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节
劲装衬得身形玲珑好看，略施粉黛，偏生得惊艳。
顾斯年流氓十足地向着让马停在穆青风面前的王尔衣吹了声口哨，笑坏了自己。
王尔衣不明所以，回眼瞪了，再回头看着穆青风还带点没喘匀气息的羞赧：“穆大哥。”
穆青风点点头，不解风情：“尔衣姑娘，可是你姐姐有事”
那点羞赧僵硬在了王尔衣脸上，无奈穆青风是个榆木，见她不说话，越发觉得王尔末出了什么大事，着急催了一句。王尔衣缓过面色来，微微低下头，沉声道：“是。姐姐本不想与你说的，可我偷跑出来，想着如何你总要去见上姐姐一面才行。”
“尔末怎么了”穆青风平日里落拓气质瞬间黑化。
王尔衣有点诺诺的，身下马匹也觉出危险有些不安地要走，被她死命拽住，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姐姐要嫁人了，定在下月初九。”
“什么”
穆青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离开凉城前，他们才花前月下，还依依不舍地话别，这出来也不过半月不足的日子。
王尔衣抬眼看着人，眸光清丽：“是真的。其实上回在凉城我便想说了，可我出门时被我爹发现了，他怕我坏事，把我关了起来。后来听说你们离开了凉城，看守我的下人才稍微松懈了点，让我得了机会偷跑出来。”
“什么时候的事，尔末为何不曾提及”
穆青风阴沉着脸，一字一句地问道。
王尔衣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穆青风策马停在马车边，无声地看着风花雪，待风花雪点头，也不管来报信的王尔衣策马扬鞭，卷尘而去。
王尔衣僵硬着冲风花雪点了点头，快马跟上。
顾斯年满脸惆怅，这是要去江南啊，凉城的热闹是赶不上了。风花雪瞧着好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等穆青风回来，让他说给你听。”
顾斯年扫了风花雪一眼，这人对人真是心黑黑的。
风花雪轻笑，下令：“走。”
话音才落，还真是多事之秋的节奏，派在前头清理走道的下人送了一封书函过来。墨染看了，脸色不太好，回头跟风花雪说了，却是一向接单杀人的重楼放话出来，杀风花雪者，提头来见，赏金万两。
“内鬼。”
墨染干脆指出，一向冰冷的脸上杀气横溢。他们此番要去位于江南的梨城，本就是处理重楼一事，风家和不归楼知道此事的不多，重楼竟然能先发制人，不得不让人想到这一层。
风花雪惯自人淡如菊：“你去唐门，几日前收到消息，那边不太顺利。本是穆青风去的。不过你留下，内鬼不安心。”
墨染不高兴了：“内鬼是谁”
风花雪竟然是知道内鬼的，就是没说罢了。墨染对自己竟然没有察觉这一点很介意，他们师兄弟三个，他看得重，生怕谁再像他们师父一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留下一座坟。
风花雪如何不知，解释道：“当初找到顾斯年，道士招回斯年的魂，这些安排经手的就那么几个。重楼之人如何神通，我也不信他们能料准还派人追杀。楼里查过，南家和明家只是买凶杀顾斯年，却无提及是哪个顾斯年。我不信巧合。”
所以，定是有人漏了消息，所以重楼一下手一个准。若不是招魂成了，风花雪不介意先会一会那些魑魅魍魉。
“内鬼是谁”
墨染松了面色，不过还是揪着不放。
风花雪摇头：“我刻意不懂他，就是要他不能死得那么轻松，你性子一向干脆，落在你手里，恨得狠了，最多吃点皮肉之苦。可是，墨染，他们不该对斯年下手。”
“对。”
墨染点头，抱剑在胸，“所以惊鸿剑的消息你刻意压制，我不怪你。要我去唐门，可以。但惊鸿剑的消息一旦证实是真的，我要回来。”
风花雪的目光沉沉出水，他说：“好。”
墨染飞身上马，策马离开。
风花雪看了眼听得愣愣的顾斯年，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而情深：“梨城在江南，风光很好。再坐几日马车，我们就能到江南境内，我们在那里转水路，去梨城更快。而且一路都是水乡，风情民风都很不一样。”
