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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0 章

  安如锦面不改色:“打不倒的敌人还是和他合作比较好。不是吗?苏驸马。”

  苏渊不动声色:“娘娘的意思是,你今日来要和我合作?”

  “合则两利,分则两败。若是苏驸马有本事杀了我,不早就下手了吗?”安如锦平静得仿佛不是在说自己。

  苏渊沉默。要杀安如锦太过容易,但是却又太难太难。她身上牵扯的视线太多,他反而无法下手。哪怕是揭发她都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对他危险。

  所以这些日子他和她就这样奇异的共存下来。谁也不招惹谁,谁也奈何不了谁。于是形成了一个僵局。

  安如锦轻叹一声,面上浮起淡淡怀念:“苏郎,你还记得这个香吗?”

  苏渊沉默良久,道:“知道。你第一次为我做的梅真香。”

  安如锦手微微抖了下,轻笑:“原来你还记得。”

  “记得。”苏渊道,“你为我做的每一种香我都记得。 ”

  安如锦面上渐渐恍惚。怀春少女爱上风度翩翩的情郎,除了鸿雁传书外,恨不得一颗心都在他身上。

  她听说他喜香,便努力习香,每制成的香都送他一份。久而久之两人以香传情,不亦乐乎。她欢喜无限,还当自己找到了命定一生的夫君。

  此时想起来当日的自己有多真,现在看来就有多愚蠢。在那一场无疾而终的*中,只有她一个人自娱自乐罢了。

  苏渊慢慢道:“冷香,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你离开皇宫吧。”

  “离开?”安如锦从往日回忆中清醒过来。

  她自嘲一笑:“怎么离开?苏驸马有何妙招?”

  苏渊目光复杂:“你可以诈死。只要你‘死’了,皇上不会再去追究。”

  安如锦轻轻一笑:“是吗?如果诈死成了真死呢?”

  她目光如冷刀:“苏郎,你当我还是从前天真无邪的傅冷香吗?!”

  苏渊不语。

  安如锦冷静下来,慢慢道:“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苏郎,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那娘娘今日冒险出宫只是为了告诉微臣这一句话吗?”苏渊冷笑讥讽,“兰妃若一死,你就万千宠爱于一身。有这样的富贵荣华你自然是舍不得冒险。”

  “傅冷香,我变了,你也变了。谁都回不到过去。”

  安如锦沉默。她默认了苏渊所说的。只是为何心中还是那么痛,痛得像是有一把钝刀一下下搅着。

  在极度沉默中,她道:“苏郎,看在往日情份上。我只问你一句,当日你是不是知道傅家会有大难?”

  她的目光冰雪如镜。苏渊犹豫了下,慢慢点了点头。

  第二百二十八章 jiāo换

  安如锦得到这消息却没有如释重负,而是面色如雪。

  “为什么……”她喃喃自语,“我的父亲到底犯了什么错?”

  苏渊眼底浮起疼惜,不过很快就掩下。他斟酌了一会才道:“其实我不告诉你,你也可以查到。庆州的女尸案事关前朝谋逆大案。”

  安如锦浑身一震。

  苏渊见她神色,便道:“前朝景王叛乱你可知道这件事?”

  安如锦眉心皱得紧紧的。事关她傅家血案,她不敢怠慢。很快她道:“这件事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听说景王叛乱,不过似乎很快就被打压下来。这和女尸案有什么关系?”

  苏渊淡淡道:“听说景王有一子一女,女儿失踪,其子逃走。”

  安如锦眉心越发紧拧:“难道那个女尸大有来头?”

  “正是。景王仓促起事,囤积的大量起事的金银珠宝、兵器粮草只搜到了一小部分。先皇只找到了龙袍和鎏金龙椅,其余一无所获。所以很多人猜测,景王的女儿和儿子拿走了景王的宝藏,伺机东山再起。”苏渊道。

  “庆州那女尸灌了水银,经久不腐,身上绫罗绸缎。证明此女非富即贵。更关键的是她身上还有一方玉佩,写着景王府。”

  安如锦听了顿时寒从心底起,背后更是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不管苏渊说的是不是真的,这消息一出口就如此惊悚。

  如果苏渊说的是真的,那父亲沾了谋逆案就有了源头。可是这些事和她父亲何干?和傅府何干?为什么非要杀她傅家满门?难道父亲知道了什么吗?

