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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风城

  风城虽是个小城,但是一应设施倒也齐全,街道上也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街两旁各种店铺林立,小商贩手上拿着各种稀奇的玩意吆喝着,酒楼里更是人声鼎沸,各种食物香气扑鼻。

  蓝幽梦带着童小天和童小雨来到“醉月楼”,在习惯性的二楼窗口位置坐下,兄妹俩看来也是轻车熟路,怕也是来了不少次。

  妹妹趴在窗口看着街道指指点点,时不时对着蓝幽梦撒娇,问东问西。

  而童小天却是出奇的目光炯炯地观察着酒楼里各种各样的人,眼神中仿佛在找寻期待什么,又有一丝复杂的心机浮沉。

  蓝幽梦每月都会带兄妹俩来一次风城,一来觉得村里的生活实在是太过乏味,想来透透气,顺便也带孩子见见世面,二来就是来这醉月楼尝尝从各州运来的新鲜食材。

  店小二倒也熟悉蓝幽梦常年的习惯,马上五道热腾腾的菜肴就上来了,并为蓝幽梦介绍:“蓝姑娘,这次小的给您上的是昨日刚从东海运到的海鱼,味道极其鲜美,还有这从荒州运来的大荒鸡,荆州的鲜竹笋,洪州的四香豆干。”

  “最难得的是这道,今日早上刚到的,特意为您留的,产自中州的仙菌菇,听说轩辕门的仙人也时常服食此菌菇。”

  蓝幽梦轻笑一声,“哦,若真是这般,倒也稀罕,你下去吧,不要再来扰我们。”

  店小二见蓝幽梦一如往常的冷漠,却也知趣,退去了。

  “天儿,边吃边看,不要饿了肚子,你爹厨艺虽好,却食材乏味,我每月带你们来这尝鲜,却也是想让你知道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蓝幽梦把童小雨抱在腿上,边喂女儿吃菜,边对童小天说道。

  童小天应了声,“娘,孩儿明白”,也拿起竹筷,小吃起来,眼神却还是飘忽不定观察着。

  晌午时分,酒楼里越发进来许多的人,其中进来四个身穿道袍的青年却是引来众人的侧目,店小二更是恭敬地请四人上二楼雅座。

  童小天从四人进门,目光就不曾移开过,四人两男两女,均是十七八岁的模样,相貌均是俊俏,气度不凡,脸上傲气凌然。身后都背一样用厚纱布包裹的东西,隐隐从内透出一丝仙家之光,想必是随身携带的仙家之物。

  也许是童小天的目光太过专注,竟引来四人其中一人的侧目,其眉头微皱,目光凛冽,似是极不喜童小天的眼神。

  童小天一怔,脸色变幻,立马就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蓝幽梦看在眼里,但却也不表示什么,只是静静地品茶,照顾童小雨吃饭,问向童小天,“天儿,可是看好了,且说来听听。”

  她的语气极其平淡,例行公事一般,透着一丝严肃。

  “是,娘。”童小天平复下心绪,缓缓道来:“楼下多是江湖人士,往来闯荡之人,我看那正堂桌的大汉身材魁梧彪悍,脸色凶恶,身上伤痕无数,一人右手独饮,左手却不曾放下长刀,那把刀看似粗劣,其上坑洼不已,但实际却是和许多兵器相撞后所留,可想其坚韧锋利。”

  “其上血煞之气也异常浓烈,想必是每天过着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再看他穿着,看似破俗,那裤脚却分明是丝绸所制,证据就是其背后包裹,他虽已塞了许多衣物,但那衣物里却是满满当当的金银之物,是个警惕之人,可却坐在正堂这最显眼的地方,与其性格不符。”

  “我观之已久,却见他眼神直看门口,似是在等待什么人,显得有些焦躁,却又不得不忍耐,我料想他是在等杀人越货的勾当,还有那”

  童小天慢条细理的把楼下楼上之人都分析了个遍。

  蓝幽梦微微点头示意满意,举止轻盈,话语平淡,“天儿,你且再看那美人,看看她是不是如你所说是个大家闺秀。”

  蓝幽梦说的是楼下最边上一桌,一个花季少女静坐品茶,两边有两个儒雅之人站立,似是保护那少女,不受打扰。

  童小天长年被蓝幽梦锻炼眼力,直到现在,少有出差错地方,这看似平常的姑娘,却被蓝幽梦提及,童小天不免重视起来。

  可是童小天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不对头,只好求救蓝幽梦,“娘,孩儿愚笨,看之不出。”

  蓝幽梦玉指沾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妖”,又立刻擦去。童小天大惊失色,差点叫出声来,还好被蓝幽梦一瞪之下,窒息屏住了。

