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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4节

  青龙帮的船刚刚好开走,以关莺的能力,留他们个一天半天走陆路赶去登阳城并不难。

  唯一的破绽就是,关莺现在竟然还是一副未出阁的闺女打扮

  如果她现在赶紧不装出一副寡妇模样,到时候怎么装贞洁烈妇的和人家声称,自己正在为出云山庄那个负心薄幸而又不幸身亡的少庄主守孝,又怎么好意思厚颜无耻的开口让那群大内侍卫们喊他齐夫人啊

  天大地大,寡妇最大

  说实话,戏服美人墨弦觉得,自己自打出生以来,就没见过像关莺这种,要说他没心肝吧,又很重义气,但要说她重义气吧,又实在是觉得没心肝的奇葩货色。

  秦止死了她很伤心这个自己理解。

  伤心之余想报仇自己也理解。

  想报仇找到了穆岐自己是理解中的理解。

  甚至于关莺那一身不伦不类的半风尘半良家的寡妇服他都好心好意的给关莺归结到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外带伤心过了头而无心细节上去了。

  但他就还真从来不知道,这世间上竟然还能有人把丧服穿得这么的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得就好像秦止现在就该死,她现在就该穿着丧服,也正好就该在这个渡头碰到自己这一群人一样。

  甚至于关莺在转身看到他们仨时,还完全自然且丝毫不见惊异的举起手冲着他打了个招呼,一边挥手一边说。

  “哎,也追穆岐呐。”

  五花肉叶檀瞬间在衣袖里就摆出了标准的虎爪拳姿势,只等着关莺一句话不对立刻上前发难。

  在这里碰到他们还可以勉强说成是巧合,但碰到他们还知道他们正一路追着穆岐那就有鬼了。

  面瘫大哥伸手摆了摆,轻轻把站在最前面的墨弦给拉到了自己身后,又冲着关莺拱了拱手。

  “关姑娘,又见面了。”

  “不是关姑娘。”关莺低声冲着三人扯了扯嘴角。

  “我见到他时他说他姓齐,所以现在我不是关姑娘,是齐夫人。”

  语意幽怨而怅惘,配着下午泛着金光的粼粼江面,以及关莺头上那朵随着微风而轻轻颤动的就颜色上来说是寡妇服丧,就款式上而言是烟花中今年最流行的式样的绢花,别说是对服饰天生敏感的墨弦,就连定力最强的面瘫大哥,都不由得生生打了个冷战。

  “你们在追穆岐么。”虽然关莺从感情上而言很恨穆岐,但就时机上而言,关莺也不得赞一声他这时机掐得实在是太巧了。

  刚刚好和面瘫大哥三人组拉开半天的距离,既不会让他们跟丢了,又不至于马上追上来,咬在身后让人连个停下来吃饭的空闲时间都没有。

  也顺带给埋伏在困龙滩的赵墨争了点时间出来,这个时候再找船顺水而下的话,刚刚好应该能够赶得上秦止清完场。

  “我这段时间待在青龙帮,今天帮里的船靠岸,我正巧见到穆岐想找船去登阳城,就先下船想暗中监视,顺便让他们把这里的船都清走,本想困住穆岐,但没想到还是给他找出了一艘货船去登阳。”

  自己招和被面瘫大哥问出来,那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结果。

  反正自己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已经是破绽百出了,关莺也不介意再多说一点,反正一个漏洞也是洞,两个漏洞也是洞。

  “原本我以为按照他的行事,必然要把那一船的船伙都杀掉,但没想到他竟然还特意留了三个活口,就想他身后是否还跟着什么人,所以才特意留下线索来,好方便缀着的人沿途追上,但若是自己人,穆岐必然会留下暗号而非活口,所以他身后所跟的多半和他不是一伙,既然他要去登阳,我索性就留下来看看,跟着他的到底是谁,结果果然是你们。”

