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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替姑娘放在三层柜的底下那个。府里此番既另配了人马,路上定是万无一失,姑娘只管放宽了心,早去早回”

  府里的马车已侯在门口,朱漆描金边的四角,褐顶下短短围了一圈绣花缎,纹了梁府徽章,看着倒很宽敞。翠荷打着帘子扶我上脚凳,待我坐好,也未着急催马启程,嘱咐了几句,最后恭敬地问:“姑娘可有什么话留下”

  我看了眼暗绣梅花的窗帘子,这马车分明是他的座驾,一丝苦笑。

  “这些日子多谢姐姐。”

  翠荷眼里一暗,转身嘱咐了几句好生照应,放下了帘子。

  我端正坐好,听得车外马鞭“啪”地一声,车一抖,便启程了。

  城门口例行检查,照理王府车辆轻松放行,可几个侍卫看到梁王徽章却视若枉闻,里里外外查地甚是仔细。大约风声紧了,上头有令,他们也都不敢懈怠。东西多,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我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口,听得微微一声叫唤,抬头,只见小九正当空盘旋,心中一喜。

  起身跳下马车,几个伙计眼里惊异。

  “车里憋闷,我去透透气,在城外等候诸位。”

  不等回答,抬了脚就走。

  城门外不远处候着辆乌篷马车,小九扑腾着翅膀落在车顶,又朝我叫了一声,我急急奔了马车去。

  “你轻点儿,回头把顶蓬捣出个窟窿。嫂嫂”

  车夫见我过来忙躬身搬脚凳,我不耐烦这些规矩,早撩了裙摆要攀上木辕,突然一只手从帘子里伸出来抓住我的手腕子。

  “没点点姑娘家该有的矜持,这般动作也是淑女所为”

  听得声音,我惊异地抬头盯着五师兄,人已被他一把拽进车里。

  “你怎么来了巧儿姐呢”

  “她近几天身子不爽利,吃什么吐什么,尤其是早晨,怕这一路颠簸更是,到时扰了你,便托我来。”

  我低头摸了回下巴,“吃什么吐什么”忙笑着向他作揖,“那我这厢先恭喜师兄了,你都要当爹了,日子过得可真快,这下该高兴了吧”

  他扶我坐好,“嗯只要你给我安分守己着少惹些事,我就高兴”

  “人家正为你高兴呢,好端端又扯上我,往后可要让着巧儿姐,可不能跟对付我似的。”说着朝他嗔了一眼,手枕着头直往后倒,“还等什么,咱们快走吧。”

  他撩了窗帘往外张望,“你后面这一车子怎么办”

  “原就没打算要他们跟着。”

  他往高处看了看,眼神一闪,略带迟疑,“你真就这么走了”

  “唔。”我翻了个身,“赶紧地,省得他们过了城门又追上来,到时一番口舌。我在王府憋屈坏了,再懒得应付,”仰起头来朝他看了一眼,“还真不是贵人的命对了,我以后也要嫁个像你这样的,有本事,性子又,只管待我好。师兄,还收小妾吗”

  “就知道浑说其实晨羽兄他”

  我脸上一僵,几分不自然。

  师兄转过头来,看我一眼,放下帘子,挥挥手唤了车夫出发。

  “这泼皮无赖的性子,还是个郡主呢”转了身又来拍我屁股,“那一车东西不要钱呐事到如今,叫我上哪儿再给你备一车去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让人省心。”

  我也不躲,只背了身子,“算了,不做你小妾了,福没享着屁股先开花。”

  他冷哼一声,“如今怎么又不讲文明了,嗯你不是说那叫尻吗尻”

  “”

  傍晚十分,到了临近小镇,师兄在一间客栈把我安顿好,便准备回京城。

  山下小镇一条蜿蜒的街道,两边的店铺大多掌了灯,或红色或明黄的灯笼摇曳,往来行人也不多,三三两两。天空略暗,隐隐地一轮镰月,星星倒许多,明明暗暗,小九在远处飞,也不知道看中了哪只山鸡兔子。

