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惊蛰
夜神之子，也即死神——达纳特斯披着黑斗蓬，手持镰刀。身材高大、容貌昳丽的他却顺从得像一条狗听从主人命令般。这只狰狞又勇武可怖的魔鬼，其主人显然就是被他巨大的斗篷隐藏在阴影中的哥特装小姑娘。
冥后在巨人身边显得有些瘦削苍白，略显张扬的金色长发及明亮的眼睛也未能把压迫周身的黑暗色调提亮，她雪白的脖颈上系着黑丝带，绣着暗红花面的低胸黑丝绸纱裙使气压更为凝重，面部轮廓立体棱角分明，气场凛然使人不敢轻易冒犯。
肥硕的男爵——福斯塔弗不以为意，他可不觉得一个小姑娘有什么能耐，勾起嘴角讥讽地嗤笑，扭着水桶腰斜眼示人，傲慢的态度激怒了一旁的达纳特斯，高大的死神握紧镰刀就欲收割他的人头，被冥后及时制止。
“退下，达纳特斯。看来，你不是很尊重我们的约定。”
“哦？我可不记得，和你有过什么约定。”
“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两道黑烟突然凝聚成两股，像毒蛇般吐着危险的信子，攀扭他脖子。男人恐惧地用双手拼命在脖子周围乱抓，却什么也摸不到，他忍受窒息的痛楚无力跪下，喉咙里呼出求饶的声音。
冥后把力撤了，那人腿软瘫瘫地再也站不起来。
“我相信你再也不会质疑我的契约精神，我希望看到你活着践诺。”
福斯塔弗男爵气急败坏、被仆从扶着飞也似地逃离，怨毒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们等着”，达纳特斯忍不住有点急躁：“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么？”
“北栀怨寒，南葵思暖，我们与业王本来就是南辕北辙，貌合神离。何况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强龙不压地头蛇，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也只有暂且忍辱负重，以图大业。”冥后抿唇，声线沙哑暗沉，哪怕极力隐忍，脸上也写满了桀骜和执拗。
男爵一刻也没耽搁，催马疾驰风尘仆仆，淡烟横素，不见扬鞭处，风卷黄沙连滚带爬地奔赴大殿上，将事情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胡说一通，气得老业王胡子都吹起来了，老业王已逾花甲，鬓发花白，该是仙风道骨的知天命，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年龄，却莽撞的好似顽童。这王上的秉性听风是雨，脾气暴躁，受不得半点屈辱，虽然君臣同朝多年，非常默契，老相国子婴仍旧颇感心力交瘁，无可奈何。
业相子婴打躬作了个揖，边思忖边道：“冥后的目的是我中业境内的采矿权，契约定下不应该反悔呀，她的铁骑完全可踏平我中业，却没有这么做，我王可想到原因吗？”
业王气愤地“哼”了一声。子婴摇头，“臣知王上想以此作为砝码要挟她，可是我王有没有想过，我们现在与冥后硬碰硬，白昭国鹰踞龙盘，虎视眈眈，他们哪肯偏居一隅啊。王上就听老臣一句，这次咱就忍了。”
“忍忍忍，忍个几把忍！现在谁都能在我中业国境内撒一泡尿，拉一坨屎！”业王脸憋得通红，怒不可遏，横眉冷对，咬牙愤忾交怀。自从王后过世，眼看中业就要灭亡在自己手中了，他岂能不急火攻心。眼睛骨碌一转，心下一沉：“可以，这次就给她，但是她杀了我的城主，一命抵一命，就得要她的人……那个什么什么经常跟在她身边的黑脸怪，对，就用他的命来还！”
子婴听完脑子“嗡”的一声便炸开了。别说达纳特斯，就连达纳特斯手下的虾兵蟹将恐怕也会被抗拒，自有一番气势磅礴、大义凛然的说辞，如“我的将士都是响当当的汉子，男儿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还，怎能死在我的手中”一番说辞，义正言辞地抗拒，让冥后屈服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对着自家君上这又臭又硬的牛脾气，他又无力劝阻，真是急煞老相国。
老君上刚想说派男爵去传话，睁眼看到胖胖的男爵吓得当场尿了裤子，大发雷霆地骂道：“没用的东西！”却也突然泄了气，戚戚然对子婴道：“子婴啊，要不你去把那个钦天监的监司找回来，我们都是凡人，可听说她是头狐狸，让她去想想办法？”
子婴哭笑不得在心里埋怨一句，我王是不是老糊涂了……没好气地嘟囔着禀奏：“王上，那九尾画皮小唯是君上特令以叛国罪为名抓捕的大逆罪人，况且她是冥后的手下……”
“哎呀，管不了了……黑猫白猫管它呢，抓到耗子就是好猫嘛，我国还有什么奇能异士，统统招来，中业上古老国，面临此危急存亡之际，臣民有义务为国家捐躯，抵抗内小妖女。”业王有些讪讪地苦笑一声，用小动物般的无辜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子婴。
在南国般缱绻怡人的华新路老别墅区，坐落着冷先生的不在书店，书店矗立在花园中，这里既不在花园，也不在书店。
冷雨朝走进来的时候看到一位少女出神地遥望着窗外，浅褐色的卷发被阳光镀成哑金，她身着几何菱形格图案的七分袖红艳衣裙，双肘随意地搭在书桌上，露出半截雪白的双臂承应着上帝的馈赠，她背后是一大簇鲜花，被春之女神的到来注入鲜活的色彩，薰衣草紫地要炸开，害羞的玫红雏菊娇艳欲滴。抽象撞色几何长袖连衣裙和红唇跳脱着呼应阳光和花簇的轻柔环绕，冷雨朝不禁心想，那件衣服换任何一个人来穿，都不会营造出如此曼妙的香氛，以及迷人的鲜活美感。