顾斯年很想吐槽，自己这个土生土长水乡人，换个壳子，由一个北方人来介绍水乡景致也是醉得妥妥的。看风花雪的样子，定是不愿与自己深入说适才跟墨染说的话，那点让自己听到的估计就是提个醒，别到时候暴露了触不及防。
身边小孩儿眨巴着眼，眼睛里闪着光道：“风大哥，听说江南有好多漂亮的东西，人也漂亮，可是真的”
自小孩儿来到风家，风花雪对他也是极好，分了下人给他使唤，还请了教他练武和念书的师父。最初有点怕风花雪的小孩儿，现在比之顾斯年倒是对他更亲近些了。
风花雪也揉了揉小孩儿脑袋：“对。都漂亮。”
顾斯年笑，打趣：“你喜欢了，就给你找个童养媳，带回去养着。”
小孩儿笑闹着要打顾斯年，嘴上说着不跟你玩儿了的童言童语。之后一路倒是快活。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日之后，恢复日更
c风流骨
榕城，入夜。
水道从万家灯火之中横穿而过，一艘艘游船船艄点一盏油灯，随着船桨划水声晃荡着，在江风里明灭不定。
顾斯年仰躺在船头，耳边是一下一下的船桨拍水声，这几日换额水道后疯狂晕船的感觉才觉得稍微好一点。风花雪倾身过来，将扶南剥好递过来的桔瓣塞进昏沉着她嘴里，本能嚼了，满嘴桔香，酸酸甜甜的倒是解晕。
喂完了一个桔子，风花雪俯身，脸离得很近，呼吸相闻，顾斯年噙着笑，不躲不避，风花雪伸手将人拉起来：“不要老躺着，榕城夜里景致不错。”
“斯年姐姐，好漂亮。”
小孩儿从船窗里缩回脑袋，眼里像是藏了一盏夜灯，在夜色里忽闪忽闪的，“斯年姐姐，快过来看。”
目光移到风花雪身上，扁了扁嘴道：“斯年姐姐不过来，风大哥都只能陪着，不能看了。”
顾斯年爬起来，扶南扶着人干脆出了船舱，倚在甲板上加护的廊栏上，吹着江风倒是颇有那么点小资味道。
小孩儿从里头哒哒跑出来，窝在顾斯年身侧，冲风花雪招手：“风大哥，来这边，来这边。”
顾斯年偏头看着小孩儿浅笑，不过是搁在风家养了月余，小孩儿已褪尽当初跪在雪地里卖身的影子。不要恃宠而骄才好，顾斯年收回视线，去瞧那江面上来往的游船了。
视线所及，前头正有一艘画舫，闲庭信步地行进着。船舱边坐着几个公子哥，一瞧就是咱家有钱的那种模样。船头坐着一个姑娘，在还透着凉的江风穿着轻纱，姣好身形若隐若现，趁着船头的灯笼能瞧见半张脸，容颜迤逦。
顾斯年拍了拍小孩儿脑袋，打趣：“小孩儿，那姑娘好看么你若是看上了，我做主了，带回去给你做童养媳。”
小孩儿白眼：“不要。”
“怎么，不好看”顾斯年嘻嘻哈哈地笑得一团乱，扶南在边上小心照顾着，风花雪站在船舱口看着，目光缱绻。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细瞧了一番，“也是，是没我长得好，勉强也算个美人，带回去做童养媳也是不亏的。”
“斯年姐姐还没风大哥长得好看呢，瞎神气。”小孩儿故意气人。
顾斯年这张脸还真不是好看类型的，最多算个耐看，一眼就是让人觉得舒服的那种。她哼了一声，想说说自己原来那张脸如何红遍亚洲，即将赶超欧美，最后觉得争这些真没意思，改口道：“是啊，难不成你打着要找风花雪做童养媳的主意胆子很大嘛。”
小孩儿恼得厉害，抢了扶南手上的桔瓣丢她。
顾斯年笑闹着逃了，为了躲追上来的小孩儿在甲板上来回窜，弄得不大的游船晃荡起来。不过好在一船的人，武功最差的就是睡下的卯先生和她了，连小孩儿都比她出息不少。
小孩儿丢光桔瓣，干脆回船舱用衣衫兜了一兜句子往顾斯年身上丢。
嘿厚几声，顾斯年也就避开了，不过小孩儿使了些力道，整个的桔子也扔起来比较用力，于是好死不死，桔子正砸到了路过的画舫里，紧挨着咚咚几声，其中一个因为顾斯年抬手挡了那么几下，直接砸在了那姑娘手下的古琴上，汁水四溅，桔香四溢。
小孩儿鬼精，迅速将手上的桔子瞬间扔往顾斯年怀里，左顾右盼装作万事无知。倒是顾斯年本能接了桔子，于是画舫那边的怒气冲冲地寻着动静过来，目光全锁定在握着桔子的顾斯年身上。
顾斯年手一松，桔子掉甲板上，蹦跶了几下，她笑容实在尴尬。
那几个长得就是爷有钱的公子哥也是有眼力见的，一眼就瞧出顾斯年坐的船虽看着低调，可兼具画舫和楼船之后的产物，精致又安全，还有行舟千里的速度，船上之人定是来头不小。于是在稍微混乱一会儿后，那几个公子哥不但不怪责顾斯年鲁莽，只一人站出来道：“姑娘，在船上戏耍委实危险，我们这边好些人被砸到了，本也无碍，可累及飞霜姑娘坏了古琴，于情于理，姑娘也当要上船向飞霜姑娘致歉才是。”
