗，其中有一句就是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陆瞿用流利的英语说完，先哈哈的带头笑了起来，看应者寥寥，就又把那句诗用英语翻译了一下，还交代了诗作背景。直到这时，那帮意明神会的人才带着“晓得了”的表情附和笑了几声。
季珏忱听得一皱眉，这是喝多了玩嗨了季珏忱点手叫过一个服务员，他用下巴指指那些人，“他们是干什么的”
“啊，他们是北斗星旅行社的游客。”服务员看到了那个导游进门前收起的小旗子。
“游客”季珏忱一皱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游客既需要组团请导游，又到高档饭店用餐的。
很是机灵的服务员看出了季珏忱的疑惑，赶紧解释，“嗯，是游客，好像是这些游客挺感激这个导游的，说要请他好好吃一顿。”
“那个小伙子是导游”季珏忱很不想相信，可是看看他现在一副哗众取宠的样子，想不相信都不行。
“是的。”
季珏忱一股火从心头烧起，这陆瞿的本事还真不少呢
陆瞿硬不过几个游客的劝说，喝了一杯红酒，酒壮人气的他说话放开了许多，也随便了许多，等拗不过被劝下第二杯红酒的时候，陆瞿感觉有点上头了，心说，t，这洋鬼子的玩意就是厉害，喝到嘴里的时候甜啦吧唧的c绵绵柔柔的，等真下了肚才慢慢知道它的厉害。陆瞿感觉面色有点烧了，几个游客也看出陆瞿实在不胜酒力，也不敢再劝酒了，要知道，他们还需要他带回酒店呢。
陆瞿借酒撒疯，胡侃了一顿，幸好多年的肠道好使，酒很快往下走了。陆瞿顶着脸上的两朵酡红，脚下轻飘飘的起身去了洗手间。站在洗手池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嘴里还自嘲着，“喝一杯酒跑一次洗手间，肠子难道是直的也许天生就是陪酒的料，嘿”
可他还没嘿嘿完，脖子就被人用胳膊锁住袭击他的人速度很快，手劲很大，个子很高，使得他都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就被迫身体后仰c两腿倒退着出了卫生间，一直被带到饭店工作人专用的货运电梯角落才停下。这个时候，也就这里没人。而他一路上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支支吾吾的断续发声。可就是停下，那人也没有放开他的打算，一甩手就逼得他靠墙站住，反手又是用手肘抵着他的脖子，迫使他头仰起，跟那人来了个脸对脸。
“你活腻了是吗，跑这里来发浪”季珏忱脸色黑得吓人，一双眼睛虎虎生威，瞪得陆瞿小腿都颤了，酒醉登时去了大半。季珏忱此刻很想给陆瞿两巴掌，将毛衣袖口退到手肘的陆瞿刚刚在大厅里挥着他那玉瓷白的胳膊在空中比划，声情并茂卖力讲着“趣闻”的样子，真的很欠抽。这个活宝到底知不知道，他那个样子非常的招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惹不起的就要躲远点”你招惹了谁能轻易的撇掉除了自己外，谁还有这个耐心
“你，你在这”惊魂甫定的陆瞿这才找回声音。
看着眼前这个脸颊粉红，一双杏眼瞪得溜圆的人，季珏忱看着看着突然就消气了，一声低沉的笑从嗓子里发出，“你是自己撞过来的。”说完又闷声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陆瞿的声音有点发颤。
为什么自己只能当个守门的呢季珏忱曾把这个问题于静寂无眠的夜里想过无数次，所有的理由最终都归结在那个守城的不松口。可是现在呢，这个守城的自己跑到了这里来，如果以前的种种都是意外和偶然，那么这次该怎么解释呢，人都说事不过三，可这个宝儿一而再c再而三的跑到自己的圈子里，这说明了什么
一下子就“想通”了的季珏忱豁然开朗，人都说酒醉时的言语是人的潜意识，那么刚才陆瞿句句不离欢笑场，是不是也从一方面折射了他的一种内心
不管逻辑合不合理，现在的季珏忱灵光一闪般地给自己找到了虏获陆瞿的“合理”理由
季珏忱放下了抵住陆瞿下巴的手肘，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脸渐渐凑近了陆瞿的，“你”
季珏忱一个“你”字还没说完，陆瞿突然上前堵住了他的嘴，而陆瞿用的是嘴
作者有话要说：
c屁眼很贵
季珏忱的嘴唇突然被陆瞿咬了一下，虽然力道不重，可是却把季珏忱惊到了，一时怔愣在那里。
