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雨水
神欲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疯狂！——希腊悲剧诗人欧底庇德斯
天渐暖。
陌上花渐开，冰河也苏醒。司马龙渊例行在城中巡察，看到城门处三两守城禁军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们在说什么？”
突然鸦雀无声，禁军们都垂头闪烁其辞，半响，才有一个五大三粗、晒成黝黑肤色的男人十分不情愿地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为首的禁军上下嘴皮哆嗦着直打架，话也说不利索，该是看到怎样一种诡谲的妄象，才吓成这样啊，龙渊不禁心想。
“大人，是浮……浮尸。”他勉强说出来，脸色苍白像要昏厥。
司马龙渊有些焦躁，不耐烦地说：“每年护城河里都有，至于把你们吓成这幅鸟样？大概不慎落水，捞出来将其安葬也就是了。”
“……那浮尸被剥了人皮，据说，城外有恶鬼在收集人皮。”禁军强忍住恶心，欲言又止。
司马龙渊吃了一惊，稳稳神打断他接着训斥道：“胡说八道。”他不想去看了，吩咐这几人中还没吐的将尸体处理了。
白衣胜雪，长发飘然，发际别着珠钗，玉颈佩戴垂挂珍珠的金属圆圈，两把弯刀别在腰后，一看就是大美女。五毒教的妹子亦正亦邪，古灵精怪，女神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可爱的人。折雨寄情是个大大咧咧，天真无邪，爱管闲事的姑娘，外号太响，久而久之江湖人也忘了她的姓名，便叫她寂儿。
寂儿见到龙渊的第一眼，便知自己沦陷了。在这乱世的江湖，爱情是温柔乡，同时也是致命的。
折雨寄情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癖好，那就是杀人，她是一个刺客，却是一个懦弱的刺客。她从未使过自己的龙鳞刺，也即一种刺杀的招数。江湖中人并不知情，而是传言她在等，等一个将要死在她手中的人，江湖一些宵小人人自危。
她听五毒教主讲过，刺杀的时候，那人头上会徘徊两只乌鸦，除非一击必杀，否则就要凭借自己的功力硬拼收场了。
所以对龙渊下手的时候，谋划全局到万无一失，然后小心翼翼怕出一点纰漏，结果还是被发现了。司马龙渊行走江湖多年，人比猴精，自己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抱拳说一句技不如人，仁兄承让。江湖儿女本就无需矫情，没想到龙渊没有收自己这滴残血，寄情正不知如何收场，龙渊撇嘴一笑，两人眼神纠缠撞出的火花直让那人身边的男人，裴焱感到僵硬和些许成为灯泡的不适。
折雨寄情杀他不为情仇，也无甚恩怨，只因接了悬赏榜，为了些许银钱。
《世说新语》中说，谢公与人围棋，俄而谢玄淮上信至，百~万\小!说竟，默然无言，徐向局。客问淮上利害，答曰：“小儿辈大破贼。”意色举止，不异于常。
裴焱回忆，那时见到乌鸦徘徊时，自己是大惊失色的，而龙渊镇静自若，颇有淝水之战中魏晋名士谢安的风采。裴焱感觉自己就是与“风流宰相”谢安弈棋的对手张玄，深为他抹一把冷汗。
司马龙渊对阴阳八卦，四柱梅花的玄学感兴趣，定宅和卜术，易经尤为精通……神秘地像金庸笔下《射雕英雄传》一书中的东邪黄药师。
后来裴焱才知道龙渊对月球上有外星人这一事件笃信，一时觉得这人神神叨叨的，为研究月球上的外星人，而手中复制版照片黑乎乎一片地不清晰，这家伙执念于购买被禁多年的一本老书《黑暗任务》原版，窈窕淑女，寤寐求之的痴憨状另裴焱哑然失笑。
裴焱自认为是个治学不那么严谨，态度不怎么勤恳的半吊子学者，对于和折雨寄情、司马龙渊的相识也没多少纠结，司马调笑说他是个特别别扭，傲娇的人。
身为学者，裴焱自诩很是客观公正，面对龙渊，却有些自乱阵脚，全无原则。他是个不常笑的冰山，永远冷着一张脸，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疏离感，一想到要和司马龙渊打交道，却不由心戚戚然。不是畏惧，也绝非爱慕，是一种奇怪的暴躁和绝望。相处久了，裴焱认为龙渊很浮夸，高度自信而对自己能力评估过高，虽然坚强果断，很轻松将理想付诸行动，有一种出类拔萃的闪光感，但是性情不够沉稳，欣赏的同时，初见时的晕轮效应也减轻许多。
一开始他很担心司马龙渊，一直防备着苗疆五毒的美女，日久，发现折雨寄情并没有害人之心。寄情这姑娘性情开朗，却意外地痴情，认准一人便一往情深。于是裴焱变成了快被这对情侣秀瞎的单身狗……
“我的寂儿，是天下最好的。”说这话的时候，龙渊一脸骄傲，完全看不到说书人口中转述那个高冷的，孤傲的，却也平易近人，望之俨然，近之也温的司马龙渊，看到裴焱一脸无可救药，生无可恋的表情，折雨寄情“扑哧”一笑，害羞地一把揽住司马的脖子，印唇一吻，也不顾高瓦度“电灯泡”裴焱青白交加的脸色。