这话说的，他们是大男人不计较，人姑娘也不计较，可你弄坏了人古琴，上船致歉的态度总是要的。
顾斯年脑中迅速阴谋论了一番，于是躬身施礼道：“多谢诸位海涵，实在是抱歉，我即刻让下人送银两过去。我一个姑娘家上你们船多少不像话，也唯恐扰着你们兴致，还望诸位多多原谅。敢问飞霜姑娘那坏了的古琴价值几何，我们也好赔上。”
那个打头的公子哥道：“姑娘此言差矣，飞霜姑娘在榕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岂能被一个下人打发了，传扬出去飞霜姑娘日后如何在榕城立足。”
卧槽。
顾斯年狠狠心理活动了一下，这是裸的挑衅啊，刚才看他们的眼神还以为是要讨近乎，这听着不太像啊。
风花雪还靠在船舱口看热闹，一袭白衣被江风翻卷着，宛若世外仙人。
顾斯年瞧着就不爽，干脆答应下来：“也好。”
那打头公子哥还以为要费上一番话，孰料竟是这般顺利，当即喜上眉梢，道是招呼船夫放下船板。
“风花雪，过去凑热闹。”顾斯年喊人。待对方船夫吆喝这这边架船板之际，风花雪已然带着人飘然而至，问问落在甲板上。
一船的人看着风花雪像是被下了定身咒，面上青白交接。
还以为这反应是被风花雪那张脸惊艳的，顾斯年默默地在心里扎了一船的小人，用针扎了又扎，让你们觊觎老娘的人。迅速走向那船头的姑娘，手指在琴案上敲了敲：“飞霜姑娘”
“是。”
飞霜姑娘起身，像是被吓了个好歹的模样，古琴都被她带的掀翻在地。
顾斯年皱眉，还是递了一袋子银子过去，财迷兮兮的：“一个桔子最多砸坏你几根弦，你别想让我给你买一把琴。”
飞霜姑娘慌忙连连摆手：“不用c不用。”
眼睛却是瞟向风花雪的。
顾斯年觉得自己要吐血了，砸琴的是我，给钱的是我，你这看风花雪脸色是几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c风流骨
“故里。”
风花雪叫了声，完全是平时说话的音量。
顾斯年正想吐槽，一回身正见着故里像是凭空出现般躬身在风花雪身侧。于是她窘了，得嘞，您老是武林高手，咱眼界低以为您老是凡人，真不好意思啊。
风花雪道：“给飞霜姑娘一千两。”
故里正要给，被顾斯年拦住了，急吼吼问瞪风花雪：“钱多呢。”
风花雪笑：“飞霜姑娘那把琴是用百年桐木所制作，看工艺c式样皆是出众，加一千两不为过。”
“这么贵”
顾斯年回头看了下那破琴，立马不答应了，“我只弄断了几根弦罢了，琴是飞霜姑娘自己起身时不注意砸了在地摔的，总不能赖我不是。”
风花雪觉得好笑，也就笑了，人太好看，折煞旁人。
飞霜姑娘在顾斯年怨念的目光里忙摆手道：“不过是把琴罢了，是我自己不小心，不用赔。”
“怎么，我难道赔不起。”顾斯年不高兴地鼓起脸颊，将一千两和那银袋子都塞到了飞霜姑娘怀里，然后俯身将那撞坏了古琴揣自己怀里，“一千一百两，买下你的古琴，这才是公平交易，妥妥的。”
话是这么说，但一把破琴，她也看不懂优劣，一千一百两心疼死她了，只能用依依不舍的缱绻目光最后看了眼那一千一百两银子。
飞霜姑娘过去，猛地抢了古琴，将银子全甩了回去，硬着语气道：“我不要银子。这古琴是故人相赠，即便是坏了”
顾斯年觉得自己今晚太黑暗了，再次忍不住阴谋论，觉得这姑娘该不会是想用感情来让自己加价吧。不自觉斜睨着眼瞧人，神情不善。
风花雪没动。
那几个公子哥却是呆不住了，看向飞霜姑娘的面色都不太好看。他们瞪着飞霜姑娘，孰料她竟然将视线错开了。一袭缎面青衫的程家公子施施然走出来，先向风花雪稍稍致意，转而面对着飞霜，介绍道：“飞霜姑娘，这位是不归楼楼主风花雪。”
飞霜姑娘白了白面色，却是咬着牙不肯低头，红了眼眶：“那又如何，这古琴我偏不卖，不归楼大可杀了我。”
怎么听上去不归楼是个土匪阻止呢。
顾斯年很不高兴：“飞霜姑娘，敢问我弄坏的那几根弦您觉得值多少银子听风花雪的意思，撑死了你那古琴也只止一千两。世上可没有空手套白狼的道理。”
“这琴乃故人所赠。”
飞霜姑娘不动声色抬眼目光好似落在程家公子身上，再细看又像是旁人瞧错了眼，“岂能用银子衡量。”
顾斯年哈哈几声僵硬着冷笑道：“飞霜姑娘，我这砸坏你琴弦的桔子吧其实是我未婚夫给的定情信物，意义非凡，我一直不舍得吃，这不晕船晕坏了，ahi来不及吃就因着你古琴坏了，你说，这你要陪我多少银子。”