陆瞿的两个手臂被季珏忱按在墙壁上不能动弹，可嘴却是不饶人，他顶着脸上的红霞，冲着他冷冷一哼，“我就是在这发浪，关你屁事就因为十几万对你来说是九牛一毛，对我来说就是倾家荡产吗不过你看，”陆瞿撩眼皮象征性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我现在来这种地方跟去路边摊c小店一样随便，你还能把我怎么着”
陆瞿说话凉凉的，声音却依旧温和的很，而直到这时季珏忱才反应过来，一直被恼火冲着头，刚才又被陆瞿的一咬震住了，此刻他才有心思观察陆瞿的情绪，现在的陆瞿不是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个从里到外浑身透着干净c与世无争，甘愿安守自己一方小天地的陆瞿了，此刻的陆瞿像是被愤恨充斥着，说不出的赍恨，发泄不出的怒火。看到这样的陆瞿，季珏忱不禁轻轻皱起了眉头，沉声问：“你怎么了”
陆瞿不愿意看他，撇头一笑，“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就死了那条心吧，告诉你，”陆瞿凑到季珏忱耳朵边像是告诉他一个秘密似的表情，低声说：“老子的屁眼很贵，你还买不起。”说完，趁季珏忱没注意猛地抖手甩开束缚自己的两臂，拐过墙角，就要走开。
可陆瞿既然都说了这种话了，季珏忱怎么还会放他离开他一个饿虎扑食两手就掐住了陆瞿的双肩，一个转身，再次把他带回僻静的角落。
季珏忱好脾气地跟他“讨价还价”：“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有多贵”
陆瞿一哽，看着季珏忱有点不同于平常，赖皮似的嘴脸，张了半天嘴，只说出一个“我”字，却没了下文。
季珏忱也不着急，还替他“考虑”一样的开始替他算，“你看，根据人们都熟知的经济学原理，价格是围绕价值上下波动的，当供不应求的时候，价格会高些。咱俩之间么”故意拉长音调，“很明显，我这一方的愿望强烈些。同时你也很明显，也有了”一个“卖”字差点说出口，现在还是好商量的阶段，不要太直白的好，“也有了这方面的意向，那我们就有可谈的余地的。”看陆瞿变化不定的脸色，再次下一剂猛药，“还是说，你想奇货可居”声音故意带了微微的嘲讽。
陆瞿像是被烫到一样，激灵了一下，“你胡说什么，我，我”又没了下文。
季珏忱一手按着陆瞿的两臂固定在身前，又用两腿顶着他的两腿不让他乱动，腾出另一只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衣兜，因为钱包和车钥匙都在楼上的外套衣袋里，翻找了半天，就只有手腕上的这块表了。干脆利索地摘下来，扣在陆瞿的手腕上，“你可以慢慢想，这算是我付的定金，虽然它没有我的车子值钱，但也是全球限量款了。”怕还不能引起他足够的重视，又加上一句，“别说是丢了你没地儿再买，就是坏了，你也得去国外帮我修了。”
而最后一句话竟然收到了令季珏忱意想不到的效果。
陆瞿起先还扭动着胳膊，不想戴，等手表真的戴上，季珏忱又说了那句话后，他突然安静下来，低头看看腕上的手表，又看看季珏忱，最后竟然说出了“好。”
季珏忱看着陆瞿的背影，慢慢地，一种称之为狠厉的神色浮上眼底。因为此刻，他看到一个混血大高个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起身迎接迟迟不回的陆瞿，而那个大高个儿他曾在酒吧见过，而且还因为误会凑了他一拳，季珏忱现在还记得，自己是因为一个跟陆瞿音色很像的人，而这个人那晚还一副大型犬黏在那男孩身边的模样，此刻就有了新欢了而且还是个跟那男孩有着几分神似的人
“吵架了”几天后，当季珏忱听到这个原因时，不禁一皱眉，这他还真不知道。
“他哥一个多月前办婚事，因为凑不够钱，就把原本该是陆瞿的房基地卖了。”
“就是说前前后后，陆瞿出钱给他哥娶了个媳妇”
“基本上可以这么说。不过听他家邻居说，当时他们吵架的主要原因还是房基地的事。在农村基本上是有几个儿子就能批给几块房基地，而陆瞿的妈妈说反正陆瞿也不会回老家安家了，留着也没有用，家里也正好急用钱。他哥哥安慰陆瞿说以后可以盖楼上楼，可当陆瞿反问盖楼的钱谁出时，却都没了声儿。”
原来如此
季珏忱挂了电话，不禁摇头苦笑。
