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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他说起了一些马帮里的忌讳和规矩,有些听来,毫无头绪和道理,不过寻伯尽倒是都用心记下了。

  林子里隐隐传出几分哼哼唧唧的动静,像猫叫一样。寻伯尽现在对什么都是新奇的,就扭头问周围人:“这又是什么”

  众人眯着眼睛相视一笑,似有深意的嘿嘿笑了起来。还是大胡子说了:“骚蹄子fa浪呢。”

  寻伯尽虽然没明白,但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看向方玉堂,他也无奈的摇摇头。

  “寻兄弟是没见过队里的货色,等他们完了,可以去解解馋。”大胡子抬起一条眉毛,暗含深意的瞟着林子的方向。

  寻伯尽这才顿悟了,赶马人常年在外,每次都要个一年半载,即使娶了媳妇也难得几回亲热。加上路途奔波劳顿,唯一解乏的乐趣便是此了,寻伯尽自想明白这些,再抬头看二锅头他们几个,都觉得眼神里不再是那般憨实,倒有几分戏谑猥琐。

  倒有一人对此表现的极其不屑,便是马帮里的岐头了。岐头姓黄,虽然只年逾不惑,但常年跟着马帮风吹日晒,显老得很。黄岐头懂些医术,读过几年圣贤书,在马帮里是难得的和孔老夫子亲近最多的人了。

  他性子些许孤傲,从他穿衣就能窥探一二,其他人跋山涉水都是一身利落的短打扮,那黄岐头却还是不辞辛苦的穿了长衫长袍。

  “俗优滥妓,油头粉面,以色事人,无耻之极,半点也不可沾染,一染则要臭一年啊。”黄岐头大摇其头,说话有一股子酸腐味,倒是有意要劝寻伯尽二人不要沾染妓子。

  寻伯尽虽也不会去招惹马帮里那人,却是极不赞同黄岐头的话,他“非也非也”还卡在候中,已经有人替他驳了黄岐头的话。

  “此却不对,优伶娼妓多是所迫无奈,际遇不幸才投身风尘,她们年华短暂,红颜薄命,终是难有好归处。其中苦痛,非常人能懂。她们其中也不乏有才华横溢,有胆有识者,此者大智大勇,比比皆是。”倒是方玉堂对此多有领悟。

  寻伯尽细细思量,觉得自己师弟说的极有道理,不禁频频点头。

  “哼,枉你衣着斯文,还当你与凡夫俗子不同,”黄岐头似乎觉得方玉堂已经没有了救治的希望了,“那娼妓生于贫贱,长于污浊,耳融目染,其身秽贱,其心狭隘,卑膝奴顏,望之生厌,乃世间最末之下等”

  马帮里的其他人似乎已经习惯了黄岐头的言论,嬉笑着,也不在乎,还有几人随意的附和了几句,那岐头更加得意起来。

  寻伯尽心道,你才是“望之生厌”哩

  他此时已经对白日里爽快豪气的马帮大有改观,所有的好感也荡然无存了。

  方玉堂还与那岐头不急不缓地理论,他已经无心再听了。

  大家伙正吃着饭,才有一个娇小的人被推搡着从林子里出来,寻伯尽心里咯噔一下,那身形怎么这么像难不成是眼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捂眼

  古代马帮是个自成体系的,其中道道很多,现在是不可能再见到了。

  还有,所谓娼伶优妓,古代有许多著名才女都是娼籍,她们的才华不输给哪个名家,连大名鼎鼎的梁红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也是营妓出身。对于她们,还是要有起码的尊重。

  c第十二章菩提本无树

  他凝住神又极目去瞧那衣衫不整的瘦小的人,他此刻倚着一棵不起眼的树坐下,有人扔给他一小包东西,他看也不看拿起来就往嘴里塞,想来就是些粗糙的糌粑。

  寻伯尽放下碗著,有些头皮发麻,脑子里有“兹兹”的声音响个不停。那人怎么那么像鸢萝的身形虽然穿着粗布袄子,但鸢萝的体态,他就是识的。

  他站起身,周围人见一脸他凝重,也没问他。他直直就往那颗树下走去,树的叶子已经落完,萧萧索索,依着半黑的夜,寻伯尽越来越近。

  那人也意识到有人向这边走来,猛地一抬头,寻伯尽和他都呆住了,那眉目身形是鸢萝。

  鸢萝微张着嘴,嘴里硬邦邦的糌粑屑儿,跌在乌黑的旧袄子上。眼窝深陷着,目光呆滞,耳下有一片丑陋狰狞的伤疤连着嘴角,一直蔓延到破袄子的衣领里。寻伯尽脑子“轰”的一下,几乎不敢认他,这怎么会是那个明目皓齿c顾盼神飞的鸢萝吗