“你”飞霜姑娘气红了眼，“你强词夺理。”
风花雪倒是因顾斯年未婚夫三个字，敛下的眉眼里也能瞧见漏出来的笑意，宠溺地看着她蹦跶着使坏。
顾斯年一脸无辜：“还真不是。你想啊，要我这桔子掉进水里，捞上来还是完好的。坏就坏在你摆了把古琴在这儿，桔子就坏了。”
她为了一千两也真是豁出去了。
古琴摔下来之时，那程家公子和这飞霜姑娘面色可是不太对，顾斯年就料准这一千两有机会拿回来。虽然这样做，似乎不太好，但那可是一千两啊，妥妥的要折腰的，即便是折断了，治个腰才几两银子。何况有卯先生在，治腰不花钱。
程家公子猛地咳嗽。
风花雪淡淡扫了眼过去，程家公子觉出了深深的寒意，半声咳嗽卡在喉咙里又硬要憋回去，弄假成真，不敢咳了，硬憋回去，从脖子红到脸上。
飞霜姑娘往程家公子那边看过去，半晌也没得个回应，默默收回了视线，垂着脑袋道：“我不要你的银子，古琴不卖。”
“那可不行。传出去说我顾斯年欺负人可怎么办。”顾斯年完全忘记了要这会儿她不报上名号，还真没人知道她哪位，何况有风花雪在，要传也是传好吧，还真没一个敢传的。
飞霜姑娘抬眼看着顾斯年，眼眶含泪，楚楚可怜。
顾斯年掂了掂银袋子，塞给她：“那这一百两是赔你琴弦的。”
“我不要。”飞霜姑娘也是执拗。
顾斯年怒了：“我去。怎么的，跟姐叫板呢。”
可惜古代人没姐这个引申义，于是一甲板的人都奇怪地看了顾斯年一眼，自然是偷偷的，只除了刻板的故里，还有眼含笑意的风花雪，反正她做什么，风花雪都觉得好。
“你懂什么”
飞霜姑娘扔了银子，情绪失控，“谁稀罕你的破银子，你们这些出身高高在上的，哪里能瞧得上我们这些人的情深还是情浅。”
“这些人，哪些人”顾斯年反问。
不用想也知道是程家公子的退避，让她越发地瞧不上自己的身份，却硬撑着骄傲要瞧不上别人来支撑自己。
“你瞧不起自己。”
飞霜姑娘不置一词。
顾斯年伸手过去一把抢了古琴，手指在断弦上拨弄了几下道：“你自己都瞧不上自己，这古琴也真是在你手里糟蹋了，怪不得你的琴和歌都难得的要命。”
“你懂什么。”飞霜姑娘冷眼。
顾斯年哼笑一声，几步过去琴案后落座：“故里，上琴。”
说得是气势豪迈，可惜拿琴要一会儿，那气势等久了也就很快弱了。
等了好一会儿，故里拿着一把古琴出现，瞧那材质c式样和断纹，绝对是个中翘楚。
顾斯年拨了几下琴弦，试了试音，抬眼看着飞霜姑娘，嫣然一笑道：“这曲子，送你的，不收钱。”
作者有话要说：
c风流骨
你给我保护，我还你祝福。你英雄好汉，需要抱负。可你欠我幸福，拿什么来弥补，难道爱比恨更难宽恕。
顾斯年按下琴弦，未尽的尾音消散在了她的指尖，整首曲子，她都是眉梢轻佻着，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飞霜姑娘身上。
曲终。
飞霜姑娘脸白如纸。
幸好及时想到了这首曲子，顾斯年默默感谢了下那位这曲子的原唱，顺便为自己临场机智点赞。
飞霜姑娘掩饰下自己的失神，撇过头去，毫无感彩道：“姑娘琴艺高超，我甘拜下风。”
顾斯年起身，气势十足，朝着飞霜姑娘走去，一举一动都很慢，慢到连时间都像是迟缓了，终于在飞霜姑娘面前站定。端着笑，伸出手指来戳了下飞霜姑娘的肩膀，戳得飞霜姑娘晃了下身子，她说：“飞霜姑娘，姐出来行走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说完也不知道是脑中哪根弦错了，回头冲风花雪飞了个眼，媚眼如丝。
飞霜姑娘不想跟她纠缠过多，看向那站成对的公子哥们，程家公子站在其中，形态卑微。
夜色深重，几盏船艄的红灯笼又被夜风吹动不止，不太明亮的光线越发衬得程家公子的卑微，像是浸染了秋风的萧索。许是觉出飞霜姑娘的目光，他偷眼过去，蹙眉摇头，警告意味浓重。
飞霜姑娘突兀轻笑，甚是凄惘，世间女子最无奈的怕是一段情最后留下的只是觉得自己瞎了眼。
“古琴是我自己摔坏的，姑娘不用赔了，一个铜板都不要。”
“那可不行。几根弦的银子我还是有的。”
