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节
是，华言霍然转身，长剑往前一送，明晃晃的剑尖正正指着凰久心口。
玉泉鱼跃惯性之下，凰久几乎是把自己送到了华言的剑上。电光火石之间，他拔出重剑狠狠扎进了身后的土地里，强行止住了冲刺。但华言是何等人物，手腕一抖，利刃已刺进他胸口，不容他再避让分毫。
凰久霎时间忆起了那年墨枫让华言一剑捅穿自己的情形。墨枫学过医，了解人体构造，可以将那一剑造成的伤害化到最小；他对这方面什么都不懂，但至少知道只要不伤及心脏，就有翻盘的希望
凰久攥紧牢牢扎入了地里的重剑剑柄，在华言强势推进的同时发力猛扯剑柄，硬生生将华言的剑锋往右带歪。利刃在身体里翻搅的剧痛几乎让他失去清明，他怒吼一声，御风扬起，又狠又准地削向华言的手腕。
华言见此剑速度力道丝毫不见减弱，心中也惊异于凰久的硬气，果断松开剑柄躲过剑势。谁知才刚放手，凰久的第二剑已经斩了过来，华言此时手中已没有武器，转身就拎起了趴在地上的磷火，夺过他手中的狼尊血戟挡了凰久一剑，然后将长枪的枪头刺在了磷火喉间。
“放下你手里的剑，不然，这小子就得死。”华言轻缓地说。
几乎吓疯了的一军弟子也已赶到了近前，治疗忙去扶凰久，一军副帅不管不顾，长枪一抖直捅华言。华言也不避让，手中微微用力，血红的枪头刺破了磷火的颈子，刺眼的鲜血淌了下来。
一军副帅亲眼目睹磷火刺了洛祈又对凰久动手，哪里还会顾及磷火的死活，枪速丝毫未减。谁知眼前一花，手中长枪剧震，生生被人后发先至挑歪了枪头。
“大帅”
凰久的脸色已经很难看，收剑回鞘就去捂胸口血如泉涌的伤口。旁边的治疗慌忙给他止血包扎，缓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低沉：“你退下。”
“大帅”一军副帅不解又不忿。然而凰久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脸色也越发阴沉，他也不敢多话，只能默默收了枪退回去。
“看见没有这就是你们恶人一军的大帅为了一己私欲，要放过刺杀你们恶人指挥的叛徒”华言蓦地笑了，隆隆的声音佐以内力扩散全场，震得不少功力不深的小兵头晕眼花。
他的目光着重从远处的墨枫身上划过，挑拨离间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一些一军小兵看得真切，一个个怒然道：“胡说八道我们大帅不是那种人”一面更为焦急地看向凰久：“大帅大帅您说句话”
然而凰久只是阴沉着脸接受治疗，没有反驳或回答。
华言淡淡一笑：“不信那让你们大帅亲自证明给你们看。”扔开狼尊血戟，手指扣上磷火的咽喉，将他从地上悬空拎了起来。磷火的脸一瞬间涨红，手指拼命抓挠想掰开华言的手，却无济于事。
“我让你退兵你退不退”华言就这么拎着磷火看着凰久，傲慢地说。
凰久依旧没有说话。磷火满脸是泪，拼命摇头。
蓦地一道墨意疾射过来，华言神色一凛迅疾让开，好歹放松了对磷火的钳制。磷火一落地就咳得昏天黑地，牵动了之前受的内伤，满嘴都是血沫。一军中有的小兵见状也略有不忍，没有再出言声讨。
“他没有指挥权。退不退兵，不是他说了算。”墨枫走上前来，淡淡地说。
“呵，我管他有没有指挥权。”华言傲然道。
凰久低沉道：“他是我军的叛徒，要处置也不是你有资格处置的。放开他。”
华言一笑：“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选，退兵，我就留他一条命。不退，他就得死。”手扶上磷火后颈，微微收紧，骨骼挤压挫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再多用几分力，磷火的脖子就会被拧断。
凰久心急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只呛咳得满手是血。发虚的身体突然被人扶了一把，温润沛然的春泥沃土气劲徐徐流入，护住了心脉。
他回头，墨枫表情淡然看不出情绪，手却稳稳地扶着他。他费力缓了缓气息，才勉强能开口：“洛祈怎么样了”
“没事。”墨枫道，“他躲得及时，那毒镖没打中，只是扯裂了伤口。”
他没有刻意放低声音，华言自然也听到了，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低头在磷火耳边说了一句：“蠢货。”
磷火的脸涨得通红，闭着眼睛，泪水滚滚流下。华言有些嫌弃，不耐烦地把他往前一推，“考虑的时间够长了。我数到三，他死，或者你们退兵，你自己选。”
“一”
凰久闭眼苦笑了一下，对墨枫说：“我今天大概是要对不住你和恶人谷了。”睁开的双目满是决然：“一军听令，全军退兵”
