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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神官还是庸医

  王小骨被抬来的时候已经是神志不清了,让布风惊讶的是,他在两条手臂被烧焦的情况居然还能挺过来。.26dd.Cn

  布风有些无奈,自己的医术还是当年在神天监当辅祭时学监教的一点皮毛。到了铁马之后虽然也时常帮平民和流民们看病,不过大多是些小病小灾。小病治多了之后外面就风传他医术如何如何高明。

  这个年轻人是布风神官生涯里遇到受伤最重,却也是最为顽强的人,而且他的手骨好像也和常人不同。出于神官的职责,虽然觉得难治,布风还是收治了王小骨。

  在七天时间里,神官布风查阅遍了收藏的所有医术皮卷。为了摆放药炉甚至把堂前的神像都给移到了角落里,用尽了各种寻常或者特殊的药物,倾尽全力才让王小骨的伤势有些好转。至少手臂能在说梦话的时候动弹了。

  “呜呜…”小三见王小骨稍有些反应就轻声叫唤着,布风也赶不走它,只好让它趴在王小骨身边。这几天,布风把亲自烧烤的西荒兔子肉放在它面前,却闻都不闻一下。相对于医术来说,布风对自己的厨艺可要有信心的多。

  “好了好了,你的主人能活下来。”布风笑着说,只不过要想彻底治好他的手恐怕还得去找其他更专业的医者。

  “呜呜!!”小三突然大声吼叫起来,布风赶紧过来查看,卧榻上的王小骨居然坐了起来,只是两臂还是低垂着,一副茫然的样子。

  王小骨昏昏沉沉地睡了整整七天,在这七天的梦境里,他看到无数杂乱无章的片段,往往一个梦境刚刚结束另一个梦境又接着开始。最后,他看见天上白玉盘般的月亮瞬间变成了血红色,鲜血之中有只凤凰在里面不断地变幻身形,正当他惊叹的时候,昂长的梦境终于结束了。他醒了过来。

  好饿啊,王小骨心说,也不知道这是在哪,怎么一股子药渣味。

  “老八,小阿!有吃的不?”王小骨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没心没肺地大喊起来。

  “哈哈,你终于醒了。看来我布胖子的医术还不是太废嘛。”布风哈哈大笑,世上无庸医,只怕不敢医,除了金石散,铅粉这种明显有毒的玩意,布老爷子差不多把手头的各种药物都给用了一遍。

  “你是…”王小骨有些奇怪,眼前这个胖老爷子是医生?

  “我叫布风,是铁马的神官。”老爷子满脸笑意,这个伤者可是破了他记录了。

  布风,怎么感觉有些印象,王小骨好像想起一个人,那个人的影子和这个布老爷子重叠到一起到也有些神似,布…布巴?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兵痞?

  “那个,请问你是布巴的父亲吗?”王小骨有些惭愧,莫不是上次欺负的是这个老人家的儿子。

  “布巴是我侄子,他老爹死了很多年了,怎么你认识那小子吗?”布风觉得奇怪,布巴早已经脱离家族去军队里混了,据说混成了有名的兵痞。

  “只有一面,一面之缘。”王小骨稍稍安下心来。

  “呜吼!!”小三见王小骨神色不错,高兴地绕着他打转。

  “哈哈,小三,你的伤也好了吧?”王小骨伸手摸小三,冷不防手臂上的结疤裂了开来,手臂还是只能勉强上下摆动,不能做大幅度的伸展。十指虽然能拿东西,但是还不能紧握,也不知道手掌里的骨头有没有受伤。

  布风的神情有些暗淡,失落地看着王小骨说,“小子,你受的伤很重,而且肯定硬撑过一段时间。外伤虽然好医,但手骨里的内伤我却无能无力了。”

  “谢谢老人家!”王小骨赶紧说道,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有医德的医生了,更何况还算是他的救命恩人。纵然医不完全,又怎么能怪人家呢。

  医者父母心,布风并不算是真正的医师,却也十分渴望能把王小骨治好。虽然铁马的平民时常传颂他的医术,但是布风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介庸医,这次之后他对自身的能力倒有了些许自信。

  “诶,我可不是什么老人家。你也不用着急,我认识一个巫医,他肯定能把你的手臂治好。”布风诚恳地说。

  王小骨点了点头,再次道谢,只是肚子又咕咕叫起来。

  “小子,你再休息一会,我去拿点食物。对了,你的两个同伴在附近等你,等会我就去叫他们。”布风临出门想起来还有一件极重要的事,不过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还是等他那两个同伴回来再说吧。

  这个房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药炉,这七天里王小骨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杂药,就连嗓子眼里都是一股子药味。

  不过王小骨还是把布风当神医看待。这样看来,上次和豹子搏斗受重伤之后肯定是黑影治的,他并没有什么无敌的恢复能力。

  那个顾悦兰用的到底是什么招数,居然能召出闪电来,还把我打成这样,该不会是什么魔法之类吧…王小骨又头疼起来。他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几个大陆上,奇术之多,繁如星辰。雷火术之不过是其中之一。

  “小骨兄弟,你终于醒了!”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满面红光的矮胖子走了进来,不用说,就是阿提拉。

  随后跟着老八,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小骨大爷,还好你没事…”

  “来来来,大家一起喝酒!不过你小子就先别喝了。”布风也走了进来,右手扛了个酒桶,左手提了一串烤兔子,“你们两个光看着干嘛,过来帮忙!”

