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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节

  罢自嘲地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的景象,指着不远处对我道,“喏,那就是当年果果煮酒的亭子,再看东边,那是她当年跳舞的地方”马车行了一路,他便断断续续说了一路,唐果果跌倒的地方,唐果果练逐月鞭的地方,唐果果及笄礼的地方,唐果果唐果果他的脸上露出怀恋又满足的神情,他的手指了指那山涧处的瀑布道:“对了,那里便是果儿经常等我的地方”我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同他一样愣了一愣,那山涧瀑布万年不变的松柏旁,分明有个红色的身影,我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被这些花灯闪花了眼,再一定神,青城挥已经上马而去,我赶紧从马车上卸下一匹马追了过去,他没有这曼陀罗花,见着了唐果果,唐果果也见不着他,不是白忙活了

  我一路便跟着上了山,心急如焚的不仅仅是他与唐果果相见,也想着这是最后一单生意。青城挥突然停在了半山腰,我绕过他往前了一步,便见着了一红衣女子,头发绾着随云髻,虽侧对着我们,却难掩大家风范,青城挥看见她的侧影,失而复得的笑容现于脸上,我想她便是唐果果无疑了,便随即从重逢中回过神来,对我道:“许掌柜,曼陀罗花给我。”他伸出的手悬在这半空中时,唐果果转过身来,那是一张极尽明媚干净的脸,似乎在青城挥的保护下与世隔绝纯真得令人发指,那脸上写着不可置信,随即变成了惊喜,她伸出双臂,如同故事里的那样,慵懒地叫道:“青叔”这美妙的声音戛然而止,大大的眼睛里一闪一闪好不漂亮,随即她又失望地低下头去看着脚尖,“青叔,我告诉你,你别怕啊。”

  青城挥明显克制着自己的感情,装作若无其事一般问道:“怕什么”

  “鬼。”唐果果迟疑了一下,带着淡淡的忧伤,又好似很委屈一般,“人都怕鬼不是吗”顿了顿,噘着嘴巴,“我现在就是一只鬼呀。”声音哽咽仿佛要哭出来一般。

  青城挥不可置信地上前一步,随即便诧异地转过头来见我。的确,在他向我索取曼陀罗花的那一刻,他也笃定这眼前的人就是唐果果,唐果果转过来的刹那,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这最明显的疑问:她的容颜竟然丝毫未变,我想应该是停留在了青城挥死的那一年。所以青城挥看着我充满疑惑,我不知道怀着何种感情对青城挥解释道:“她死了,所以也能见得着你,你们既是同类,相见是不需要曼陀罗花的。”

  “果儿”青城挥听我如此说,恍然大悟,声音旋即充满了不舍和心疼,“你怎么怎么这么不听话”

  唐果果放下要抱抱的双手,噘着嘴巴道:“我没有不听话,你看果果一直待着不是吗”她仰起天真的笑脸,似乎死亡于她没有一丝一毫的阴影,“我在这里等你,我知道青叔你不会骗我,这松柏一日不枯,果果一日不走”她胖嘟嘟的小手指了指山涧青绿的松柏。

  我取出的曼陀罗花突然飘浮在了半空中,绽放着幽深的紫色,唐果果走进了这紫色的光亮中,她伸出双手撒娇道:“青叔,这些年,你可背着果儿偷偷娶过别人”

  青城挥就近的石头坐下,唐果果便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的膝盖上,一手把玩着他的一缕长发,一边瞪着他等他答复。青城挥无奈地笑了笑,随即将她搂进怀里道:“哪里敢随便娶亲,你那逐月鞭子着实凶悍。”说罢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

  唐果果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双手搂着他的脖颈道:“死鬼,这还差不多”说罢自己便被自己逗乐了,哈哈地笑了起来。

  这死鬼二字真是贴切的紧。

  青城挥忍俊不禁道:“那些年先生教你的果真是一句没有听进去吧,你这话哪里有个闺中女子的模样”

