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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2 章

  。

  他痛苦地闭上眼,然后慢慢解开上衣。对外伤来说,他根本不屑一顾,因为外伤终究会好,可是内伤……

  他的上衣解开,胸口处一片吓人青紫,五掌印已经变得漆黑无比。

  让他如此狼狈的,只有这一处伤。

  是常何在打的,若不是他重伤了自己,凭着他苏渊一身功夫怎么可能落到这个地步?

  苏渊看着自己的伤处,动一动都是彻骨剧痛。

  他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深处,只能仰天怒吼,犹如受伤的野兽。

  “傅冷香!——”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对她还有残存的眷恋,那是在冰冷心脏上忽然长出的一块嫩ròu。是他的弱点!

  “嗷嗷……”

  夜风吹来,草原的野狼开始寻找猎物。它们已经尾随了苏渊很久很久,是时候开始饱餐一顿了。

  四面八方绿莹莹的野狼聚集而来,空气中开始传来躁动不安的感觉。

  苏渊动了动,可是胸口一口浊气又涌上。他忍不住伏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血腥味飘散开去,令黑暗中隐藏的东西更加蠢蠢yù动。他面上浮起一丝丝苦笑。

  想他苏渊短短二十几载,自负智谋无双,无懈可击,可是没想到今夜竟然会因为对一个该杀的女人而如此狼狈。

  傅冷香……他口中咀嚼这个名字,只咀嚼出浓浓的血腥味。

  他眼前渐渐模糊。

  似乎有人朝着他走来。他竭力要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可是除了那淡淡的黑影轮廓外,他看根本看不清楚。

  可是……他忽然而惊,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断剑。

  “傅冷香!是你!”他怒道,“你竟然敢来?!”

  “唉……”空气中她的叹息犹如涟漪。

  她慢慢靠近,轻轻抚过他的乱发,对上他那双冰冷的眼睛。

  “苏郎,你始终舍不得杀了我。你对我还是有情,不是吗?”她轻声问。

  苏渊冷冷盯着她,双眼血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冷然避开她清澈如水的眼眸。

  “苏郎,你对我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假的,你为何要放过我呢?在认出我的那时,你有无数个机会杀了我……”

  “苏郎,你不杀我,找了那么多的借口……在云珠宫时,你为何也不杀我呢?”

  “苏郎,原来你对我是真的,真的呢……”

  “……”

  “不!——”

  苏渊猛地惊醒,此时他才发现只是一场梦。梦中的她,更像是他心底的一个魔。

  忽然,他发现四周杀气弥漫,腥臭味阵阵传来。还没等他看清楚,一道黑影“嗷呜”一声扑来。

  他下意识长剑一挥,朝着黑影砍去。可是手臂还在半空,另一道黑影迅捷无比扑来,恶狠狠咬住他的手臂。

  剧痛传来,四面八方的空气都在一瞬间被搅动了。十几条饿狼早就急不可耐朝着他扑去。在它们眼中这将死之人就是一顿珍馐。

  苏渊忍住剧痛和野狼搏斗,可是三天三夜的奔逃还有身上的内伤早就令他元气大伤。现在这些野狼数量太多,他根本无法对付。

  又一只野狼扑来,张大的巨嘴对准着苏渊的喉咙。而此时苏渊双手手臂正被两条野狼死死拖住。手中的断剑也被咬得掉在地上。

  苏渊眼红如血,这一咬要是真的咬中了,他就死定了。

  眼看着野狼扑来,在那瞬间,他心中却出现了那张清丽婉约的面容。

  她轻轻笑:“苏郎,你对我是真的吗?”

  “是真的……”他心底掠过这一句,是真的,所以这一切才是他应得的惩罚吧。

  他含笑闭上了眼。

  “砰”一声响,半空中的野狼被一道无形劲力给狠狠击中。野狼“嗷呜”一声摔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声息。

  这异变起得太突然,还咬着苏渊不放的几条野狼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寒光劈下,瞬间几条野狼纷纷身首分离,腥臭的鲜血撒了一地。

  苏渊只觉得眼前黑影犹如一阵风一样,几息之间,野狼死得死,伤的伤,顷刻间土崩瓦解。苏渊费力从地上站起来。

  他用断剑撑着自己,摇摇yù坠。

  眼前黑影走来,他勉强能看清楚是个男人,只是天太暗,他只能看见那人蒙着半面。

  “这位大侠……”他还没说完。

  忽然一道掌风朝着他而来。如果是平日,他绝对躲得过,可是现在他头昏眼花根本躲不过。

  掌风呼啸而来,重重甩在苏渊的脸上。

  “啪”的一声,他被打得呕出了一口血。

  苏渊愣了下,这辈子还没有人这样打过他。他猛地抬头,一张年过半百,须发皆白的脸闯入他的眼帘。

  “你……”

  “没出息!”老者眉眼冰冷,“要完成大业,竟然被一个女人所破坏!”