  鸢萝只呆了一下,没有再多的表情,低下头站起扭头就走。

  寻伯尽狠狠揉了揉一把脸,吐出一口浊气。

  他们说的“骚蹄子”就是鸢萝怎么会是鸢萝他现在不是应该在青溪城待着吗世上真的会有两张完全相似的脸

  寻伯尽要问史锅头史袭英,要找他问个清楚

  史锅头已经吃完饭,见寻伯尽火急火燎的走过来,就打趣说:“寻兄弟,我看你最近一定火气大,要泄泄火才行啊。”

  “刚才那人是谁怎么是他”寻伯尽指着鸢萝的方向。

  “谁你说小雀儿啊,他啊,除了不能生大胖小子,女人能做的,他都能做。”史锅头说完,用手背拍拍寻伯尽胸口,仰头大笑,露出那一口牙缝奇宽无比的大黄牙,“不能生崽才好哩,在马帮里,女人啊,麻烦,搞完是舒坦了,但半路上要是怀了娃,那怎么整”

  寻伯尽一句也听不下去,越发觉得史锅头笑呵呵的脸,面目可憎起来。

  他狠狠看着史袭英,呼吸急促,眼睛要喷出火似的。

  方玉堂看出不对,忙站起身拦住寻伯尽,寻伯尽摔开方玉堂的手,有什么在充斥着寻伯尽的脑子,他抓了抓头发,他要去见鸢萝,现在。

  他不敢想象,天哪,这么天寒地冻的,粗暴像野兽的人,一个月来,娇小的鸢萝是怎么熬过来的。

  鸢萝再躲能往哪里躲,离马帮远了,豺狼虎豹正是觅食的季节。

  鸢萝觉得寻伯尽腰间的华美的匕首异常刺眼,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力原来这么好,却偏偏满眼都是那匕首得意炫耀的华光。他抱着肩急急往前走,寻伯尽快步,有些干涩地叫道:“鸢萝”

  鸢萝捂住耳朵,不愿再听到这个称呼。

  冷不防的,他被一个人拎住领子,大力的掼在地上:“你聋了没听见寻兄弟喊你呢”

  鸢萝被打惯了,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仰面摔在冻得铁一样硬的土地上,半天爬不来身。

  “你干什么”寻伯尽看见,一个箭步冲上推开马帮里那人,“别碰他”

  那人被一把搡了个趔趄,搞不清状况,被旁边的人急急拉开了。

  寻伯尽扶起地上的鸢萝,一捏他的袄子,身上哪里还有肉,薄袄子下面全是空荡荡的,已经纤细得可怜了:“鸢萝你”

  鸢萝任他抱着,僵硬了一般,也不说话。鸢萝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身量拔高了些,人却越发瘦了,袄子也不大合身了,略短的袖子,露出枯瘦见骨的细腕子。

  “你怎么会在这”寻伯尽扶着鸢萝的肩头,拉开两人的距离,凝视着鸢萝耳下连着嘴角的伤疤,伤疤一直蔓延到衣领口子里,似是被什么烫伤的,落了这样深深的疤,当时,该是有多痛啊

  “这伤这伤是怎么弄的”寻伯尽一时五味陈杂,一股什么在胸膛疯狂的翻滚着。

  丑陋的疤收紧着,微微扯着一边嘴角的肉向下,让面无表情的鸢萝,看起来似乎是快哭了的古怪神情。

  鸢萝注意到寻伯尽注视伤疤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目光垂下,梗着脖子,紧紧抿着唇,倒显出几分倔强执拗的模样。

  鸢萝不说话,寻伯尽却是有千言万语要说的,要问他不是应该在青溪城的吗问他是谁伤了他问他为什么避着自己想说自己自那日走后,自己的悔恨,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绝对不会再丢下他走了