顾斯年端着架势，缓步过去，极尽造作，丢了自己那银袋子到她怀里，财大气粗，“不用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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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尔衣不明所以，回眼瞪了，再回头看着穆青风还带点没喘匀气息的羞赧：“穆大哥。”
穆青风点点头，不解风情：“尔衣姑娘，可是你姐姐有事”
那点羞赧僵硬在了王尔衣脸上，无奈穆青风是个榆木，见她不说话，越发觉得王尔末出了什么大事，着急催了一句。王尔衣缓过面色来，微微低下头，沉声道：“是。姐姐本不想与你说的，可我偷跑出来，想着如何你总要去见上姐姐一面才行。”
“尔末怎么了”穆青风平日里落拓气质瞬间黑化。
王尔衣有点诺诺的，身下马匹也觉出危险有些不安地要走，被她死命拽住，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姐姐要嫁人了，定在下月初九。”
“什么”
穆青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离开凉城前，他们才花前月下，还依依不舍地话别，这出来也不过半月不足的日子。
王尔衣抬眼看着人，眸光清丽：“是真的。其实上回在凉城我便想说了，可我出门时被我爹发现了，他怕我坏事，把我关了起来。后来听说你们离开了凉城，看守我的下人才稍微松懈了点，让我得了机会偷跑出来。”
“什么时候的事，尔末为何不曾提及”
穆青风阴沉着脸，一字一句地问道。
王尔衣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穆青风策马停在马车边，无声地看着风花雪，待风花雪点头，也不管来报信的王尔衣策马扬鞭，卷尘而去。
王尔衣僵硬着冲风花雪点了点头，快马跟上。
顾斯年满脸惆怅，这是要去江南啊，凉城的热闹是赶不上了。风花雪瞧着好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等穆青风回来，让他说给你听。”
顾斯年扫了风花雪一眼，这人对人真是心黑黑的。
风花雪轻笑，下令：“走。”
话音才落，还真是多事之秋的节奏，派在前头清理走道的下人送了一封书函过来。墨染看了，脸色不太好，回头跟风花雪说了，却是一向接单杀人的重楼放话出来，杀风花雪者，提头来见，赏金万两。
“内鬼。”
墨染干脆指出，一向冰冷的脸上杀气横溢。他们此番要去位于江南的梨城，本就是处理重楼一事，风家和不归楼知道此事的不多，重楼竟然能先发制人，不得不让人想到这一层。
风花雪惯自人淡如菊：“你去唐门，几日前收到消息，那边不太顺利。本是穆青风去的。不过你留下，内鬼不安心。”
墨染不高兴了：“内鬼是谁”
风花雪竟然是知道内鬼的，就是没说罢了。墨染对自己竟然没有察觉这一点很介意，他们师兄弟三个，他看得重，生怕谁再像他们师父一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留下一座坟。
风花雪如何不知，解释道：“当初找到顾斯年，道士招回斯年的魂，这些安排经手的就那么几个。重楼之人如何神通，我也不信他们能料准还派人追杀。楼里查过，南家和明家只是买凶杀顾斯年，却无提及是哪个顾斯年。我不信巧合。”
所以，定是有人漏了消息，所以重楼一下手一个准。若不是招魂成了，风花雪不介意先会一会那些魑魅魍魉。
“内鬼是谁”
墨染松了面色，不过还是揪着不放。
风花雪摇头：“我刻意不懂他，就是要他不能死得那么轻松，你性子一向干脆，落在你手里，恨得狠了，最多吃点皮肉之苦。可是，墨染，他们不该对斯年下手。”
“对。”
墨染点头，抱剑在胸，“所以惊鸿剑的消息你刻意压制，我不怪你。要我去唐门，可以。但惊鸿剑的消息一旦证实是真的，我要回来。”
风花雪的目光沉沉出水，他说：“好。”
墨染飞身上马，策马离开。
风花雪看了眼听得愣愣的顾斯年，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而情深：“梨城在江南，风光很好。再坐几日马车，我们就能到江南境内，我们在那里转水路，去梨城更快。而且一路都是水乡，风情民风都很不一样。”
顾斯年很想吐槽，自己这个土生土长水乡人，换个壳子，由一个北方人来介绍水乡景致也是醉得妥妥的。看风花雪的样子，定是不愿与自己深入说适才跟墨染说的话，那点让自己听到的估计就是提个醒，别到时候暴露了触不及防。