  关莺故意说得慢一点,又东省一截西掐一段的说得极为混乱,反正面瘫大哥肯定听得懂,说的乱一点还能顺便解释成自己因为秦止已死而伤心过度,连话都不会说了。

  “船我已经备好了,去登阳不过是一天半的水程,我在想若是你们再不出现,过一个时辰,我等不等得到都要走了,否则就算是穆岐留下讯息,凭我一人之力,也会把他跟丢。”

  面瘫大哥理解的点了点头。

  五花肉看了戏服美人一眼,戏服美人又看了看关莺,最后还是面瘫大哥先关莺一步上了船。

  以之前他们看的关莺和秦止的亲密度而言,秦止在回出云山庄成亲之前,难保不会和关莺掏一次底,否则以镜公子和叛党那群人勾结在一起的密切程度上来看,关莺多半也实在他们的暗杀名单之上,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暂时栖身于青龙帮恐怕只是权宜喘息之计,落日宫现在传闻宫主已死,各大门派一拥而上,就连落日峰都已经全数踩了上去,地宫机关被攻破也不过就是再过两三个月的事而已,自顾不暇之下,自然不会有人去管一个叛教的机关师生死如何。

  既然自己先前已经点名穆岐是叛党一方,关莺又在秦止提示之下,能够猜出秦止与落日宫主身死与叛党的背后推动脱不了干系的话,那么现在注意穆岐这一条唯一的线索也的确情有可原。

  再加上尽管叶檀和墨弦都分别留了名字,但贸贸然去某个衙门打探的结果多半无果,而自己这三人最近又为了找寻皇上而和朝廷暗线失了联系,就算是关莺想找也找不到。

  碰到穆岐之后留下来等着缀在他身后的人的确不失为一个办法。

  纵使来的人不是自己这一群,只要她能说出叶檀墨弦来,至少侍卫这一派的人暂时是不会动她了。

  五花肉上船之前破天荒的又多看了关莺一眼,叹了口气,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并不算太大的乌篷渔船顺流而下。

  关莺上船之后反倒安静下来,没再多和三人组东拉西扯,一个人跑去船头蹲着,留足的时间给面瘫大哥三人组自己内部嘀嘀咕咕。

  破绽这种东西,大大方方露出来给人看,有的时候反而会收到比藏着掖着更好的隐蔽效果,但空城计不是人人都能唱的,也并不是次次都能有效。

  时机对手天时地利哪一方的因素都得拿捏得恰到好处。

  面瘫大哥现在对自己暂时防范之心退了那么一点,但不表示他就真的因为相信秦止已死,进而完全相信自己。

  之所以会大大方方的上船,第一是因为他们现在也的确需要一条船,第二是自己一个人,他们有三个,力量对比上绝对悬殊,更何况从目前自己所表现出来的情况来看,也的确是没有动机来暗害他们的。

  “关啊不,是齐夫人,对吧。”面瘫大哥拿手指蘸着水,也不知道在桌上到底写了什么,戏服美人没多久也就慢慢的走了出来,在关莺身边一块儿蹲下,双双看着江水发呆。

  甚至于墨弦还颇为狗腿兼讨好安抚的冲着关莺笑了笑。

  顿时笑得关莺心里一阵发毛。

  按理说他们不太可能跑过来再问穆岐的事,穆岐不可能在这个小渡头上待太久,更不可能留下比自己所说更多的信息,面瘫大哥比自己更清楚穆岐的行事作风,应该不会就派墨弦过来问这么没水准的问题。

  那么就剩两个可能了。

  第一是来试探自己到底知道了多少出云山庄的事。

  第二是来试探自己到底还对落日宫存有多少感情。

  “我总觉得他还没死,镜公子算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可能杀得了他。”抢在戏服美人再次没话找话前开口,关莺还仔细回想了一下秦止在发脾气之前的那种平静得近乎让人想去直接拿头撞墙的安定语调,一字一字的咬得极其清楚缓慢。