军令一出，四下哗然。恶人谷众将士几乎无人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无法相信凰久竟然真要退兵。但军令如山，再是不甘不愿，一军也没有任何人会违抗凰久的命令，自副帅以下，皆默然收起了兵器，退出了第一线。
然而，华言并不满意，“二”
“我已经下令退兵了”凰久怒道。华言淡笑：“我要的是恶人谷退兵，光你一军退兵有什么用。”
“欺人太甚”一位三军军士长霍然抽刀出鞘，血色厉芒当空划过，直指华言，杀意勃发。此举无疑点燃了无数不愿退兵，却慑于凰久威严而敢怒不敢言的恶人谷弟子，许多人都抽出了兵器，战意沸腾，迫不及待要冲上去跟华言拼命。恶人谷援兵已到，继续打下去未必会输，他们怎会愿意放弃
“呵，看到没有，你愿意退，别人可不愿意。”华言淡然道，“你们若不退兵，要接着打，也没问题。浩气盟奉陪到底。”手指蓦然收紧，磷火眼皮外翻，剧烈挣扎起来，口中喝喝呜咽，夹着止不住的痛苦泣音，一声声悲怜得连墨枫听了都有些心软，更不用说凰久。
墨枫一直扶着凰久，能感到凰久的身体有些微发抖。他其实不太理解凰久对磷火的无底线容忍，很显然，能逼凰久放弃退让到这个地步，这小子肯定不仅仅是林锋徒弟那么简单。但是，他分明又是隐元会的卧底。
现在恶人虽然扳回了劣势，但洛祈和凰久都伤得重，拖久了也不是办法，继续打下去不会输，但要赢也不轻松。万一再出个叛徒，恶人谷是真的承受不起了。要不要接着打，恶人谷只有两个人能说了算。洛祈是总指挥，而若凰久要执意退兵，少了一军的强大战力，恶人谷也不可能赢。
“你拿一个刚刚行刺过我的人要挟我退兵，不觉得太蠢了”低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墨枫霍然回头，叶清玄小心地扶着洛祈走上前来，自觉地把人交给了他，自己跑去搀着凰久。
华言锋利的目光投射过来，上下打量着他，一时没说话。凰久的脸色更不好看，洛祈这话态度太模糊，磷火小命能不能保住，尚未可知。
洛祈的脸颊是失血过多的苍白，但精神并不低迷。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冰冷的目光中却没有丝毫笑意，缓缓扬起了玄象古剑，分毫不差地对着磷火，“还要多谢你把他做成靶子送到我面前，不然我抓他还不知要废多少力气。”
话音未落，剑尖白芒骤然暴开，巨大的剑气漩涡汇成一把尖锐的光刃疾射过去。华言哪容得他先下手杀了人质，见他真要动手，下意识拎着磷火往旁边一让，待看清七星拱瑞的白芒，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他那下意识地举动已经被洛祈和凰久看得真切，两人几乎同时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恶人弟子山呼震天，怒吼着操着兵器就要往前冲。
华言眸色一冷，瞬间取舍决断，拔出腰间一把匕首就往磷火胸前扎。自从那次被墨枫引导着捅了他一剑，他就留心研究起了人体构造和经络骨骼。这一刀下去磷火最多吃点苦头，不会致命，但旁人未必看得出。洛祈敢假戏真做来诈他，他为何不能也诈一诈对方。
果然就听到凰久急切大喊：“你别伤他”御风紫光破空劈至眼前，人几乎是紧跟着赶到，连自己的伤都顾不得，恨不得马上从他手里抢了小天策回去。
华言的匕首尖已经扎进磷火胸口，皮笑肉不笑地动了动嘴：“退兵。我最后说一次。”
磷火都吓傻了，血和泪糊了满脸，有几分茫然地抬头看了看近前的凰久，大滴泪珠滚落，声音梗在喉咙里抽噎。
凰久几乎狂暴，怒然要来抢人，华言动动手腕，大量鲜血涌了出来，伴着小天策带着气音的惊惧低叫。一些一军小兵都看不下去了，各自掩面叹息。
突然有人拉住凰久的胳膊，“动手不值得，小心您的伤。”声音较之前的清亮活泼更加平和柔婉了一些，叶清玄无视身旁喧嚣的打杀，径自上前扶稳了凰久，目光平静地扫过磷火，又淡淡地扫过华言，随即敛了回去。
有站在华言身边的浩气小兵觑她是个娇弱的小女孩，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又眼睁睁看着重伤的凰久近在眼前，没忍住就挺枪去戳。叶清玄连头都没回，反手抽出重剑一甩，生生将那长枪劈成两段，重剑落地爆开无数重金蛇幻影，华言早有防备，已经及时后退避让开了，那浩气小兵只能无辜惨叫着倒在地上，浑身抽搐渐渐没了声息，旁边几个浩气小兵躲闪不及被波及到，被金蛇毒蛰得惨叫连连，哭喊着跑回后面找治疗弟子救命。
那本是叶清影的佩剑。
小姑娘冷着一张俏脸，收回重剑，强行把凰久扶回了安全的阵营中。凰久才包好不久的伤口再次被血色浸透，一军的治疗几乎急哭了，拉着他说什么也不肯再让他上前线胡闹。
