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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答应了一声下去了。不一会儿,徐知诰匆匆赶来,看见徐温笑眯眯的在书房里踱步,一施礼:“父亲!”

  徐温将信递给他:“你看看!”

  徐知诰不解的拿过信,看了几遍,问:“这是?”

  徐温嘴角一丝讥笑:“得来全部费工夫!”

  徐知诰一施礼:“儿子愚钝。”

  徐温指着信上的字:“他自己跳出来了。”徐知诰恍然大悟。

  冬去春来,四季更迭,过完年后,桑杨和言歆成亲了。那一日,尊源庄热闹非凡,楚寻带着徐尹也来了,大家好好的热闹了一场。

  几个少年在喜宴上蹿来蹿去,蓝衣往嘴里扔了一个花生,嬉笑:“夜里咱们听墙根去。”

  章楠脸一红:“晚上洞房,听不得。”

  徐尹谑笑:“你倒是懂得多。”

  蓝衣眨巴眼睛:“为何听不得?”

  佑仪嘴里嚼着核桃:“我要去听,我要去听!”

  徐尹刮她的鼻子:“小姑娘家,也不害臊!”

  待到夜深人静了,蓝衣拉着佑仪趴在窗根底下听桑杨和言歆屋里的动静。俩人刚把耳朵贴上去,就让徐尹和章楠拉走了。

  屋里,言歆枕在桑杨的臂弯,嘴角是甜美的笑,双眉如月,长睫微垂。桑杨轻轻吻她,言歆揽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暖暖的呼吸漾在两个人的脸上,桑杨在她耳边呢喃:“言歆。”

  他温软的唇印在她香滑的肌肤上,言歆睁开眼,一双秋水,盈盈含情。两人十指相扣,心里都存了一个愿,甘苦相随,生死与共。

  言歆喜欢作画绣花,绣莲、绣兰、绣梅,每次言歆再桌案前作画,桑杨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等她画完,就着画落下一句诗。

  青梅煮酒,梅雪烹茶,她在亭中抚琴,桑杨一袭青衫,手持一方宝剑,和着琴音,在树下舞醉一树梨花。

  尊源庄的男女老少都用神仙眷侣来形容他们一个倾城倾国,一个俊朗绝尘。

  话传到言歆耳中,她只淡淡一笑:“倾谁的城,倾谁的国,但求倾我所有,陪他一世,相守一生。他便是我的城,我的国。”

  桑杨与言歆的洞房花烛夜,尊源庄里一片浓情。夜半时分,尊源山上,两个黑影并排而立。

  其中略高一些的人说:“什么时候?”

  矮个说:“不急,我要的是片甲不留,要让这里成为人间炼狱。”说着他伸出手,山下的尊源庄被覆在他的掌下。

  他略回头:“京城里你们多费心。”

  高个说:“他们没有怀疑吧?”

  矮个说:“没有,他们也真是可怜,有时候看见她,我还会生出恻隐之心来!”

  高个的人一抱拳:“这种心,还是要收一收!”

  矮个的人眼中一丝恨意:“你,为什么选他?”他紧紧攥着拳头,望着尊源庄里高挂的喜灯。

  第二天一早,沈庭彦将桑杨叫到书房:“从今天起,庄里的事情你多上点心。”说完指了指桌上的一摞账本。

  桑杨深深一礼:“是!”

  沈庭彦捋着髯,皱着眉:“我总觉得庄里的气氛有些怪?”

  桑杨问:“不瞒师父,弟子也这么觉得。”

  因为顶着“天下第一善庄”的名号,每天来尊源庄寻求庇护的人不在少数。所以庄里常常有生人出没,本也不是什么异事。但是每次有人离开,即便不跟庄里主事的人告辞,也会留下只字片语,或是一些物件。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庄里来了很多的生人,住一段日子离开时,总是无声无息,跟没来过一样。

  而庄里一些体弱多病的老人和幼儿隔三差五的闹毛病,症状也大致相同,总是走着路,不知怎的就摔倒了,在地上睡一会儿,有时一刻钟,有时半个时辰,自己醒转过来,又好好地了。

  沈庭彦着医馆的人挨个检查,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沈庭彦皱着眉:“桑杨,你最近多派些人手,加紧巡护。”桑杨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

  入夜,吃罢晚饭,桑杨在书房读书,章楠坐在下首抄书,言歆坐在一旁缝补大家的衣裳,书房里静悄悄的。

  蓝衣端着几杯茶进来,她轻手轻脚的给他们每人面前放一杯。

  桑杨一看,自己的茶里放了几粒菊花,言歆的茶飘出茉莉香,而章楠的茶杯里浮着几片薄荷。

  桑杨放下书,笑道:“怎么还不一样?”

  蓝衣笑:“我看师哥最近看账,看书费眼,菊花明目还能养神。”

  言歆笑:“怎么给我茉莉?”

  蓝衣坐在言歆身边:“茉莉疏肝明目、润肤养颜啊。”

  言歆觑她一眼:“就你会说,知道我爱喝薄荷,怎么给了他了?”

