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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

  “老板,星汪的海景房已经买置,一个月后飞马尔代夫的双人机票也预订好了,只是这婚帖……”李宇凌不慌不忙的报告向沈黎最近的行程,说到最后,脸上的难色难掩。

  那男人低头紧盯手头上的文件,看不出此刻的表情,听到李宇凌欲言又止的语气,才微抬起头来,蹙起眉头,疑惑中却带着不可置否的威严,“嗯?”

  李宇凌深舒口气,才回到,“老板,我只是觉得这样会不会有点操之过急,毕竟她连您回来都还不知道。”

  他低头沉思片刻,还是不露声色,只轻轻点头,“嗯,你先下去吧!”

  李宇凌也不再言语,在这个人身边跟了那么久,脾气秉性还是稍稍了解,不过如今这样反倒不像那个事事周全的沈黎,完全沉不住气的,迫切的想要的得到一个人,刻不容缓,像是下一秒不准备好,那个人就要离他远去。

  楚暮颜,还真是想见见这个能让沈黎挂念那么久的人。

  沈黎缓缓才从神游里荡了回来,懒散的倒在了椅子,椅子也有些吱吱作响,想起这几日的所作所为,自从一个月前回了国,玩尽了手段,在父亲的公司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如今这样,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他不知道。只知道,他等了一个女人五年,爱了整个青春。

  现在的他临于城之顶,往下看是万丈深渊,既然已经迈出第一步,是地狱也好,天堂也罢。所以,他希望身边,永远只有她,有她就足已。

  但而如今再多的心之切也只是爱之深,这么做到底是不是欠妥迈,其实他也是忐忑不安,太多的未知反而更容易让自己憧憬想象的全部破灭。

  沈黎轻轻合上了眼睛,回忆却蜂拥而上。

  太多的情绪范到了心头,沈黎在办公室里有些透不过气来,便提早的下了班,开着车一路行驶在人民路上。车窗外的景色幻变着,漫无目的想从这些熟悉的街景里探索出什么,却一无所获。

  也许这么多年来,历经千千万万,路过风景无数,却胜不过弥留在脑海的一个笑。

  不知不觉车子停在了A大的校门口,他们的母校。当年也是为了她,才考进这所大学。可始终还是握不住时光的沙漏。

  沈黎透着车窗,蒙着暗下来的夜色,远远的观望着A大,虽然往事已乘风而去,应该向前看,不该如此执迷于过往,禁锢在回忆里,牢牢的出不去。

  但是如果那年没有出国,他应该会在顺顺利利的从这毕业,那他和她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相忘于江湖,从此互不相欠。可如果,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呢?

  沈黎正出着神,模糊中听见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响,视线缓缓投注到右车窗旁,黑色高跟鞋,驼色的风衣,一个女人在夜色里一点一点挪动摇晃着,路过他的车,却没有察觉车子里男人灼灼的目光。

  楚暮颜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A大,即使现在身体早已不堪重负,疲倦的就想躺在床上,安稳的睡上一觉。

  可似乎又觉得隐隐的不甘,五年里,重返A市几乎屈指可数,这一次冥冥中下定决心,该好好的回去看看了,毕竟五年了,真的该往前看了,止步不前只能让她深陷困苦中不能自拔。

  脚下高跟鞋特别的不合脚,隐隐作痛,所以她行动的特别迟缓钝疑,但也至少让她这种清晰的痛楚中,好好的重新去触碰那些错过的五年里欢快而明朗的岁月。

  楚暮颜站在门口不动了,A大还是老样子,任凭风吹雨打,一草一木都毫无变化,只是A大在时光里送走了太多太多人的青春,又在缓存不变的岁月里迎来一批一批的笑脸。谁会记得她和他的故事,也许只有这片不变的景色里承载的回忆吧。

  “暮颜?”身后忽然传来沉闷的声音。

  楚暮颜豁然转身,却见夜色伫立挺拔的男人身影,与脑际里熟悉的模样交合,脸上浮现几丝震惊,良久她才确信现在站在面前的人是他。

  “暮颜,真的是你。”男子平淡的语气里也透露出不可思议。

  楚暮颜还沉浸在神游里,因为她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这个人会再这里出现,又恰巧在这种境遇里巧合相遇,这个人像是从她的幻想中走出来的一样,如同虚构般。

  良久,她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他,是沈黎。

  她身子一震,努力的故作镇定,从容的将一缕头发撩至而后,只是淡淡的笑,犹如多年未见的老友,礼貌的伸出手来,“沈黎,好久不见。”

  瞧瞧,多么熟悉的楚式疏离法,亲切里总是含着冷冷冰冰的距离感。沈黎紧紧的眯着眼,想从那张思念已久的脸上捕捉稍稍变化的表情,哪怕一丝一毫也好,可却发现,那张脸上除了闪现的震惊之余,只剩下客气的寒暄。

