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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2章 处暑

  最后一丝暑气也尽了,安景萱越来越喜欢做梦,她愿意变成一只树懒,永远沉睡下去,梦里有时是自己养的宠物坠落深渊,有时是莽荒之地突然断裂的哀伤场景。每次看她受罪,在梦里也不消停,逃到梦里也没人庇护她。自然也有美妙的梦境,有时梦到被两个高富帅竞相追求,可是她性格懦弱,畏惧前程却只敢选择那个自己不怎么喜欢的。

  今晨梦里,飞机上安景萱坐在暧昧对象的身边,那个人对她上下其手可是使她安心,另一个咫尺天涯,其实她记得和另一个在一起舒服的感觉,可是自己就是难以选择他。一个院子前饲养小犬的悍妇,她与它们玩耍,然后一名男子抱着宠物坐在悬崖边,她伸手去抱,男子没抓稳小狗便坠下去了,就是这样令人绝望和哀伤的梦境,她仍然执意不愿意醒过来。

  这样下去,高杉晋茶明白会发生什么,当她的怨忿累积到一定程度,不管是选择自我毁灭还是报复世人,都将是人类的末日。难以想象起初挑选内核的时候,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虚弱的灵魂和记忆体,高杉晋茶在政治主张上是“尊王攘夷”的,倘若“纯白”能经由自己启蒙成功,不可不说就得到强援。

  “呵,那下面的污秽如此多,是该好好清洗一下。”

  汛期来势汹涌,内涝重灾区又遭新劫,南方多地持续强降雨,巴渝、江城、幽州等地都被洪水侵袭。这与轩辕州诸国城池没有配套的排水设施息息相关,中菲因“南海仲裁”问题口诛笔伐,在九国的建制上,“九州”是时间割据量,“九国”是空间割据量,例如在李属国叠加了“汉”、“唐”、“清”等州域,是在时间上叠加,空间上重合的。

  “九州”等同于“x维y度”,高维时空里神,即自由维度者为了控制自己的数量,与人类隔绝,传说他们能够凝固时间,也能使时间飞速流逝,但没有人亲眼见过。时间管理委员会的星际管理委员长是“九州”至高无上的管理者,她往往被隐去尊讳,被称为“那位女士”。

  九国中心,名曰中业,中业的都城是临安城。

  盛夏季节,天空却在飘雪,妖氛日益沉重,气候极度反常,轩辕州处处海天倒灌,“折雨寄情”寂儿看着司马龙渊日日愁眉不展、坐立不安特别心疼,可又帮不上什么,霁月难逢,彩云易散,苍蓝琴音已成绝唱,苗疆美人若有所思凝视着琴案上的琴。

  那琴乃故人遗赠,一直被束之高阁,已积了些尘霾,寂儿忍不住蹑指拨弄那纤细的琴弦,清音杳然,“苍蓝”果然是绝世好琴,据传世上仅有一把琴可与之一较高下,可叹的是,奇琴的琴师沈君已经不在,那十二琴也被毁了。

  寂儿怜爱地抚摸着“苍蓝”,她并未将其视为一把好琴,而是当作了好友馈赠的唯一念想。白皙修长的手指落在琴上,有意无意地拨弄琴弦,暖风熏人醉,夜色凉如水。她的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曲声跟着凌乱起来,碎裂百音。

  “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要弹琴。”司马龙渊覆上她的手,嗔怪道。

  “吵到你了?”寂儿忍不住流露笑意噙在唇瓣,温柔看他。

  “怎么会呢。”龙渊宠溺地牵过她的手,绕着葱葱玉指握住。“只是刚那琴曲太寂寥,你可是想我了?”

  佳人娇笑着依偎在他身侧,指尖缠得更紧,夜深情愈浓,林苑中草木郁郁葱葱,在月影下悉悉索索摇动。风将遮掩圆月的云撕地细碎,月华间碎雪悄然飘落,空濛如薄雾,散漫似轻埃。

  佳人美景暂时消融了司马龙渊焦躁的心,抚平他因多日操劳而起的眉心皱纹。

  这一双璧人此时忘记了忧愁,消匿了猜忌,于酒醉缱绻温柔夜痴缠一处,令人看得也痴了。

  一晌贪欢,寂儿微抿薄唇对镜梳妆,男人总是对自己枕边人大意疏漏,司马龙渊也不例外。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寂儿对他无害,却忘了寂儿是一个刺客,寂儿对他的小瞧颇多不满,也想做些惊世骇俗的事情令他青眼有加。