前两天当得知陆瞿跟那个杜克根本没什么关系，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时，季珏忱心中总算放下了块大石头，如果是因为自己对感情的“优柔寡断”而致使自己的人被别人捷足先登，季珏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过幸好，幸好那晚陆瞿那小子不过是借酒撒疯，不过这同时也向季珏忱发出了一个潜在的危险信号，如果真把自家的宝儿逼急了，这宝儿没准儿还真做出点让自己后悔的事儿来。
思前想后，季珏忱觉得自己的策略该变变了。
不就是因为钱么，好在季珏忱还不差钱。
季珏忱记得在部队的时候，曾听一个战友感慨，说三十多年的时间，都在跟钱较劲了，小的时候家里穷，为没钱发愁，大了上学了，因为没钱，只好找各种各样的兼职。毕了业来部队的最初原因，也是因为自己上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专科，自己不甘心，只好“曲线救国”，包括自己当特种兵也是因为待遇更好。
“像你们这样人家的孩子，永远不会明白只因为1000块钱，却要跟人家低声下气两个多月，才能央求着人家把钱借给你，然后在把钱还上之前的年年月月里，永远都比人矮一头。可我也知道自己是哪块料，脑子不够灵光，经商没有头脑，却又偏偏不安于永远窝在一个小城小镇。所以，拿命换自己的尊严和地位，我觉得挺划算。”战友的脸在烟草味的烟雾中，看不真切。
“我好像醉了。”战友苦苦一笑，神情还沉浸在过往无法言说的苦涩中，眼中透射的却是挣扎着让自己醒来的坚定，“原来茶也能醉人。”
那一刻，季珏忱看到了一个在和良心之间苦苦挣扎c却每每总是良心占了上风的灵魂。以那人的身份和地位，为自己谋取一些私利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那样的事情却始终都没有发生，最终也没有了发生的可能。
而那件事也激励着季珏忱至少要保证自己这辈子不要受钱的困扰。
所以对待陆瞿，季珏忱从本心里不愿陆瞿因为钱而被迫跟自己，那种苦恼他不清楚，但是，那种苦恼对陆瞿c战友那群人来说，也许永远是内心无法言说和历久难忘的痛。
“什么”季珏忱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老三，这我就没办法了，他不来做，总不能让我揪他来吧。”
“我知道了。”季珏忱撂了电话，眉头皱的紧紧的，觉得事情可能出问题了，陆瞿有半个多月不再做兼职了，连找上门的都推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c502的作用
怀着复杂的心情，季珏忱在n大围墙外的一张长椅上发现了“流浪”的陆瞿。
昏黄的路灯下，陆瞿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校园外的长椅上，头顶上的夜空灰蒙蒙的，几颗星星闪着幽幽的光。已经移到西南方的猎户座尽忠职守般地指示着人们季节的轮转与更替。
季珏忱远远的看着一身孤寂的他，忍不住鼻子直发酸，这孩子打算倔到什么时候呢，气家里人不给他留后路忧自己未来难卜还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看到季珏忱出现在眼前，陆瞿并没有吃惊，想是预料中一般，抬头还对他扯起嘴角笑了笑。
“来了”陆瞿轻轻往一边挪了挪，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季珏忱坐。
“你猜到了”挨着陆瞿坐下，季珏忱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怎么还会猜不到呢”陆瞿咧嘴一笑，可季珏忱觉得比看他哭还难受。
“在北京找个兼职不难，可薪资高的就太少了。可最近两个多月，我却顺得不得了，好几个工作都可以拿回宿舍做。就在刚才还接到以前的一个老主顾，以前翻译一集电视剧给500，还会被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现在竟然主动涨到800了缺人手谁信呢，北京城是什么地儿，一个砖头砸下去，十个人里面就有6个人顶着重点一本的头衔，另外四个，三个硕士个博士。”陆瞿说着这个听来的冷笑话，抬头看了看季珏忱，“从我第一次踏进北京到现在，能帮我到这份儿上的，除了你，没别人有这本事了吧”