  可是,看着如今的鸢萝,寻伯尽的话哽咽在喉头,再说不出来。

  天黑透了,一弯凄凄清清的皎月挂在半空中,洒满了山坳子。

  他摸索着握住鸢萝紧攥着衣角的手,一双手已经不复在青溪时的柔软细小,现在像干枯的小树杈一般。

  拉起鸢萝慢慢走向火堆,人们古怪好笑地看着他俩,陆陆续续嘀咕着去帐篷里休息了。寻伯尽此时,已经无法分神注意其他人的看法了,掏出鸢萝的小手,不知是因为冷还是紧张,冰块似的,寻伯尽放在火旁揉搓取暖。

  鸢萝木着脸不知在想什么,眉头抽动着,表情古怪,被火堆映的忽明忽暗,就是不愿意说一句话,

  “好,我什么也不问你。”寻伯尽拿出水囊给他,又取出自己干燥的烧饼。相较于野外,马帮的晚饭做的很好,有肉,只是现在已经收起来了,也没有鸢萝的份儿。

  鸢萝拿眼睛看他一眼,缓缓伸出手来接水囊,猛的又缩回了手,寻伯尽把水囊和饼往前递到鸢萝手里:“你难道连我也信不过吗”他说完,就苦笑了一下,鸢萝凭什么相信你,凭你那日走的那般干脆吗

  鸢萝接过,往后挪了几下,一边看着寻伯尽一边快速的开始往嘴里塞。

  寻伯尽没见他怎么嚼,就咽下去了,急忙说:“水,喝水。你别急,慢点吃。”鸢萝显然并不是很相信寻伯尽。为了便于保存,饼硬的比石头不差,鸢萝举起水囊喝了几口水,才勉强咽下去。

  寻伯尽鼻子发酸,鸢萝身体自然比不上常年在外跋涉的精壮汉子,却要走一样的路,可是连饭都吃不饱。

  寻伯尽从鸢萝紧捏着的手里拿回饼,一小块一小块地掰开给鸢萝,鸢萝终于放缓了吃东西的节奏,就着水,吃下了寻伯尽递过来的一块块小份的饼。

  吃完饼,寻伯尽往火里又添了些柴,柔声说道:“你爱吃甜糕,等咱们回了青溪,你要多少,我都买给你。”

  鸢萝微微侧过身子,垂下头,不着痕迹地拉高了伤疤处的衣领。

  坐了一会儿,夜风越来越大,寻伯尽拉着鸢萝,往史袭英给自己和方玉堂匀出的帐篷走去,鸢萝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立刻身子往后坠,用另一只手掰寻伯尽握着他胳膊的手,是极不情愿的模样,甚至还带有几丝恐慌。

  “我什么都不做好,你不愿意进去,我和你一起在外面。”寻伯尽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鸢萝。

  鸢萝站了一会儿,夜风阵阵地吹过他的后脖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扭头走开了。寻伯尽也不急,站起来远远跟在后面。

  鸢萝走到拴马的地方,马儿见了他,用头温顺的宁着他。鸢萝拍拍马脖子,拉出一片盖在马背上给马御寒的草席子,找了个角落连头盖在身上蜷缩起来。

  寻伯尽觉得自己鼻子发酸,他走过去拉开草席子,把手穿在鸢萝的腿弯处,一把抱起了鸢萝,鸢萝紧紧地抓住寻伯尽前襟。

  “别怕,帐篷里只有我和师弟,他不会动你的。”寻伯尽柔声道。

  帐篷很小,寻伯尽只能先让鸢萝进去,自己再进去。方玉堂还没有躺下,也没有多问什么,笑着看鸢萝:“好久不见啊。”

  鸢萝视而不见,待到帐篷最角落蜷成一团。但是帐篷本身就小,睡两人正好,还能缩到哪呢

  方玉堂耸耸肩,背对两人躺下,尽量把大的空间留给两个人。寻伯尽睡在两人中间,拍拍自己身边,把鸢萝拉了过来。

  鸢萝僵着身子,寻伯尽轻轻拍着鸢萝,缓缓的,像寻伯尽小时候阿陶姐那样哄着他入睡。可能是缓慢的节奏,也有安神的作用,鸢萝放松了身体,但仍然没有入睡,倒是寻伯尽身后的方玉堂,传来微微的鼾声。

