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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1节

  官都好似忽然想起来了,以卫羿为首的这批年轻将士,先是镇守西北边陲,再是将新罗王族克于马下,这是大丹最精锐的c最优秀的顶级将领

  为卫羿等人锐气所摄,满朝文武,竟没有人敢于轻举妄动。不仅如此,有些底子文弱c正气不足的文官,便就在卫羿带着无限煞气的视线里,从此心中牢牢种下了对卫羿的畏惧。

  卫羿带着人走到了队列最前,按刀环视一周,随后才不急不忙地望向了那九龙椅上的幼帝钱威,还有侧后方垂帘视政的太皇太后,带着麾下单膝跪下行礼。

  “臣等,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叩见太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过数人一齐高声见礼,却硬是带出了千军万马齐喑的声威。

  幼帝钱威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小小一个身子穿戴九龙袍,头戴冕冠,呆愣愣的坐在金灿灿的宽大的龙椅上,就好似一件精心打扮的小人偶。瞧见那玉阶下面目陌生的将领杀气腾腾,在寺人宣了平身后,抬头便是一道极为凌厉的眼神,登时吓哭了。

  身为九五之尊的陛下骤然啼哭,朝堂上立刻便是好一阵混乱。好在虽然皇帝仍小,这些时日太皇太后也下了不少近乎胡搅蛮缠c令人心不满的懿旨,但大丹的朝堂元气仍在,有相公c丞公二人主持,很快恢复了应有的秩序。

  相公王磐望了卫羿几眼,心中谓叹。卫羿此是在向整个朝堂的人示威他所要震慑的对象,包括圣上在内,也包括他在内如此声威c如此气势,真正是无人可挡,偏偏这分寸又拿捏得恰到好处,不至于叫人诟病,也不会让任何人忽视于他。就算大丹钱朱卫王谢五姓之中人才辈出,这卫羿也必定是其中最出色的若干人之一,百年才能出一个的奇才。

  身为相公王家家长,对谢氏族里的事,王磐也能算知之甚深。谢氏族中与卫羿订了亲的谢九,对外说是重病送去了庄子上修养,但其实早就离奇失了踪。卫五此等人物c此等气性,好容易回到了金陵来,得知未婚妻下落不明,怎可能善罢甘休呢只是不知谢氏族中,要如何应付卫羿,此事又要如何收场了。

  想到了谢九,王磐也禁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那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娘子,聪慧精巧,叫人印象深刻,若是就此折了,这两个年轻孩子的一段好姻缘就此断绝,也实在是非常可惜。不过,王磐心里也是清楚透亮的,他毕竟是个外人,对这件事只能冷眼旁观罢了。并且如今,朝堂上丞公华德带领了一批最是趋炎附势的官员,隐隐与那假的太皇太后同声出气,与其他世家c寒门官员有些对着干的意思,倒将个朝堂弄得乌烟瘴气,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稳定朝堂上,王磐如今也腾不出手去关注谢家小娘子的事。

  丞公华德与相公相对,站在百官队列之前。

  卫羿狠狠盯了谢华德一眼。若不是时机不合适,他绝不会放过此人。若说谢华邵身为谢九的兄长却未尽爱护之责,罪尤可恕的话,这谢华德身为谢九族兄,却将族妹送至敌人手中,实是该死不过,清算报仇的事不必着急。一笔一笔的,他全都记下了。等寻回了谢九,就是清算的时候。敢欺谢九,就是欺他如此仇怨,此生不报不休

  谢华德被卫羿看得心中一凛,面上堆起了笑意正待说话,卫羿却收回了视线,倒叫谢华德有些不上不下的,为脸面计,也只好讪讪收了。

  龙椅上的小皇帝终于止住了啼哭,那垂帘后的太皇太后忽然开了口,一开口矛头就指向了卫羿:“那阶下晋见的将军是怎地回事带刀进入金銮殿,一脸的凶神恶煞,倒把哀家吓了一跳难道此是将要行刺于圣上危害圣上安危,如此重罪,应当株连九族尔还不速速跪下”