  快到坡顶,他抬头看了看天,停下步子。

  “送到这里吧,时候不早,你早些回去,明天要赶路,到了冀州叫小九送个信来。”

  我点点头,“如今巧儿姐要你照顾,可要仔细,就算铺子里忙,也注意自己身体,应酬那些个别太勉强,喝酒伤身;别什么都亲力亲为,能叫手下几个掌柜的分担的,就分担些。”

  “管起我来了,回吧,夜里凉。”他握了握我的手,“冰得这样,出来也不知道添件衣服。”说着开始解身上披风。

  “这才要着凉,”我夺过披风作势掐他的手,踮着脚c越过肩又给他兜上,一边系带子,“过去挺远,路上多加小心。”

  他摸摸我的头,“那么些路,能远到哪里去”顿了顿,“我得了空便去看你。”

  突然鼻子一酸,“巧儿姐有娃娃了,你得随时照应着,冀州远,来回不方便,”手上不停,“我事情多,药铺里忙起来不着家,难得闲下来还要带小九去听书抓鱼,没功夫应付你,还是别来了,”抬头一笑,“师兄如今也成家立业了,我替你高兴。”

  “傻丫头,”他抬手抹了抹我的眼角,“哭什么”

  “如今后悔了,想回去,就是一辈子做道姑也情愿。”

  “再等等,”他搂过我,轻轻拍着,“时候到了,师兄自会骑了千里马来接你,再忍一忍,一切有师兄在,没事。”

  我抓着他的衣襟,心里明白,回去是再无可能了。

  “怎么了”师兄托起我的脸,细细端详。

  我摇头,“快走吧,嫂子在等你呢。”

  他叹了口气,拿过我手里的缰绳,纵身上马。

  挥鞭之际还不忘叮嘱,“快些回去”

  我朝他挥手,是得快些回去,桌上的白汤猪手该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

  c27,28

  二十七

  长舒一口气,伸开手脚往后倒。芙蓉帐外,雕花的窗户开着,窗口放了盏水墨童子放牛的烛灯,窗外星空烂漫。着实累了,手里的话本子没翻几页,就昏昏睡去。

  梦里梁晨羽搂着我:“眼睛肿地这样认识多少年了,我终是不能亲口听你说离开。

  站在城楼,一遍遍盼你回头,马车里备有我的行李,你若当真回头,我抛下这里一切也是愿意的。我名下几间铺子,租钱虽不多,若游历四方,也足够开销了可你,笔直地去了。

  不留句话,连备的东西也不肯要,这般决绝,是要与我了断”

  猛然睁开眼,四周宁静,蜡烛未熄凉风习习,帐子微微随风摆动,远处隐隐传来梆子“叩叩”打更的声音,屋子里哪里有人

  闭了眼翻身,心里酸涩,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总是放不下自己的委屈,想在梦里得个解脱。

  果然梦里的人又来了,把眼睛c眉毛c鼻子c脸颊仔细摸一遍。

  “几个暗卫倒不容小觑,哼,楚明对你果然上心。”

  耳边是规律的马蹄声,身下有些颠簸,我眯了眼睁开道缝,“这天都还没亮呢就出发,真是大叔,是之前那人交代的吗”

  身边轻笑声传来。

  “郡主说什么”

  我浑身一震,圆睁了眼睛,扭头只见一张妖艳的脸近在眼前。

  “有幸能请到郡主去吴国做客,荣幸之至。”

  “我这是在哪里”看见自己被绑住了手,恨恨道:“秦岚枫你”

  不待说完,脸已歪向一边。

  “知道些避讳,本太子的名讳,可是你随便能叫的”秦岚枫嘴角微弯,笑意却不在眼里,不紧不慢地抽出条帕子擦手,“这一掌可叫我等了三年,若不是郑将军,真难料到郡主竟活在这事上,好个金蝉脱壳。”