  也是报复他的冷淡与经常的熟视无睹。

  司马龙渊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大度包容在寂儿眼中看来却是漠视、冷淡及疏远。

  女人的小心思就是这么奇怪……倘若他知道,他一定会忍不住骂女人是个傻瓜,然后将她紧拥入怀。

  寂儿用布卷起那把琴,她不需要用杀人证明自己,但她就是忍不住。

  龙渊曾说,习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磨砺不利器。龙鳞刺也是如此,折雨寄情已沉寂太久,久到连乌鹰都按捺不住了。

  追踪鹰振翅高飞时,寂儿感觉它激动得连风声都扑扇到共鸣颤栗,寂儿只是恶作剧般地想要发泄,没想到险些酿成大错。她追寻乌鹰阴差阳错地踏入临安城郊外的七贤林,早将龙渊的叮嘱忘却九霄云外。

  孰料那七贤林中暗流涌动,几方势力正往一起汇聚,染月宅于水雾弥漫与竹影绰约间若隐若现,仿佛有种魔力吸引着寂儿,她抱着琴往那个方向走去,被一个声音喝止。

  “小姑娘,快快离去,此地不宜久留。”一个苍老的声音入耳,寂儿四处寻声不见人影,抱拳遥望竹林深处,心中惴惴不安。

  “前辈高人,请现身指点。”

  那声音不再累述,簌簌的积雪压弯了竹枝,猛不丁从翠梢抖落,寂儿只觉得一阵风疾速掠过,什么都没有看清,那老人仿佛已经走了。

  惊扰那位高人的一帮人七嘴八舌朝这边过来,也看不到人影。

  只听得一个粗犷汉子声音:“怎么办?这小妞看到了不该见的,俺们把她杀了吧?”

  一个奶声奶气的娃娃接嘴:“不要轻举妄动,先等等看。”

  “俺最讨厌给人平添麻烦的臭丫头,教俺扑杀此僚!”粗犷男音不耐烦地大声嚷嚷,夹杂刺耳的刀戈摩擦金属铮鸣声音,以及在地上拖曳的声音,那人好像带了极重的武器。

  “无礼!圣尊大人还未发话,我看你这皮糙肉厚糊涂蛋儿又欠抽了!”一个年轻女子嬉笑着破口骂他。

  那汉子很不服气,抢白几句:“圣尊也没说不能杀,看人家如花似玉,倘或落在你这凶婆子手中岂不吓尿了裤子,那般,再让俺斩杀便不美了。”但他虽这么说,却也不敢再有动作,对人的兴趣顿时缺失。

  “王八龟孙,你老娘你也敢打趣!”

  寂儿心中纳罕,不知道他们所谓不可见人之事为何事,也不知自己无端地被卷入了何事端,听声音人数越来越多,不觉有些紧张,趔趄着朝林中空地后退几步。

  衣着玄黑色道袍的年轻女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背后,伸手搭上她的肩,几乎要让她尖叫!

  “艳鬼,休得无礼。”林海中走出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生的虎头虎脑,煞是可爱,说起话来却一板一眼的,老成持重。

  壮汉也旋即走出来,手握一把重铁铸的大关刀,威风凛然。

  那名唤艳鬼的道姑生的明艳动人,寂儿一时看痴了,竟僵在原地,好一会儿后,她才回过神来,转身想跑。

  “别走呀,小妹妹。”艳鬼噗嗤一笑,抻臂拦在她身前,手中赫然握着一柄卷起来的软鞭。寂儿暗自连连叫苦,心想你们以三搏一,我又岂能是对手,眉头紧蹙,计上心来,筹谋伺机而动。

  那小童子咯咯笑得脆铃儿般,并一拍手,姐姐长、姐姐短地安慰寄情,又问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寂儿心下暗忖,这是拐弯哄着自己套话,那小娃娃自称妙绝童子,口齿伶俐,聪明机智,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条缕清晰,晶亮的眸子天真烂漫地眨巴,寂儿感觉自己几乎被他控制,自然而然全盘托出。

  妙绝童子拽拽艳鬼的衣服,示意她躬身,秘语了几句,艳鬼点点头,倏地飞身不见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回来,脸上笑意更炙,原来是去查验折雨寄情说的是否属实。寂儿细心观察,这一乌合之众皆对小娃娃不敢轻慢,倒好像小娃辈分反比他们大似的,也不知道他们刚才是干了什么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等不可见人的勾当,生怕给人瞧破。

  半晌,妙绝童子仿佛经过了慎重考虑,严肃地说道:“这小姐姐很好,放她去吧。”