  蓝衣看了一眼章楠:“你没瞧见他抄书都抄乏了,给他提提神,醒醒脑,省的抄错了,被师哥罚。”

  章楠抬头看了蓝衣一眼:“切,你是给自己备下的吧,来吧,轮到你了!”

  蓝衣挪到桑杨身边:“师哥,我今天乏了,明儿个再抄行不行?”

  桑杨抿口茶:“他都替你抄完了,你只用抄两个字吧!”

  章楠一听,有点讪讪:“我…我抄的快,没留神。”

  桑杨嘴角牵起一丝笑意:“作假都作不好。”

  言歆抿嘴笑:“真是谁的谁心疼。”章楠羞得满脸通红。

  蓝衣心里漾了一下,红了耳根,抱着托盘往外走:“不知道你们说什么?”

  言歆没饶她:“说他心疼你呢!”章楠红着脸低着头。

  桑杨喝口茶:“快去吧,从她进来,你的眼睛就没安分,溜溜的跟着她转。”

  章楠嚷:“哪有?”

  言歆摇头:“去吧,犟嘴,我跟你师哥有话说。”

  章楠霍的站起来:“呐!是你们有事,赶我走的!”说着话,已经跑出去了,桑杨和言歆笑起来。

  桑杨问:“这些日子,没怎么见着木易。”

  言歆道:“他这人不爱走动,前几天跟庄上的刘二伯去镇里办事去了,可能也快回来了。”

  桑杨走过来,站在言歆身边,牵她的手放在唇边:“这杯菊花应该给你喝,你日日给大家补衣服,费眼。”

  言歆秋水含情,莞尔一笑:“最喜欢晚上这样,你看书,我做女工。”言歆将头靠在他身上。

  桑杨道:“再过几年,等章楠和蓝衣成了亲,我们再有了孩子,庄里就更热闹了。”

  言歆道:“那日,收拾旧物,还找见初见你时,你送我的草编蚂蚱呢!”桑杨笑:“也有十几年了呢!”

  言歆点头:“我得留着,留给咱们的孩子!”桑杨低头吻吻言歆的头发。

  第二章 暮云春树(六)

  更新时间2015-4-30 19:15:45 字数:3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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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十六年前的一个冬日,沈庭彦下山给镇上一大户人家的老爷看病。刚从院子里出来,就看见前方不远处围了一群人jiāo头接耳,摇头叹息。他拨开人群,走到近前。

  只见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小姑娘,穿着破衣烂衫跪在冰冷的地上,头上chā了根草。

  他问:“这是怎么了?”

  旁边一个人抄着手摇头:“这娃娃,在这儿跪了两天了,听说,她爹快病死了。这不,这女娃娃要把自己卖了,给爹治病呢。”

  另一个人说:“这年景儿,谁家愿意再添一张嘴啊,年纪大些还能帮衬干点活,这么小,哎~~~”

  公元907年,朱温灭唐称帝,国号“大梁”,建都开封,唐朝正式宣告灭亡,中国历史进入五代十国时期。

  朱温灭唐后,许多原唐属藩镇均不承认梁朝为正朔,仍用唐朝年号。有的则保境固守或称帝以争天下,同年,蜀王王建称帝,建立了蜀国。

  有些则愿意归顺梁,朱温便封湖南的马殷为楚王,两江的钱镠为吴越王,据广东一带的刘隐为大彭王,福建的王审知为闽王。并封河北三镇的镇州王镕为赵王,定州王处直为北平王。909年封幽州的刘守光为燕王。加上淮南的吴国,凤翔的岐国,河东的晋国,连同后梁,当时,十多个割据势力并存。

  这段时期,战火不断,经济衰退,流民甚多,路有冻死骨也是常事。

  沈庭彦走上前,蹲在小姑娘面前:“你爹在哪儿呢?”

  小姑娘木然的抬起头,脏兮兮的小脸,一双大眼睛,小姑娘冲他磕了个头:“先生,您买了我吧,爹病了。”

  沈庭彦将她拉起来:“带我去看看。”

  许是在冰冷的地上跪的时间长了,那小姑娘腿一软,没站住,向前跌了一下。

  沈庭彦忙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包住她,将她抱起来:“带我去。”小

  姑娘小手一指:“谢谢先生,在镇外的庙里。”

  沈庭彦抱着孩子冒着风雪来到镇外的破庙。庙早就破败不堪,四处透风,廊柱摇摇yù坠。角落里,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蜷成一团。

  到了近前,小姑娘从沈庭彦的怀里下来,走到男子面前,细声细气的说:“爹,我回来了,遇上好心人了。”那男子一动不动。

  小姑娘跪蹲下来,伸手摇了摇男子:“爹,你看,先生还给了白馍馍,你起来吃。”男子还是没有动。

  沈庭彦走上前,手在鼻前一探,又搭了搭脉,眼神一暗。小姑娘抬头望着他:“先生救我爹!”