  “郑将军郑齐远”我先是吃惊,半响之后苦笑,“还能是谁”

  头上梳着双丫髻站在厅里,已近初冬身上仍是夏天打扮,府里丫头都领了袍子,只少我一件,前头管事的婆子说怕是有人拿错了,等多了回头再给,眼里满是戏谑。几个大丫头上下打量我,纷纷掩着嘴笑。

  低头笼了笼袖子,把袖口拉下来遮住腕子上的乌青。众人渐渐都散了,我才转身出门,膝盖碰着门框一个磕绊,看来腿上的伤还得将养些时日。

  人未走远,听得背后议论。

  “褚国买的人也不至这么不济,什么都不会真不知怎么进的府”

  “总是有些来路,哼,这般不利索,还留在府里。前儿还打碎了东院里的琉璃碗,跪了一夜,总算爷开恩没要了她的命。”

  “呵呵,这样子打死了也是活该,个个都像她,谁家府里还敢要下人”

  “不长记性早晚得死,上次打的是几时”

  “上次”

  “可不。是个皮厚的,谁成想打了竟要跑,府里能白花那么些银子还得提防着,刘老头安排了两个人轮班,在她房门口盯着。”

  “”

  十一月初五,秦岚枫打发人招了我去,管事的特地嘱咐沐浴更衣。前前后后叫老妈子刷洗了好几遍,只差没脱层皮,几处红肿此时疼地越发厉害。

  屋里早换了龙涎香熏着,桌上多了件棉袍。

  我朝张妈看一眼,她并不说话,眼珠子划过我后直瞧着房顶,鼻子里似是而非地“哼”了一声,辨不清是不屑还是嗓子不舒服。

  这般衷心倒不多,张妈是府里的老人,受了一辈子恩惠,这份心金钱买不动,难怪叫她来看着我。不过终归是她会错了意,秦岚枫再缺女人也不会找我。

  打了几个喷嚏,这才拐进一处园子。案前吴国大皇子正写字,微弓着背,笔下行云流水。

  管家领我到门口停下,与李凉照了个面。

  “爷,宋姑娘到了。”

  “唔。”秦岚枫嘴里含糊一声,手里不停。

  管家用眼睛示意我进去。

  我微撩了裙摆跨过门槛,远远隔了书桌便停下。

  秦岚枫头也不抬,嘴角一弯:“郡主这几日还没学着规矩”

  身后风动,脚弯瞬间一麻,眼见着一颗黄豆搬的石子滴溜溜滚开去,我已跪倒在地。

  腿上有旧伤,这时一阵锥心地疼,我咬牙没哼出声,想站起来又不能,最后忿恨地抬头,“秦岚枫你这小人,要杀就杀,不必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赵寅上跪我主下跪师父,就算断了腿,也绝不屈服于敌国太子”

  他手里一顿,搁了笔,抬起头来眼里冰凉,绕过书桌缓缓走过来。

  我左右环顾,伸手想够刚才的石子,他眼里一闪,一脚踩在我手上。

  “胆子不小,这么个野性子,果然是养在山里的。”他瞥见我腕子上的淤青,嘴角越发上扬,骨头与皮肉相磨,发出咔咔声,“给你用的那么些东西都不起作用,郡主果然手段了得是怎么避人耳目,替自己解的毒嗯还是府里有人帮你”

  此番若没有丹珠解毒,只怕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脚上力道更重,“说谁在帮你”

  我脸上挣扎着抽出一丝笑,“太子殿下原也有不知道的。”

  他眼里显出狠意,“喀喇”一声,我忍不住大叫出声。

  秦岚枫慢慢松开脚,弯腰攥住我的衣领子。

  “是谁”鼻子几乎碰到我的脸,“说”

  我紫胀着脸喘气,“好我说”

  “谁”

  我瞟了瞟门口,“李凉”

  秦岚枫动作一滞,松了手,我倒在地上剧烈咳嗽。

  他微扭了头朝李凉看,慢慢转回来盯着我,“敢骗我”

