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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

  根本听不懂他们所说的内容。其实,站在他们不远处的我,也是一个正宗的湖南长沙人

  “他娘的狗娃,在长沙读高中就搞上了人家厂长的女儿,在外地读大学又搞上了厅长的女儿”

  “他娘的狗娃,搞女人一套一套的,板眼真足”

  “板眼狗娃的板眼不是搞女人,而是做官听说那狗日的大学没读几天,就当上科长了”

  “屁现在什么都没得了,就剩下半根指头了”

  他们扔掉烟蒂,共同发出了一阵阴阳怪气的大笑。

  我感觉我有一股热血直往脑门上冲,我想上前去问个明白,狗娃是谁厂长的女儿是谁厅长的女儿又是谁其实这些都再明白不过我跌倒在水牛背上,它奋起一蹄,将我重重踢倒在地

  我没有向湄沁坦言我知道的一切,也没有向她和她“亡夫”的父母告别。在“里耶”停留了不到两个小时,我离开了这个令我羞辱的不仁之地。我回到了长沙,我向我的母亲哭诉说,毛毛的亲生父亲是谁,我输给他的200鲜血,为什么没让这小杂种患上败血症

  我妈沉默不语。在我一再的追问下,她才开口说道:“毛毛的病情最后在上海才得到确诊,他的“白血病”,是长沙和市一帮庸医弄出来的误诊。”

  我妈说完,突然抱着我痛哭起来,这哭声包含她的愤懑c仇恨和矛盾,惊天动地。

  毛毛听见我们的哭声,从隔壁房间跑向客厅,他吓坏了。

  “奶奶,爸爸,你们怎么啦是不是想爷爷了”

  “滚老子摔死你”这一次,我终于抓起了毛毛,并举过了头顶。

  我妈惊慌地扑了过来,死死地抱住了我的双腿。她哭着说,你让我们一起死吧我无力地放下毛毛。她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浑身抖动不停。

  我摔门而出,从八一东路步行到五一广场,再上湘江大桥。望着滚滚而下的江水,我真想一头栽了下去。

  我折转回来,在德雅路的小酒吧找到了庞波。他关了店门,邀我去芙蓉宾馆。他在那里为我订下了今晚住宿的房间,是一间双人套间。这时,我特别需要朋友的陪伴,而庞波正是一个善解人意,而又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我们是打的到达芙蓉宾馆的,门童引导我们进入大厅,并摁亮了电梯。

  这时是深夜一点钟多,除我和庞波之外,并没有别的客人,因而我们用不着在走出电梯的那一刹那,互相谦虚礼让或者抢先而出。可是,庞波正好犯了一个大忌。他抢先走出了电梯他闪动的身影,让我大吃一惊,继而迷惑不解,我跟在他的后面,一直盯看着他的背影。

  这是一张双人床,为了便于讲话,庞波坚持要和我睡在一头。可是,庞波讲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脑子里老是浮现出血腥的一幕。那个骇人的情景,既让我毛骨悚然,又让我激动不已。庞波见我无心说话,以为我还在为钟小玲和毛毛的事而心中添堵,他问我是不是想睡了,如果想睡,就睡吧。我睁着眼睛,定定地呆望着天花板。其实,我什么也看不到。因为熄灯,加上房间落地丝绒窗帘,把外面的光线都给挡住了,我只能感觉到庞波均匀的呼吸。

  过了很久,我对旁边的庞波说:“我想知道一件事情,你得如实告诉我”

  庞波翻动身子,把脸侧向我这一边。“什么事我们是兄弟,有话直说”

  我顿了顿,想过半天,还是脱口而出:“上官瑞云是你杀的”

  庞波说:“我怎么会杀上官瑞云我和他无仇无冤的,犯得着吗”

  “你别骗我了,上官瑞云就是你杀的”我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激动的情绪,翻身坐起,使劲地摇晃了庞波的肩头。

  庞波也翻身坐起,“你肯定是受到刺激,神经出了问题”

  “你在说谎你在敷衍我”我气喘嘘嘘地大声说。

  不知是被我激怒了,还是被我吓怕了,庞波也气喘嘘嘘地大声说:“我说过100遍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他娘的毛次,你有毛病”

  我坐在庞波的身边,突然失声痛哭。

  清早起床后,庞波对我只说过一句话。他说:“我带你去看看长沙”

  他叫了车,是用英语叫车我很惊讶,长沙的出租车司机竟能听懂英语,竟能用英语和庞波交谈庞波把我冷落在后座,和那名司机谈笑风生我不懂他们谈话的内容,但可以从他们的谈笑声中,感受到他们互相的快乐我不得不佩服庞波,他真是一个天才

  我们从五一中路出发,绕五一广场一周,拐进建湘南路,驶向沿江大道,一路眼花缭乱。我离开这座城市已经5年了,其间,也先后回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是行色匆匆,浮光掠影,我对这个城市完全陌生了。出租车爬上湘江大桥,穿过湖南大学古树参天的校区,最后在雾霭缭绕的岳麓山前打住。庞波付过车费后,和那个出租车司机道别。我听懂了一句,他说:“byebye”