季珏忱无奈地点点头，“所以你拒绝。”
“不。”陆瞿轻轻说。
季珏忱以为自己听错了，直直地看进陆瞿的眼睛里。
“我还没有那么清高。”陆瞿自嘲的笑了，“我只是已经凑够了下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了。接下来，我要好好度过我人生中最后的学生时光了。”看季珏忱不解的眼神，陆瞿解释道，“我已经申请了提前毕业了，等明年我真正上了班，怎么着工资也会比兼职赚的多吧。”
“非得要这么拼吗”季珏忱不无怜惜地说。
陆瞿苦苦一笑，仰头看着天上遥远的c忽明忽暗的点点星光说，“我是个褔浅命薄的人，从小到大，我所有的东西都需要我拼尽所有的力气才能得到。我心头一直憋着一鼓劲儿，那就是不为自己活，也要为了自己的家人活。可我没想到，前段时间，我大哥结婚为了凑钱，把本来留给我的一块房基地卖了，因为他们觉得我用不到。我那时候才意识到，我在他们心中已然成了偶尔回乡的客人。我刚又好好算了算，从我上高中起到现在，七八年的时间里，我一共在家呆了19天，今年回家，好多的人我都认不出来了。”陆瞿转头看季珏忱，“为了得到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我就得拿同样不可或缺的东西来换，因为在我这里，我什么都不富裕。”陆瞿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着水晶一样的光，等季珏忱再要仔细看时，陆瞿却轻轻转过头去，右手状似无意地抬起拨了拨额前的碎发。
过了片刻后，陆瞿长舒一口气，让自己的声调听上去和平时一样，“也不怕告诉你，我并不想接受你买的衣服，可我知道，那些衣服很好，穿出去也很体面，而事实上也是，很多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场合，我都穿了它们，有时又为了为可怜的自尊装门面穿它们，结果前前后后不知道穿了多少次。就像最近也是，我不想接受你的恩惠却也在接受着，我否认不了。”
陆瞿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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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翠山一听这话，刚才还满脸喜色的人一下子怒目圆睁，“靠，用得着这么说话吗”扭头看着还处在自责当中的陆瞿，恨铁不成钢地说，“才不过认识几天就这么听喝至于吗你，你除了比他矮两寸，还差哪了你多大的人了”
陆瞿诧异地抬头，睁大了眼睛看着周翠山，不知道平时对他还算和颜悦色，两人关系也不错的人，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很享受被人骂的感受吗被人呼来喝去，你乐在其中是吗”周翠山像是个毫无预警就爆炸的包。
“你吃枪药了”陆瞿脸有点挂不住了。
周翠山看陆瞿有点恼了，心里更烦，狠狠踹了一脚椅子，转身离开，没头没脑地骂了一句，“活该你就这命”
陆瞿被他骂愣了，还没回过神来，周翠山又折回来，从书桌上拿起本书，气哼哼地摔门走了。
陆瞿是骄傲的，同时也是自卑的，他最反感的就是人们拿“命运”说事，如果一个人是“好命”，人们常常在他耳边念叨还好，可如果连自己都认为自己“命不济”，再被人拿来说，那不是捅人肺管子吗因此，陆瞿没有打算轻易原谅周翠山，可周翠山的火气似乎比他还大，于是，本来完全算不上有矛盾的两个人却在接下来的几天内都拉着张脸。
直到寒假临近，两人对彼此都是视而不见，而那只传闻中的猫最终也没有登场。
寒假还没有正式开始，陆瞿所在的802宿舍就已人去楼空。其中两个是基本上不回宿舍的，周翠山则是考完最后一个科目就提包走人了。陆瞿因为要完成几篇兼职稿成了最后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c你是自己撞过来的
季珏忱再次见到陆瞿，已是春节过后，那天他和几个生意伙伴去齐满阁吃饭，刚走过转门，就听一个印在脑子里的声音从大厅的一角传来，不过说的是叽里呱啦的英语。虽然齐满阁经常会有外宾来，但他们说话的声音都非常的小，就是在注重安雅精致的齐满阁，要想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都很难，绝不像这位宝儿似的，大厅里像是开了演讲会。