  只觉一阵劲风袭来,眼前一片漆黑。

  醒来时人躺在床上,右手缠着层层布条,举起手,尝试弯了弯手指,布条里半点反应也无,我垂下手,呆看着帐顶。

  门“吱呀”一声开了。

  来人手里提了个藤编的食盒,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早醒,门坎上的脚一滞,随后径直来到桌边,揭开盖子,端出一碗药。

  郑齐远走到床边。

  “伤了筋骨,少则两月多则半年,这药不能停,入口虽苦却是良药。”

  我直直看着他,仿佛不认识,屋子里一室安静,我和他一站一卧默默对视,中间隔了一碗药。

  半响他别开头,把药碗搁在床边,转身出门,背影薄凉。

  我扭头看着挂在头顶的药囊:“为何这般对我”

  他扶着门,撩了下摆正要抬脚,此时却停下动作。

  “赵寅这辈子,自问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师叔的事。无父无母虽孤苦,可师叔对她疼爱有加,她一刻也不曾忘。小小年纪学成又少,她想能回报什么唯有自己。乐山师兄弟成堆,她一个女娃,也不懂得寻常女子的娇羞,一腔嫁人的心思从未有过隐瞒她以为,师叔是懂的。”

  郑齐远背脊一僵。

  “造化弄人,一旦姓赵,郑家人总有要视她为敌的一天,可即便如此,她仍是无怨无悔,为师叔做了许多事。可师叔没有娶她,这也没什么,论长相个性c身家背景,她比不得人家。只是后来皇上要把她嫁去吴国,她自然知道其实去不去都是死,既然结局已定也没什么好埋怨,只有些遗憾,当临死前得知自己娘亲与郑府一事无关,她才终于释然。

  赵寅一辈子,曾经只为郑齐远一人,既便当初拿她的命去抵,也是心甘情愿现在想来,确实叫人有些看她不起。其实,师叔若真要她死,何劳亲自动手”

  “赵胤琪的女儿,自然活的比死的好。”

  我讪笑,“果然一语中的便是像这样”

  他扭头看了看我,眼里辨不出如何情绪,抬脚离去。

  乌黑的汤药,金镶边的碗,碗边上别了颗枣红的蜜饯,已去了核。

  “啪”,药像墨水一般划过半空飞溅在门上,碗撞着门柱立刻跌落地上摔得粉碎,汤药顺着木头纹理徐徐淌下来。

  二十八

  脑袋昏昏沉沉。

  “这么多天了还肿得这样,要落下病根,偏又伤在右手,别说重活,以后就是端茶倒水怕都难,唉,这丫头算是废了。”

  “逆了爷的意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就知道是个没出息的,浪费一件上好的棉褂子。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刘管家自会处理,连累李大夫您跑这一趟。要死不活的样子,哼,我看本就存了想死的心,谁有功夫跟她耗您也别费劲了,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唔,喉咙肿得很大,着人喂些米汤可能会好,这张方子一天两次”

  “您不是不知道,丫头们在各处当差,年前本就忙得脚不沾地,屋漏偏逢连夜雨,有几个火急火燎赶着这时候探亲,我这儿都是忙里偷闲陪您来的一趟,如今上哪儿找人伺候她熬汤喂药的就免了吧之前出来的几个不都那样么管家以后自会打点她家里人,这点府里不会亏待。”

  “唉都第几个了”

  “呵呵,谁费心记这些到了府里就得认命。不过从粗使丫头里挑的就只有她,却是个不知深浅的,原原本本给拖了出来。哼,不就那么回事吗还真把自己当仙女儿了”

  “”

  过了不知多久,突然一个声音响在耳边,虽然看不见,却能猜到他是谁,秦岚枫的呼吸似一条毒蛇吐信,叫人不寒而栗。

  “听说梁晨羽一行已到了褚国,那国宴他倒是乐此不疲这就受不住了才刚开始,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可得好好照顾你”