  她目光如冰雪,直直盯着苏渊:“这些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是你父亲在出事前半月与我父喝酒时酒后说的。他说他摊上了一件大事,轻则丢官弃印,重则人头落地。我父大惊,追问之下才知道一星半点。”苏渊道。

  安如锦目光渐渐充血。她此时心如火焚。苏渊说的这几句她完全相信。因为她相信这事是父亲的做事之风。

  他去苏家说这些事是为了托孤。他知道自己沾到了天大的麻烦,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多年至jiāo好友苏家求助。只可惜,父亲识人不明,他以为是的托孤,苏家却是断然抛弃了傅家。

  安如锦想要哭却是笑了起来,笑得眼中都有了泪。

  原来如此,离真相又进了一步。

  苏渊看着眼前似哭似笑的安如锦,眸色复杂。

  他道:“这些事瞒你也无济于事。你总能查出来,不是今日就是明日。”

  “还有吗?”她问道。

  苏渊顿了顿道:“没有了。”

  安如锦定定看着他:“是真的没有了?还是你不愿意说?”

  苏渊冷冷哼了一声,依旧不语。

  安如锦冷然道:“你与齐王是什么关系?”

  苏渊面色微变,矢口否认:“我能和齐王有什么关系?傅冷香,你休想威胁我!”

  安如锦冷笑:“我需要威胁你?皇上心如*,若是你和齐王没有关系,你为何和他走得这么近?你敢说上林苑赛马,你没有暗中帮齐王?”

  苏渊脸色剧变。他手一拍立刻朝着安如锦冲去。可是还没等他近前三支劲箭“笃笃笃”钉在苏渊面前。

  苏渊飞掠出去的身形生生停住。他的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如果他收势不及就会被shè出三个透明窟窿。

  这女人……分明是要他死啊!

  苏渊眼中杀气绽出,四面的窗户无风自动吱呀作响。他真的低估了现在傅冷香的杀心。她约他来这里分明存了杀念。

  可恨自己还以为她和自己握手言和。

  安如锦对苏渊杀人的眼光视而不见,淡淡道:“苏驸马不用这么生气。冒险出宫没有一两招防身哪敢出来见苏驸马?只要你不杀我,我自然不会杀你。”

  苏渊冷哼一声,不过看样子这一句他已是听了进去。

  安如锦继续道:“你放心,你和齐王如何我不感兴趣。因为我想知道的最后都会挖出来。”

  有一句她没说,和齐王同流合污的最后下场都不怎么样。苏渊不管是不是齐王的走狗,但是以萧应瑄的手段,苏渊很可能只会被利用。

  苏渊目光凌厉看着她:“今日你来问我,不会只是为了这几个无关痛痒的小事吧?还有什么就尽管问吧,信不信由你。不过,你想要给我的东西呢?”

  安如锦目光一闪,从长袖中拿出一包东西推到了他的面前。苏渊手一抄接住。他闻了闻,眼中的怀疑之色一闪而过。

  安如锦道:“你放心。这香yào绝无后患。你想拿来对付大吵大闹的公主足矣。”

  苏渊把东西揣在怀中,冷冷道:“就算有什么我也不介意。反正最后出了事一定会查到你的头上。”

  安如锦笑了笑,柔声问道:“听说苏伯伯常年腿疼,这秋冬季节到了发作起来就更加痛苦。不知苏驸马可找到良医了吗?”

  苏渊脸色一沉。

  安如锦从长袖中又掏出一个盒子:“你父亲的腿寒之症这么多年来已经入骨,想要根治是不可能的。不过这是千和香,其中我加了不少行气活血的草yào,可以缓解。”

  苏渊面色沉沉,似乎不乐意再拿。不过他看见安如锦那讥讽的眼神,冷冷哼了一声再次拿走。

  两人之间再无话说。

  安如锦有心再问关于庆州女尸的案子,还有父亲到底牵扯进什么皇家秘辛,可是每次话到了口边却又无言。

  今日苏渊这么配合是因为有求于她。再说下去恐怕他给的消息会扰乱她的心神,无济于傅家的血案探查。

  天色渐渐薄暮,香炉的香已经燃尽。余香缭绕,经久不绝,两人各怀心思似忘了为何而来。

  苏渊忽然轻声道:“冷香,不管如何。我没有对不起你。”

  安如锦看了他良久,才笑道:“是,你没有对不起我。一切都是无可奈何,一切都是yīn差阳错。你没有错,错的都是别人。”

  她说完冷笑着离去。

  苏渊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捏紧了手中的香盒。

  佳人尤在,可是却早已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

  ……

  夜风渐起。安如锦在睡梦中睡得很不安稳。梦中的人走马观花地换着,一会是女尸那张青白妖艳的脸;一会是苏渊那冷然绝情的脸;一会又是父亲满脸是血的脸……

  无数的脸在梦中jiāo替出现,每一张脸都似乎在努力朝着她说着什么。可是她每次想要倾听却怎么都听不清楚他们想要说的话。

  “冷香,不管如何。我没有对不起你。”