季珏忱留神一听，讲的内容竟是小仲马的茶花女。再仔细一看，陆瞿的确是在给大厅里几个桌子旁的人讲故事，看此刻几位听众的表情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只是不知道背对门口的陆瞿作甚模样。
由于季珏忱的驻足，他的几个同来伙伴也停住了脚步，都是做外贸生意的人，英语都不错，侧耳朵一听，几个人都止不住笑了。不知道是这个导游没看过原著，还是因为英语不精，三言两语间就把堂堂的一部世界名著概括成了：儿子和老子争女人，最后因为儿子的所有都要由老子赐予而败下阵来。若不是几个主要人物的名字都吻合，足可以令人相信这只是一部很狗血的三流剧。
几个衣冠楚楚的人停在大堂门口不动总是不好看，今日做东的魏总首先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延请几位楼上请。季珏忱也不好做过多停留，也跟着上楼进了包厢。
吃酒期间，季珏忱心里总是像猫抓一样神思不宁，终究是借了上洗手间的由头到了楼梯口，看着那个记忆里有点模糊，却印象深刻的身影。
齐满阁的灯光做的讲究，灯光泛着黄晕，晕染了整个大厅，也晕染了坐在灯下的陆瞿，柔顺的发顶微微反着光晕，一如平安夜那晚他在办公室沙发上酣然入梦的样子。
那间办公室是季珏忱一个忘年交的，那人流连花丛30余年，46岁方安定成家。在一次酒后，他对季珏忱感慨，“在人世间来来往往，寻寻觅觅，总有一个人能让你安心止步，甘于守护。”
当时的季珏忱只是但笑不语，心里认定的却是朋友年近五十，心力疲累而已。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28岁就遇到了这么一个人，一见三顾，便要攻城虏将，等发现这是个誓死守城的人，他却只能做个守门神一样的存在。
“中国也有形容这种场景的诗，其中有一句就是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陆瞿用流利的英语说完，先哈哈的带头笑了起来，看应者寥寥，就又把那句诗用英语翻译了一下，还交代了诗作背景。直到这时，那帮意明神会的人才带着“晓得了”的表情附和笑了几声。
季珏忱听得一皱眉，这是喝多了玩嗨了季珏忱点手叫过一个服务员，他用下巴指指那些人，“他们是干什么的”
“啊，他们是北斗星旅行社的游客。”服务员看到了那个导游进门前收起的小旗子。
“游客”季珏忱一皱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游客既需要组团请导游，又到高档饭店用餐的。
很是机灵的服务员看出了季珏忱的疑惑，赶紧解释，“嗯，是游客，好像是这些游客挺感激这个导游的，说要请他好好吃一顿。”
“那个小伙子是导游”季珏忱很不想相信，可是看看他现在一副哗众取宠的样子，想不相信都不行。
“是的。”
季珏忱一股火从心头烧起，这陆瞿的本事还真不少呢
陆瞿硬不过几个游客的劝说，喝了一杯红酒，酒壮人气的他说话放开了许多，也随便了许多，等拗不过被劝下第二杯红酒的时候，陆瞿感觉有点上头了，心说，t，这洋鬼子的玩意就是厉害，喝到嘴里的时候甜啦吧唧的c绵绵柔柔的，等真下了肚才慢慢知道它的厉害。陆瞿感觉面色有点烧了，几个游客也看出陆瞿实在不胜酒力，也不敢再劝酒了，要知道，他们还需要他带回酒店呢。
陆瞿借酒撒疯，胡侃了一顿，幸好多年的肠道好使，酒很快往下走了。陆瞿顶着脸上的两朵酡红，脚下轻飘飘的起身去了洗手间。站在洗手池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嘴里还自嘲着，“喝一杯酒跑一次洗手间，肠子难道是直的也许天生就是陪酒的料，嘿”
可他还没嘿嘿完，脖子就被人用胳膊锁住袭击他的人速度很快，手劲很大，个子很高，使得他都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就被迫身体后仰c两腿倒退着出了卫生间，一直被带到饭店工作人专用的货运电梯角落才停下。这个时候，也就这里没人。而他一路上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支支吾吾的断续发声。可就是停下，那人也没有放开他的打算，一甩手就逼得他靠墙站住，反手又是用手肘抵着他的脖子，迫使他头仰起，跟那人来了个脸对脸。