  等我缓过来,人已在距离褚国不远的马车上。

  试了几次仍是撩不起窗帘,我盯着手腕子上那圈狐狸毛发呆,旁边丫头照例低了头。她没有舌头不会说话,十五上下,长相干净,总打着手势让我不要说话,不要逗留,不要出马车,每逢人多又挡在我面前,少不了会些拳脚,至少很懂得点穴,否则她家太子不会放心。

  我扭头端茶,抬了半天右手,仍是换左手,翠妞指指自己的右手,她想让我再试试。

  我懒得应付,摇摇头,“顺其自然吧”。

  那天大夫说的什么我都听见了,这右手全当是个摆设。

  车上一阵颠簸,溅出些茶水,袖口湿了,丫头转身找帕子。今天穿的清一色淡粉丝缎夹袄,领袖和裙边滚白色宽边狐毛,脖子上挂一百零八颗祖母绿项链,耳朵配同款耳坠子,头上倒是素淡总带帷帽别人也瞧不着,别一根藕色玉簪雕木兰花开。翠妞一路替我穿金戴银回回不重样,叫人拿捏不准他主子到底做的什么文章。

  秦岚枫此番排场不小,前前后后几千人,知道他的是出游,不知道的还当出征,可浩浩荡荡一大票人到边界又把大部队留下了,之后便迅速入褚国境。不过留下的人并不走,直接在边境上安营扎寨,虎视眈眈地盯着褚国,只等人回来。

  秦岚枫由褚国太子褚顺迎着入了宫,我们一众被带去顺隋太子的一处别院先打点,名唤碧瑶。

  顾名思义,碧瑶有一片大好的荷塘堪比天上瑶池,可惜入了冬,未能见到绿枝摇曳荷花醉的景色,当初设计园子的人思虑周到,褚国偏北,冬天寒冷,现如今湖面结了厚厚的冰,又成了玩乐的去处。

  到得半下午,宫里打发人来拿了几件衣物,估计接风洗尘地一番扰攘,要闹到晚上。

  园子本就是打扫好的,一应都现成,大家乐得清闲。

  几个胆大的在脚下绑了木片在塘子上你追我赶,有人不知从哪儿弄来个大木箱,底下装了两根木条,人往里一坐,后面推的用力过猛,两人侧翻在地,引发笑闹一片。

  翠妞正在生暖炉,有股子烟火气。我把窗打开,一阵冷风扑面,正瞧着前头不远处立了个人,此时听见响动看过来,侧脸一道醒目的疤,正是我那前世的师叔,郑齐远。

  他长身玉立,衣裾发带飘飞间,依稀仍是以前的样子。

  关窗的一刻,两人对望,他眼里一如既往没有丝毫情绪。

  仇恨这东西往往叫人变得彻底,他再不是过去的他,谁都恨谁都不肯放过,哪怕是只鸟呢,可怜了小九。

  褚国国宴定于每年十二月十六,到得早,褚顺便安排了游山。名山不少,但临近京城的也只有俪山,俪山尤以温泉为最。据说它高耸如云,取的就是窝在水里赏一片云海的景。

  这眼温泉虽是活水,可谁都知道吴国太子殿下有洁癖傍身,可他一反常态命人准备,叫许多人措手不及。

  不得不承认,秦岚枫为政勤勉。长久以来极少见他娱乐,看书之余就是研究兵法阵列,实在难得也会下盘棋,身边少有女人。

  如此不陷声色犬马之人又深谙谋略,吴国皇帝其他几个纨绔儿子确实斗他不过,他老子急急下诏定了他东宫之主,怕早就心里有数,防夺嫡之争过激累及子嗣。

  下得马车,一个随从打扮的男人躬身过来行礼,声音尖细:“秦太子殿下,顺隋殿下朝中有事耽搁,派奴才在此等候,请殿下先行上山,他随后就到。”接着俯身更低,“三公主得知山上点心齐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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