  “……这是你第一次为我做的真云香。”

  “你为我做的每一种香我都记得。 ”

  “你可以诈死。只要你‘死’了,皇上不会再去追究。”

  梦中苏渊的俊脸温柔如水,几乎将她溺毙。

  她看着他靠近,心中那一处痛楚不住翻滚。她慢慢靠近,苏渊的面容渐渐模糊。忽然间,苏渊的面容变成一张邪气满满的容色。

  她猛地一惊想要退缩。那人一把捏住她的喉咙,熟悉的窒息感又一次席卷而来。

  “人心是什么东西?利则驱使之就是人心。天下是什么东西?强者为尊,能者居之。”

  “安如锦,我要的东西一向都会得到。他奉行的那一套终究会被我打败。而你只要好好睁眼看着就是!”

  “啊——”安如锦惊醒过来。

  有烛火照耀,驱散了黑暗。

  一双温暖的手默默扶住了她,安如锦恍然抬头,看见了多日不见的萧应禛。

  四目相对,两人一时怔忪。

  一股酸酸软软的心绪从心中蔓延开来,安如锦再也忍不住扑在他的怀中,哽咽出声。

  “皇上……”

  第二百二十九章 皇后前来

  萧应禛被她的神色给惊了下,皱眉问道:“怎么了?”

  他说着轻拍她的肩头,安慰她的惶惶。安如锦只觉得此时一颗心才算是落到了实处。惊惧之后是无尽的疲惫。

  她靠在他的怀中泪忍不住簌簌滚落。这一刻,从未这般惶惶软弱。

  萧应禛唤人为她端来安神茶又令宫人拿了帕子为她擦拭额上冷汗。他做得很细心细致,似就该如此。安如锦微微闭着眼由他轻轻擦拭。

  萧应禛做完这一切,挥手让宫女退下。

  殿中又恢复安静。宫灯无声照耀,宛如流年静默无声。

  萧应禛一下下轻抚她的背不知在想什么。安如锦也仿佛在他怀中睡着。在这个深秋的夜,两人心中千言万语至此竟一时无言。

  “做噩梦了?”他打破沉默,问。

  安如锦声音沙哑:“是。”

  “梦见了什么?”他问。

  安如锦铺满了他一手的秀发动了动,轻声道:“梦见人比猛兽还可怕。”

  萧应禛沉默。良久,他慢慢道:“朕也做噩梦了。”

  安如锦抬起头来,此时才发现他满脸疲惫,眼中的红血丝有增无减。她心中涌起复杂思绪,轻声问道:“皇上还在担心兰妃吗?”

  萧应禛不语,只是紧紧抱住她。

  她身上温暖馨香,令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他慢慢道:“朕梦见了她走了。”

  这几日他都在瑶月宫中,看着那倾国倾城的女子奄奄一息,看着她痛苦辗转却无能为力。多少个日夜他都在梦中惊起,然后按捺着不安去探她的鼻息。

  只有摸到了那一缕热气他才能继续安睡。

  可是今夜他梦见她死了,七孔流血,死状凄凉。在梦中他想要唤醒她都无法。可是在那极度悲伤的时刻,他心底竟隐隐有种了悟的解脱。

  是的,生对这苦命的女子来说已经太过残忍了。自幼双亲失去,被养在深宫中却当作金丝雀。等他有能力保护她时,才陡然发现原来青梅竹马的爱恋不过是亲情……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不过是十岁。当时我母后刚去不久。所有的宫人顷刻间换了一副嘴脸。我伤心愤怒,越发在父皇面前桀骜不驯。其实当时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有人故意为之。他们想要赶走我。”

  “终于有一次,我惹怒了父皇。父皇大大生气,罚了我在太庙前跪一天。当时下了大雨,天地茫茫,我又冷又饿,那时候我觉得自己要死了。本来我可以服软在父皇面前求饶,可是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要跪满一天。终于在傍晚时,我昏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张娇嫩又幼小的美丽面容。她看见我醒来,欢喜大叫起来……”

  安如锦看着萧应禛面上一阵青一阵白,似迷茫又似极痛苦。

  她不由握住他冰冷的手。

  萧应禛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四目相对,眼前是清丽却憔悴的面容。

  他苦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让人笑话。不过朕想说,从那时候朕心中发过誓言,一定要好好保护韵儿。不论她是不是嫁给朕,都要保她平安。可是没想到,太皇太后的心思却不是这样……”

  安如锦沉默。凡事牵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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