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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0章 不甘

  “死不悔改。”沅帝冷哼:“荣华富贵再诱人也得有命去享。有意归降者,杀皇后身边一人,官复原职,朕不计此事。”

  随着沅帝话音落下,禁军卫手中长刀纷纷转过方向,对准原来的同袍。一轮厮杀过后,皇后身边只站着两个一直忠心耿耿守在她身边的亲卫,她脸色彻底灰败下来。

  “将皇后暂囚于秋寒宫。魏卿,肃清宫中禁卫军。明炎,去告诉前宫朕已醒的消息,宣二皇子来见朕。”沅帝眉眼带着疲倦,却还是有条不紊的下发着命令。

  秋寒宫就是宫中的冷宫,被关进秋寒宫,皇后已经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等魏琅轩和明炎都带着人走了,沅帝才看到谢意如和沈君兮他们。看见那两个身上脸上都绿油油的孩子,沅帝还犹豫了一会儿才认出来,他很快推测出前因后果,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温声对着三人道:“沈夫人,朕派人送你们回府。”

  “多谢陛下。”三人行礼道。接下来的事情是沅帝的家事,虽然皇帝的家事不能算是家事,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适合他们知晓。

  三人在金羽卫的护送下回了沈府,立马就有人跑去向沈老夫人汇报。

  吩咐濯墨院下人赶紧做些吃的和烧水,他们又被沈老夫人给召去了。皇后留在宫里的,不只是沈靖寒,还有当日上朝的所有朝臣,沈靖凌他们也在其中。沈家一家男丁全都被留在宫中几天没回来,沈老夫人岂能不担心。

  向沈老夫人选择性的说清宫中之事,尤其言明沅帝已醒这个消息,沈老夫人总算稍微放下心,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回去之后,沈君兮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又吃了顿好吃的,回房倒床就睡了过去。这几日波澜起伏,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基本没有松下来的时候,如今放松下来,她只觉得倦意如潮水般涌来,碰到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日正午,一家人坐在桌前,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菜肴,可谁都没有动一口的心思。他们现在都在担忧着一个问题,为什么沈靖寒还没有回来?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忽然,院子里一个下人飞奔进大堂,脸上挂着喜悦之色。

  三人立刻起身,出了大堂就看见沈靖寒正从院外走开,他清瘦了些,仪表也略有些狼狈,但看上去没受什么伤。

  谢意如再也忍不住,抽泣着扑倒沈靖寒怀里,沈靖寒轻声安慰她:“我没事,真没事。皇后有求于我,不敢对我怎么样。只可惜你为我绣的那个荷包”

  “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那个荷包?”谢意如破涕为笑,嗔怪的看着沈靖寒。

  明明已经成亲十多年了,但两人看上去像一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

  沈君沉脸上起初挂着担忧,放松,感动之类的情绪,但随着面前二人一句赛一句肉麻的打情骂俏,他脸色逐渐木然起来。

  “是不是有种去看大夫的冲动,那种擅长眼疾的大夫。”沈君兮十分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君沉瞥了她一眼,本来不觉得,现在她一说,还真觉得眼睛有点痛了。

  忽然,谢意如怒吼:“这么重的伤你还说没事!”

  几人定睛一看,隐藏在沈靖寒右手衣袖底的那只手,此刻被包裹上层层纱布,看上去十分严重。

  “意如,你忘了,我左手也一样可以用。”沈靖寒轻声安抚道:“况且这次伤了右手,未必是什么坏事。”

  那日在宫中被沅帝召见,他不知为何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直到沅帝找来太医诊断后说他这只手总体可以恢复如常,但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写字这种精细事怕不如以前顺畅后,字迹估计也会与以往不同,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总算消失了。

  沈靖寒也不是个笨人,很快就明白这种感觉由何而来,瞬间起了一身冷汗。年少无聊时练就的这个本领,在此刻居然成了一道催命符,幸好他右手不能恢复如常了。不然凭借天子的多疑,他日后会如何难以想象。

  谢意如也明白了过来,虽然明白,却还是忍不住心疼,反而是受了伤的沈靖寒一个劲的在安慰她。

  沅帝醒来,在宫中太医调理下没几日就恢复如常。皇后这次的举动可谓是彻底惹恼他了,他刚上朝,就以行为不端的名义废了皇后,把六皇子交由熙贵妃抚养。同时还下令处理了司徒一族,杀的杀,关的关,流放的流放,没几日功夫,偌大一个司徒家就土崩瓦解,烟消云散。q8zc