  他的口音很奇怪,有种难以形容的生硬。

  苏渊愣住。

  老者猛地一把将他抓起:“看你还有点用处,走吧!”

  说着,他带着苏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金顶帐中,萧应禛正在看着帐中挂着的军行图。烛火明灭,他的轮廓在其中也随之明暗不定。

  常何在进来,低声道:“启禀皇上,齐王还在深山中狩猎。不见异动。”

  萧应禛回头,眼中带了点疑惑。他是真的疑惑了。苏渊已经逃了三天了,可是萧应瑄却还是稳稳当当在行猎。

  如果苏渊是萧应瑄的人,那怎么会没有一点反应?

  “苏渊人呢?”萧应禛问。

  常何在从袖中掏出一块破碎的锦布,道:“这是从草原上找到的。向西北三百里,附近有野狼的尸体,死了一天多,但是找不到苏渊的踪迹。”

  萧应禛捏了捏手中的血锦,慢慢道:“一定有人接应他。”

  “属下也这么想。”常何在断然道,“不然不可能中了属下一掌,还带伤可以逃这么远。草原上可是有不少饿狼。”

  萧应禛看了看帐外的夜幕,良久不语。为了引刺客出现,他已经深入草原三日,而且日益深入,可是却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如果是刺客,那耐心真的太好了。就像是草原上的恶狼,耐心、贪婪……带着血腥。

  萧应禛深吸一口气:“明日再行猎一天,我们就拔营回行宫!”

  常何在问:“皇上决定了?”

  萧应禛冷冷道:“我看他们还想藏多久。如果他们还想玩玄虚,朕可没有那个时间和他们玩。”

  机会已经给了,如果对方还是不出现,那一定是他们另有所图。不管怎么样,他才不会为了几个刺客冒险。

  这江山,他有的是时间一步步重振山河。

  ……

  太阳渐渐高升,秋光遍洒。行宫的后花园中欢声笑语。安如锦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几位嫔妃正在围着那头雪鹿说笑。

  说实话,这雪鹿长得很可爱。四肢修长,毛茸茸的耳朵上一点白绒毛。一对小小鹿角在脑袋上犹如ròu芽。

  皇后拿了草料去喂。雪鹿似乎是饿了,顾不得害怕走上前吃了起来。

  闵贵嫔站在皇后身边,不知在说什么。

  安如锦上前拜见皇后。

  皇后笑道:“静妹妹来得正好。本宫正想看看皇上猎到的那只白狐。说起来,这白狐自从打下来后,本宫都没有见过一次。”

  第二百四十九章 步步紧逼(9)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安如锦看见皇后眼底一点点冷意。这冷意消失得很快,快得她几乎以为自己是错觉。

  安如锦连忙笑道:“皇后娘娘想要看不是随时随地的事?只是这白狐皇上面上说赐给臣妾,其实还是放在百兽园中让宫人伺候着。臣妾也只看过一眼。”

  皇后笑了笑:“那终究是赐给了你。你还是得尽心才是。”

  安如锦自然应是。

  闵贵嫔忽然道:“一只白狐而已,皇后娘娘要看是这畜生的福气,带过来给皇后娘娘看看。”

  安如锦愣了下,没想到其余几位妃嫔叽叽喳喳附合。

  “就是,都没看过白狐。”

  “听说白狐有九条尾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若是九条尾巴岂不是狐狸精了?”

  “……”

  众人议论纷纷,然后巴巴看着安如锦。几十双眼睛都盯着她,闵贵嫔的目光分外犀利。

  “静妹妹也是小心。一只畜生而已。”闵贵嫔笑道。

  她口口声声一只畜生,言语中鄙夷口气十分明显。一旁的常贵人几次yù言又止,就想和她打嘴仗,不过在皇后跟前,她还不敢造次。

  安如锦笑了笑,并不恼怒。她对皇后道:“皇后娘娘想要看看那自然是天经地义。臣妾去让人抬上来。”

  皇后这才欣慰笑了笑。

  过了一会,果然宫人把白狐抬上来。经过几天休养白狐伤口好多了,但是它精神萎靡,伏在铁笼中一动不动。

  众人围上去看得啧啧称奇。

  皇后道:“这白狐怎么没有活气?该不会是伤重吧?”