  “你,不嫌我脏吗”当寻伯尽以为鸢萝已经睡着时,鸢萝忽然小声开了口,如果不是寻伯尽凝神注意,几乎都听不清楚。声音有了些许暗哑,不复当初在楼上,接他唱词的那个珠玉般灵动的声音了。

  “你不脏,”寻伯尽睁开眼,柔声念道,“是世人的眼睛脏。”

  鸢萝再没有说话,却在心里叹道,可惜,你我都是世人。

  作者有话要说: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下一章,温馨与虐并存。

  c第十三章地狱天堂

  天刚擦亮,鸢萝就警觉的从浅睡中张开眼,一股股热气直扑在脸上,微微侧头,是寻伯尽那张毫无睡相的脸,张着大嘴冲自己脑门喷气,痒痒的。

  鸢萝没有动,手下是厚实的衣角,属于现在正搂着他的那个人的,捻在指尖细细捻揉,静静地躺在寻伯尽的手臂里,感受来自身边的令人安心的温度,一如许久前一样,不同的是,他这回没有再睡过去。

  韶华如梦,在寻家大宅的那夜,点点滴滴,历历在目,仿佛就是在昨天一般,如今此身却身处两境。

  自己又怕又有些奢望。在前去谷陵,没有死在路上,也去了半条命,被夺去了魂。

  在寻伯尽北上去救方玉堂的当日,鸢萝正是被赎身随史袭英的马帮出发的日子。

  路途遥远艰辛,鸢萝想着自己独自一人在马帮里,若史袭英愿意护着些自己还好,自己的身家性命能随身带着,是最好不过了。但鸢萝也摸不准自己的境遇,就把自己带不走的头饰衣裳都送给了浅儿,唯独寻伯尽送他的衣裳和这几年里积攒下来养老的银子,他让浅儿代为保管,自己只带了寻伯尽送的玉簪和几些碎银子。

  其实他是什么也不舍得丢掉的,破纱帐,针线藤筐,掉了漆皮的柜子但眼下只能搁下了。

  鸢萝知道马帮难走,自己跟着走了没几日,小腿肿胀,腿几乎不是自己的,脚上全是油亮的大水泡,水泡磨破了,渐渐结成茧,一层附一层,才止住些疼。外面人描述的艰辛不及真正的十分之一。

  外加鸢萝晚上伺候史袭英,白日里腿软的几乎走不了路。饭也吃不饱,倒是有时史袭英会发发善心,让鸢萝坐坐伤病专坐的三骡阿谷。

  马帮里的汉子也是糙,难得见一个细皮嫩肉,一把能掐出水的小雀儿,难免动手动脚。最让鸢萝害怕的是,他居然发现,史袭英竟然放任不管,甚至有些放纵他的那帮兄弟。

  鸢萝一路提心吊胆。

  终于,二锅头大胡子最先发了难,晚上大家伙吃完饭,围着火堆还谈天说地,不知怎么就说到鸢萝身上了。

  “大锅头,你说我大胡子大树皮似的的手,要是在小雀儿的脸上掐上一把,能不能掐出水啊”大胡子说完就放肆的哈哈大笑。

  史袭英也满不在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试试不就知道了呗。”

  鸢萝预感到不好,没等他站起来后退,大胡子就一胳膊把他扯拽到怀里,上下其手“唉,上哪去”周围人眼里戏谑的神情一览无余。

  鸢萝看着虎视眈眈的众人,又急又怕,拼命挣扎,大胡子没料到鸢萝会反抗,开始满嘴污言秽语,拉扯间,鸢萝竟然仰面摔在了火堆上烧的真旺的沸腾的水中。

  一声凄厉的尖叫,镇住了所有人。鸢萝连滚带爬翻到泥土地上,在地上嚎叫着打滚。

  疼鸢萝只能感受到如此清晰的疼

  史袭英把他翻过看了一下,说了一句:“死不了。”

  而后是大胡子上来,轻轻搂住他说,带有一些梦幻安抚的话:“你听话,一会儿就给你上药,不疼了。”