凰久一直没说话，目光死死盯着华言手中的匕首，华言显然注意到了，玩味一笑，拔出匕首一扬：“觉得眼熟”
更多的血随着匕首的抽离从磷火胸口涌出，磷火悲鸣一声，整个人几乎脱了力，要不是被华言揪着后领，恐怕早倒在地上。
凰久闭上眼：“退兵。”
周围其他军团的小兵都是一愣，都到这个份上了，依然要退兵
而一军的人没有多说一句话，皆自默然，除了精兵团留下护卫凰久，其他人都在军士长的带领下，开始有序后撤，准备从后方退出沁枫谷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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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剩的内容应该不多了等苦逼的作者交完论文初稿就去撸撸完就完结祝我好运么么哒
c第61章下
“等等”洛祈突然开口。
凰久一震，回头看他。洛祈是统战指挥，每一个指令都分量十足。要是他不同意退兵，磷火绝无生路。
“我们现在并不占劣势，打下去未必会输。”洛祈淡淡地说，“为了一个叛徒，你就一意孤行要退兵，恐怕，至少得先给浴血奋战到现在的恶人谷将士们一个解释。”
凰久默然。
“他到底是什么人，要你不惜一切去救他”洛祈手一指，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气息奄奄的磷火和把玩着匕首c毫不在意的华言身上。
凰久没有看他们。他苦涩地撇了撇嘴角，没能说出话，敛回目光遮住了眼中的落寞寂寥。
洛祈看他那样子，心中已经有些了然，无声一叹，收回了手。
“好，那你告诉我，他真的只是林锋的徒弟”
林锋，这个被一军全军上下奉为禁忌的名字，多年之后终于再次被人堂而皇之地当众提起。
凰久沉默了很久，再度抬起的眼眸里带着一点苍凉的笑意，“你猜到了。”
这样的回答，无疑已承认了对方没有说出口的质疑。
“要不是看你和他年纪差不了这么多，我会以为这是你的私生子。”洛祈平淡地说，“难怪你把狼尊血戟给了他，还让墨枫教他攻防指挥。我以前一直不明白，林锋就算带过他几年，毕竟连正式的师徒名分都没有，你何须待他这么好。毕竟，”他觑了小天策一眼，“他也不算你麾下资质最好的。”
“所以说，这些年你为他谋划了这么多，本就是打算让他子承父业，继承林锋留下的一切。就算你明知他和隐元会暗地里有联系。”
不远处，狼狈虚弱的磷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凰久，湿润的眼眶再度红了。
“没错，我替别人白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到头来还被他反咬一口。”凰久短促笑了一声，“他表现不错，从没触到我的底线，所以他的暗桩身份我也一直当做不知，也想过要是他肯这么安分下去，当年我从林锋那里拿走的，都可以还给他，包括阵营指挥权。只是没想到他会蠢到自毁前程。”
此言一出，四下默然。一军弟子一个个惊愕难言，绝大多数资历比凰久还老的一军老将都不知道林锋竟然有个儿子，这个儿子还是隐元会的暗桩，与浩气盟也有勾结。他们无法接受这样震惊的信息。
“我用恶人谷前指挥军前主帅遗子的理由要求一军退兵，这样的解释，洛帅接受吗”凰久依旧强硬地昂着头，高傲凛冽，看着洛祈，气势逼人。
“口说无凭”另一个颇带挑衅的声音插在了洛祈开口之前，是二军的副帅。
“林帅故去多年，你拿什么证明这小子是林帅遗子而且除了你，显然你一军上下再无旁人知晓内情，就算此事为真，这等秘闻你又从何得知”
后方的局势已经被恶人谷控制住，而前线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就带人过来前线看看，不想，看到了这么一出有意思的闹剧。
“经历过当年恶人谷内乱的人，都清楚你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若他还背着你有过儿子，你竟会选择替他养儿子而不是把这个孽种早早弄死在襁褓里谁信”二军向来与一军为敌，阵营战时联手也不过是一时权宜，二军副帅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恶毒挖苦的机会。
凰久面对对方一贯的挑衅，却难得沉默了。心中埋得最深的伤口被人这样裸地扯开，他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孤傲的身躯依旧强硬地挺直，然而，却答不出一句话。
他知道那是林锋的儿子，一直都知道。可或许是自欺欺人，又或是不愿面对，这么多年来他几乎都要淡忘了，那同样是林锋和别的女人的孩子。