  “天儿,娘教你什么来着,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就算遇到再大的事情,也要先冷静,胆大心细。”蓝幽梦不以为然。

  可这毕竟是童小天第一次遇到妖,还是幻化成人的妖,从爹的杂书里分明有写,妖,始于万物生灵,修行千年,方成精,可幻化成人,初通神智。

  那岂不是说那看似平常的姑娘竟已是修行起码千年的妖精童小天心里不免有些后怕,“娘,那我们快走吧,去斗兽殿看看吧。”

  蓝幽梦把童小雨抱下,用纱巾擦去她满嘴的油腻,摸摸她的小额头,“就知道吃,你个小馋鬼。”

  童小雨可爱至极,摸摸自己的肚子,嬉笑几声,就又钻到蓝幽梦怀里,“娘,抱抱。”

  蓝幽梦显是极宠溺女儿,边起身抱起她,边招呼店小二买单。

  “天儿,走了。”蓝幽梦放下一锭银子,拉着童小雨对童小天道。

  童小天快步跟上,走出门口时还望了一眼楼上四个身穿道袍的弟子和楼下依旧静静品茶的貌美少女。

  街道上依旧人声鼎沸,蓝幽梦带着他们逛了逛店铺,买了一匹布和普通的药材,一路上,童小雨还闹腾着要买这个那个,蓝幽梦都一一满足了她。

  童小天却显得格外安静,还两手提着娘亲买的东西,心里却还寻思着醉月楼里遇到的“修仙者”和“妖”。

  三人慢慢走出了街道,来到了另一人口密集之处,斗兽殿。

  说起这斗兽殿,是中原边陲一带才有的新鲜玩意。

  顾名思义,是挑选城里的勇士和妖兽进行搏斗,只是这里的妖兽虽也是来自十万大山的,却不具什么妖力,只是比一般动物蛮横,多些气力罢了。

  但也是不可掉以轻心,在斗兽殿里死的人也着实不少。很难理解,蓝幽梦为何会带童小天来这种血腥暴力的地方。

  斗兽殿是一种圆形的高大土质建筑,一共十层,前五层是普通的百姓坐席,后五层是各种的小包厢,高度越高,权势越大。

  里面传出一波一波的欢呼声,不绝于耳。蓝幽梦吩咐了下殿门的守卫,把童小天手里的东西拿了过来,嘱咐了一句回家自己小心,就牵着童小雨离开了。

  “哥哥,记得给我买冰糖葫芦哦。”童小雨回头提醒了句。

  “好,知道了。”童小天拿着守卫给的令牌走了进去,轻车熟路,找到一个五楼的包厢。

  童小天坐在包厢里,视野开阔,却不见他向下看斗兽,只见他目光极其平静地望向后五层的观众,而后五层几乎都是风城里大大小小的世家和权贵。

  童小天这几年被蓝幽梦锻炼阅历和眼力,风城里的那些大事小事,大人小人,几乎是无所不知。

  而在这个权贵聚集的斗兽场,一点风吹草动也许就是接下来风城的大致动态,而童小天的任务就回家向蓝幽梦汇报自己的猜想。

  只是倒也不是每次都能分析出很多有用的东西,就像今日,和上个月一样,童小天只是发现几个家主又换了几个貌美的小妾,也没什么大的发现。

  反正时间还早,就无聊的看会斗兽。只见此刻偌大的斗兽场上,一人一兽相互厮杀缠斗着,凶恶的妖兽露出锋利的獠牙,猩红的眼睛,狰狞可怖,显然是被事先饿了不知几天了。

  那死士倒也灵活,一次次避开要害,再在妖兽身上劈上几刀,只是妖兽大受刺激后,狂暴起来,一下就把已经精疲力尽的死士压在身下,一顿践踏,惨叫声一片

  童小天不忍再看,想任务也完成的差不多了,回家向娘汇报吧。正走下楼梯,迎面撞上三个人,而带头之人是个貌美的女子。

  童小天诧异的眼神瞥过,头皮发麻,强行镇定下来,道了句“不好意思”,匆匆走下去。

  “站住。”后头传来女子的娇喝声。

  童小天一怔,越发头大,对方可就是娘说的幻化成人的大妖啊,也不回头,“姑娘还有何事,我爹娘正在街上等着我,告辞。”就加快速度向下走去。

  “哎哎哎,你跑什么啊,”女子追上童小天挡住了他,“我有这么可怕吗你这么着急走”

  童小天心颤了一把,额头上汗都出来了,虽说阅历丰富,可是毕竟实践不足啊,真遇上了还真是要命的活啊。

  “不,不是的,我爹娘急着等我呢,我要快些回去。”