每一帧都像一副美妙的画面，春天气息雀跃着，令人难以抑制地心动不已，可以说美得令人窒息。
“哦，是你呀年轻人。”正在冷先生保持在轻扶门沿的姿势发怔时候，慵懒的语气毫无防备地响起，冯靖稍微离开椅背端坐了，浅笑着微微抬手示意。
冷雨朝随手拉过面前的椅子跨坐在她面前，微妙的气氛仿佛突如其来，打破了玻璃般美妙易碎的妙龄女郎。
“美女，需要我推荐什么书籍？”
“别傻了。”冯靖反客为主地命令他坐下后，微启红唇述明来意。“我知道你这里是三界的资源库，我想要的你都有，我需要和你做一件交易。”
“既然你知道，那么想必你也知道我只是区区一介档案管理员，并没有违背冥界之主的能力和意愿，不过我不解的是，冥界之主虽统领十万阴兵，管理无数鬼魅，但一贯与天界、人界相安无事，为何突然起了破坏三界平衡，干预其他两界之心呢？”
“因为地牢太阴暗，我想在上界玩玩咯。”
冷雨朝面瘫状扶额……“我不做你们惯常的那种交易，我要你帮我救一个人。毕竟，得有人帮我看着书店呀。”冷雨朝叹口气。
“当然，是我曾负他，救他也算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了，成交。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满吗？”
“并不，只是希望客人您常来光临。”书店老板强忍笑意温柔地看着她，笑容仍恰如其分地晕开，像是打开了一瓶醇厚浓香的酒，入口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啊……我想起来了，那时的花是绣球花，大概？花盘饱满且大，又不是月季。”冥后二度失神地遥望窗外的花圃，突然雨点如晕一般地划开圈圈点点的涟漪，层层扩散、扩散，化不开了，下雨了。
“你的忘性还真是大呢，要不然就呆下去，冥界之主也不错的。”
“不。哈迪斯将我虏至地府，母亲以泪洗面、肝肠寸断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那个混蛋，竟敢对我的母亲做出那样不可饶恕的事情。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贪恋一时温软，必将付出惨痛。不过，暂时我就先留在此地吧，你这书店，倒可以呆下去。”
“你怎么知道上次不是第一次见到我？……啊，是迈克告诉你的。”
“嗯。我不是第一个客人哟，去年四月七日绑炸弹引爆的男孩，他是我的同学。我想知道，迈克给我的朋友灌输了什么危险思想？我认为你这里，应该有迹可循。”
冷雨朝平静的眸中不起一丝波澜，他走回书架，仔细地检阅片刻，从中抽出一本黄皮档案，扉页上盖着一颗红色五角星。考据癖冷雨槽先生边翻阅边说：“虽然这件案子仍悬而未决，但是根据最高法出的最新规定，我可以发表两个意见。”
“等等……虽然我也搞不很明白。”目光投注人手中名为“四月七日”的案宗，劈手夺过沉案一压，屈指抵上眉峰一哂而过，“这件事不着急说，我想知道杀人的感觉。”
“杀人并没有什么可骄傲的，本能地颤栗、恶心、甚至呕吐。军队中训练士兵，命令他们拿一把大来福，隔一定距离，砰地一声，非要把人身上打出一个大洞不行，喷出来的血，飘在空气中，隔多远都能闻见，正常的平凡人，没有如是的「杀戮能力」，杀人不眨眼，有杀人的天性，才能「不经训练」而完成那样的行为。①亲爱的，你不应该想这些，地牢的暗无天日已经把你的心镀上阴影，你应该常到地面上来。”
“嗯。”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冥后在巨人身边显得有些瘦削苍白，略显张扬的金色长发及明亮的眼睛也未能把压迫周身的黑暗色调提亮，她雪白的脖颈上系着黑丝带，绣着暗红花面的低胸黑丝绸纱裙使气压更为凝重，面部轮廓立体棱角分明，气场凛然使人不敢轻易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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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朝平静的眸中不起一丝波澜，他走回书架，仔细地检阅片刻，从中抽出一本黄皮档案，扉页上盖着一颗红色五角星。考据癖冷雨槽先生边翻阅边说：“虽然这件案子仍悬而未决，但是根据最高法出的最新规定，我可以发表两个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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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并没有什么可骄傲的，本能地颤栗、恶心、甚至呕吐。军队中训练士兵，命令他们拿一把大来福，隔一定距离，砰地一声，非要把人身上打出一个大洞不行，喷出来的血，飘在空气中，隔多远都能闻见，正常的平凡人，没有如是的「杀戮能力」，杀人不眨眼，有杀人的天性，才能「不经训练」而完成那样的行为。①亲爱的，你不应该想这些，地牢的暗无天日已经把你的心镀上阴影，你应该常到地面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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