而这个事实，就在刚才，被人血淋淋地挖了出来，狠狠地甩在了他脸上。
“现今的恶人谷已经没多少人记得林锋，拿这个当借口确实没什么说服力，所以他若想撒谎，完全可以寻别的由头，犯不着把自己的伤口扯给你看。”洛祈冷淡地开口了。
“他怎么可能替林锋养儿子林锋就是被他”
“所以磷火的身份，我信他。”洛祈强行打断了二军副帅的话，语气已带了三分威胁。浩气大军就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着，恶人谷这些年也多了不少新入的弟子，当年内乱的事情，知情人最好守口如瓶，否则就是自己作孽，打击自己的根基人望。
二军副帅很不甘心，却也晓得轻重，瞪了凰久几眼，始终没敢把余下的话说出口，悻悻然抱着手，改口问洛祈：“那你说怎么办”
其实不仅洛祈，就连对恶人谷的恩恩怨怨一知半解的墨枫，只要看看凰久的反应，就能明白磷火身份的事不会有假除了涉及到林锋，还有什么事能让凰久憋屈退让到这个地步
他那硬撑着的身躯之下的黯然孤寂让人看了都跟着心痛，恶人谷弟子大都敬他狂傲骁勇，没人愿意再去戳他的尊严和伤口，因此应和二军副帅的人很少，相反，许多弟子都已收起了兵器，就等洛祈一声令下，跟着一军退兵。
洛祈心中叹息，转身扬声问身后的恶人谷大军：“一军凰帅的解释，你们接受吗”
恶人谷弟子相顾无言，默默点头，有不少人都让开道路，方便一军弟子退出战场。刚刚赶到支援的三军弟子也审时度势，收起了兵器站在峡谷两边，无意再战。
“现在，你可以放人了吗”凰久很快收起了心绪，恢复了强势的态度，转身看向一脸淡笑，仿若置身事外的华言。
“我只说留他一条命。你几时听见我答应放人了”华言淡然道。
“你”凰久何曾受过这样的戏耍，脸色一变就要动手，军医和叶清玄忙从两旁紧紧拉住他。纵是这样，他也抑不住激荡的心绪，胸腹翻腾牵动伤口，一口热血涌到喉头，又强忍着咽了回去。
华言宛如看笑话，也不理他，冷眼看着恶人谷最主力的一军和三军都开始后撤了，这才淡淡一笑，转身下令：“浩气退兵回营。”招了招手，左右立刻有人过来将磷火绑了个结实，强迫他跟着一起走。
两军激战了整整一夜，此时天光已经泛白，黎明前的哑光将整个峡谷镀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狭窄的道路上随处堆积着战死的尸骸，两军踩着被血染透的土地，各自退兵后撤的脚步显得无比沉重。
磷火伤得不算重，多为皮外伤，此刻被浩气当俘虏拖着走，跌跌撞撞地一路流血，看着着实可怜。墨枫看看凰久脸色，回头低声跟洛祈说了句什么，洛祈略一犹豫点了头，墨枫握了握他的手，毫无征兆地上前，手一扬，星点墨意急速射出，几个浩气弟子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割断了手中绳索，磷火失了牵制，站立不稳，顿时栽倒下去。
“怎么”华言话还没说完就顿住。墨枫旁若无人地步入了浩气阵营，将磷火扶了起来。四周的小兵无人敢阻拦，有不少人甚至不由自主地退了步给他留出空地，更不用说对他动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华言迅速回过神来，手一扬，浩气小兵只得硬着头皮把墨枫围在了中间。
“我没把他逐出师门，他现在仍是我徒弟。为师给徒弟包包伤口上上药，天经地义的吧。”墨枫丝毫不顾周围的浩气，蹲下身给磷火解开了绳索。磷火没敢抬头看他，只是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哭得花猫似的。
“如果只是包扎，请便。”华言淡笑，颇显大度。墨枫纵然有什么算计，既然只是孤身入了浩气包围圈，他就有把握将他拿下。人质自己送上门来，为什么要阻拦。
墨枫也不客气，心安理得地给磷火包扎上药，顺手给他擦擦脸上的泪，低声道：“凰帅为你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和牺牲，你再这么哭，可就给他丢人了。”
磷火忍不住喊了声“师父”，声音仍哽着。
“好了，你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自己选择的路，不管是什么结局，都不要后悔。”墨枫拍拍他的后脑。
“师父”磷火拽住墨枫的衣袖，抹了一把眼泪仰头看着他，“师父我不要跟他们走他们会杀了我的”
墨枫意有所指地看了不远处的凰久一眼，平和道：“放心，华言要是敢杀你，他自己也活不了。”
华言在一旁嗤笑，仿佛不以为意。