身边小孩儿眨巴着眼，眼睛里闪着光道：“风大哥，听说江南有好多漂亮的东西，人也漂亮，可是真的”
自小孩儿来到风家，风花雪对他也是极好，分了下人给他使唤，还请了教他练武和念书的师父。最初有点怕风花雪的小孩儿，现在比之顾斯年倒是对他更亲近些了。
风花雪也揉了揉小孩儿脑袋：“对。都漂亮。”
顾斯年笑，打趣：“你喜欢了，就给你找个童养媳，带回去养着。”
小孩儿笑闹着要打顾斯年，嘴上说着不跟你玩儿了的童言童语。之后一路倒是快活。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日之后，恢复日更
c风流骨
榕城，入夜。
水道从万家灯火之中横穿而过，一艘艘游船船艄点一盏油灯，随着船桨划水声晃荡着，在江风里明灭不定。
顾斯年仰躺在船头，耳边是一下一下的船桨拍水声，这几日换额水道后疯狂晕船的感觉才觉得稍微好一点。风花雪倾身过来，将扶南剥好递过来的桔瓣塞进昏沉着她嘴里，本能嚼了，满嘴桔香，酸酸甜甜的倒是解晕。
喂完了一个桔子，风花雪俯身，脸离得很近，呼吸相闻，顾斯年噙着笑，不躲不避，风花雪伸手将人拉起来：“不要老躺着，榕城夜里景致不错。”
“斯年姐姐，好漂亮。”
小孩儿从船窗里缩回脑袋，眼里像是藏了一盏夜灯，在夜色里忽闪忽闪的，“斯年姐姐，快过来看。”
目光移到风花雪身上，扁了扁嘴道：“斯年姐姐不过来，风大哥都只能陪着，不能看了。”
顾斯年爬起来，扶南扶着人干脆出了船舱，倚在甲板上加护的廊栏上，吹着江风倒是颇有那么点小资味道。
小孩儿从里头哒哒跑出来，窝在顾斯年身侧，冲风花雪招手：“风大哥，来这边，来这边。”
顾斯年偏头看着小孩儿浅笑，不过是搁在风家养了月余，小孩儿已褪尽当初跪在雪地里卖身的影子。不要恃宠而骄才好，顾斯年收回视线，去瞧那江面上来往的游船了。
视线所及，前头正有一艘画舫，闲庭信步地行进着。船舱边坐着几个公子哥，一瞧就是咱家有钱的那种模样。船头坐着一个姑娘，在还透着凉的江风穿着轻纱，姣好身形若隐若现，趁着船头的灯笼能瞧见半张脸，容颜迤逦。
顾斯年拍了拍小孩儿脑袋，打趣：“小孩儿，那姑娘好看么你若是看上了，我做主了，带回去给你做童养媳。”
小孩儿白眼：“不要。”
“怎么，不好看”顾斯年嘻嘻哈哈地笑得一团乱，扶南在边上小心照顾着，风花雪站在船舱口看着，目光缱绻。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细瞧了一番，“也是，是没我长得好，勉强也算个美人，带回去做童养媳也是不亏的。”
“斯年姐姐还没风大哥长得好看呢，瞎神气。”小孩儿故意气人。
顾斯年这张脸还真不是好看类型的，最多算个耐看，一眼就是让人觉得舒服的那种。她哼了一声，想说说自己原来那张脸如何红遍亚洲，即将赶超欧美，最后觉得争这些真没意思，改口道：“是啊，难不成你打着要找风花雪做童养媳的主意胆子很大嘛。”
小孩儿恼得厉害，抢了扶南手上的桔瓣丢她。
顾斯年笑闹着逃了，为了躲追上来的小孩儿在甲板上来回窜，弄得不大的游船晃荡起来。不过好在一船的人，武功最差的就是睡下的卯先生和她了，连小孩儿都比她出息不少。
小孩儿丢光桔瓣，干脆回船舱用衣衫兜了一兜句子往顾斯年身上丢。
嘿厚几声，顾斯年也就避开了，不过小孩儿使了些力道，整个的桔子也扔起来比较用力，于是好死不死，桔子正砸到了路过的画舫里，紧挨着咚咚几声，其中一个因为顾斯年抬手挡了那么几下，直接砸在了那姑娘手下的古琴上，汁水四溅，桔香四溢。
小孩儿鬼精，迅速将手上的桔子瞬间扔往顾斯年怀里，左顾右盼装作万事无知。倒是顾斯年本能接了桔子，于是画舫那边的怒气冲冲地寻着动静过来，目光全锁定在握着桔子的顾斯年身上。
顾斯年手一松，桔子掉甲板上，蹦跶了几下，她笑容实在尴尬。
那几个长得就是爷有钱的公子哥也是有眼力见的，一眼就瞧出顾斯年坐的船虽看着低调，可兼具画舫和楼船之后的产物，精致又安全，还有行舟千里的速度，船上之人定是来头不小。于是在稍微混乱一会儿后，那几个公子哥不但不怪责顾斯年鲁莽，只一人站出来道：“姑娘，在船上戏耍委实危险，我们这边好些人被砸到了，本也无碍，可累及飞霜姑娘坏了古琴，于情于理，姑娘也当要上船向飞霜姑娘致歉才是。”