  “落日宫去抢亲,又私放羌人入关,你们信,我是不会信的,时间上来不及不说,就算这些真的都是落日宫做的,那个领头的人也必然不会是落日宫主,落日宫主肯定是早就出了事了,我就知道,我走了之后,落日宫里必定会出乱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关莺这段话说的也的确都是大实话。

  她一走,落日宫还真的就出大乱子了,领头去抢亲的虽然是她自己,但私放羌人入关还真和她没关系。

  墨弦生生咽下他那句“你既然这么重你和落日宫主之间的义气,又知落日宫离了你必然凶险重重,当初何必叛了落日宫来下山”的典型戏文中才有的说辞,陪着关莺叹了口气。

  “罢了,这些总归与你无关,落日宫叛也好,不叛也好,你现在是齐夫人,不是关姑娘了。”

  关莺扯扯嘴角,把手伸进江水中搅了两搅。

  “青龙帮里那群人挺重义气,他们的船我可以借你,但事先说好,你们不能杀他们灭口。”

  墨弦只撇清了自己与落日宫的关系,却并没有把自己从为秦止报仇这件事中摘出去,或许可以这么说,朝廷其实并不想放任出云山庄一家独大,借着镜公子不过是为了打压秦止,削弱出云山庄的部分实力之后,再行控制

  而要想牵制出云山庄,单靠江湖上白道的力量在短期内则明显不够,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再于被打压得七零八落的落日宫中再选出一个足够听话的人,来与实力削弱后的出云山庄抗衡。

  朝廷中其他党派看中的人现在还不清楚,但至少面瘫大哥三人组这一方的势力,或许能够偏向于自己

  墨弦颇觉好笑的伸手想拍关莺肩膀,却在猛的看到她那头碍眼无比的妇人髻后又生生的把手缩了回来。

  “放心吧,我们不是穆岐,他们在此事中若能出力,以后朝廷论功行赏,赏都来不及,如何会灭他们的口”

  关莺瞥了墨弦一眼,打了个哈欠,干脆把脑袋支在了船舷上,说了声放心你们肯定能追的上穆岐,我比你们还急,不可能拖延时间之后,就摆出一副“老娘寡妇老娘最大”的死人脸来,再懒得说话了。

  相会前兆

  关莺没在困龙滩上看到一幅折戟沉沙催人泪下,凄风惨雨尸横遍野的两败俱伤场景时,其实并不算有多吃惊。

  既然穆岐自己撞了来了,秦止又先一步乘快船赶在穆岐之前撵上赵墨,打算临时修改计划,把俩人那第三方还没来得及捏造好的,暗中出手抢夺玲珑枕的神秘势力黑锅往穆岐脑袋上扣的话。

  那么秦止把尸体之类的全数带走于再下游的僻静地方毁尸灭迹,现场就剩点断浆破桶之流方便捡拾的证据,以穆岐的小心程度,全部捞走也不算什么太奇怪的事。

  而当四人连夜赶路顺水而下,一路不停的赶到登阳城,面瘫大哥三人组自己去打探的穆岐的行踪,得到的回报是穆岐并未在登阳停留,而只是上岸补给了一点干粮之后就立刻又换船出行时,关莺就更不觉得奇怪了。

  别说穆岐现在可能真的的确还是一路水路往下走,就算是他从登阳城换马车走旱路,反正秦止抢在自己前面,把穆岐买通的那些个船伙工人再买通一次,撒个小谎也不算难事。

  不管怎么说她就算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必须得把面瘫大哥这一伙给骗上自己那满是暗格机关的大画舫,让他们和金贵万分的皇帝陛下来上个忠臣英主历史性的大相逢,否则她和秦止就是真的好去上吊了