  她说着看着安如锦道:“皇上将它托付给你,你可千万要小心伺候。”

  安如锦应是,心中却是摇头。皇后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这只白狐实在是太耀眼了。人人关注。

  闵贵嫔忽然道:“白狐有野xìng,是不是关着才会让它如此没有活力?”

  安如锦道:“白狐受伤,没有养几天是恢复不了元气的。”

  闵贵嫔走上前,笑道:“那可不一定。”

  她说着忽然探手伸去。安如锦心中只觉得不妙。只见闵贵嫔忽然拔起铁栓,铁笼子的门打开,方才还恹恹无力的白狐忽然一下子蹿了出去。

  众人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白狐已经跃出笼子,准备突围出去。

  “糟糕!”安如锦唤道:“快拦住它!”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抬着铁笼的太监急忙扑了过去。可是白狐多有灵xìng,那可是萧应禛和萧应瑄两人合力才堪堪猎住的灵狐。

  它看着宫人扑来,早就折返从空档中再蹿了出来。

  刚好眼前雪鹿挡住,白狐跳上雪鹿的背,一跃而上山石,几个纵跳扬长而去。这惊变不过是几息之间,看得人口瞪目呆。

  安如锦半天没回神。常贵人连忙道:“臣妾让臣妾兄弟去抓。”

  她说着急着去找常余山和常余雷。常家兄弟就在内宫外当值,照应会快点。

  安如锦回过神来,看向一旁的闵贵嫔。她看见她眼底的点点寒芒,眉心顿时皱了起来。

  “你!——”安如锦还没开口。

  闵贵嫔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皇后泣道:“皇后娘娘,臣妾错了。臣妾不是故意的。现在可怎么办啊……”

  皇后急忙道:“还不派人去追!来人!那可是皇上亲自猎的白狐,快些去追!”

  皇后一连声催促,宫人们赶紧慌里慌张去追那白狐。可是哪还有白狐的影子?

  安如锦盯着地上哭泣的闵贵嫔,若是四下无人她定要好好给她一巴掌。这闵氏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竟为了踩她几脚把白狐放走。

  安如锦跪下道:“皇后娘娘,这白狐事关国运,臣妾是承担不起照料不周的罪责。若皇上有问询,还望皇后娘娘主持公道。”

  皇后愣了下。

  闵贵嫔已然叫道:“安如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本宫故意的?”

  安如锦冷冷道:“娘娘有意还是无意,臣妾不知道,反正等皇上问起来,臣妾照实禀明便是。”

  她说着对皇后道:“臣妾要派人找白狐,先行告退。”

  皇后方才听得“国运”两个字也若有所思,闻言就挥手让她退下。

  闵贵嫔见安如锦消失,这才看向皇后正准备狡辩几句。皇后皱眉道:“闵贵嫔你如此莽撞,还不赶紧去派人找?”

  闵贵嫔见皇后神色不悦不敢再说,连忙悻悻退下。

  ……

  安如锦回到了紫云苑中,心中尤自憋着一股气。她料到闵氏会给她时常下绊子,但是没想到皇后和她竟然蛇鼠一窝。

  现在竟然为了陷害她,把白狐放走。

  这简直是愚蠢透顶!

  萧应禛猎到白狐本就是可以让史官大书特书的好事,现在丢了白狐,岂不是暗喻他坐不稳江山,不是天命授定的那一人?

  她没想到皇后平日端庄稳重,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纵容闵氏,让她酿成大错。

  常贵人气喘吁吁回来,擦了把汗道:“娘娘放心,臣妾让两个兄弟去找了。一定能找回来的。”

  安如锦脸色铁青,只是不语。常贵人知道她生气,本想安慰几句,可是说着说着竟先拍桌子骂了起来。

  “这个闵氏简直是找死。白狐丢了,她还能在皇上面前讨得了好?到时候皇上一定会重重罚她。这女人真是吃打不吃记,这次要让皇上狠狠关她个几年才解恨。”

  安如锦幽幽道:“你别忘了,皇上是把白狐赐给本宫,丢了的话,本宫也是要担责的。”

  常贵人急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怎么是娘娘的错?”

  正在这时,宫女前来:“皇后娘娘带人传话,说娘娘稍安勿躁,白狐一定会找回来的。”

  安如锦挥了挥手,宫女退下。

  常贵人一听,愣了下旋即“呸”了一声:“假惺惺!若不是她怂恿这闵氏,白狐会丢吗?”

  安如锦冷笑:“皇后总算不是太笨,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她说完对常贵人道:“你去把大小常将军都叫来。我有办法找到白狐。”

  常贵人眼中一亮,赶紧前去。

  ……

  闵贵嫔回了自己的院子,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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