“你活腻了是吗，跑这里来发浪”季珏忱脸色黑得吓人，一双眼睛虎虎生威，瞪得陆瞿小腿都颤了，酒醉登时去了大半。季珏忱此刻很想给陆瞿两巴掌，将毛衣袖口退到手肘的陆瞿刚刚在大厅里挥着他那玉瓷白的胳膊在空中比划，声情并茂卖力讲着“趣闻”的样子，真的很欠抽。这个活宝到底知不知道，他那个样子非常的招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惹不起的就要躲远点”你招惹了谁能轻易的撇掉除了自己外，谁还有这个耐心
“你，你在这”惊魂甫定的陆瞿这才找回声音。
看着眼前这个脸颊粉红，一双杏眼瞪得溜圆的人，季珏忱看着看着突然就消气了，一声低沉的笑从嗓子里发出，“你是自己撞过来的。”说完又闷声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陆瞿的声音有点发颤。
为什么自己只能当个守门的呢季珏忱曾把这个问题于静寂无眠的夜里想过无数次，所有的理由最终都归结在那个守城的不松口。可是现在呢，这个守城的自己跑到了这里来，如果以前的种种都是意外和偶然，那么这次该怎么解释呢，人都说事不过三，可这个宝儿一而再c再而三的跑到自己的圈子里，这说明了什么
一下子就“想通”了的季珏忱豁然开朗，人都说酒醉时的言语是人的潜意识，那么刚才陆瞿句句不离欢笑场，是不是也从一方面折射了他的一种内心
不管逻辑合不合理，现在的季珏忱灵光一闪般地给自己找到了虏获陆瞿的“合理”理由
季珏忱放下了抵住陆瞿下巴的手肘，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脸渐渐凑近了陆瞿的，“你”
季珏忱一个“你”字还没说完，陆瞿突然上前堵住了他的嘴，而陆瞿用的是嘴
作者有话要说：
c屁眼很贵
季珏忱的嘴唇突然被陆瞿咬了一下，虽然力道不重，可是却把季珏忱惊到了，一时怔愣在那里。
陆瞿的两个手臂被季珏忱按在墙壁上不能动弹，可嘴却是不饶人，他顶着脸上的红霞，冲着他冷冷一哼，“我就是在这发浪，关你屁事就因为十几万对你来说是九牛一毛，对我来说就是倾家荡产吗不过你看，”陆瞿撩眼皮象征性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我现在来这种地方跟去路边摊c小店一样随便，你还能把我怎么着”
陆瞿说话凉凉的，声音却依旧温和的很，而直到这时季珏忱才反应过来，一直被恼火冲着头，刚才又被陆瞿的一咬震住了，此刻他才有心思观察陆瞿的情绪，现在的陆瞿不是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个从里到外浑身透着干净c与世无争，甘愿安守自己一方小天地的陆瞿了，此刻的陆瞿像是被愤恨充斥着，说不出的赍恨，发泄不出的怒火。看到这样的陆瞿，季珏忱不禁轻轻皱起了眉头，沉声问：“你怎么了”
陆瞿不愿意看他，撇头一笑，“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就死了那条心吧，告诉你，”陆瞿凑到季珏忱耳朵边像是告诉他一个秘密似的表情，低声说：“老子的屁眼很贵，你还买不起。”说完，趁季珏忱没注意猛地抖手甩开束缚自己的两臂，拐过墙角，就要走开。
可陆瞿既然都说了这种话了，季珏忱怎么还会放他离开他一个饿虎扑食两手就掐住了陆瞿的双肩，一个转身，再次把他带回僻静的角落。
季珏忱好脾气地跟他“讨价还价”：“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有多贵”
陆瞿一哽，看着季珏忱有点不同于平常，赖皮似的嘴脸，张了半天嘴，只说出一个“我”字，却没了下文。
季珏忱也不着急，还替他“考虑”一样的开始替他算，“你看，根据人们都熟知的经济学原理，价格是围绕价值上下波动的，当供不应求的时候，价格会高些。咱俩之间么”故意拉长音调，“很明显，我这一方的愿望强烈些。同时你也很明显，也有了”一个“卖”字差点说出口，现在还是好商量的阶段，不要太直白的好，“也有了这方面的意向，那我们就有可谈的余地的。”看陆瞿变化不定的脸色，再次下一剂猛药，“还是说，你想奇货可居”声音故意带了微微的嘲讽。
陆瞿像是被烫到一样，激灵了一下，“你胡说什么，我，我”又没了下文。