  唐果果咯咯地笑了起来,晃着两只小腿笑道:“好嘛好嘛,没有就没有吧,那你到底娶不娶我”

  他们头顶曼陀罗的光亮逐渐变暗,青城挥也抬头看了看,对我露出了感激的神色,随即,他紧了紧怀里的唐果果,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

  “青叔,那我们何时成亲”唐果果蹭了蹭青城挥的肩头,似乎有些喜不自禁,又问了一遍。

  青城挥轻轻拍了拍唐果果的背,柔声道:“等一会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四周逐渐暗了下来,青城挥和唐果果的身影仿佛要与这夜幕融为一体,只听见唐果果问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呀,有青叔吗”

  终于,在松柏的影子里,这一对人逐渐变淡,在消失的那一瞬间,只听见青城挥的声音缓缓地响起:“一定有。”

  山腰中有松树c瀑布c还有夜风拂过的声音,好像那两人从没有出现过。我站在他们消失的地方,能俯瞰到整个青氏庄园,偌大的庄园好像一个王国,而这个王国的统治者,在离开时没有对它有丝毫的眷恋不舍,他的一切都在怀里,死而无憾。人这一生,在乎的终究是不需要名利带来的东西。

  在夜色中,我往山下去,庄园内仍旧是歌舞升平的一片。青城挥故事里的那位“黄公子”,算是履行了他的诺言,他没有将庄园收归己有,而是让大家所有,那些进出的人恐怕都在感谢他的恩德吧。

  庄园内的一家酒楼正要开演一出新戏,小二在门口费力地吆喝,庄园内的客人们都往那店内挤去,连同我也被一路推了进去。唱戏的角儿台风倒是很正,只是这个故事多少有些老套,讲述了两位皇子争夺一位姑娘的故事,故事的结局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有些无聊。出了门找了个不起眼的小店打了个尖,熬到天亮便打算回去。

  夜里辗转难眠,没来由地想起了无聊的戏文,好像脑海中的某一处也在咿咿呀呀唱着戏,我很想拨开雾霾去看个究竟,可怎么也看不真切,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醒来后已是日上三竿,站在窗口便可见周遭一片生机勃勃,游人们爬山玩水乐不可支,孩子们不知道扮演着什么角色用竹竿子相互打闹。不远处走来一片竹叶青的色彩,停在我窗口处笑道:“许姑娘,今日一同回去”

  走了出店,我还是忍不住道:“华公子,你这行踪可真是诡异。”

  华应言作了个揖道:“比起姑娘的生意,在下这是小巫见大巫了。”

  瞧他的神情,似乎对我的生意了如指掌,不过也未流露出什么惊奇或者不满,想起之前的几笔生意,心中有些生疑,不过承蒙他那些时候恰到好处的出现,才使我晕倒后不至于流落街头,借着这次机会想表达一番谢意,便道:“我去雇一辆马车,总是麻烦你,这次让我来吧。”

  庄园出口处有不少马车,马夫们一见有游人出来,便更卖力地吆喝:“还差两个还差两个,上车就走上车就走咧”其中一位见我和华应言便热情地上来拉扯。

  我想着银两富余,难得请华应言坐车,总不至于和别人一起吧,跟那位马夫道:“我打算包一辆车,不与旁人拼车,您的车快满了,算了。”说罢就要另寻别车,哪知这位小哥一把拉住我的衣袖,掀开他马车的帘子,做了个亮相的动作,我一瞧果真大吃一惊,那车内一个人也没有。

  他见我如此表情,解释道:“许多游人上车不愿意等,所以只好吆喝的时候说还差两个,不然抢不到生意,姑娘莫怪。我这车价廉物美,自家的车,偶尔出来拉客,赚点外快,不用给府衙交税,所以成本低,您看,这实惠就反馈给了顾客了。您说吧,您要去哪儿几个人”

  我被他这一通说得头有点晕,指了指华应言道:“就我俩。”