“啧，这两人……”裴焱无奈地摇头。
“我爱你并不是因为你爱我，因为那么多人爱我，我也是不爱的，我搞不明白我为什么爱你，就好像搞不明白你为什么爱我那样。”折雨寄情认真地问。
“我见到你就决定要喜欢你了呀，我决定喜欢你，便喜欢上你。”
“就这么简单？”折雨寄情狐疑地问。
“就这么简单。”司马龙渊坦率回答。“你不用想那么复杂，人生本就是很随意的事，日久生情，细水流长，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好。”
人生本就是这样，很多事情说不清道不明，就像炊火烧出的烟一样，给风一吹就散了。
司马本就无意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在拆破她招式的时候递了个邀约，而她应允了，便喜欢了她，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他抬手宠溺地摩挲折雨寄情的头发，凑过来的亲吻带着灼人的温度落在人发际间，知道她每日都会更爱自己一些。他对自己身边的人，总是很好，没有人可以否认。
折雨寄情本无需杀他，她接到的指令并不是取之性命，她只是冥后安插在守护者身边的一枚棋子，龙渊本该察觉，可惜被盲目爱情迷离了眼睛的人，没有几个人还能认真判断。司马龙渊虽算无遗策，却也还是人。
寂儿不愿意等，她是个急性子，所以才说她不适合做杀手，杀手都是阴蝥沉郁，沉默寡言，很少有像她这样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天然而又热心的，冯靖却认为她最适合当卧底，因为她诚实阳光，必然不会有人怀疑她，事实证明，冥后的判断是对的。
直到破城日的那天，都没有人怀疑过她。
然后那天，乌鸦啼鸣，城主被杀，鲜血染红了临安城，她杀了第一个人，竟然破了一座城。冯后的铁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荡平临安。
死神降诞。
战火才刚刚点燃。
传言如瘟疫般扩散，肃杀的临安城局势紧张，令人透不过气来，风未尽，雪未消，风雪交织处，城主的潮腥血迹还未干，便被马革裹尸，丢弃城外。
刺客身份一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司马龙渊把第一个嫌疑对象锁定为折雨寄情。
“寂儿，你背叛我了吗？”司马龙渊一直是位正直君子，认为事无不可言，当寂儿面痛心疾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司马龙渊脸上的表情就像光芒隐藏在阴影之中闪烁不定。
“我是你的寂儿呀……”寂儿步步紧逼，深蹙眉头憋出一个苦笑，“我怎么会伤害你呢？”她从左腕上剥下一只翡翠玉镯，那是司马龙渊赠她的定情之物，她仔细拿在手里恋恋不舍地把玩片刻，突然使劲一掰，清脆地断为两截。“玉已有裂痕，恐怕你再难信我了。”
龙渊心疼地一把将人搂紧，声音低沉而温和，仿佛怕多吹一口气便能将人吹化。“碎了我再买给你，寂儿永远是我的宝贝儿。”他凝神一想，寂儿身世清白，从不撒谎，不动声息，于万军之中取敌将性命，第二个怀疑的对象便是与冥后关系笃密，深藏不露近乎鬼神的安素雅，除她之外，司马龙渊想不到有别人能做到。何况安素雅有杀人动机，在城主欲谋害紫云的时候，这梁子就结下了。人为爱是可不顾一切的，司马龙渊深有体悟——他深爱寂儿，又岂能忍心去怀疑她呢？
安素雅和紫云突然人间蒸发般杳无音讯，七贤林中的小院也渐有破败颓废之象，裴焱冷眼看着守护者中的三个人，心已经涣散了一个，正如那个深不见底的迈克说过那样。
摇摇头，自己不该插手。
但是一件更加吊诡的事情发生了。
破城的死亡之神冥王冯靖没要一城一地，而是将大政奉还中业国主，国家规章制度，一切未变。裴焱想不透冯靖此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动干戈究竟为何。
中业的国都临安城中，波谲云诡。
以桂晓太郎、高杉晋茶为首的一批攘夷派革命志士主张对冯后的党羽安素雅进行清算，罪名是暗杀和叛国。
以外臣紫云大人、相国子婴大人为代表的安素雅的朋友们强烈反对这类的构陷与诬告。
以司马龙渊为首的一批人则在案情未名之前持中立态度。
安素雅瞬间成为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素雅出现的时机尤为蹊跷，司马龙渊为查案将前城主尸体收押之前，有人目睹她呆在被抛尸城外的尸体旁边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画皮之鬼小唯扒皮易容的传言一下子被放大了，弄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安素雅无边的法力也成为世人诟病的原因，“若不是千年妖精，怎能有如此本事？”一时间市井舆论哗然。
还有那只会讲人话的怪兽白狐，自古来妖与仙的界限就是模棱两可的，人类往往辨识不清。
