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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一章返乡

  处理好公司的事宜,路蒹葭没有跟任何人道别,一早和母亲踏上了返乡的路。

  坐在飞机上,路蒹葭心情沉重,看着窗外的云层,突然产生一种错觉,下一秒,飞机就会坠毁,她就会死掉,从这红尘纷扰中逃脱,去那极乐净土见李长歌。

  “丫头,饿不饿?吃点东西吧。”母亲递过来一包辣条和一袋面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她小时候最喜欢吃辣条了,尽管母亲说那是垃圾食品。可现在,她成了明星,为了形象和皮肤的管理,很少再吃这些零食,倒是母亲,反而时常买一些给她,说偶尔吃点没关系。

  她没有心情吃,见母亲包里装了很多吃的,哭笑不得,说:“妈,你买这些干什么?飞机上有餐饮。”

  母亲说:“我知道,可是飞机上的又贵又难吃,不如自己带。”

  “也就两个小时,干嘛买这么多?”

  “到机场两个小时,可我们还得转车呀,机场附近的东西也很贵,到时候一时半会哪买去?”

  “哦。”路蒹葭不再说话。母亲又递给她面包,让她吃点,她接过,却不吃,看着窗外发呆。

  曾经为来到中海,她费了好一番心思,坐火车坐错,买不起软卧买了硬座,坐了二十多个小时,屁股都坐硬了,一开始旁边是个精干的大哥,看起来是个出差的商业人士,很温和,一路跟她聊天,得知她坐错车,细心告知如何转车,如何补票,每一站都提醒她到哪儿了,还有几站下车。

  太原转车后,旁边坐的是个小年轻,看气质就觉得有些轻佻,果不其然,趁她趴桌子上睡觉时,那人也假装睡觉,手却从后面伸过来,在她背上腰上乱摸。她惊醒过来,看了他一眼,他却假装睡熟了,她将书包垫到身后,挡住了他的手,谁知他又将手伸过来,装作不小心碰到一样,盖在了她的手上。对面的大叔以为他们是情侣,窃窃私语。她突然恼怒,恐惧早已被怒火烧尽,她拍拍那人肩膀,将他叫醒。

  “小强啊?这么巧?”

  那人蒙了一下,对面的两个大叔看着他们,那人含糊道:“啊。”

  她道:“好多年不见,你去哪儿了?我一直没找到你,今儿碰上了,你欠我那两千块钱,是不是该还了?”

  那人立马变脸:“什么钱?你认错人了吧?”

  “你不是小强吗?”

  那人否认:“不是。”

  她笑道:“那我们不认识吗?”

  “不认识!”

  她收住笑,阴沉着脸说:“不认识啊,那我认错了,抱歉。”说着你,她像认错了人一样往旁边移了移,以表示陌生人的距离。

  原以为这样警告之后那人能安分,谁知仍不死心,不一会儿,他的手从前面伸过来,放在她的大腿上,她把书包挪到前面,抱在怀里。那人不依不饶,又去摸她屁股,还捏了几下,她忍无可忍,一把按住那人的手,起身就是一巴掌。

  那人懵了,她不等他反应,将桌子上的一瓶啤酒拿起,指着他,咬牙切齿道:“我忍你一路了,你该收敛着些,不是每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孩你都惹得起。小子哎,你是想死在这荒野的列车上吗?”

  她的眼睛那么凶狠,透着死亡的冷冽,没错,死亡。正如那句话所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那小子被她吓坏了,谁知道这么一个小姑娘竟然会这么狠呢?他只不过是想占便宜罢了,可不想把命搭上。

  乘务过来,她立刻放下酒瓶,抱起书包迎上去,说:“哥哥,车上有流氓,我不敢坐了,能不能到列车室去?”

  马上就到站了,乘务看了看一脸懵逼的乘客们,又看了看那个纹着纹身的流氓,带她去了列车室。

  到站之后已经晚上,周围的宾馆都满了,她住不起酒店,找了家民宿,却被老板骗,说是大房子很安全,到了一看才发现是在厕所里,板子搭了个床,一块布隔在中间就算客房了。也不给退,她想着算了,将就一晚,明天一早再找房。半夜里,有人来上厕所,听声是个男的,站着尿的,尿骚味熏得她无法呼吸,她捏住鼻子挪到了角落。厕所的人听到了动静,突然掀开帘子,居然是那个流氓,看起来像喝醉了。

  他裤子都没提起,她吓得别过脸去,那小子认出了她,嚷嚷着过来,“小婊子,你在车上可把我害苦了,摸你几下怎么了,老子今儿就上了你!”