  鸢萝被剥光衣裳,在冻结实了的土地上,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冷,脸侧连着胸口滚烫滚烫的灼痛一直燎烧着他。有不同的人搂抱他,他把眼睛张到最大,看着夜里深邃的夜空,却漆黑的要压死他一样。

  回到现实,外面的人们已经陆续起来了,说话声走动声开始了。鸢萝还是不动,他摸着寻伯尽的衣裳,好像隔着衣裳能摸到寻伯尽的温热的身体一样。他控制自己不在想在马帮的噩梦。他用另一只手,摸着脸上的丑陋的疤,现在,他还有资格奢望这个有力的怀抱吗

  就算是一触即破的梦境,就让他在梦里多骗自己一刻吧。忽然,他定住了,一个冰冷的物件几乎激的他一个激灵是那把不离身的匕首。

  鸢萝好像梦醒了一样,冷冷收回手,深吸了一口气,坐起身。

  寻伯尽还没适应起这么早,就感觉有人在动,恍然想起鸢萝,一惊,也醒了过来:“鸢萝你做什么去”

  鸢萝没有答话,撩起帘子出去了。外面的冷风像毒蛇一样钻进帐内,把好不容易聚拢起的热气吹了个一干二净。

  寒芒凌烈,映着晨曦微光,冬日里分外动人的金色斑斑绰绰洒满林间。早上的湿气没有消散,路边的枯草挂着白霜,一踩在上面,路就有些泥泞了。

  寻伯尽牵来自己的马,却一时找不到鸢萝的影子,马帮上驮启程时,他牵着马一直围着马帮前前后后转,方玉堂见状,向他使了个眼色,寻伯尽才在一匹黝黑的马的傍边找到鸢萝。

  鸢萝顶着寒风,一步一步认真迈着步子,完全不理会他。

  寻伯尽唤他上马,鸢萝低着头也当没听见。牵着黑马的赶马人见了,有些古怪地看着他们。寻伯尽无奈,赶马人心疼骡马,一般是不会骑骡马的,他就也牵着他的马,静静跟在鸢萝旁边。

  寻伯尽自己虽然也走南闯北,但都是骑着马,像这样徒步走山路,还是头一次,而且是走这么长的路,饶是习武之人,也有些吃不消。看着鸢萝,他深一脚浅一脚,也是在咬牙硬撑,脚下的鞋已经绽烂了,拿起脚看不出来,踩在地上时,才会露出一个缝儿。

  等中午开梢时,寻伯尽给他吃自己碗里的肉,鸢萝拿眼睛看了看他,倒是吃了些。

  下午还要徒步再走时,寻伯尽就再没有顺着鸢萝的性子了,自己骑在马上跟在鸢萝旁边,一弯腰使力,就把鸢萝捞上了马。

  鸢萝使了大力气,不肯坐在马上,寻伯尽原以为他是气自己那日离开他,使些小性子,不想是来真的。寻伯尽一再说:“再乱动要掉下马去了”鸢萝还是一副你再不放我,我宁愿掉下马的架势。

  寻伯尽算是败给了他,怕伤了他,只得顺着他的劲儿,放他下马。

  这头倔驴子寻伯尽心里想着,也是无法,只能也下马跟在他后面。这一跟便跟了三日,谁要是敢上来对鸢萝动手动脚的,寻伯尽一掌就将那人打的连载三个跟头。

  绝了马帮里兄弟们的幸福,弄得马帮里人人都对寻伯尽恨得咬牙切齿,但又惧怕寻伯尽的手上功夫,而大锅头却对此也置若罔闻。

  晚上在火堆旁烤火,鸢萝已经把自己缩得很小了,寻伯尽还是凑到鸢萝跟前,寻伯尽知道鸢萝对自己有些抗拒,不知道是何原因,但也知道那日自己赌气离开,实是不该。

  他握住鸢萝的脚踝,放到自己腿上,鸢萝一惊,忙要收回去。

  “别动,你鞋子都破了,我看看。”寻伯尽真的只是看看鞋子,他端详了一阵子,想起自己到鸢萝屋子里那日,正好看到他桌案上有缝制了一半的鞋子,那时,鸢萝就是准备要离开的吧。

  寻伯尽心里不是滋味,细细端详了露出棉花的鞋子一会儿,从绽烂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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