素雅不可能坐以待毙，她先去拜会了素与自己交好的相国，相国子婴便约请司马龙渊吃饭，席间说道，“你不觉得这事与李蜀国新朝宰相构陷紫藤的事太相像了吗？简直如出一辙，那事已成历史悬案，李蜀国君上却因此备受打击，一病不起，李蜀国昔日的辉煌不再啊！安素雅隐士是我国定国之臣，动我肱骨之臣而致使众臣工寒心必伤社稷，恐于国家不利。”
司马龙渊咿咿呀呀用客套的官话打发了他，心中隐隐都是不安，这不安源自于哪，他却未能说清楚。
君上签署收押前朝钦天监监正安素雅待审的檄文一下，素雅、白狐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紫云心焦如焚地拜访子婴，与之商议。
“相国大人，你与小雅同朝多年，她的秉性你还不知道吗？”
子婴摇摇头，“说实在的，素雅的事我知之甚少，她深居俭出，这些事我真的是不清楚啊。”
“这……”
“畏罪潜逃可是重罪呀，说不定，素雅正是以老夫打个幌子，争取自己逃跑的时机……也说不定，不过……这样也好，也好……”子婴无奈地抚须，“连神都敢弑杀之人，还有什么不敢的。”
紫云知道自己也动摇了。
百鬼夜行时候的无端杀戮，一幕幕闪回脑中，素雅啊，你为何不辩解一下便逃呢？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心中有鬼吗？即便你是恶魔，我也是你的朋友，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但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她曾说:“临安城的生死存亡，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神界的事，我劝阁下、小友还是不要参与其中，倘若小友有何危险，恐怕这也不是素雅愿意看到的。”子婴又叮咛唏嘘了几句，便谢门送客了。
天色还早。紫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感觉如鲠在喉。他以为，他不知雾里看花更美的道理，有些人本不该深交。“九尾妖狐小唯……”这几天不停有人告诉自己，她不是你以为的安倍晴明，你看，她是小唯呀，吃人心披人皮的恶魔！可自己还是打算相信她，那毕竟是自己的友人啊。
突然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掌从背后拍上他的肩。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天渐暖。
陌上花渐开，冰河也苏醒。司马龙渊例行在城中巡察，看到城门处三两守城禁军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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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儿见到龙渊的第一眼，便知自己沦陷了。在这乱世的江湖，爱情是温柔乡，同时也是致命的。
折雨寄情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癖好，那就是杀人，她是一个刺客，却是一个懦弱的刺客。她从未使过自己的龙鳞刺，也即一种刺杀的招数。江湖中人并不知情，而是传言她在等，等一个将要死在她手中的人，江湖一些宵小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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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龙渊下手的时候，谋划全局到万无一失，然后小心翼翼怕出一点纰漏，结果还是被发现了。司马龙渊行走江湖多年，人比猴精，自己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抱拳说一句技不如人，仁兄承让。江湖儿女本就无需矫情，没想到龙渊没有收自己这滴残血，寄情正不知如何收场，龙渊撇嘴一笑，两人眼神纠缠撞出的火花直让那人身边的男人，裴焱感到僵硬和些许成为灯泡的不适。
折雨寄情杀他不为情仇，也无甚恩怨，只因接了悬赏榜，为了些许银钱。
《世说新语》中说，谢公与人围棋，俄而谢玄淮上信至，百~万\小!说竟，默然无言，徐向局。客问淮上利害，答曰：“小儿辈大破贼。”意色举止，不异于常。
裴焱回忆，那时见到乌鸦徘徊时，自己是大惊失色的，而龙渊镇静自若，颇有淝水之战中魏晋名士谢安的风采。裴焱感觉自己就是与“风流宰相”谢安弈棋的对手张玄，深为他抹一把冷汗。
司马龙渊对阴阳八卦，四柱梅花的玄学感兴趣，定宅和卜术，易经尤为精通……神秘地像金庸笔下《射雕英雄传》一书中的东邪黄药师。