“他之所以要拿下你，为的并不是逼恶人谷退兵。因为就算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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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泉鱼跃惯性之下，凰久几乎是把自己送到了华言的剑上。电光火石之间，他拔出重剑狠狠扎进了身后的土地里，强行止住了冲刺。但华言是何等人物，手腕一抖，利刃已刺进他胸口，不容他再避让分毫。
凰久霎时间忆起了那年墨枫让华言一剑捅穿自己的情形。墨枫学过医，了解人体构造，可以将那一剑造成的伤害化到最小；他对这方面什么都不懂，但至少知道只要不伤及心脏，就有翻盘的希望
凰久攥紧牢牢扎入了地里的重剑剑柄，在华言强势推进的同时发力猛扯剑柄，硬生生将华言的剑锋往右带歪。利刃在身体里翻搅的剧痛几乎让他失去清明，他怒吼一声，御风扬起，又狠又准地削向华言的手腕。
华言见此剑速度力道丝毫不见减弱，心中也惊异于凰久的硬气，果断松开剑柄躲过剑势。谁知才刚放手，凰久的第二剑已经斩了过来，华言此时手中已没有武器，转身就拎起了趴在地上的磷火，夺过他手中的狼尊血戟挡了凰久一剑，然后将长枪的枪头刺在了磷火喉间。
“放下你手里的剑，不然，这小子就得死。”华言轻缓地说。
几乎吓疯了的一军弟子也已赶到了近前，治疗忙去扶凰久，一军副帅不管不顾，长枪一抖直捅华言。华言也不避让，手中微微用力，血红的枪头刺破了磷火的颈子，刺眼的鲜血淌了下来。
一军副帅亲眼目睹磷火刺了洛祈又对凰久动手，哪里还会顾及磷火的死活，枪速丝毫未减。谁知眼前一花，手中长枪剧震，生生被人后发先至挑歪了枪头。
“大帅”
凰久的脸色已经很难看，收剑回鞘就去捂胸口血如泉涌的伤口。旁边的治疗慌忙给他止血包扎，缓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低沉：“你退下。”
“大帅”一军副帅不解又不忿。然而凰久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脸色也越发阴沉，他也不敢多话，只能默默收了枪退回去。
“看见没有这就是你们恶人一军的大帅为了一己私欲，要放过刺杀你们恶人指挥的叛徒”华言蓦地笑了，隆隆的声音佐以内力扩散全场，震得不少功力不深的小兵头晕眼花。
他的目光着重从远处的墨枫身上划过，挑拨离间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一些一军小兵看得真切，一个个怒然道：“胡说八道我们大帅不是那种人”一面更为焦急地看向凰久：“大帅大帅您说句话”
然而凰久只是阴沉着脸接受治疗，没有反驳或回答。
华言淡淡一笑：“不信那让你们大帅亲自证明给你们看。”扔开狼尊血戟，手指扣上磷火的咽喉，将他从地上悬空拎了起来。磷火的脸一瞬间涨红，手指拼命抓挠想掰开华言的手，却无济于事。
“我让你退兵你退不退”华言就这么拎着磷火看着凰久，傲慢地说。
凰久依旧没有说话。磷火满脸是泪，拼命摇头。
蓦地一道墨意疾射过来，华言神色一凛迅疾让开，好歹放松了对磷火的钳制。磷火一落地就咳得昏天黑地，牵动了之前受的内伤，满嘴都是血沫。一军中有的小兵见状也略有不忍，没有再出言声讨。
“他没有指挥权。退不退兵，不是他说了算。”墨枫走上前来，淡淡地说。
“呵，我管他有没有指挥权。”华言傲然道。
凰久低沉道：“他是我军的叛徒，要处置也不是你有资格处置的。放开他。”
华言一笑：“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选，退兵，我就留他一条命。不退，他就得死。”手扶上磷火后颈，微微收紧，骨骼挤压挫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再多用几分力，磷火的脖子就会被拧断。
凰久心急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只呛咳得满手是血。发虚的身体突然被人扶了一把，温润沛然的春泥沃土气劲徐徐流入，护住了心脉。
他回头，墨枫表情淡然看不出情绪，手却稳稳地扶着他。他费力缓了缓气息，才勉强能开口：“洛祈怎么样了”
“没事。”墨枫道，“他躲得及时，那毒镖没打中，只是扯裂了伤口。”
他没有刻意放低声音，华言自然也听到了，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低头在磷火耳边说了一句：“蠢货。”
磷火的脸涨得通红，闭着眼睛，泪水滚滚流下。华言有些嫌弃，不耐烦地把他往前一推，“考虑的时间够长了。我数到三，他死，或者你们退兵，你自己选。”
“一”
凰久闭眼苦笑了一下，对墨枫说：“我今天大概是要对不住你和恶人谷了。”睁开的双目满是决然：“一军听令，全军退兵”