  我问庞波:“你在搞什么鬼名堂”

  他哈哈大笑:“你没听懂吗我和那个司机在说黄色段子”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他会英语”

  “芙蓉宾馆是一家涉外宾馆,不懂英语的司机是不敢在哪儿停车的。”庞波掉过头来,“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说:“算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我们像两个快乐的原始野人,时而跑步,时而倒行,一路互相追逐,直至岳麓山顶。东望湘江,极目洲头,我们不约而同地放声嚎叫,比试嗓门的粗大。最后,我们喊累了,就席地而坐,互相猜拳行令。来山顶的游人渐渐多了起来,庞波说,下山吧我说,下山

  庞波在前,我紧跟其后。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我们说好了,下山可不知为什么,在山间公路的转弯处,庞波身子一闪,退到了道边,他伸手一把拽住了我,然后拖着我向麓山寺的方向跑去。我们气喘嘘嘘地在古刹寺院前停下,那里有一排抽签算卦的长条桌子。

  庞波的手,伸向了一只乌黑的卦筒。在他快要抽出一支纸卦的刹那,我迅速出手,按住了他的手

  庞波的手,在我的掌心猛然一搐,又很快不动了。我们的手叠放着,停顿在那只乌黑的卦筒之上。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地抽出手来。

  庞波回头对我一笑:“你也要算一卦吗”

  我没有吱声,但早已热泪盈眶。

  庞波送我去了长沙站。那时,一列开往市的火车正躺在铁轨上,一声更比一声急地喘着粗气。我拥抱了庞波,并向他挤出了一道难看的笑容。我蹬车找着了自己的座号。

  透过列车窗口,我看见庞波转身走进了地下通道,那是通往出站口的惟一通道。我没有向他挥手,也没有冲着他说再见,因为我不想让他再回头,为一个不值得的朋友浪费时间我希望庞波能够很快c很顺利地走出这个通道

  列车在缓缓前行,站台上方悬挂的指示标记越来越小了,越来越模糊了。当我最后一次,想在送别亲友的人群中抓回什么的时候,我看见了毛毛

  在渐渐散去的这群陌生人之间,毛毛摇摇摆摆,边走边望。我还看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重复着相同的音节。因为玻璃的阻隔和噪声的干扰,我听不见他喊了什么,但我看见了,看见毛毛从站台那边走来他太小了,太矮了,几乎就要被那些大人们踩着了。于是,我迅速冲向车门,使劲地扳动把手,可这个该死的把手被列车员锁死了。我只能将手掌贴在玻璃门上,使劲地去擦拭上面的灰尘,它的上面还有灰尘吗

  我深深地责备了我的母亲,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让一个小孩子独自出门要知道从八一东路的那端到五一东路的尽头,再到火车站,全长近5公里,还要经过两个铁路岔道口,通过层层把守的候车室c检票处啊毛毛仅仅是为了看看他画中的火车吗可是,那幅儿童画,我都不知弄丢到哪里去了还有,就在昨天,我还将毛毛高高举起,企图将他摔死那时,他一定以为我是在和他开着玩笑,像在医院草坪上,做着打仗的网游一样

  列车从站台边呼啸而过,我能看到天空,却不能看到毛毛。他留给我的最后一瞥,竟是跌倒在人群中的一仆

  我急切地拨通了庞波的手机。我问庞波,你离开车站了吗

  我独自一人又去了水布垭,这是2002年的秋天。我走进了神奇而充满灵性的水布垭。

  由于国家西部大开发战略的全面推进,昔日荒无人烟的巴山深处,现在不仅是如火如荼的建设工地,也是中外游人观光览胜的自然风景区。水布垭,在它梯级的瀑布链中间,矗立了一座由国家投资兴建的大型水电站。我混迹于一支旅游团队中间,静静地在听导游员的解说。

  年轻的导游员是当地的一位土家族女子,她说着极其标准的普通话。

  我悄悄离开人群,向远处的一座山峰进发。在山顶的一块岩石上,我坐了下来,俯瞰群山峻岭,心如云潮涌动。那个缀有红色五星的背囊就在我的脚边,我取出一本日记本,是酋长那本上锁的日记本。它曾经被我遗忘在沙奶奶的旧楼里,在出发之前,我翻箱倒柜,最后在一架旧的木柜顶上方找到了它,并郑重其事地放进了背囊。它一直躺在我的背囊里,一路上,挑逗着我偷窥的。

  从1998年秋季的新训结束,到2002年秋季旅行的开始,4年的时间轻轻一晃,就这么地过去了。我为酋长当初许下的诺言而来,而他始终躲藏在诺言的背后,从不肯正面出场过。酋长就像一只狡猾的野兔,在儿时的麦田里,和我们捉着迷藏。他又像一个道貌岸然的大人,在纷繁复杂的现实世界中,领着我们做些残酷又无聊的网游。

  我们是一群坏孩子

  那些真正道貌岸然的大人们,也和我们一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迷上了这样一种背地里的网游。我们和他们,在隐蔽的第二世界里,流连忘返,各自偷欢。其实,到了网游的最后,我们总是哭着鼻子下了地狱,他们总是心满意足地上了天堂