季珏忱一手按着陆瞿的两臂固定在身前，又用两腿顶着他的两腿不让他乱动，腾出另一只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衣兜，因为钱包和车钥匙都在楼上的外套衣袋里，翻找了半天，就只有手腕上的这块表了。干脆利索地摘下来，扣在陆瞿的手腕上，“你可以慢慢想，这算是我付的定金，虽然它没有我的车子值钱，但也是全球限量款了。”怕还不能引起他足够的重视，又加上一句，“别说是丢了你没地儿再买，就是坏了，你也得去国外帮我修了。”
而最后一句话竟然收到了令季珏忱意想不到的效果。
陆瞿起先还扭动着胳膊，不想戴，等手表真的戴上，季珏忱又说了那句话后，他突然安静下来，低头看看腕上的手表，又看看季珏忱，最后竟然说出了“好。”
季珏忱看着陆瞿的背影，慢慢地，一种称之为狠厉的神色浮上眼底。因为此刻，他看到一个混血大高个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起身迎接迟迟不回的陆瞿，而那个大高个儿他曾在酒吧见过，而且还因为误会凑了他一拳，季珏忱现在还记得，自己是因为一个跟陆瞿音色很像的人，而这个人那晚还一副大型犬黏在那男孩身边的模样，此刻就有了新欢了而且还是个跟那男孩有着几分神似的人
“吵架了”几天后，当季珏忱听到这个原因时，不禁一皱眉，这他还真不知道。
“他哥一个多月前办婚事，因为凑不够钱，就把原本该是陆瞿的房基地卖了。”
“就是说前前后后，陆瞿出钱给他哥娶了个媳妇”
“基本上可以这么说。不过听他家邻居说，当时他们吵架的主要原因还是房基地的事。在农村基本上是有几个儿子就能批给几块房基地，而陆瞿的妈妈说反正陆瞿也不会回老家安家了，留着也没有用，家里也正好急用钱。他哥哥安慰陆瞿说以后可以盖楼上楼，可当陆瞿反问盖楼的钱谁出时，却都没了声儿。”
原来如此
季珏忱挂了电话，不禁摇头苦笑。
前两天当得知陆瞿跟那个杜克根本没什么关系，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时，季珏忱心中总算放下了块大石头，如果是因为自己对感情的“优柔寡断”而致使自己的人被别人捷足先登，季珏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过幸好，幸好那晚陆瞿那小子不过是借酒撒疯，不过这同时也向季珏忱发出了一个潜在的危险信号，如果真把自家的宝儿逼急了，这宝儿没准儿还真做出点让自己后悔的事儿来。
思前想后，季珏忱觉得自己的策略该变变了。
不就是因为钱么，好在季珏忱还不差钱。
季珏忱记得在部队的时候，曾听一个战友感慨，说三十多年的时间，都在跟钱较劲了，小的时候家里穷，为没钱发愁，大了上学了，因为没钱，只好找各种各样的兼职。毕了业来部队的最初原因，也是因为自己上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专科，自己不甘心，只好“曲线救国”，包括自己当特种兵也是因为待遇更好。
“像你们这样人家的孩子，永远不会明白只因为1000块钱，却要跟人家低声下气两个多月，才能央求着人家把钱借给你，然后在把钱还上之前的年年月月里，永远都比人矮一头。可我也知道自己是哪块料，脑子不够灵光，经商没有头脑，却又偏偏不安于永远窝在一个小城小镇。所以，拿命换自己的尊严和地位，我觉得挺划算。”战友的脸在烟草味的烟雾中，看不真切。
“我好像醉了。”战友苦苦一笑，神情还沉浸在过往无法言说的苦涩中，眼中透射的却是挣扎着让自己醒来的坚定，“原来茶也能醉人。”
那一刻，季珏忱看到了一个在和良心之间苦苦挣扎c却每每总是良心占了上风的灵魂。以那人的身份和地位，为自己谋取一些私利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那样的事情却始终都没有发生，最终也没有了发生的可能。
而那件事也激励着季珏忱至少要保证自己这辈子不要受钱的困扰。
所以对待陆瞿，季珏忱从本心里不愿陆瞿因为钱而被迫跟自己，那种苦恼他不清楚，但是，那种苦恼对陆瞿c战友那群人来说，也许永远是内心无法言说和历久难忘的痛。
“什么”季珏忱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老三，这我就没办法了，他不来做，总不能让我揪他来吧。”