  但关莺是真的没有想到,当她辛辛苦苦拼着两天两夜没合眼,终于追上自己那艘已经被折腾的破破烂烂,勉勉强强的就剩了个船型,依稀只能从其体积上看出这货曾经豪华过的画舫时,碰到的会是这么个景象。

  一个穿着一身破破烂烂,东一团西一坨沾着凝结成块状的血坨子的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彪悍的甩着胸毛,一脚踏在船舷上,短短粗粗的手指娇羞万分的拈了个兰花指,迎着风甩着自己那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依依呀呀的唱着谁都听不懂的江南采莲俚调

  墨弦脸抽了抽,默默的走回船舱,用最快的速度换下了自己身上那一套烧包得天怒人怨的大红戏服,一改之前戏子娇柔的模样,清清爽爽的把头发束起来,在叶檀“你终于舍得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了的欣慰注视下,重新恢复成了正常走向的文秀青年干练风。

  “怎么回事。”赵墨搭好踏板,关莺犹豫了两下,才率先踏上一只脚,晃晃荡荡的踩了过去。

  不过就是当着面杀了点人而已,至不至于被刺激到疯成这样啊。

  按理来说河盗干的也都是点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拼命活儿,今天你杀我明天我砍你的,商船都不知道劫了多少去了,怎么可能就这么受不得刺激。

  赵墨颇觉防备的看了眼依然站在乌篷小船上的面瘫大哥三人组。

  “不知道,原本不过是另外有一帮子河盗在困龙滩上做些没本钱的买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我们手中有玲珑枕,跑过来说要分一杯羹,也不知道怎么就打了起来。”

  关莺朝着已经换了个腔调,从采莲小调又唱去了豪放山歌的大汉走了两步,立马就被赵墨伸手给拦了下来。

  “千万别去,这两天他逮谁咬谁,就连吃饭也得绑住了再塞,就是这样,鸣蝉昨天晚饭还被他咬了一口,活去了二两肉。”

  关莺:“”

  至不至于啊,不过就是当着面打个架杀点人而已,既然都当河盗了,哪个手里没欠下几条人命债,平时过往商船不知道抢了多少去,偏这个时候扛不住,疯也不挑好时候。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一群河盗而已,你会挡不住”当然了,虽然赵墨说得轻巧,关莺也不能就听得轻巧,好歹身后那群还在观望形势的大内侍卫都是行家,赵墨的武功底子一看就知道绝对不可能是普通河盗,就算是河盗,那也得是一流河盗。

  形似小屁股的青年顿时一脸凝重。

  “本来应该是快稳赢了,不过就是群河盗,但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个年轻人,武功奇高,再加上那群河盗本来人也很杂,武功要么很好要么奇差,奇怪的很,我船上又要护着叶怀,实在撑不住,好不容易抢了一个出来,又”

  咽下最后半截话,赵墨似乎是颇为同情的回头看了一眼又开始换成不伦不类的嘶哑风花腔唱调的大汉,摇了摇脑袋。

  关莺沉吟片刻,回身冲面瘫大哥招招手。

  “上来吧,既然穆岐也走水路,我还能再送你们一程,但再多的也不可能了,玲珑枕招不了这么大恨,恐怕那群人是冲我来的,既然蒙青龙帮照顾多时,这个仇我是卸不了了。”

  叶檀第一个蹦了上来,一团晶莹的肉球轻轻巧巧的在空中一个转折,踩上甲板时赵墨甚至都没感觉出船的摇晃来。

  第一流的轻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那个身材还能做到这一步。

  “那人武功是什么路数。”穆岐就走在关莺之前,算算时间,应该也刚好卡上能够围观到青龙帮的那一场混战,但以他目前着重对付大内侍卫这一拨人来看,就算是时间凑得上,也应该是不会凑这个热闹的,关莺就算是心里微有怀疑,也没当着墨弦的面挑出来,反而是先把他们摘了出去。

  “长什么模样,多大年纪”