  小哥热情地上前拉住华应言道:“哟,跟娘子吵架啦这位公子,我跟你说,吵归吵闹归闹,这叫车的活儿不作兴由女人来谈的。来来来,我给你俩便宜些”

  这话说得我有些脸红,抱歉地看了一眼华应言,他也未流露出什么厌恶的神情,我竟有些欢喜。我思忖着这话越解释越麻烦,所以赶紧切入正题道:“去平安镇,多少银子”

  小二哥正要掀开车帘子的手缩了回来,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俩道:“啥镇”

  “平安镇。”我补充道。

  小二哥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卷地图,边铺开边道:“我这不是专业拉车的,我找找”

  华应言婉言道:“许姑娘不用找车了,我备了马车就在不远处。”

  看这位小哥如此生疏的模样,华应言这话真是及时雨,我赶紧点头随他往别处去。那小哥愤愤道:“有车,有车你不早说,装什么穷鬼平安镇,我看哪就是个鬼镇,平安你俩个头”一些怨言随着我俩渐行渐远消散在风中,我尴尬地和华应言对视了一眼。

  华应言倒是非常识路,我除了要帮助客户才会离开平安镇外,其余时候倒是都待在镇子里头,到时候华应言三天两头不见,往来次数比我恐怕要多的多。路上的驿站c酒楼他都很熟悉,每到一处都会点些当地的特产来尝鲜,一些风光优美的地方还会略微停歇,只是原本以为是最后一单生意的我却没有如愿以偿,那曼陀罗花并未流泪,所以实在没法轻松愉悦的享受,想到华应言也颇费心思的招待,有些愧疚地看了他一眼,他反倒不介意地笑了笑。

  “这次的生意进展的如何”一路走来,这里是最后一个驿站了,歇息一晚,明天傍晚就能到平安镇了,华应言系好了马车,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我。

  我摸了摸马的鬃毛勉强地笑了笑:“不是很顺利。”华应言似乎什么都知道,那些不经意的一句话透露出的信息量足够大了,不过久而久之我已经习惯,也就见怪不怪了。

  黄昏的郊外被染得通红,我与华应言坐在临街的桌边,有些冷场地等着小二上酒。

  “许姑娘这样的生意要做到什么时候”华应言为我添了些茶水。

  我看着木桌缝隙上的霞光,想着青城挥的事情,起初曼陀罗在慈悲客栈的那间密室中并未流泪,我推测只是地点原因,现在想来只不过是我被他的故事打动,所以愿意帮助他完成心愿,一直到青城挥和唐果果的离开,曼陀罗花也未流泪,所以这笔生意白做了。听见华应言这样问我,我端着手中的茶杯摩挲了几下,才道:“快了吧,还差最后一笔生意。”

  “最后一笔”比起询问,华应言似乎更像是自言自语,小二布了酒菜,他有些歉意地解释,“这里是个驿站,也不图什么回头客,恐怕口味没有长安城馆子里的好吃,不过我吩咐过小二,尽量清淡些,”说罢便往我的茶杯里丢了一些糖。

  我惊讶地抬头看他,那些我细微末节的习惯都能记得如此清楚,我心中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的假设终于脱口而出:“你是谁”

  华应言的眼神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你猜呢”

  我和许一默看过不少皮影戏,那些故事里讲过不少女子曾经因为某种伤害忘记了相爱的人,但是当相爱的人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会有心灵感应,会不断地想起他。基于这样的一个了解,我多次推翻了自己的怀疑,如果他是那个人,为何我当初记得多少现在还记得多少或许他曾经是某个一直关注我的人,但是许家当年太过于荣耀,他高攀不起所以只能默默地留意,这样的戏码倒是常见。于是我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华应言为我舀了一碗蟹粉豆腐,搁到我面前:“你从前最喜欢吃这个,每吃必点。”