  “慢着。”方才那大汉将大关刀祭出来挡在寄情面前,虽然只有一人一刀,却带出千军万马的气势。“宁肯错杀,不可放过,倘若圣尊问起来,谁都没法交代。”话音未落,他就抽出横陈地上的大关刀,动作迅疾如同鬼魅,寂儿大吃一惊,抛开苍蓝,就地一滚堪堪避过刀锋,紧接抽出双刀奋力接下剽悍壮士一击,大关刀大开大阖,气度严谨,剽汉尤其使得提重如无物,风驰电掣,气吞山河。几回合下来,好几次折雨寄情都险些被刀削为血肉模糊的两截。

  正当两人缠斗的难解难分,一丈红绡倏地飘入战局,将两方胶着的兵器震开,那纱幔绸绡的主人“艳鬼”正色道:

  “行了老三,别闹了,她身上没有大悲咒金刚护法,她不是那个人。”

  老三将信将疑地审视她,目光如炬,然后极其不情愿地收刀回起势,不再言语。

  寄情赧然,汗出至踵。刚才飘雪如絮的寒气消弭于无形,炎热烈日高悬,仿佛它一直在那里似的。妙绝童子、艳鬼和老三等身上也皆大汗淋漓,汗流浃背,犹如雨注。

  不知有谁率先反应过来,提醒众人:“这是‘云遮月’之拨云见日!”

  “好功夫!”艳鬼拍手叫好,折雨寄情一时也忘记离开,怀抱苍蓝忘情地凝视染月宅方向。一条雪白狐狸突然窜出来,吓了众人一跳。那狐通体雪白,漆黑的眼仁狡黠扫视一众人等,悠哉游哉转了一圈,这时,寄情再看众人,他们竟然表情肃穆地向白狐行起礼来。

  白狐眯起眼睛,说道:“你们太吵了,若打架请不要在人家门口。”

  寂儿“噗”地笑了,白狐幽幽看她一眼,慢条斯理又道:“我家主人有请苍蓝入宅一叙。”

  原来宅院主人安素雅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圣尊”,妙绝童子等人虽不满却也无可奈何,染月宅没有主人迎接是闯不进去的,只好暗自在心中咒骂。

  白狐慢条斯理地将寂儿引入内宅亭中,染月宅主人安素雅正在侍茶,茶香袅绕鼻翕,案上摆满锡兰红茶与各式颜色的花草茶,均是南方鹭岛特产的养生茶,色泽斑斓、花香袭人。白狐倦怠地伏地而眠,安素雅眯眼凝神看向客人,神似白狐。

  “你来了。”

  寂儿知道主人性情古怪,微笑着充分展示亲切开朗的一面随意交谈,安素雅闪着黑亮的眸子不时点头附和。

  这种轻松惬意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午后,日头越来越毒辣,暑气蒸腾,宅外众人将能脱得行头都脱掉,那林中艳鬼连大白腿都露出来了,还是连连喊热,虽热,却仍不离开,也不敢冒进,就这样在阵阵滋生的热浪中进退维谷,僵持了大半天。大关刀老三首先憋不住了,怒吼一声:“他姥姥的!俺们何曾受过这等鸟气,敬你与老尊师徒名分,呼你一声‘圣尊’,倒也蹬鼻子上脸,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却也听得人嚼舌道你杀师灭族,俺们今日要得罪了!”

  艳鬼嗔怒着笑骂他:“这厮又浑说,你连那个苗疆五毒教的大妹子都打不过,还要与圣尊比试,自不量力。”

  老三看众人撺掇他一人出手,皆没有相助的意思,便也犹疑踯躅而不动。不料他不动也不是,艳鬼就势又嘲笑他道:“这怂货,似个乌龟王八蛋倒知道缩脑袋。”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老三脸上挂不住,按捺不住焦躁大关刀跺地铿锵一声直指染月宅漆黑大门,沉声道:“小姑娘,叫俺来会会你!”

  话罢乌云遮天,怪到天气刚才还晴空万里,突然就降下瓢泼大雨,将老三的刀意浇得无影无踪,众人俱大囧。一直默不作声的妙绝童子说道:“这不是天意巧合,是圣尊施与我们的幻术,你们看那宅院中晴好,我们本也安之若素,然而,情绪波动却伴随着天气剧变,圣尊施法蒙蔽了我们的五识……”

  花亭中,安素雅突然不动声色地问道:“我知道你是来杀人的,那个将死之人,是谁?”

  寂儿盈盈一笑,抬杯抿了一口茶,舒缓说:“不重要。”

  肃杀之气一时侵袭逼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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