军令一出，四下哗然。恶人谷众将士几乎无人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无法相信凰久竟然真要退兵。但军令如山，再是不甘不愿，一军也没有任何人会违抗凰久的命令，自副帅以下，皆默然收起了兵器，退出了第一线。
然而，华言并不满意，“二”
“我已经下令退兵了”凰久怒道。华言淡笑：“我要的是恶人谷退兵，光你一军退兵有什么用。”
“欺人太甚”一位三军军士长霍然抽刀出鞘，血色厉芒当空划过，直指华言，杀意勃发。此举无疑点燃了无数不愿退兵，却慑于凰久威严而敢怒不敢言的恶人谷弟子，许多人都抽出了兵器，战意沸腾，迫不及待要冲上去跟华言拼命。恶人谷援兵已到，继续打下去未必会输，他们怎会愿意放弃
“呵，看到没有，你愿意退，别人可不愿意。”华言淡然道，“你们若不退兵，要接着打，也没问题。浩气盟奉陪到底。”手指蓦然收紧，磷火眼皮外翻，剧烈挣扎起来，口中喝喝呜咽，夹着止不住的痛苦泣音，一声声悲怜得连墨枫听了都有些心软，更不用说凰久。
墨枫一直扶着凰久，能感到凰久的身体有些微发抖。他其实不太理解凰久对磷火的无底线容忍，很显然，能逼凰久放弃退让到这个地步，这小子肯定不仅仅是林锋徒弟那么简单。但是，他分明又是隐元会的卧底。
现在恶人虽然扳回了劣势，但洛祈和凰久都伤得重，拖久了也不是办法，继续打下去不会输，但要赢也不轻松。万一再出个叛徒，恶人谷是真的承受不起了。要不要接着打，恶人谷只有两个人能说了算。洛祈是总指挥，而若凰久要执意退兵，少了一军的强大战力，恶人谷也不可能赢。
“你拿一个刚刚行刺过我的人要挟我退兵，不觉得太蠢了”低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墨枫霍然回头，叶清玄小心地扶着洛祈走上前来，自觉地把人交给了他，自己跑去搀着凰久。
华言锋利的目光投射过来，上下打量着他，一时没说话。凰久的脸色更不好看，洛祈这话态度太模糊，磷火小命能不能保住，尚未可知。
洛祈的脸颊是失血过多的苍白，但精神并不低迷。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冰冷的目光中却没有丝毫笑意，缓缓扬起了玄象古剑，分毫不差地对着磷火，“还要多谢你把他做成靶子送到我面前，不然我抓他还不知要废多少力气。”
话音未落，剑尖白芒骤然暴开，巨大的剑气漩涡汇成一把尖锐的光刃疾射过去。华言哪容得他先下手杀了人质，见他真要动手，下意识拎着磷火往旁边一让，待看清七星拱瑞的白芒，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他那下意识地举动已经被洛祈和凰久看得真切，两人几乎同时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恶人弟子山呼震天，怒吼着操着兵器就要往前冲。
华言眸色一冷，瞬间取舍决断，拔出腰间一把匕首就往磷火胸前扎。自从那次被墨枫引导着捅了他一剑，他就留心研究起了人体构造和经络骨骼。这一刀下去磷火最多吃点苦头，不会致命，但旁人未必看得出。洛祈敢假戏真做来诈他，他为何不能也诈一诈对方。
果然就听到凰久急切大喊：“你别伤他”御风紫光破空劈至眼前，人几乎是紧跟着赶到，连自己的伤都顾不得，恨不得马上从他手里抢了小天策回去。
华言的匕首尖已经扎进磷火胸口，皮笑肉不笑地动了动嘴：“退兵。我最后说一次。”
磷火都吓傻了，血和泪糊了满脸，有几分茫然地抬头看了看近前的凰久，大滴泪珠滚落，声音梗在喉咙里抽噎。
凰久几乎狂暴，怒然要来抢人，华言动动手腕，大量鲜血涌了出来，伴着小天策带着气音的惊惧低叫。一些一军小兵都看不下去了，各自掩面叹息。
突然有人拉住凰久的胳膊，“动手不值得，小心您的伤。”声音较之前的清亮活泼更加平和柔婉了一些，叶清玄无视身旁喧嚣的打杀，径自上前扶稳了凰久，目光平静地扫过磷火，又淡淡地扫过华言，随即敛了回去。
有站在华言身边的浩气小兵觑她是个娇弱的小女孩，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又眼睁睁看着重伤的凰久近在眼前，没忍住就挺枪去戳。叶清玄连头都没回，反手抽出重剑一甩，生生将那长枪劈成两段，重剑落地爆开无数重金蛇幻影，华言早有防备，已经及时后退避让开了，那浩气小兵只能无辜惨叫着倒在地上，浑身抽搐渐渐没了声息，旁边几个浩气小兵躲闪不及被波及到，被金蛇毒蛰得惨叫连连，哭喊着跑回后面找治疗弟子救命。
那本是叶清影的佩剑。
小姑娘冷着一张俏脸，收回重剑，强行把凰久扶回了安全的阵营中。凰久才包好不久的伤口再次被血色浸透，一军的治疗几乎急哭了，拉着他说什么也不肯再让他上前线胡闹。
凰久一直没说话，目光死死盯着华言手中的匕首，华言显然注意到了，玩味一笑，拔出匕首一扬：“觉得眼熟”