这话说的，他们是大男人不计较，人姑娘也不计较，可你弄坏了人古琴，上船致歉的态度总是要的。
顾斯年脑中迅速阴谋论了一番，于是躬身施礼道：“多谢诸位海涵，实在是抱歉，我即刻让下人送银两过去。我一个姑娘家上你们船多少不像话，也唯恐扰着你们兴致，还望诸位多多原谅。敢问飞霜姑娘那坏了的古琴价值几何，我们也好赔上。”
那个打头的公子哥道：“姑娘此言差矣，飞霜姑娘在榕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岂能被一个下人打发了，传扬出去飞霜姑娘日后如何在榕城立足。”
卧槽。
顾斯年狠狠心理活动了一下，这是裸的挑衅啊，刚才看他们的眼神还以为是要讨近乎，这听着不太像啊。
风花雪还靠在船舱口看热闹，一袭白衣被江风翻卷着，宛若世外仙人。
顾斯年瞧着就不爽，干脆答应下来：“也好。”
那打头公子哥还以为要费上一番话，孰料竟是这般顺利，当即喜上眉梢，道是招呼船夫放下船板。
“风花雪，过去凑热闹。”顾斯年喊人。待对方船夫吆喝这这边架船板之际，风花雪已然带着人飘然而至，问问落在甲板上。
一船的人看着风花雪像是被下了定身咒，面上青白交接。
还以为这反应是被风花雪那张脸惊艳的，顾斯年默默地在心里扎了一船的小人，用针扎了又扎，让你们觊觎老娘的人。迅速走向那船头的姑娘，手指在琴案上敲了敲：“飞霜姑娘”
“是。”
飞霜姑娘起身，像是被吓了个好歹的模样，古琴都被她带的掀翻在地。
顾斯年皱眉，还是递了一袋子银子过去，财迷兮兮的：“一个桔子最多砸坏你几根弦，你别想让我给你买一把琴。”
飞霜姑娘慌忙连连摆手：“不用c不用。”
眼睛却是瞟向风花雪的。
顾斯年觉得自己要吐血了，砸琴的是我，给钱的是我，你这看风花雪脸色是几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c风流骨
“故里。”
风花雪叫了声，完全是平时说话的音量。
顾斯年正想吐槽，一回身正见着故里像是凭空出现般躬身在风花雪身侧。于是她窘了，得嘞，您老是武林高手，咱眼界低以为您老是凡人，真不好意思啊。
风花雪道：“给飞霜姑娘一千两。”
故里正要给，被顾斯年拦住了，急吼吼问瞪风花雪：“钱多呢。”
风花雪笑：“飞霜姑娘那把琴是用百年桐木所制作，看工艺c式样皆是出众，加一千两不为过。”
“这么贵”
顾斯年回头看了下那破琴，立马不答应了，“我只弄断了几根弦罢了，琴是飞霜姑娘自己起身时不注意砸了在地摔的，总不能赖我不是。”
风花雪觉得好笑，也就笑了，人太好看，折煞旁人。
飞霜姑娘在顾斯年怨念的目光里忙摆手道：“不过是把琴罢了，是我自己不小心，不用赔。”
“怎么，我难道赔不起。”顾斯年不高兴地鼓起脸颊，将一千两和那银袋子都塞到了飞霜姑娘怀里，然后俯身将那撞坏了古琴揣自己怀里，“一千一百两，买下你的古琴，这才是公平交易，妥妥的。”
话是这么说，但一把破琴，她也看不懂优劣，一千一百两心疼死她了，只能用依依不舍的缱绻目光最后看了眼那一千一百两银子。
飞霜姑娘过去，猛地抢了古琴，将银子全甩了回去，硬着语气道：“我不要银子。这古琴是故人相赠，即便是坏了”
顾斯年觉得自己今晚太黑暗了，再次忍不住阴谋论，觉得这姑娘该不会是想用感情来让自己加价吧。不自觉斜睨着眼瞧人，神情不善。
风花雪没动。
那几个公子哥却是呆不住了，看向飞霜姑娘的面色都不太好看。他们瞪着飞霜姑娘，孰料她竟然将视线错开了。一袭缎面青衫的程家公子施施然走出来，先向风花雪稍稍致意，转而面对着飞霜，介绍道：“飞霜姑娘，这位是不归楼楼主风花雪。”
飞霜姑娘白了白面色，却是咬着牙不肯低头，红了眼眶：“那又如何，这古琴我偏不卖，不归楼大可杀了我。”
怎么听上去不归楼是个土匪阻止呢。
顾斯年很不高兴：“飞霜姑娘，敢问我弄坏的那几根弦您觉得值多少银子听风花雪的意思，撑死了你那古琴也只止一千两。世上可没有空手套白狼的道理。”
“这琴乃故人所赠。”
飞霜姑娘不动声色抬眼目光好似落在程家公子身上，再细看又像是旁人瞧错了眼，“岂能用银子衡量。”
顾斯年哈哈几声僵硬着冷笑道：“飞霜姑娘，我这砸坏你琴弦的桔子吧其实是我未婚夫给的定情信物，意义非凡，我一直不舍得吃，这不晕船晕坏了，ahi来不及吃就因着你古琴坏了，你说，这你要陪我多少银子。”