  一开口就是要株卫氏九族

  玉阶之下,百官群中开始嗡嗡嗡的低声议论,众人都是不敢相信,太皇太后竟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虽说坐在龙椅上的是钱氏,但钱朱卫王谢五姓,实际上可是共治这中原大丹国的呀太后如此说,是存了诛灭卫氏c甚至诛灭朱王谢几大家族,叫皇族在丹朝一家独大吗这无异于向辅弼相丞四家最赤-裸-裸的挑衅了

  卫羿眸中寒光一闪。他倒是想给皇家留几分薄面。但钱氏既然如此无能,让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东西窃取了太后之位,不难判断,这个家族的气运衰颓得七七八八了,根本不足为惧。

  他往前踏了两步,在百官之前立定,按住了刀柄,朗声道。“兀那蠢妇,住嘴罢这殿堂上乃是诸家议事场所,那有你置喙的余地”

  这两句话,卫羿说得是字句清晰,声音朗朗,满朝文武,包括金銮殿外伺候的寺人们,就没有不曾听清的。玉阶下专司记载皇帝c百官行事录的翰林官汗如雨下,十分惶恐这卫将军竟敢这么说话,那这话,到底是老老实实写入记载中,还是假装不曾听见,就此放过的好不论怎么做,都有可能得罪一大家子位高权重的世家子弟,翰林官不过出身寒门,位卑言轻,哪里敢轻易得罪人呢

  那垂帘之后的太皇太后自然是气得一魂出窍,二魂升天。不论是身为太皇太后的时候,还是身为黎族族长的时候,她所享受的都是近乎无上的尊荣,何曾被如此市井粗鄙的言论当面呵斥过呢立时便站了起身,拨开垂纱帘,指着卫羿高声呵斥道:“左右侍卫立刻给哀家将此大逆不道之人抓起来我要治他的罪”

  这位太皇太后看起来是格外年轻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太后已经气疯了,要治卫羿的罪。但不论是王磐c还是卫氏本家在朝堂上的族人,都绝不可能看着太后折辱卫羿的,当下便轮番出列说话,软硬兼施,硬是把卫羿的举止掰成了年轻气盛,一时失言。又有论功行赏的既定议程等着,相公王磐很快将议题拉扯了开去,一番忙活,给卫羿这批将领颁布了新的敕令:卫羿升为正五品定远将军,勋衔正五品。又因卫羿在不久后是要率麾下兵马返回边地驻扎的,职衔就暂时在禁军旗下挂了个从五品郎将。卫羿手下黄斗c郑爽c卫旺等人,包括职衔过低未能上殿的一批将领也各有升迁不提。这一回,虽然卫羿一行人被提前踢出了战线,但之前积攒的功劳,也确实已经够他们连跳三级了。于是,在金陵世家大族眼中,最炙手可热的一批未婚年轻将领新鲜出炉了,金陵大小世家派出的媒人几乎踏破弼公府的门槛。

  散朝之后,卫羿在一干文武同僚的恭贺声音中踏出皇宫大门。已经是十月最后一日,天上灰云阴阴沉沉,冷风呼啸,怕是将要下今冬的第一场雪。

  阿九,如今你在何处

  时间每再流逝一息,卫羿心中压抑的焦虑就再多上一分。二哥不曾阻止他寻谢九,但曾劝他道,哪个大家大族的阴私事都少不了,即使他是卫氏嫡系族人,想闹上谢家去追究,想得出一个清楚明白的结果,怕是很难。而谢九被送走了的时日已经不短,在这样长的一段日子里,发生什么都是可能的。那样一个柔弱女郎,落到敌人手中,怎能好过。便是上天开恩,让他将谢九寻了回来,怕是也无法再成为合格的卫氏妇。天下好女何其多,这一个折了,就再找一个就好了。二哥并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但意思就是如此。