  我推了推碗筷,如果华应言真的是曾经默默关注我的人,只要他开口,我就会告诉他我对他的心意。“告诉我,华公子,你在我的过去里,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屋外忽然飘了雨,风夹着细雨吹进来凉飕飕的,华应言起身走到我的窗户边,轻轻关上了窗户:“我在洛阳长大,父亲在世时被大家称作洛阳王,十八岁那年随父亲进长安,大家都喜欢叫我的封号宁王。”

  尽管我努力地保持着平静,站起来的刹那还是打翻了手边那碗蟹黄豆腐,撒了一地,随着碗碎的声音,我终于冲出了这家客栈。

  那磅礴的大雨仿佛是天上的神笑我流出的眼泪,果真是他我心里想笑,可是却笑不出来,直至如今我依然没有想起有关他的过往,从前记得多少,如今还记得多少,原来那些皮影戏只是供人消遣,并不作数的,我却以它来说服自己,真是荒谬。如今他来做什么在平安镇再次相逢,我的落魄可以叫这全天下的看见,为何偏偏叫他瞧着那些咬牙挺过来的日子,都是为了挣那一口气,我许一诺即使不是高官之女,一样能活得很好可我竟然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接受了他的帮助,这种施舍让我作呕我只想一默快点醒来,然后离开天上的雨越来越大,周围黯淡了下来,雨声格外清晰,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场大雨,一默就是在同样的大雨中昏死在我面前。

  踩水声由远及近,那把熟悉的伞依旧挡住那人的面容,走到我跟前,还是当年一样冷漠的声音:“我有一个法子,让你彻底忘却痛苦”

  又是交易

  这些年我不停地在重复一件事情交易无论是曼陀罗花的泪水,还是客人的心愿,都是我当年答应了那笔交易的结果。这漫天的大雨究竟要下到什么时候,衣服都贴在了身上,也顾不上冷暖。当年的那场交易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了眼前,也是眼前的这个人,用着同样冷漠的口吻“用你最痛苦的记忆,换取你弟弟醒来的机会”原来我最想忘记的,是我和他的过往。

  最想逃避的记忆是我人生中最脆弱的地方,只有脆弱和畏惧才会拼命逃避,所以我当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样的交易,我以为是解脱,其实只会让我陷的更深,而我需要的是直面过去的勇气,不是吗只要完成最后一笔生意,我弟弟就可以醒过来,而我也终于做好了面对这些的准备。

  “我不想再和你做什么交易。”我往马厩方向走去,在滂沱大雨中笨拙地爬上去,骑了马往平安镇的方向驶去。这些年,世道再难,我也不曾放弃,那平安镇里有我相依为命的人,只有血肉至亲才是世间最纯净的存在。

  第四章人间久别不成悲

  南山寺的夕阳,燃烧着我最后的倔强。

  如果知道那是最后的温存,他一定要与她多说一些话,比方说他早就看上了她,为了邂逅她他布置了两年,比方说他在洛阳建了一座和许府一样的宅院,比方说最重要的是他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爱的这样纯粹,过了那天他再说同样的话,也没有人信了。

  一默果真没有醒来,我站在他的床头看着沉睡的他,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一夜的奔波才到了客栈,衣服早已经焐干了,竟然不觉得哪里不适,唯有这多年来的压抑在这一刻通通涌了出来:“你说你要帮姐姐攒嫁妆,你说你要考取功名,你说你要养这个家不再让姐姐我辛苦倒头来全是空话,你当真学会了油嘴滑舌,连你姐姐也坑骗,我努力了这么久,只差一点点,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睁开眼睛看一看我许一默,我是你姐姐,这些年,姐姐一个人,真的好难熬”原本是气势汹汹的指责,可到了最后变成了我跪在他的床头失声痛哭,宣泄着这些年来的委屈和愤懑。哭到没有力气的时候,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满脸泪水抬起头来,竟然是易平生,他少有的没有幸灾乐祸的表情,一脸的沉重像是配合我,我将头撇了撇道,“你想笑就笑吧,不用憋着,我真没用,真没用”说到这里,泪水忍不住又往外涌。