  经过这七天,阿提拉和老八已经和这个神官混成了忘年交,尤其是阿提拉,在布风看来,这个矮人农夫简直就是自己的翻版。尤其是喝酒,也和他一样喝不过三杯。

  “小骨大爷刚刚醒来,要不我们还是去外面喝吧…”老八做惯了家奴,这种唯唯诺诺的样子让王小骨很不顺眼。

  “你们喝你们的,我和小三吃兔子肉!”这些兔子被草绳穿成了长串,虽然像是已经放了一段时间,不过外皮金黄,色泽油亮,看上去就知道手艺不错。

  “就是啊,小兄弟都已经睡了七天了,今天他醒了我们能不庆祝庆祝吗?”布巴大笑着说,在他看来,王小骨能这么快醒来已经算是值得庆幸的事了。

  “各位,举杯!”阿提拉给自己倒满了酒,一饮而尽。

  “喝,喝…”老八自然还是那副德性。

  “老八,你老这样干嘛,那个什么顾老爷可能都已经被兽人给杀了,你还打算做一辈子奴隶啊?”阿提拉有些不满,这些天他都已经提醒过老八好几次了,不要总是低眉顺眼的德行,就连他这个矮人族农夫都比老八自信百倍。

  阿提拉无法理解,为什么人族中会有奴隶的存在,在他们矮人族里,人们只有职业之分,并没有身份高低贵贱之别,就算是族里的长老和国王,也不会随意驱使平民。

  “好,好的…”老八喝了口酒。

  小三在王小骨边上啃着烤兔子,转眼间就吃下了一整只,又叼起另一只啃了起来。

  王小骨突然觉得有些感动,小三算是他意外收来的伙伴,阿提拉不过是认识没几天的朋友,老八却连他的朋友的不是,他们却都没有丢下自己不管。还有这个老人家,和他从未谋面却这么尽心尽力地医治…

  “小阿,你上次给我的钱可快用光了呦。”老布巴两杯酒下肚,脸上已经隐隐有些醉态了。

  阿提拉在腰带里翻了翻,摸出一个钱袋来,“给!拿去吧。”

  那个钱袋怎么这么眼熟,王小骨心想,靠,那不是我的钱袋吗?!

  也罢也罢,治病哪有不花钱的,何况我这是住院七天…王小骨强忍住肉痛的感觉。这下又是穷光蛋一个了。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上次轮盘赌就该多玩一轮…

  “对了,刚才你说顾十方可能被杀了是什么意思?”王小骨有些奇怪,也不知道在他昏睡的七天发生了什么大事。

  “嗝~~”阿提拉打了个饱嗝,吐出一肚子酒气,“小,小骨兄弟,兽,兽人逆巢了…”还没说完,阿提拉手中的酒杯就掉落到地上。旋即,他便倒在地上睡了过去,不一会就发出了响亮的鼾声。

  “这小子,真像年轻时的我!”布风也是满脸醉意,差不多也快倒了。只有老八还很清醒,只是以老八的个性,别人不问他,他绝对不会搭腔。

  “老八,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小骨对他的态度倒有些转变。这个老八也并非完全不讲义气。

  “小骨大爷,兽人逆巢了!”老八小声说道,眉目间满是恐惧。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别叫我大爷。”王小骨每次听到老八喊大爷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什么逆巢?”

  “小骨大…”老八又脱口而出,不过还是努力咽了回去,“铁马以前好像是兽人的领地,你听说过吗…”

  王小骨摇了摇头,这次他的脑海里倒没有蹦出些什么来。

  “好像是在很久以前,皇庭的军爷将铜洲境内的兽人全部赶走了。兽人不死心,也就常常过来袭击…他们把袭击叫做逆巢。”老八跟随顾十方多年,好歹也比寻常的流民奴隶要多懂一些历史,“以前兽人只是小打小闹,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把洲界都给攻下来了,而且,我听说我们的部队已经撤到了百里外…”

  “还是我,我来讲吧。”布风似乎清醒过来,举着酒杯缓缓说道。“几百年前丝国的国界只在芒山以东,铁马,嗝!…包括西荒都是兽人石吼部族的地盘。”

  他好歹是接受过皇庭训练的神官,对于“历史”还是了解得比较详细,“西荒处在丝国至百烈的必经之路上,两国之间的货物联,联系,常常被兽人切断。出于无奈,皇庭只好,组织起西征军。以太古时期铜洲地界属人族地盘为由,西征军对兽人发动了全,全面征伐。啧啧,我也忘了是哪位有魄力的君王。”

  布风喝了口酒,接着说,“经过数年的苦,苦战,丝队终于肃清了,嗝!…芒山西边直到西荒边缘的全部兽人,在芒山脚下建立起了铁马,定,定为州界。兽,兽人当然不甘心。他们认为铁马是兽族的宗主属地,于是藏匿在山林和荒野,在丝国人族的视野之外建立起新的领地。时不时地也来铁马试探骚,骚扰。这次,大概是兵力积攒,够了…嗝!”

  酒喝足了就话多,布风这点也和阿提拉一样,他越说舌头越大,“小,小兄弟,我那个好友能医好你的手臂,虽然,他,他是个半兽人。不过,兽人和人族又有什么区别呢?哈哈,你可要记住…”

  神官似乎忘记了他祀奉的神灵,居然敢在神堂里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在丝国的宗教体系里,唯有人族才是受主神祝福的唯一种族,其他的异族包括异族的主神皆为异类,邪魔。大概只有布风这种乡野神官,才敢说出这样粗鄙的醉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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