  顿了顿,关莺又换上一脸微微压抑但仍然外露得非常明显的惆怅表情,一指西方。

  “是那上面的人么”

  赵墨愣了愣,继而陪着关莺一块儿叹了口气,再次摇头。

  “落日现在他们自顾尚且不暇,应该腾不出手来再盯着我们不放,何况那人我可以肯定,从未见过。”

  关莺唔了一声,似乎是有些头疼的活动了两下脖子,拿下巴点了点船舱。

  “出这么大的事,那人又是个什么反应”

  赵墨顿时又摆出了一副万般警惕的模样,活像船舱里面藏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轻轻往关莺身边踏了半步,又扯着关莺走开两步。

  原本就是一副尖着耳朵在听的墨弦直接就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压根就没有半点我是外人要避嫌的自觉。

  赵墨:“”

  关莺:“”

  大哥,你的内力到底练来是干嘛用的啊,要真想听的话不在乎这两步的距离吧

  要不要这么丢练武之人的脸啊

  “先前他说他是皇商郑家的人我还不信,最近也没听说郑家出了什么大事,或是走丢了哪个少爷,但现在看来,他就算是不是郑家人,来头应该比郑家只大不小,在登阳城接到他时,一整船人都死了,也没见他皱皱眉头。”

  赵墨开口之前还颇为嫌弃的瞪了眼墨弦,还是关莺摆摆手说无妨都是朋友,才有些不甘心的接了下去。

  “关齐夫人要进去看看他么,叶怀在熬药,现在应该是他醒来喝的时候了。”

  “齐夫人,借一步说话。”还没等关莺来得及指着疯疯癫癫的大汉说出我再看看他,你先带着这三只进去住下的话来,从见到画舫以来就一直没什么多话的面瘫大哥终于开了金口,冲着叶檀墨弦点点头让他们先行回避。

  赵墨一直等到关莺也点头了,才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把俩人让进了船舱。

  “记得当日在城外,我同夫人讲过不要再管穆岐乱党之事。”

  虽然面瘫大哥依然是那张万年不变的人皮面具套在脸上,但这并不妨碍关莺从他的语气里听出非常明显的不耐烦。

  “所以我送你追上穆岐,剩下的我怎么着也得先把青龙帮的事先了了,他们总归因我而死。”关莺一脸正气的直接把话又堵了回去。

  “江湖争斗而已不过是我的仇家拖累了这一船弟兄,你们平你们的乱党,我管我兄弟的义气,与穆岐何干。”

  面瘫大哥那于面具上特意挖出的两个小孔中,从外面来看只能见着两个黑点的眼睛,定定的盯在关莺身上看了半晌,才发出了自关莺见过他以来的第一次笑。

  “你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变了不少,到底是因为出云山庄少庄主之死对你打击太大,还是这才是你本来的模样”

  声音低沉稳定,又带着点微微撩人的沙哑。

  关莺顿时就给听出了一身冷汗。

  面瘫大哥这话看似和之前毫无联系,却又着实把自己看了个通透,再加强意味所指皆不明确,说是他看出了自己明知道是穆岐所为,支开他打算一意孤行报仇可以,理解成自己所下之套他已全盘看出,知道青龙帮之人都是她布局所杀也未尝不可。

  只看自己心虚在哪个方面,回答如何,他再来往下接着推断。

  所以说要么他是大哥,叶檀墨弦都只能是小弟呢

  “穆岐何苦追我到这个地步,就算是他看到我,也不需把这一船人都拖累进去”

  顿了顿,关莺一脸“如果我当时在场或许不至于此”的后悔之色,略略把语气放低了一点。

  “更何况他若是在渡头真的看到我了,就应该知道我并不在船上,他不会做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事。”

  要让关莺真的做出后悔到沉痛得撕心裂肺的表情她也做不像,小点声把话说得模糊一点,面瘫大哥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

  而面瘫大哥也就继续保持着他一贯言简意赅直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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