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中业名隐
我便买椟还珠，舍却人的珍贵，
贪恋怡悦温软的形式，
恶念、私欲、任性此时破匣挣出，喧嚣着：
“爱了爱情！死亡是艰难的平静。”
白露为霜，临安城层云栉染火烧一样铺耀在雷峰塔上，萧萧风声，白家一仆清扫着院中落叶，青衣侍女推窗扬颈吐纳，三分惬意七分愁绪。司马先生端坐私塾内抚琴吟唱：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远处一娇俏少女，星眸低撷，香辅微开，脚踝压着玉音玲琅，摇摇走来，撷漫如水温柔，沁润在如诉剔透的琴音中，使人恍惚如沐初春时节，经过昨夜的雨水，空气中溶入了甘冽的花香，沁脾的香气令人心荡神怡。侍女眸底黯然，阖了窗户，隐约流露出一丝凌乱的妒意。
九国中心，名曰中业，老君隐世，从此无神明接管，五百年的繁华顿时没落，成了一个物欲横流、民不聊生、妖魅横行的地方。
萧索的秋风卷起落叶沉浮，捻着枯枝发出细碎回响，一名身着华服的年轻使节从宫殿拜谒完公卿，走在临安街道上，遇见一个青面獠牙的术士向一名素衣女子挑衅。
“哼，我有起死回生之术，你可敢比试？”矮胖的术士摇头晃脑，声洪如钟，引来许多路人驻足围观。女子微微蹙眉，眸含笑意，目光柔和仿佛穿过狂妄术士，落在更远的地方。
紫云好奇地顺她视线看去，是一只彩蝶在抖动的枝杈间振翅飞舞，悠然自得地翩跹。
“嗬，这人，都被欺负到头上了，竟然还有闲心思欣赏蝴蝶，真是急人！”紫云有些替她着急，直想上前去为她打抱不平。
术士张牙舞爪地尖锐嚎叫：“听说你很有本事，现在给你把刀，砍我的头试试？”
女子不加理会，欲往前走。术士挡在路前，从背袋拔出一把长刀递了过去，却不见人接。“不敢吧，嘿嘿，就知道什么老君弟子是杜撰的，也没什么本事嘛，不过就是一个胆小如鼠、欺世盗名的黄毛丫头！哈哈哈……”
“看我的！”说罢，一脸得意地握刀抹上脖颈，顿时浓稠鲜血从创口夺径而出，无头术士倒地顷刻死了。刚还在看热闹的人群被突临的惨象震惊，瞳孔兀自扩张，男女老少纷纷惊呼捂着口鼻一哄而散，唯恐喷薄而出的腥血溅脏自己的衣衫。
紫云定定神，僵硬地拨开人流想半蹲下查看术士还有未有生还的可能，却被人拉了一把，抬头正对上方才女子柔和的双眸。
瞬间发生的惨剧令紫云心中溢满悲悯，不由埋怨起素衣女子。“你怎么不拦住他？”女子眼中的笑意更浓，并起双指在他眼上一点，轻声道：“看。”
紫云抬头，看到胖术士完好无缺地站在那里，地上的血泊不见了，他正在扬着脖颈向周遭展示砍而不死的法术，浑然不觉有人对他施了障眼法，正纳闷为何大家满脸嫌恶，慌不择路地哄散走开呢。
“原来……并没有死啊。”紫云长吁了一口气，哑然失笑。
“老君弟子？”这个人就是安素雅吧。安素雅是名传九国的隐士，虽然有官阶，也有相应的职务，却终日赏风弄月，闲云野鹤般地寄情山水、不谙世事。人们传说她是太上老君的弟子，有收妖降魔的本领，但也有人说她是妖物变幻的人形，而避之不及，紫云此行便是专门来拜访她的。
“这法术未免也太残忍了。”紫云评价道，对她的恶作剧感到气愤又好笑。
紫云被素雅的隐术吸引，经常拜会她，彼此间也越来越熟捻了。
这天，像往常一样，紫云早早地就来到素雅的庭院，刚要叩击门扉，漆黑大门从里面打开，素雅眨眨眼，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今天有个麻烦的家伙来找我，战门出去躲避。”
“你说的麻烦家伙是我吗？”远处传来不满的抱怨声。
素雅无奈地摊手，露出一副“真倒霉”的神情，来人却爽朗大笑起来。
走过来的是位年逾花甲，白发苍苍的老妇，脸庞被岁月镌刻满是风霜的痕迹，棉布旧衣缀着补丁，怪的是，虽然拄着拐杖却健步如飞，深陷眼眶的双目炯炯有神。
老妇跨步上前，充满期待地提议。“素雅，我们来比试一下幻术吧。”
素雅面无表情地作势掩门，仍是一派要走的样子。紫云不忍，劝她道。“小雅，老人家不辞辛苦地特意来找你，你就和前辈比试一下吧。”
老者突然双眉倒悬，鹤发冲冠地大怒。“我最讨厌别人多嘴，谁是老人家，谁又是你前辈了，我有那么老吗？”不忿抬杖朝紫云喉咙的部位一指，空闲的单手以拳化掌顺势拉过素雅臂膀猛力向一旁灌注。