  但他不能像二哥这样想。

  不能,无法,做不到。

  也许是因为已经等待了太久,也许是因为投入了太多。这些年在外征战,只要有些许空闲,他就会想起他的谢九来。想她的笑容,想她说过的话,想她的一举一动。她是骄傲的,甚至是桀骜的,并不是普通的世家女。他永远都能记起来,第一回见面那一天,他站在院墙上拉满了弓威胁她,而当时的谢九是如何一步一步逼得他进退不能。她是聪慧的,机警得像一头最有生气的山中野鹿。

  她对他算不得很好,也许对他更好的c更温柔的女郎还有,但那些人与他都没有什么干系。像她那样的女郎,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了,世上绝没有第二人能与她相比。过去他所作的,有关于未来的一切设想都将谢九包含其中,他身边的位置只能留给谢九。

  没有必要考虑更多了。

  卫羿神情冰冷,徐徐下令:“传我口令三个时辰内,我要看到钟山再不能往外飞出一头鸟去”

  黑暗之中,水声淙淙。

  华苓蜷缩在水边。载着她的小船被湍急的暗河水流冲出不久,就在嶙峋交错的岩石上撞散了,也幸好因此,她绑在船上的双腿得以挣脱。仗着会游泳,她在一片黑暗的河道里拼命游了一阵,终于摸到了岸边,带着浑身的伤爬上了岸。说是上了岸,其实只是在水边刚好可以容下她的一小片空间罢了,触摸到的都是潮湿c冰冷的岩石,粗糙不平,泛着难闻的青苔湿臭。

  右腿上是钻心的刺痛,华苓勉力伸手去按了按,也许有轻微骨折。她能模糊想起,在水里挣扎的时候好几次撞在岩石上。暗河的这段河道分外狭窄,水流腐蚀出的穹顶不到一人高,寻到这个高出水面的容身之处,已经算是十分好运的事。

  自己昏迷了一段时间,但具体过了多久,华苓已经完全没有概念。这样的暗河必定会汇入明河水域,只要能顺着水流的方向一直游,一定能出去的。但醒来之后又冷又累又痛又饿,这样的身体状况,想要再下水,在毫无光亮的暗河里寻到一个离开的路径,几乎不可能,撑不到逃出生天,也许她就会溺死。

  身上的夹棉衣裳浸透了冰冷的水。十月底的寒气一阵一阵地袭来,浑身骨骼肌肉都僵硬了,体温已经下降到了极其危险的程度。

  也许,她会死在这暗无天日的角落里死了之后,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蛇虫鼠蚁就会一一爬出来蚕食她的躯壳,也许要几天,也许要十几天,腐食习性的生物就能把她的躯壳消化得只剩骨骼

  混混沌沌中,那样的想象也叫华苓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真的不想死呀好容易才活到这个时候,她还不够努力么霏姐牺牲了那么多,才给她挣来这一个离开的机会,这样沉甸甸的一份关顾,要是死了,她要怎么偿还呢。她死了,卫五就会娶别人了吧,到时候,还有谁会记得她谢华苓呢早就干涸的眼泪又不知从何处拼命往外渗,手指艰难地抠着嶙峋湿滑的岩壁,华苓低声哽咽。为什么活着这么难

  但不想死,她还不想死。

  哭了一阵,华苓忽然想到了自己腿上缠绕的麻绳,约有三米长的一段麻绳,那一头还拖着一块木头残片,泡在水里。那就是当时三用来捆住她的横桩子,小船在岩石上撞成了碎片,这一块木头却跟着华苓残留了下来。不到二十斤重的一块木头,并不足以为她提供足够停留在水面的浮力,但没关系,她会游泳,有这点额外的浮力,要一直浮在水面,其实要容易很多。