更多的血随着匕首的抽离从磷火胸口涌出，磷火悲鸣一声，整个人几乎脱了力，要不是被华言揪着后领，恐怕早倒在地上。
凰久闭上眼：“退兵。”
周围其他军团的小兵都是一愣，都到这个份上了，依然要退兵
而一军的人没有多说一句话，皆自默然，除了精兵团留下护卫凰久，其他人都在军士长的带领下，开始有序后撤，准备从后方退出沁枫谷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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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剩的内容应该不多了等苦逼的作者交完论文初稿就去撸撸完就完结祝我好运么么哒
c第61章下
“等等”洛祈突然开口。
凰久一震，回头看他。洛祈是统战指挥，每一个指令都分量十足。要是他不同意退兵，磷火绝无生路。
“我们现在并不占劣势，打下去未必会输。”洛祈淡淡地说，“为了一个叛徒，你就一意孤行要退兵，恐怕，至少得先给浴血奋战到现在的恶人谷将士们一个解释。”
凰久默然。
“他到底是什么人，要你不惜一切去救他”洛祈手一指，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气息奄奄的磷火和把玩着匕首c毫不在意的华言身上。
凰久没有看他们。他苦涩地撇了撇嘴角，没能说出话，敛回目光遮住了眼中的落寞寂寥。
洛祈看他那样子，心中已经有些了然，无声一叹，收回了手。
“好，那你告诉我，他真的只是林锋的徒弟”
林锋，这个被一军全军上下奉为禁忌的名字，多年之后终于再次被人堂而皇之地当众提起。
凰久沉默了很久，再度抬起的眼眸里带着一点苍凉的笑意，“你猜到了。”
这样的回答，无疑已承认了对方没有说出口的质疑。
“要不是看你和他年纪差不了这么多，我会以为这是你的私生子。”洛祈平淡地说，“难怪你把狼尊血戟给了他，还让墨枫教他攻防指挥。我以前一直不明白，林锋就算带过他几年，毕竟连正式的师徒名分都没有，你何须待他这么好。毕竟，”他觑了小天策一眼，“他也不算你麾下资质最好的。”
“所以说，这些年你为他谋划了这么多，本就是打算让他子承父业，继承林锋留下的一切。就算你明知他和隐元会暗地里有联系。”
不远处，狼狈虚弱的磷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凰久，湿润的眼眶再度红了。
“没错，我替别人白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到头来还被他反咬一口。”凰久短促笑了一声，“他表现不错，从没触到我的底线，所以他的暗桩身份我也一直当做不知，也想过要是他肯这么安分下去，当年我从林锋那里拿走的，都可以还给他，包括阵营指挥权。只是没想到他会蠢到自毁前程。”
此言一出，四下默然。一军弟子一个个惊愕难言，绝大多数资历比凰久还老的一军老将都不知道林锋竟然有个儿子，这个儿子还是隐元会的暗桩，与浩气盟也有勾结。他们无法接受这样震惊的信息。
“我用恶人谷前指挥军前主帅遗子的理由要求一军退兵，这样的解释，洛帅接受吗”凰久依旧强硬地昂着头，高傲凛冽，看着洛祈，气势逼人。
“口说无凭”另一个颇带挑衅的声音插在了洛祈开口之前，是二军的副帅。
“林帅故去多年，你拿什么证明这小子是林帅遗子而且除了你，显然你一军上下再无旁人知晓内情，就算此事为真，这等秘闻你又从何得知”
后方的局势已经被恶人谷控制住，而前线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就带人过来前线看看，不想，看到了这么一出有意思的闹剧。
“经历过当年恶人谷内乱的人，都清楚你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若他还背着你有过儿子，你竟会选择替他养儿子而不是把这个孽种早早弄死在襁褓里谁信”二军向来与一军为敌，阵营战时联手也不过是一时权宜，二军副帅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恶毒挖苦的机会。
凰久面对对方一贯的挑衅，却难得沉默了。心中埋得最深的伤口被人这样裸地扯开，他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孤傲的身躯依旧强硬地挺直，然而，却答不出一句话。
他知道那是林锋的儿子，一直都知道。可或许是自欺欺人，又或是不愿面对，这么多年来他几乎都要淡忘了，那同样是林锋和别的女人的孩子。
而这个事实，就在刚才，被人血淋淋地挖了出来，狠狠地甩在了他脸上。