紫云顿时发不出声了。草丛中猛然蹿出一条雪白的狐狸，朝幻师扑来，幻师踉跄两步方才站稳。趁这个空当，素雅反手抓起紫云后领，借力腾空在门前石凳上一撑，旋即翻身入墙，留下白发幻师左顾右盼，不知二人所踪。直到幻术师再也等不及离开了，素雅才将幻术解除。
“今天的不速之客可真多啊！”素雅指了指园中的草丛，示意紫云躲起来，紫云疑惑不解地走入草丛，把身体隐藏在花树之后。
袅袅雾气氤氲着寒凉杀气破门而入，给这个春意盎然的小院带来一股荒莽气象，青衫的妖娆美女持剑挑着柳眉破口大骂。
“呸！你这臭道士！”
“我会收妖降魔不假，可我不是道士，是隐士。”素雅微笑着辩解。
青衫美女嗔怒抬手，闪着凛冽寒光的宝剑随着身体移动向前突刺，素雅无意缠斗，沉稳地拎着白衣，轻巧退落在亭顶。青衫女子微撩唇角，一丝清冷笑意映地脸颊通红，“管你是道士、隐士还是方士，阻我姐姐幸福，你就该死！”她突然化身为一条青莽大蛇，恶狠狠地朝亭盖方向扑来。
紫云心急如焚，大呼一声：“小雅！”
因为被先前的幻术师封住声带，这一声并未有暴露他行踪，然而草丛随焦急身形哧嚓作响，吸引了青蛇注意。
“怎么，还有一个么？”青蛇心想眼前这个好像不好对付，我先吃了那个去。甩尾拍打草丛，想把人逼出来。
尽管如此近距离看到一条怪物感到内心恐惧，紫云仍旧壮着胆量，挥袖掩去长襟翠微，从花树后现身，直面青蛇。看到草丛中走出一位相貌俊朗的华服公子，青蛇一愣，但还是张着血盆大口向人扑来，只差毫厘间被撑了回去，她气急败坏地回头，发现是尾巴被银针钉在了地上。
方才毫无知觉，这一看方觉绞痛钻心，失控地挣扎咆哮起来。紫云现在减少了害怕，掌心紧紧压住随身佩刀，侧身堪堪避过扑腾却为抵死一搏，急速逼近的蛇头，旋身拔刀中段位持刀，隔空漂亮地一挥手，刀过了头顶向蛇的七寸位置劈下去。
蛇短暂地哀嚎一下倒地毙命。紫云紧张地盯着面前这条庞然大物，嘴巴吃惊地张大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跑去问素雅：“小雅，你没事吧？”
素雅淡然一笑。“没事，你的刀法精进了，接下来，便是那条白蛇了。”
“怎么？还有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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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了爱情！死亡是艰难的平静。”
白露为霜，临安城层云栉染火烧一样铺耀在雷峰塔上，萧萧风声，白家一仆清扫着院中落叶，青衣侍女推窗扬颈吐纳，三分惬意七分愁绪。司马先生端坐私塾内抚琴吟唱：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远处一娇俏少女，星眸低撷，香辅微开，脚踝压着玉音玲琅，摇摇走来，撷漫如水温柔，沁润在如诉剔透的琴音中，使人恍惚如沐初春时节，经过昨夜的雨水，空气中溶入了甘冽的花香，沁脾的香气令人心荡神怡。侍女眸底黯然，阖了窗户，隐约流露出一丝凌乱的妒意。
九国中心，名曰中业，老君隐世，从此无神明接管，五百年的繁华顿时没落，成了一个物欲横流、民不聊生、妖魅横行的地方。
萧索的秋风卷起落叶沉浮，捻着枯枝发出细碎回响，一名身着华服的年轻使节从宫殿拜谒完公卿，走在临安街道上，遇见一个青面獠牙的术士向一名素衣女子挑衅。
“哼，我有起死回生之术，你可敢比试？”矮胖的术士摇头晃脑，声洪如钟，引来许多路人驻足围观。女子微微蹙眉，眸含笑意，目光柔和仿佛穿过狂妄术士，落在更远的地方。
紫云好奇地顺她视线看去，是一只彩蝶在抖动的枝杈间振翅飞舞，悠然自得地翩跹。
“嗬，这人，都被欺负到头上了，竟然还有闲心思欣赏蝴蝶，真是急人！”紫云有些替她着急，直想上前去为她打抱不平。
术士张牙舞爪地尖锐嚎叫：“听说你很有本事，现在给你把刀，砍我的头试试？”
女子不加理会，欲往前走。术士挡在路前，从背袋拔出一把长刀递了过去，却不见人接。“不敢吧，嘿嘿，就知道什么老君弟子是杜撰的，也没什么本事嘛，不过就是一个胆小如鼠、欺世盗名的黄毛丫头！哈哈哈……”