  “是吗那就连看我一眼也没时间了吗我有这么难看吗”女子步步近。

  “不,不是的,姑娘你很漂亮,只是我真的有事情。”童小天边说了就又往下跑。

  女子却怎么也不肯罢休,在后面边追边问童小天为何这么怕她,两个侍从也跟着下来。

  童小天实在是有些恼了,抬头道:“姑娘,我只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孩子,你和我较什么劲啊,我都说了我要赶快去找我爹娘了,我也没有不尊敬你的意思,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嘛”

  女子却越觉得童小天的有趣,“你们人不,你们男人怎么总是口是心非的分明是怕我才逃走的,却硬要说是有事要走,男人的话果真是不可信”

  “哪有我说的都是事实好不好,再说我说的是真是假也和你没有关系,我要走了,你不要再挡我了。”童小天气急败坏。

  “呦生气了还真是个小孩子啊,来,姐姐摸摸。”

  “不要碰我”童小天急得一把打掉她的手,却没站稳脚步,一个踉跄从二楼的窗台坠下。

  所幸,二楼并不是很高,但也摔的够呛,童小天爬起来揉着自己受伤的屁股,才突然从观众的惊呼声中意识到自己掉进了斗兽场里

  场中三兽三人正在激斗,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不速之客。童小天气愤地望向二楼窗口的女子,那女子一脸抱歉的表情,“对不起,小弟弟,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童小天懒得理她了,惦着脚步想向门口走,却突然想到唯一的出口在斗兽场的另一端,还是每一场结束才会打开一次的。

  他想向观众卫兵求救,一眼看去却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期待的目光仿佛在说“这孩子会怎么死呢”

  童小天太了解这些冷血的人了,求人不如求己他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奈得决定在角落里安静的呆着,希望这一场快点结束。

  可是事实却是,斗兽中的一人察觉到了童小天的不请自来,自己体力快不支,想着自己会被妖兽杀死,不如赌一把,以童小天为诱饵搏杀妖兽,于是竟快速跑向童小天。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里,仿佛在期待一场另类的饕餮盛宴。

  童小天心里一凉,意识到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起身拼命地跑向另一空旷地,后面一人一兽紧追不放。现场顿时被引燃了笑点,一阵冷漠的哄笑。

  童小天却没有时间感慨人世悲凉,死命的逃跑,看着背后越来越近的死士,他一咬牙,拼了

  在死士快抓住他时,突然一个折弯,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向死士,死士显然也没有料到,被撞翻在地。

  身后妖兽尖锐的角顶起了死士,抛向空中,坠落时那死士已经奄奄一息。

  观众席里响起浪般的欢呼声,掌声,只是童小天根本听不见这一切,他只知道自己精疲力尽,头撞得七荤八晕的,而妖兽那饿极了的红眼对准了他,一阵死亡的战栗游遍童小天的全身,他好不甘心

  狰狞的兽脸在瞳孔里放大,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四周的光也突然消失不见,童小天在黑暗中看到了自己,自己狼狈的身影和绝望的眼神。

  电光火石间,童小天只感觉被人蛮横的一把拉扯,连翻带滚几个马大哈,感觉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小兄弟,你没事吧,刚才是我不好,我来救你了。”

  童小天趴在地上,看到那个貌美女子蹲在自己身边,吃力道,“你要救也救得好点啊,我都快摔死了,啊后面”

  那女子缓慢转身看了妖兽一眼,妖兽像是遇到了自己久违的主人,蹲伏下来,舔舔舌头,一副乖巧模样。一时震惊四座喊叫声,议论声冲上了天。

  童小天心里一个跌宕,“不愧是只大妖”,可奇怪的是,那女子拉起他的手,他不仅没有反抗,且一丝丝的温暖传递过来,竟让他觉得安心,还有些少年的羞涩。

  童小天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惊讶中被女子拉着走出了斗兽场,那两个侍从面色沉重地跑来,“小姐,我们快走吧,你可闯祸了。”

  “闯祸我救了人还闯祸了”那女子不以为然。

  其中一个侍从不怠地看了眼童小天,“小姐,救了也就救了,现在快走吧,不然老爷可要责罚我等了。”

  那女子似乎听到老爷微微一怔,“好吧,下次再来玩吧,”她松开了手,“小兄弟,我叫翡翠,你叫什么”

  “童小天,叫我小天就可以了。”

  “小天兄弟,呵呵,我要走了,下次我再来找你玩”

  翡翠和两个侍从越走越远,童小天看了看自己被翡翠牵过的手,竟突然有点不舍,但转念一想,她可是只大妖啊,别人放你一马就不错了,还不赶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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