  就算溺死在水里,也好过什么都不做,在这里等死吧

  这样想着,华苓忍着右腿的疼,慢慢将麻绳解开,一头牢牢捆在腰间,另一头仔细捆住木头中段。抱着唯一的浮木,华苓再次下水。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得柔软些,尽量随波逐流,尽量避免直接撞到水里的岩石上混混噩噩地,也不知漂流了多久,华苓终究再次看见了光亮。

  在上朝受了封赏之后,当天夜里,卫羿用最快的速度调派人手封锁钟山。然而皇家禁军驻扎在钟山北麓,怎肯轻易让卫氏的兵马在自家地盘搞花样,再加上宫中一道懿旨下来,禁军统领当即点了五千兵马与卫羿的人手对峙,大量的禁军,结结实实地将钟山南麓的皇庙范围保护了起来,不论如何都不肯让卫羿的人进入皇庙去搜寻。

  在太后的指使下皇家禁军如此作派,怎不叫人越发怀疑这其中的猫腻呢。对此卫羿极其愤怒,所幸还有些理智,不至于直接与禁军刀兵相见。卫羿心中清楚,若是今日卫家兵马与禁军刀剑相向,在钱朱卫王谢五姓之间勉强维持的平衡立时就要被打破,危及大丹的平稳,这样不顾后果的事,他是不能做的。但他也更清楚的,每多拖延一日,谢九就更危险一分,自然心焦如焚。只熬得两三日,卫羿整个人就明显地瘦了下去,眼中布满血丝。硬来不行,卫羿立即派人去寻求本家c朱家c王家的助力,有王磐等人几番奔走,终究还是叫皇家的禁军不情不愿地让开了一条路,让卫羿的人进驻了皇庙范围。

  皇庙之中暗藏了数条通往地下洞窟群的通道,很快都被猎狗一样触觉灵敏的黄斗等人寻了出来,然而等卫羿等人闯进地下洞窟中,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偌大的一片地下洞窟中,几乎所有能作为罪证的东西都被一搬而空,带不走的大件被堆放到一起,点火烧毁,真正是处理得干干净净。

  “将军,我等怕是怕是来晚了”卫旺顿脚长叹,忧虑道:“原本咱们已经能有成的把握,九娘子就被关押在此处奈何,狗贼真真是狡兔三窟,我等大军围困,也叫他们全身而退了”

  卫羿站立在那悬挂了议事厅牌匾的宽大洞窟中,多番努力,依然错失心头所爱的失落和愤怒,几乎烧毁了这名年轻而优秀将领的所有理智。良久,卫羿一掌将顶上的乌木牌匾击成了粉碎。他转身向外,沉沉道:“继续追查。给我将百里范围内尽数犁过黎族,黎族不灭此族,我卫羿誓不为人”

  各将领匆匆应是,分头调派人手不提。

  钟山南麓山势平缓,溪流甚多。搜寻到第二日傍晚,一小队人马在山脚下发现了一个隐蔽山洞,入口颇小只能容一人通过,内里却是十分宽敞的一个石窟,尽处是一个不知有多深的活水潭。派了身材瘦小的人进去查看,欣喜若狂地发现了被水流带到了潭边c高烧不退c奄奄一息的谢华苓,立时报到了卫羿跟前。

  寻觅百回,回首千遍。

  亲自抱起华苓的那一刻,卫羿的双手无法自制地颤抖。第一回忧虑自己可能会将怀中人摔落在地,但也不可能将她交到别人手上,一时间竟有些惊惶。感觉到了怀中人微弱的心跳,卫羿紧紧地抱住了她。就算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遇事只信手中利刀,筒中利箭,此刻也不由自主要向那满天神佛祈祷:只要能挽留住这女郎的性命,叫她此后依然能常伴身边,便是令他日日上香c诚心礼拜又如何