后来裴焱才知道龙渊对月球上有外星人这一事件笃信，一时觉得这人神神叨叨的，为研究月球上的外星人，而手中复制版照片黑乎乎一片地不清晰，这家伙执念于购买被禁多年的一本老书《黑暗任务》原版，窈窕淑女，寤寐求之的痴憨状另裴焱哑然失笑。
裴焱自认为是个治学不那么严谨，态度不怎么勤恳的半吊子学者，对于和折雨寄情、司马龙渊的相识也没多少纠结，司马调笑说他是个特别别扭，傲娇的人。
身为学者，裴焱自诩很是客观公正，面对龙渊，却有些自乱阵脚，全无原则。他是个不常笑的冰山，永远冷着一张脸，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疏离感，一想到要和司马龙渊打交道，却不由心戚戚然。不是畏惧，也绝非爱慕，是一种奇怪的暴躁和绝望。相处久了，裴焱认为龙渊很浮夸，高度自信而对自己能力评估过高，虽然坚强果断，很轻松将理想付诸行动，有一种出类拔萃的闪光感，但是性情不够沉稳，欣赏的同时，初见时的晕轮效应也减轻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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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这两人……”裴焱无奈地摇头。
“我爱你并不是因为你爱我，因为那么多人爱我，我也是不爱的，我搞不明白我为什么爱你，就好像搞不明白你为什么爱我那样。”折雨寄情认真地问。
“我见到你就决定要喜欢你了呀，我决定喜欢你，便喜欢上你。”
“就这么简单？”折雨寄情狐疑地问。
“就这么简单。”司马龙渊坦率回答。“你不用想那么复杂，人生本就是很随意的事，日久生情，细水流长，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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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本就无意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在拆破她招式的时候递了个邀约，而她应允了，便喜欢了她，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他抬手宠溺地摩挲折雨寄情的头发，凑过来的亲吻带着灼人的温度落在人发际间，知道她每日都会更爱自己一些。他对自己身边的人，总是很好，没有人可以否认。
折雨寄情本无需杀他，她接到的指令并不是取之性命，她只是冥后安插在守护者身边的一枚棋子，龙渊本该察觉，可惜被盲目爱情迷离了眼睛的人，没有几个人还能认真判断。司马龙渊虽算无遗策，却也还是人。
寂儿不愿意等，她是个急性子，所以才说她不适合做杀手，杀手都是阴蝥沉郁，沉默寡言，很少有像她这样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天然而又热心的，冯靖却认为她最适合当卧底，因为她诚实阳光，必然不会有人怀疑她，事实证明，冥后的判断是对的。
直到破城日的那天，都没有人怀疑过她。
然后那天，乌鸦啼鸣，城主被杀，鲜血染红了临安城，她杀了第一个人，竟然破了一座城。冯后的铁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荡平临安。
死神降诞。
战火才刚刚点燃。
传言如瘟疫般扩散，肃杀的临安城局势紧张，令人透不过气来，风未尽，雪未消，风雪交织处，城主的潮腥血迹还未干，便被马革裹尸，丢弃城外。
刺客身份一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司马龙渊把第一个嫌疑对象锁定为折雨寄情。
“寂儿，你背叛我了吗？”司马龙渊一直是位正直君子，认为事无不可言，当寂儿面痛心疾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司马龙渊脸上的表情就像光芒隐藏在阴影之中闪烁不定。
“我是你的寂儿呀……”寂儿步步紧逼，深蹙眉头憋出一个苦笑，“我怎么会伤害你呢？”她从左腕上剥下一只翡翠玉镯，那是司马龙渊赠她的定情之物，她仔细拿在手里恋恋不舍地把玩片刻，突然使劲一掰，清脆地断为两截。“玉已有裂痕，恐怕你再难信我了。”
龙渊心疼地一把将人搂紧，声音低沉而温和，仿佛怕多吹一口气便能将人吹化。“碎了我再买给你，寂儿永远是我的宝贝儿。”他凝神一想，寂儿身世清白，从不撒谎，不动声息，于万军之中取敌将性命，第二个怀疑的对象便是与冥后关系笃密，深藏不露近乎鬼神的安素雅，除她之外，司马龙渊想不到有别人能做到。何况安素雅有杀人动机，在城主欲谋害紫云的时候，这梁子就结下了。人为爱是可不顾一切的，司马龙渊深有体悟——他深爱寂儿，又岂能忍心去怀疑她呢？