  酋长的日记,一定忠实地记录并见证了这一切

  我一只手握住日记本,另一只手轻轻一扭,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空白里面竟是一片空白我快速地翻动所有的页面,全是空白我沮丧而又恼怒地把日记本扔向了远处的一簇灌木丛,并期望它被岁月的风雨撕乱,最好是被一只野狗叼走。酋长的伎俩在于,他在本不该设防的区域设防,他吊起了别人的胃口,也败坏了自己的品质。

  这时,有一团巨大的阴影掠过了远处的山冈,并快速地向这边漂移。举目望去,天空有一只飞翔的巨隼,正俯冲而下,又扶摇云霄。它几乎就要停在空中静止了,看上去像一面张开的黑布黑布上,画了一双雪亮雪亮的眸子。忽儿,有一块硬物坠落在我的脚边。一块被巨隼衔起又摔落的人骨

  巨隼在我的头顶盘旋一周后,一头扎了下来,它停在我的脚边,目中无人地在一堆碎裂的骨头中,啄食。飞走。

  由于一只巨隼的飞离,我可以悠闲地坐在秋日正午的阳光里,从麦田里的守望者开始,一本一本地读书,我读到了像诗一样的句子。

  突然,更大更强的阴影从天际移动过来,我还听到了由远及近的c低沉而规律的海啸。一抬头,那是黑压压的一个巨隼群,顿时遮蔽了整个天空,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我很奇怪,此刻,我竟没有恐惧就在几分钟之前,天际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我看到了打头的那只巨隼,正是在我脚边啄食碎骨c然后飞走的那只巨隼它有一双雪亮雪亮的眸子,是它领来了它们

  我想到了日蚀

  于是,我起身,奔向了那簇灌木丛。就着一只旅行手电筒的光亮,我找到了酋长的日记本。我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来,仰望由巨隼组成的一张巨型黑网,在一寸一寸地下坠,直到罩住我和山冈为止在等待的时刻,我索性用嘴叼着小手电,俯身膝间,信手在酋长的日记本上,写下了如下文字:

  沫沫,重度神经病患者,长住市六角亭精神病院,因有攻击和伤害他人倾向,并拒绝电击疗法,而成为医院的重点看管对象。她的医疗费用,来自境外一家残疾人救助机构的对华善款。

  衣羊,h理工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毕业后,自费留学美国,目前在哈佛商学院主修国际贸易。她临行前留下的eil地址,因系统原因,无法接收国内来信,从此音信杳无。

  湄沁,2001年重新参加高考,并被中国人民大学录取,现为马列学院大二学生。去年和今年暑假期间,曾自费去湘西实习考察。

  酋长,生死不详。2001年3月,法院正式下达“宣告死亡”裁定书。

  庞波,私营酒吧业主,已婚,一个3岁小男孩的父亲。婚后,曾一度潜心于佛教,并少有与熟人来往。

  郝强,武警某指挥学院基础系学员,未来的武警少尉警官。

  杨树,大学毕业后,做过导游c医药代表c手机推销商,现为市北湖赛马场最具活力与潜质的骑师之一,偶尔亮相于电视体育频道,深受女性追捧。他的“山顶洞人”成员,因毕业后参加工作而自行解散。

  张国旗,浙江省宁波市政协委员,工商联合会副秘书长,国企“光明灯饰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

  王支队长,2001年春季,荣升武警总队副参谋长,同时晋升武警大校警衔,并增补为处置群体性闹事事件领导小组成员。

  “许大头”,2000年11月底,申请退出现役,回乡自主择业。从此与部队失去任何联系。

  “小公鸡”,偷窥者兼恋物癖者,喜爱收藏女性丝袜和内裤。2000年国庆节期间,其父母筹集巨资,并委托关系人开具虚假结婚证明,在亚洲大酒店为其举行了婚礼。其时,男方19周岁,女方24岁。

  “棉花”,出狱后,自立门户,在一次行窃中当场被捕。因属惯犯,被判处重刑,目前已移至沙洋监狱劳动改造。

  沙奶奶,2000年冬天死于哮喘。其真实身份为前俄罗斯地主女儿,苏联“十月革命”前夕,只身逃亡中国。2001年春季,她的骨灰被运送回国,安葬于与“列宁山”遥遥相望的一座基督教堂里。据说,她遗留下的那箱金币足有1千余枚,后在运送出国时,被中国海关扣留。

  钟小玲,自愿“上山下乡”的农妇,未嫁,独自伺候农田和两个老人。

  毛毛,我的孩子,今年7周岁,长沙市红领巾小学一年级学生,学习成绩优异。每周六下午,由我母亲护送,往返少儿业余绘画兴趣班与家庭之间。作品曾获得区级一等奖。

  上官瑞云,革命烈士,他的太太和在伦敦留学的儿子,继续享受中国政府给予的抚恤金。

  我,毛次,职业旅行家。某年某月某日,在一次旅行中,自行离开景区而走失,至今下落不明。

  我合上日记本,顿时,天崩地裂。

  我感到了来自周身的剧痛。这是去天堂之前必经的过程。我很快乐。酋长正在那儿

  :忘川摆渡人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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