  “一诺”易平生用力按了按我的肩膀,像是下定了决心,“我从来没有见过最里面的那间厢房,你带我去看看吧。”此刻他的声音,在我听来竟是那么的悲伤。

  我抹了抹眼泪,有些不可思议地回想着他刚刚的话,他说的是最里面的那间厢房可是人能看见的最里面的厢房就是现在我待的地方许一默的房间,易平生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用想了,带我去最里面的那间厢房。”我还没想明白,易平生一把拉起了我,又说了一遍,“走吧,去那里。”

  他的手掌握着我的手,坚定有力,带着不容违逆的坚持,似曾相识又恍若梦境。我冲他摇了摇头,不可置信道:“平生,你怎么可能”

  我话未说完,楼梯处又走来了一个人,手里毫不认生地执着我常用来照明的青纱灯,目光却直直地落在易平生抓着我手腕的手上。

  他的目光如此熟悉,曾经欢喜过我多少日子如今见他如此模样,竟不自觉地抽回了手腕,清了清喉咙,努力摆出一个我自认为最有杀伤力的冷脸,嘲道:“宁王大驾来此,有何贵干”

  华应言勉强一笑,继续往楼上走来:“我也想见一见那厢房内,好奇的很。”。

  这次轮到我有些诧异了,我扭头看了看易平生,回头又看了看走近了的华应言,自打我入住慈悲客栈以来,这间厢房可是从来没有除我以外的“人”知道过,想到这里我便不敢再往下想了。

  华应言似乎看出来我的心思,将青纱灯递给我道:“有劳掌柜的移开那扇墙。”

  “我”打记忆以来,可都是客人自己移开这扇门。

  易平生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你是这里的老板,应该可以移开的。”

  我踌躇了一下,靠近了那扇墙,小心地摸了一下又缩了回来,转身看了看华应言和易平生,这回两人的目光倒是难有的统一的坚定,不约而同地冲我点了点头。我深吸了一口气,将手覆在这面墙上,然后猛地往边上移开,谁知移动这墙其实极不费力,我太用力反踉跄了一下直接进了厢房内,等到站稳,华应言和易平生也已经进来了,而墙已经悄然合上。我像是第一次进入这间密室一般,缓缓地环视了四周一番,这些年我从未想过自己单独移开,所以产生了这样的思维定势。

  “这些年,这里就是我待的最多的地方,每次从这里出去,我就想离家人团聚就更近了一步。宁王,切身感受了我的处境后,可曾满意”我转身看着华应言,除了讥讽我不知道此刻对他应该呈现何种面容。

  “你终究还是没有记起我不是吗”他淡淡地说道,“宁王两个字,你说你至死不忘,那种挫骨扬灰的仇恨是你的勇气吗一诺,你将我们的回忆变成了宁王两个字不打紧,我会用宁王这两个字将我们的回忆重建起来。”他走到我面前,无比笃定地看着我,这一刻我却无比痛恨他的笃定。

  我的眼角里满是嘲讽:“这里不是长安城,也不是洛阳城,宁王要想做主在这里恐怕是不可能了。我许一诺还没有受过谁摆布,您要小女想起这些,小女就要随着你想起来吗您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竭尽所能地绞尽脑汁想出最恶毒酸损的话来回击他,恨不得这些言语能变成锋利的刀子将他刺上一刀才算痛快。我顿了顿,使出全身的力气一字一顿道,“宁王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易平生不知道从哪里竟然摸出了几只茶盏,倒了一杯水给我道:“歇歇气,难得来个好玩的地方,吵什么架。”只有易平生还是当初的易平生,我和眼前的这个人都早已不是从前的对方了。我接过易平生的茶盏,一饮而尽,仿佛能浇灭心中的火气。

  易平生找了个椅子坐下,他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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