安素雅和紫云突然人间蒸发般杳无音讯，七贤林中的小院也渐有破败颓废之象，裴焱冷眼看着守护者中的三个人，心已经涣散了一个，正如那个深不见底的迈克说过那样。
摇摇头，自己不该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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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城的死亡之神冥王冯靖没要一城一地，而是将大政奉还中业国主，国家规章制度，一切未变。裴焱想不透冯靖此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动干戈究竟为何。
中业的国都临安城中，波谲云诡。
以桂晓太郎、高杉晋茶为首的一批攘夷派革命志士主张对冯后的党羽安素雅进行清算，罪名是暗杀和叛国。
以外臣紫云大人、相国子婴大人为代表的安素雅的朋友们强烈反对这类的构陷与诬告。
以司马龙渊为首的一批人则在案情未名之前持中立态度。
安素雅瞬间成为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素雅出现的时机尤为蹊跷，司马龙渊为查案将前城主尸体收押之前，有人目睹她呆在被抛尸城外的尸体旁边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画皮之鬼小唯扒皮易容的传言一下子被放大了，弄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安素雅无边的法力也成为世人诟病的原因，“若不是千年妖精，怎能有如此本事？”一时间市井舆论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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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雅不可能坐以待毙，她先去拜会了素与自己交好的相国，相国子婴便约请司马龙渊吃饭，席间说道，“你不觉得这事与李蜀国新朝宰相构陷紫藤的事太相像了吗？简直如出一辙，那事已成历史悬案，李蜀国君上却因此备受打击，一病不起，李蜀国昔日的辉煌不再啊！安素雅隐士是我国定国之臣，动我肱骨之臣而致使众臣工寒心必伤社稷，恐于国家不利。”
司马龙渊咿咿呀呀用客套的官话打发了他，心中隐隐都是不安，这不安源自于哪，他却未能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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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心焦如焚地拜访子婴，与之商议。
“相国大人，你与小雅同朝多年，她的秉性你还不知道吗？”
子婴摇摇头，“说实在的，素雅的事我知之甚少，她深居俭出，这些事我真的是不清楚啊。”
“这……”
“畏罪潜逃可是重罪呀，说不定，素雅正是以老夫打个幌子，争取自己逃跑的时机……也说不定，不过……这样也好，也好……”子婴无奈地抚须，“连神都敢弑杀之人，还有什么不敢的。”
紫云知道自己也动摇了。
百鬼夜行时候的无端杀戮，一幕幕闪回脑中，素雅啊，你为何不辩解一下便逃呢？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心中有鬼吗？即便你是恶魔，我也是你的朋友，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但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她曾说:“临安城的生死存亡，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神界的事，我劝阁下、小友还是不要参与其中，倘若小友有何危险，恐怕这也不是素雅愿意看到的。”子婴又叮咛唏嘘了几句，便谢门送客了。
天色还早。紫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感觉如鲠在喉。他以为，他不知雾里看花更美的道理，有些人本不该深交。“九尾妖狐小唯……”这几天不停有人告诉自己，她不是你以为的安倍晴明，你看，她是小唯呀，吃人心披人皮的恶魔！可自己还是打算相信她，那毕竟是自己的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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