  沈庭彦看着她:“你叫什么?”

  小姑娘垂下眼帘:“言歆。”

  她抬起眸子:“我爹是不是死了?”沈庭彦看着她,心里叹口气。

  言歆看着手里的白馒头,咽了下口水,递给沈庭彦:“那就不用了,这个还给您。”

  沈庭彦道:“好孩子,你吃吧。”

  言歆掰下一块馒头,放在男子乌青的嘴前,眼泪从大眼睛里涌出来:“爹好久没吃过了,爹吃第一口。”沈庭彦,心里一悲。

  言歆对着男子磕了三个头:“爹,言歆没用,没能早点卖了自己。”

  沈庭彦将言歆拉起来:“你娘呢?”

  言歆抹抹眼泪:“娘生下我就死了。”

  沈庭彦摸摸言歆的头:“你可愿跟着先生啊?”

  言歆抬起泪汪汪的一双眼,给沈庭彦跪下了:“愿意!”

  沈庭彦带着言歆回到镇上,置了一口薄棺,将言歆的爹葬在庙后,领着言歆回到尊源庄。

  刚进庄门,桑杨就从屋里奔出来,看见沈庭彦,兴奋的说:“师父,您回来了。”说完,一眼瞥见沈庭彦身后,拽着沈庭彦衣服的言歆,言歆怯生生的看着他。

  沈庭彦拉着言歆的手对桑杨说:“这是你师妹,言歆。”

  桑杨冲着言歆一笑,将手里的一个草编的蚂蚱递过去:“师妹好,这个送给你。”

  回忆起往事,言歆红了眼睛。桑杨揽住她:“言歆!”

  言歆道:“师父救了我的命。”

  桑杨紧紧揽住她:“他是救了我的命啊,言歆,你是我的命。”

  院子里,章楠提着篮子站在蓝衣身后,看蓝衣用长竿子打桑葚。紫红的桑葚索索的落下来,蓝衣仰着头,一片叶子掉下来,正好扫在眼睛上,她“呀”了一声,扔了竿子,捂住眼睛。

  章楠忙放下篮子走过来:“怎么了?”

  蓝衣闭着眼睛:“迷了眼了。”

  章楠扶着她的头:“来,我看看。”

  蓝衣放下手,章楠轻轻的对着她的眼睛吹气,温润的气吹在脸上,蓝衣心跳加速。

  她往后一退:“好了!”一脚踩在长竿上,脚下一滑,向后倒,章楠忙给扶住了。俩人脸对着脸,黑夜里四目相对,都看见对方眼中的自己。

  章楠柔柔唤一声:“蓝衣!”

  蓝衣轻声答应:“哎。”两人无言。蓝衣脸上的红晕与头上的桃花玉簪一般无二。那只发簪是前几天行笄礼完毕之后,章楠站在亭前,亲身戴在她头上的。

  那日,行完笄礼,言歆看着穿着大袖礼衣的蓝衣,打趣章楠:“你媳fù儿漂亮吗?”蓝衣和章楠都红了脸,蓝衣羞得转身就跑,惹得身后的桑杨和言歆笑起来。

  蓝衣跑到后院的亭子里,章楠跟过来,站在她身后。俩人沉默了半响,章楠从怀中拿出一只桃花玉簪,嗫喏:“那个...蓝衣...我想...送你件东西。”

  蓝衣面上红晕未退,转过身,抬起水灵灵的大眼睛:“什么?”

  章楠将玉簪递到她面前,墨玉的眼神锁住她:“这个。这是我上次跟师哥去镇里,特意挑的,想今天送给你。”

  蓝衣羞红了脸,长睫微颤,挪了几步,站在他面前,略低下头。章楠咽了咽口水,心跳的跟擂鼓似的,抖着手将簪子戴在蓝衣的发髻上。

  立在亭前,两个人对着池边的并蒂莲发了愿:“比翼连理,蒲草磐石。”

  夜凉如水,月似眉弯,东厢房里青笛咽咽,西厢房里琴声悠悠。后院池中的一株并蒂莲花开得正艳,和着乐音,轻柔起舞。房内有人低眉浅笑,有人细语缠绵。

  .

  那时的尊源山上,看白云,问清风,花快乐,草轻松,鸟无虑,鱼无忧,每一刻都是幸福。

  .

  这天,章楠在院里跟木易正在下棋,蓝衣走进来,对木易说:“二师兄,那日,我给你的那块树根呢?”

  木易道:“要那个做什么?”

  蓝衣说:“我要拿来刻个寿星翁。”

  章楠问:“刻寿星翁做什么?”

  蓝衣一撇嘴:“我看师父是白疼你了,再有两个月就是师父的寿辰了,我要用这个做贺礼!”

  章楠笑她:“你还是别糟蹋了我好容易找来的树根吧,到时候别刻个猴出来,饶着师父打得你跟猴似的满院乱窜。”

  蓝衣一听恼了,直接扑上来就打,章楠站起身绕着石桌跑,俩人一个追一个跑,木易笑着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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