“现今的恶人谷已经没多少人记得林锋，拿这个当借口确实没什么说服力，所以他若想撒谎，完全可以寻别的由头，犯不着把自己的伤口扯给你看。”洛祈冷淡地开口了。
“他怎么可能替林锋养儿子林锋就是被他”
“所以磷火的身份，我信他。”洛祈强行打断了二军副帅的话，语气已带了三分威胁。浩气大军就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着，恶人谷这些年也多了不少新入的弟子，当年内乱的事情，知情人最好守口如瓶，否则就是自己作孽，打击自己的根基人望。
二军副帅很不甘心，却也晓得轻重，瞪了凰久几眼，始终没敢把余下的话说出口，悻悻然抱着手，改口问洛祈：“那你说怎么办”
其实不仅洛祈，就连对恶人谷的恩恩怨怨一知半解的墨枫，只要看看凰久的反应，就能明白磷火身份的事不会有假除了涉及到林锋，还有什么事能让凰久憋屈退让到这个地步
他那硬撑着的身躯之下的黯然孤寂让人看了都跟着心痛，恶人谷弟子大都敬他狂傲骁勇，没人愿意再去戳他的尊严和伤口，因此应和二军副帅的人很少，相反，许多弟子都已收起了兵器，就等洛祈一声令下，跟着一军退兵。
洛祈心中叹息，转身扬声问身后的恶人谷大军：“一军凰帅的解释，你们接受吗”
恶人谷弟子相顾无言，默默点头，有不少人都让开道路，方便一军弟子退出战场。刚刚赶到支援的三军弟子也审时度势，收起了兵器站在峡谷两边，无意再战。
“现在，你可以放人了吗”凰久很快收起了心绪，恢复了强势的态度，转身看向一脸淡笑，仿若置身事外的华言。
“我只说留他一条命。你几时听见我答应放人了”华言淡然道。
“你”凰久何曾受过这样的戏耍，脸色一变就要动手，军医和叶清玄忙从两旁紧紧拉住他。纵是这样，他也抑不住激荡的心绪，胸腹翻腾牵动伤口，一口热血涌到喉头，又强忍着咽了回去。
华言宛如看笑话，也不理他，冷眼看着恶人谷最主力的一军和三军都开始后撤了，这才淡淡一笑，转身下令：“浩气退兵回营。”招了招手，左右立刻有人过来将磷火绑了个结实，强迫他跟着一起走。
两军激战了整整一夜，此时天光已经泛白，黎明前的哑光将整个峡谷镀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狭窄的道路上随处堆积着战死的尸骸，两军踩着被血染透的土地，各自退兵后撤的脚步显得无比沉重。
磷火伤得不算重，多为皮外伤，此刻被浩气当俘虏拖着走，跌跌撞撞地一路流血，看着着实可怜。墨枫看看凰久脸色，回头低声跟洛祈说了句什么，洛祈略一犹豫点了头，墨枫握了握他的手，毫无征兆地上前，手一扬，星点墨意急速射出，几个浩气弟子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割断了手中绳索，磷火失了牵制，站立不稳，顿时栽倒下去。
“怎么”华言话还没说完就顿住。墨枫旁若无人地步入了浩气阵营，将磷火扶了起来。四周的小兵无人敢阻拦，有不少人甚至不由自主地退了步给他留出空地，更不用说对他动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华言迅速回过神来，手一扬，浩气小兵只得硬着头皮把墨枫围在了中间。
“我没把他逐出师门，他现在仍是我徒弟。为师给徒弟包包伤口上上药，天经地义的吧。”墨枫丝毫不顾周围的浩气，蹲下身给磷火解开了绳索。磷火没敢抬头看他，只是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哭得花猫似的。
“如果只是包扎，请便。”华言淡笑，颇显大度。墨枫纵然有什么算计，既然只是孤身入了浩气包围圈，他就有把握将他拿下。人质自己送上门来，为什么要阻拦。
墨枫也不客气，心安理得地给磷火包扎上药，顺手给他擦擦脸上的泪，低声道：“凰帅为你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和牺牲，你再这么哭，可就给他丢人了。”
磷火忍不住喊了声“师父”，声音仍哽着。
“好了，你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自己选择的路，不管是什么结局，都不要后悔。”墨枫拍拍他的后脑。
“师父”磷火拽住墨枫的衣袖，抹了一把眼泪仰头看着他，“师父我不要跟他们走他们会杀了我的”
墨枫意有所指地看了不远处的凰久一眼，平和道：“放心，华言要是敢杀你，他自己也活不了。”
华言在一旁嗤笑，仿佛不以为意。
“他之所以要拿下你，为的并不是逼恶人谷退兵。因为就算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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