  华苓醒来时天色才微微亮。华苓第一眼望见了窗棂外透进来的光,第二眼就看见了伏在床边睡着的男人。男人面颊削瘦,神色疲惫,晒得肤色黝黑,束起的头发支棱出了好些,乱糟糟的,身上藏蓝的袍子沾染了不少泥点污渍,也不知穿了几日,还未换下。

  身上清清爽爽的,有人帮着打理过了,四肢虚弱无力,想是高烧的后遗症,没有什么大问题。华苓又动了一下,察觉右腿十分沉重,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原来是被夹板细细固定着,是她意料之中的骨折伤,也被妥帖处理过了。

  旁边伸过来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抱进了怀里,暖暖的气息随即氲满周身,驱走了初冬的寒气。

  也不知怎么的,热乎乎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华苓侧过身子,将脸埋在卫羿肩窝里,哭得浑身抽搐。

  “你你回来了。”她抽抽噎噎地说道。

  “我回来了。”他极其认真地回答。

  两句简单的问答过后,两人都没有再开口。不是没有想问的话,也并不是没有想回答的话,但既然已经回到了这里,两人在一起,那些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罢了。也是奇怪,明明许久许久不见,两人之间的默契倒似更胜往日。所有的过往,所有的磨折,一日一日的等待和思念,在漫长的距离和等待里渐渐酿成了一坛醇美的好酒,才开封便泄出最甜蜜的香气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华苓止住了哭。卫羿将下巴在华苓的发顶摩挲,双手紧紧将她拥在怀里。实际上,是到得此时,人在怀里安安稳稳的了,卫羿才慢慢定了神。将华苓带回来已经第四日,前三日里她高烧不褪,卫羿是将全金陵的好医者都绑来了。用最妥善的方子,用最好的药材,片刻不离地亲自照料,终究成功从死神手里抢回了华苓的性命。但这样的事卫羿自然不会说,只是问道:“身上可还疼医者就候在外头,叫进来看看可好”

  “腿上有些疼。但我觉得不要紧了。”华苓赶紧补了第二句,但挡不住卫羿听了第一句就风一样冲了出去,片刻就叫进几名医者来,细细地给华苓看过腿骨,确定愈合情况正常,便又雷厉风行地挥退了闲杂人等,自取了熬好的小米粥喂给华苓吃。

  握惯了刀箭的手握起羹匙自然不会太熟练,不是舀多了粥就是磕到了华苓的牙,但卫羿做得很认真。华苓温顺地一口一口吞咽,粥水很香甜,咽进胃里暖洋洋的,熨帖得四肢百骸都有了力气。她凝望着跟前这个男人。

  也许这世上还会有第二人,像卫羿这样爱她c惜她,视她谢华苓如珠如宝。从前她也曾思考过,爱是什么,她能不能得到。

  卫羿舀起最后一羹匙的粥,递到华苓嘴边,不料华苓抬手将羹匙推了开去。卫羿略有些惊讶,就发现女郎不管不顾地贴了上来,恶狠狠地啃噬他的嘴唇,她闭上了眼睛,倒像一头张牙舞爪的幼兽。卫羿微微一笑,心安理得地受用了。不错,他的阿九就是在这等时刻也半点不肯落在下风的女郎。

  纠缠着亲吻了片刻,明明不曾饮酒,两人却都有些醺然。心下都是模模糊糊地想到了,就这样地老天荒,也没有什么不好。

  “卫五。”

  “嗯。”

  “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只好取我一个了。”华苓道。

  “为何”

  “因为我不会叫你取第二个。”

  “为何我要听你的话”卫羿眼神很是愉悦。

  “那你听不听”

  “听。”

  谢九很满意,卫五也很满意。

  待伤养好了些,对如今金陵里外的情势,华苓也有了全盘的判断。黎族勾结了好些属于世家的势力,还在使劲蹦跶,但在大丹世家的主力已经彻底提起了警戒心,齐心协力准备对付它之后,就成了秋后寒蝉,叫不了几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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