  处置完该罚的以后,沅帝开始嘉赏有功之人。魏琅轩由金羽卫副都指挥使升至正都指挥使。之前的都指挥使,因为协同司徒家谋反已经被沅帝砍了头。

  雍王因为已经封王了的缘故,官职上没有了上升的空间,至少在沅帝驾崩前没了晋升的空间。沅帝想到之前他上折子时穷困潦倒,可怜兮兮的模样,赏了他十几个皇庄,一大堆金银珠宝,还有五万两黄金。一时间,雍王明炎由无人搭理的小可怜变身成为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至于沈靖寒,沅帝念他忠诚,提前颁发了早就想好的诏书,封沈靖寒为青州知府,即日上任。

  这次朝中大臣皆在宫中被关了几日,亲眼见着沈靖寒被皇后提去,后来更是听说大半夜皇后把他一家都召进宫的事情,再考虑到沈靖寒在书法上的长处,多少有了些揣测,对沈靖寒这次火箭般的飙升都默不作声。

  诏书以下,濯墨院一家人都开始忙活起来,准备收拾行李家当动身去青州。

  白日为玉颜坊和收拾东西的事情忙活了一天,沈君兮有些疲倦,早早的就入睡了。

  夜里,沈君兮在梦中梦见自己被隐藏在暗处的神秘动物盯上,那双眼睛幽幽的盯着她的后背,让她浑身发寒。沈君兮一回头,看见一双绿莹莹的眼睛

  “还好只是个梦。”沈君兮抹了一把头上冷汗,面朝床内躺着。她准备起身喝水,一转面,却看见床前一双眼睛正幽幽的盯着她。

  “你搞什么鬼?”看清眼前人的容貌,沈君兮强行把到了嗓子眼的惊呼给咽了回去,没好气的对他道。

  “我有事情想问你,”明炎没理会沈君兮的大惊小怪,自顾自的道。

  “你现在这种处境,还需要问我什么?”沈君兮语气仍旧不太好:“母妃沉冤得雪,皇后被关冷宫,分位最高的熙贵妃抚养的是废后的亲子,现在最受宠的皇子应该是你吧!”

  “十年前我是最受宠的皇子,两年前明曜是最受宠的皇子,眼下这种境况,你认为我还会迷信这些?”明炎嘴角扯出一个讥嘲的弧度,眼神冷漠至极。

  “那你想问我什么?”见明炎对自己处境如此清楚,沈君兮也正经了起来。

  “我该怎么做?今日他问我是从哪里找到那些久经沙场的精兵时,我说是去韩将军,顾将军府上借的,他眼神不对劲,我看出来了。”明炎笃定道,他作为沅帝最厌恶的皇子这几年,宫中日子也不是白混的,虽然他不在乎,但看别人脸色是这几年形成的本能。

  “自然不对劲。”沈君兮一声嗤笑:“一个十几年都不曾出宫的皇子,却凭借着自己母族与他们之间的一点关系借到了几十名精兵。如果他们关系再好点,是不是他改日就能请他们助自己改天换日呢?”

  “我没有这个念头,他们借我精兵也是因为宫中危机。”明炎声音干涩,沅帝的念头被剖开了展现在他面前,纵使嘴里说着已经不在乎了,他却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皇后宫变那日,他被囚禁宫中,被金羽卫所救,金羽卫虽然精锐,但人手确实不足,思及这个,他才出宫借兵。韩将军顾将军已经年迈,虽然还挂着将军的名义,却也是半辞官状态,不经常去上朝,府上只有几十用来充作亲卫的精兵,结果全都借给了他。

  虽然当初朝韩将军顾将军借兵时是考虑到了他们和自己外公的联系,但明炎发誓自己当时没想那么多。他有私心,最多也是不想让皇后的人上位,不然他就彻底没办法活下去了。

  “问题不在于你怎么想,而是那位怎么想。真想安安稳稳把这个王爷的位子坐下去,你就少与那些将军来往为妙。不然不仅是害了自己,也是害了他们。可问题是,你求的真的只是安稳吗?”沈君兮看着他,那眼神似乎要看到他内心深处。

  明炎浑浑噩噩回到雍王府,坐在房间里一夜未眠,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沈君兮的话。

  可问题是,你求的真的只是安稳吗?

  “可是我不甘心。”明炎忽然自语道,他不愿意自己命运被人所左右,他喜,自己安平喜乐;他恶,自己堕入深渊。生死喜怒全被掌控在一人手中,似他手下被牵了线的木偶,那种感受尝过一次就够了。

  “可是我不甘心!”明炎眼神亮如寒星,神色却冰冷至极,他想好了自己要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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