  坐在车里的时候,他只觉得那个身影太像她了,直到看到她站在那里不动,两只脚似乎下意识的交换着敲打着地面时,他才觉得这一幕熟悉的不得了。

  这是楚暮颜的惯有的小动作,她在他面前穿过几次高跟鞋,只是每一次穿的时候,她总会用高跟鞋的鞋底敲打着地面,她说,这样的话会减少一点脚后跟肿痛感。

  那时候,他还是青葱不懂事的稚嫩少年,他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关心她,偏偏又是强大的自尊心作怪,永远都是闷闷的对她道,“不穿不就好了。”

  而在美国的五年里,他问过身边无数女伴,穿高跟鞋真的会不舒服吗?女伴们总是笑的开怀,“JAy,没有什么不舒服的鞋子,知道吗?像JimmyChoo啊,永远不存在unfortable。”

  他望着女伴脚下的闪着华丽光的高跟鞋,高贵优雅的,活泼俏皮的,甜美可爱的,却从没有见过一双那样沉重朴实的高跟鞋,那是属于楚暮颜的。

  那时他才明了原来不懂的那一个永远是自己,也是从那时候起,沈黎有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癖好,他收藏各色各类的高跟鞋,好看的难看的他都会买一双在自己的鞋衣间里。不过所有的鞋子都是36码。

  沈黎像魔怔了般下了车,走至她的身后,自己也不禁脱口而出那个名字,没想到的是,那刹,萦绕已久的面容却不真切的出现在眼前。

  无数次在脑海里幻想着两个人相见的场景,却不曾是这样的光景。

  沈黎好不容易怔了神,也笑道,“是啊,好久不见,暮颜。”

  “什么时候回来的?”伸在空中的手略显尴尬,楚暮颜呐呐的收回了手,沈黎目光又太过专注深情,也只能这样你来我往的客套起来。

  “一个月前,你呢?不是一直在B市吗?怎么也回来A市了?”沈黎挑眉笑道。

  “嗯?你怎么知道我不在A市?”

  “我听叶晟说的,你这几年一直都在B市发展。”

  “我,来A市出差,明天就走。”楚暮颜还是淡淡的笑,神情里也没了一丝波动。

  “有时间吗?我还没吃饭,赏个光一起坐坐。”

  沈黎不容拒绝提意,他太了解她的性格,非得把话说的明明白白,有半点模糊之意在里面,她必定会糊涂到底。

  楚暮颜本想礼貌回绝掉,但实在心底的那张黏黏的薄纱出破一个口来,想把张纱狠狠的掀开来,从心底抛至胸口,吐露于口。他怎么可以这样的无动于衷,怎么可以这样的满不在乎,又怎么可以如此厚着脸皮跟她不动声色的寒暄。他应该解释的,五年前的他到底去了哪里?

  太多的疑问堵在心口,却无从答解。

  这个人,到底还是不是沈黎?

  可末了,楚暮颜还是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好。”

  上了车后,楚暮颜坐在副驾驶上,透过车窗观望着路景,二人一时沉默无语,气氛极为的尴尬诡异,楚暮颜有些后悔,怎么会鬼迷心窍的跟他上了车。

  从相遇的那一刻她都在努力的将自己包裹成团,防御的,遮掩的,去面对眼前的这个人。只能努力说服自己,就当老友重逢,不要太刻意,要不就会太虚情假意。

  “听歌吗?”而这一切看在沈黎眼里就好似她将自己忽略为空气,而他也只得找些话题好让暮颜不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他摁下了播音器,一首在车厢里回荡开来。

  楚暮颜有些诧然,原唱是粤语,女声的演绎感情自然更加细致透彻,只是当年沈黎唱的时候,似乎更加的难以隐喻,更加的能抓住她的命门,一击即中。视线渐渐转向身边的人,其实这首歌的意义不明而喻,当年若不是这首歌的开端,两个人关系的建立绝不会如波涛汹涌般一发不可收拾,那时候到底是因为这首歌着了迷,还是因为那个抱着吉他歌唱的人找了迷。

  她也分不清楚,只知道那时候的她是醉了,深深的沉醉了在那片温柔美妙的歌声里。以往的回忆也如洪涛猛兽般像她袭来,那晚的画面又不禁划过脑海,她的脸不禁涨红了。

  不过还好,沈黎没注意到她此刻的别扭,她缓缓开口问到,“这首歌你还在听?”

  “我怎么能忘了这首歌吗?你能忘吗?你难道忘了那个晚上……”他反问。

  “好了,别说了!”楚暮颜打断了他,声音发颤,她不想忆起的。

  “怎么了?只是一首歌而已。你该不会想到什么不该想到什么了吧!”前方红灯,沈黎小拇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又望向楚暮颜,一脸坏笑的无辜。与暮颜紧张明显的对比。

  楚暮颜佯装看着窗外,脸却又涨红了几个度,却低声喃喃道,“没什么。”

  沈黎好似逮到考场上学生作弊的老师,满脸的得意,看来不止是他还在沉溺与那昏色交暗的夜晚里,原来就连她也是难以释怀。也不知怎的,她这样的反应倒是让他很是满意。至少说明,她没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