“我知道了。”季珏忱撂了电话，眉头皱的紧紧的，觉得事情可能出问题了，陆瞿有半个多月不再做兼职了，连找上门的都推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c502的作用
怀着复杂的心情，季珏忱在n大围墙外的一张长椅上发现了“流浪”的陆瞿。
昏黄的路灯下，陆瞿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校园外的长椅上，头顶上的夜空灰蒙蒙的，几颗星星闪着幽幽的光。已经移到西南方的猎户座尽忠职守般地指示着人们季节的轮转与更替。
季珏忱远远的看着一身孤寂的他，忍不住鼻子直发酸，这孩子打算倔到什么时候呢，气家里人不给他留后路忧自己未来难卜还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看到季珏忱出现在眼前，陆瞿并没有吃惊，想是预料中一般，抬头还对他扯起嘴角笑了笑。
“来了”陆瞿轻轻往一边挪了挪，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季珏忱坐。
“你猜到了”挨着陆瞿坐下，季珏忱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怎么还会猜不到呢”陆瞿咧嘴一笑，可季珏忱觉得比看他哭还难受。
“在北京找个兼职不难，可薪资高的就太少了。可最近两个多月，我却顺得不得了，好几个工作都可以拿回宿舍做。就在刚才还接到以前的一个老主顾，以前翻译一集电视剧给500，还会被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现在竟然主动涨到800了缺人手谁信呢，北京城是什么地儿，一个砖头砸下去，十个人里面就有6个人顶着重点一本的头衔，另外四个，三个硕士个博士。”陆瞿说着这个听来的冷笑话，抬头看了看季珏忱，“从我第一次踏进北京到现在，能帮我到这份儿上的，除了你，没别人有这本事了吧”
季珏忱无奈地点点头，“所以你拒绝。”
“不。”陆瞿轻轻说。
季珏忱以为自己听错了，直直地看进陆瞿的眼睛里。
“我还没有那么清高。”陆瞿自嘲的笑了，“我只是已经凑够了下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了。接下来，我要好好度过我人生中最后的学生时光了。”看季珏忱不解的眼神，陆瞿解释道，“我已经申请了提前毕业了，等明年我真正上了班，怎么着工资也会比兼职赚的多吧。”
“非得要这么拼吗”季珏忱不无怜惜地说。
陆瞿苦苦一笑，仰头看着天上遥远的c忽明忽暗的点点星光说，“我是个褔浅命薄的人，从小到大，我所有的东西都需要我拼尽所有的力气才能得到。我心头一直憋着一鼓劲儿，那就是不为自己活，也要为了自己的家人活。可我没想到，前段时间，我大哥结婚为了凑钱，把本来留给我的一块房基地卖了，因为他们觉得我用不到。我那时候才意识到，我在他们心中已然成了偶尔回乡的客人。我刚又好好算了算，从我上高中起到现在，七八年的时间里，我一共在家呆了19天，今年回家，好多的人我都认不出来了。”陆瞿转头看季珏忱，“为了得到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我就得拿同样不可或缺的东西来换，因为在我这里，我什么都不富裕。”陆瞿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着水晶一样的光，等季珏忱再要仔细看时，陆瞿却轻轻转过头去，右手状似无意地抬起拨了拨额前的碎发。
过了片刻后，陆瞿长舒一口气，让自己的声调听上去和平时一样，“也不怕告诉你，我并不想接受你买的衣服，可我知道，那些衣服很好，穿出去也很体面，而事实上也是，很多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场合，我都穿了它们，有时又为了为可怜的自尊装门面穿它们，结果前前后后不知道穿了多少次。就像最近也是，我不想接受你的恩惠却也在接受着，我否认不了。”
陆瞿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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