“你”飞霜姑娘气红了眼，“你强词夺理。”
风花雪倒是因顾斯年未婚夫三个字，敛下的眉眼里也能瞧见漏出来的笑意，宠溺地看着她蹦跶着使坏。
顾斯年一脸无辜：“还真不是。你想啊，要我这桔子掉进水里，捞上来还是完好的。坏就坏在你摆了把古琴在这儿，桔子就坏了。”
她为了一千两也真是豁出去了。
古琴摔下来之时，那程家公子和这飞霜姑娘面色可是不太对，顾斯年就料准这一千两有机会拿回来。虽然这样做，似乎不太好，但那可是一千两啊，妥妥的要折腰的，即便是折断了，治个腰才几两银子。何况有卯先生在，治腰不花钱。
程家公子猛地咳嗽。
风花雪淡淡扫了眼过去，程家公子觉出了深深的寒意，半声咳嗽卡在喉咙里又硬要憋回去，弄假成真，不敢咳了，硬憋回去，从脖子红到脸上。
飞霜姑娘往程家公子那边看过去，半晌也没得个回应，默默收回了视线，垂着脑袋道：“我不要你的银子，古琴不卖。”
“那可不行。传出去说我顾斯年欺负人可怎么办。”顾斯年完全忘记了要这会儿她不报上名号，还真没人知道她哪位，何况有风花雪在，要传也是传好吧，还真没一个敢传的。
飞霜姑娘抬眼看着顾斯年，眼眶含泪，楚楚可怜。
顾斯年掂了掂银袋子，塞给她：“那这一百两是赔你琴弦的。”
“我不要。”飞霜姑娘也是执拗。
顾斯年怒了：“我去。怎么的，跟姐叫板呢。”
可惜古代人没姐这个引申义，于是一甲板的人都奇怪地看了顾斯年一眼，自然是偷偷的，只除了刻板的故里，还有眼含笑意的风花雪，反正她做什么，风花雪都觉得好。
“你懂什么”
飞霜姑娘扔了银子，情绪失控，“谁稀罕你的破银子，你们这些出身高高在上的，哪里能瞧得上我们这些人的情深还是情浅。”
“这些人，哪些人”顾斯年反问。
不用想也知道是程家公子的退避，让她越发地瞧不上自己的身份，却硬撑着骄傲要瞧不上别人来支撑自己。
“你瞧不起自己。”
飞霜姑娘不置一词。
顾斯年伸手过去一把抢了古琴，手指在断弦上拨弄了几下道：“你自己都瞧不上自己，这古琴也真是在你手里糟蹋了，怪不得你的琴和歌都难得的要命。”
“你懂什么。”飞霜姑娘冷眼。
顾斯年哼笑一声，几步过去琴案后落座：“故里，上琴。”
说得是气势豪迈，可惜拿琴要一会儿，那气势等久了也就很快弱了。
等了好一会儿，故里拿着一把古琴出现，瞧那材质c式样和断纹，绝对是个中翘楚。
顾斯年拨了几下琴弦，试了试音，抬眼看着飞霜姑娘，嫣然一笑道：“这曲子，送你的，不收钱。”
作者有话要说：
c风流骨
你给我保护，我还你祝福。你英雄好汉，需要抱负。可你欠我幸福，拿什么来弥补，难道爱比恨更难宽恕。
顾斯年按下琴弦，未尽的尾音消散在了她的指尖，整首曲子，她都是眉梢轻佻着，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飞霜姑娘身上。
曲终。
飞霜姑娘脸白如纸。
幸好及时想到了这首曲子，顾斯年默默感谢了下那位这曲子的原唱，顺便为自己临场机智点赞。
飞霜姑娘掩饰下自己的失神，撇过头去，毫无感彩道：“姑娘琴艺高超，我甘拜下风。”
顾斯年起身，气势十足，朝着飞霜姑娘走去，一举一动都很慢，慢到连时间都像是迟缓了，终于在飞霜姑娘面前站定。端着笑，伸出手指来戳了下飞霜姑娘的肩膀，戳得飞霜姑娘晃了下身子，她说：“飞霜姑娘，姐出来行走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说完也不知道是脑中哪根弦错了，回头冲风花雪飞了个眼，媚眼如丝。
飞霜姑娘不想跟她纠缠过多，看向那站成对的公子哥们，程家公子站在其中，形态卑微。
夜色深重，几盏船艄的红灯笼又被夜风吹动不止，不太明亮的光线越发衬得程家公子的卑微，像是浸染了秋风的萧索。许是觉出飞霜姑娘的目光，他偷眼过去，蹙眉摇头，警告意味浓重。
飞霜姑娘突兀轻笑，甚是凄惘，世间女子最无奈的怕是一段情最后留下的只是觉得自己瞎了眼。
“古琴是我自己摔坏的，姑娘不用赔了，一个铜板都不要。”
“那可不行。几根弦的银子我还是有的。”
顾斯年端着架势，缓步过去，极尽造作，丢了自己那银袋子到她怀里，财大气粗，“不用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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