  他扑过来撕扯她,他力气很大,她根本挡不住,叫喊救命,可外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种地方,这种事明显常有发生,店家黑心,只当听不见,其他旅客也都出门在外,生怕惹事。

  她明白,不会有人来救她。

  她突然放弃抵抗,笑了起来,那人被她突然的反常唬了一愣,手一停顿,但紧接着就压了上来。她等他岔开腿,骑在她身上后,猛地抬起膝盖,那人顿时疼得浑身无力,嚎叫着翻了下去,她站起来,理了理衣服,背起书包,一脚一脚踢在他身上,那人杀猪一般嚎叫,依旧没有人来。

  她蹲在他身边,轻声道:“我说过了,不是每一个柔弱的女孩你都惹得起,你是真的想死吗?”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上面的小刀,划在他胳膊上,他立刻求饶:“不,我不想死,我错了,姐我错了,对不起!”

  “姐?呵,叫我,女王大人!”

  “女王大人!女王大人!”

  哈,曾经的路蒹葭呀,明明当时手都在颤抖,却能那么冷静地脱身,怎么做到的呢?

  路蒹葭看着天空中的云,不由自主的笑了,她之所以非要做演员,就是因为这样,她太容易入戏了,她催眠自己,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演员,扮演一个狠辣的沦落杀手,被不识相的流氓缠身,上演一出绝地反击的好戏。那样的环境下,偏偏她还能那么快就编排出那般详尽的一出戏,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呈现,正如那个流氓最后喊的,她是个疯子。

  路蒹葭疯起来的时候,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从李长歌死的那一天起,路蒹葭大概就疯了,至少别人看来她疯了,但又不疯,她每一步都走得太精明,课余时间学舞蹈学吉他学开车学轮滑学绘画学表演,什么都学,厨师也学,生活费拮据却全拿来学这些别人看来荒废学业的东西,还要打工补足。

  毕业后,放弃工作,孤身前往中海,去参加什么明日之星,想当大明星,想嫁给白天宇。

  可不是疯了?

  窗外的云团好像一只鸟,一直无脚的不死鸟。

  路蒹葭轻轻抹去悄然滑落的眼泪,笑了笑,闭上眼睛,心中长叹道:“雾都,路蒹葭,我回来了。”

  雾都的路蒹葭,消失了很久了,不知是死在那个夕阳西下的楼顶了,还是被丢在那个开往金都的火车站了。

  时隔两年,路蒹葭回来了,却不再是路蒹葭,从雾都满身伤痕地离开,辗转金都,又满身伤痕地回来。

  飞机到站,踏出机场的那一刻,路蒹葭一阵眩晕。

  母亲扶住她,问:“咋了?晕机了?”

  路蒹葭摇摇头,拦一俩出租车,将行李搬上去,跟母亲上车,道:“走吧,去汽车站。”

  司机认出了路蒹葭,叫喊道:“哎,你是不是那谁,路蒹葭?就那个小明星。”

  路蒹葭摇摇头:“不是,不过很多人说我们长得像。”

  司机长“哦”一声,发动车子,一遍走一遍说:“我还以为明星来我们这小城市了呢,我听说那路蒹葭是雾都人,我们雾都还没出过明星呢,可惜了,那路蒹葭人品不大好,听说是个小三,被包养了才当上明星的。”

  母亲怒了,斥责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是小三!”

  司机不明就里:“我说大姐,我又没说你,你急什么?那网上都那么说的。”

  “那都是谣言!你懂个屁!”

  “嗨我说大姐,我随便说说你凶什么呀,还骂人呐?”

  “你随便说说,你知不知道对当事人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不辨是非黑白的人,才会让谣言四起!”

  司机莫名其妙道:“不是我说大姐,你谁啊?你搁这儿教育谁呢?”

  母亲还想说,被路蒹葭拦下:“妈,别说了,何必跟一个傻子计较。”

  路蒹葭厉声道:“停车!”

  司机停车,路蒹葭另外拦了俩车,那司机不依不饶,让说个明白。

  路蒹葭上车前道:“好了,我不会投诉你,也不会跟你计较,就此别过。”

  “不行,你把话说明白了,我怎么着了?我说别人,你妈她骂我,你还不乐意了?”

  路蒹葭叹口气,揉揉眉心,道:“我就是路蒹葭,你诽谤的人就是我,可以了吗?”

  司机无话可说了,“你这不是开玩笑嘛,我问你是不是,你说不是······”

  路蒹葭拉着母亲上车,司机疾驰而去,母亲别过脸,靠在窗户上,哭了。

  路蒹葭疲惫地靠在座椅上,看着车水马龙,以为不会再痛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雾都啊雾都,生我养我的地方,为何你只会让我心伤?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