“看我的！”说罢，一脸得意地握刀抹上脖颈，顿时浓稠鲜血从创口夺径而出，无头术士倒地顷刻死了。刚还在看热闹的人群被突临的惨象震惊，瞳孔兀自扩张，男女老少纷纷惊呼捂着口鼻一哄而散，唯恐喷薄而出的腥血溅脏自己的衣衫。
紫云定定神，僵硬地拨开人流想半蹲下查看术士还有未有生还的可能，却被人拉了一把，抬头正对上方才女子柔和的双眸。
瞬间发生的惨剧令紫云心中溢满悲悯，不由埋怨起素衣女子。“你怎么不拦住他？”女子眼中的笑意更浓，并起双指在他眼上一点，轻声道：“看。”
紫云抬头，看到胖术士完好无缺地站在那里，地上的血泊不见了，他正在扬着脖颈向周遭展示砍而不死的法术，浑然不觉有人对他施了障眼法，正纳闷为何大家满脸嫌恶，慌不择路地哄散走开呢。
“原来……并没有死啊。”紫云长吁了一口气，哑然失笑。
“老君弟子？”这个人就是安素雅吧。安素雅是名传九国的隐士，虽然有官阶，也有相应的职务，却终日赏风弄月，闲云野鹤般地寄情山水、不谙世事。人们传说她是太上老君的弟子，有收妖降魔的本领，但也有人说她是妖物变幻的人形，而避之不及，紫云此行便是专门来拜访她的。
“这法术未免也太残忍了。”紫云评价道，对她的恶作剧感到气愤又好笑。
紫云被素雅的隐术吸引，经常拜会她，彼此间也越来越熟捻了。
这天，像往常一样，紫云早早地就来到素雅的庭院，刚要叩击门扉，漆黑大门从里面打开，素雅眨眨眼，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今天有个麻烦的家伙来找我，战门出去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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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雅面无表情地作势掩门，仍是一派要走的样子。紫云不忍，劝她道。“小雅，老人家不辞辛苦地特意来找你，你就和前辈比试一下吧。”
老者突然双眉倒悬，鹤发冲冠地大怒。“我最讨厌别人多嘴，谁是老人家，谁又是你前辈了，我有那么老吗？”不忿抬杖朝紫云喉咙的部位一指，空闲的单手以拳化掌顺势拉过素雅臂膀猛力向一旁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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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你这臭道士！”
“我会收妖降魔不假，可我不是道士，是隐士。”素雅微笑着辩解。
青衫美女嗔怒抬手，闪着凛冽寒光的宝剑随着身体移动向前突刺，素雅无意缠斗，沉稳地拎着白衣，轻巧退落在亭顶。青衫女子微撩唇角，一丝清冷笑意映地脸颊通红，“管你是道士、隐士还是方士，阻我姐姐幸福，你就该死！”她突然化身为一条青莽大蛇，恶狠狠地朝亭盖方向扑来。
紫云心急如焚，大呼一声：“小雅！”
因为被先前的幻术师封住声带，这一声并未有暴露他行踪，然而草丛随焦急身形哧嚓作响，吸引了青蛇注意。
“怎么，还有一个么？”青蛇心想眼前这个好像不好对付，我先吃了那个去。甩尾拍打草丛，想把人逼出来。
尽管如此近距离看到一条怪物感到内心恐惧，紫云仍旧壮着胆量，挥袖掩去长襟翠微，从花树后现身，直面青蛇。看到草丛中走出一位相貌俊朗的华服公子，青蛇一愣，但还是张着血盆大口向人扑来，只差毫厘间被撑了回去，她气急败坏地回头，发现是尾巴被银针钉在了地上。
方才毫无知觉，这一看方觉绞痛钻心，失控地挣扎咆哮起来。紫云现在减少了害怕，掌心紧紧压住随身佩刀，侧身堪堪避过扑腾却为抵死一搏，急速逼近的蛇头，旋身拔刀中段位持刀，隔空漂亮地一挥手，刀过了头顶向蛇的七寸位置劈下去。
蛇短暂地哀嚎一下倒地毙命。紫云紧张地盯着面前这条庞然大物，嘴巴吃惊地张大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跑去问素雅：“小雅，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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