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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3 章

  好,从此带我远离刘府,远离兖州。

  我以为他早就丢弃,没想到他还收着。

  “平萱,你该相信朕对你的心了吧。”

  我“啪”地打开他想要握住我的手,将一旁放着的圣旨摔到他的身上。“这才是你对我的心,死到临头了,你还想利用我吗?”

  他看见圣旨,猛然间脸色大变,几乎语不成调。“这……朕不是那个意思……朕不是。”

  “不是?”我打开圣旨,放到他的面前,指着上面的字说道:“陛下早就忧心我与昱泓会篡位,于是准备好这道圣旨jiāo给马寅徽,假如真有此事发生,你便要我们母子死无葬身之地!”

  “朕并非……并非那个意思……咳咳……”他满目地惊慌,我从未见过的恐慌。“朕只是担心……担心你不肯给寄柔母子一个好下场!”

  “是的,你一辈子都在拿我当寄柔的挡箭牌,对我说会对我好,会宠我,要我相信你的心,而事实呢?”我摇摇头,凄然地笑了。“事实上,你从未信过我,你也从未放下过对我的算计。这就是所谓的爱吗?如果是的话,我宁愿不要。”

  “平萱……”他yù解释,我拂开他的手,起身朝门外走去,任由他在身后呼唤着我的名字。

  一旦昱泓登基,就要马寅徽对我们母子杀无赦。

  当马寅徽朝昱泓投诚时,他奉上给我们母子的见面礼就是这份密旨。他直到最后都还留了这手,我抬头看着门外天空的白云朵朵。

  “我不是刘平萱,”我在门边站定,转过头冷眼瞧着已然滚落在地的鈭谦,淡淡地说道:“我是赵静霜,鈭斋从小就定下的妻子,赵静霜。所以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我都属于鈭斋,永永远远。”

  他明显地错愕了一下,就那般就地看着我。

  泰安元年,太上皇薨逝于龙乾殿。

  泰安二年,凌太妃病逝于宜兰殿。

  茫茫大雪,我伸出手,翻飞的雪花有些调皮地落到我的掌心里,一瞬间就化成了水。

  我闭上双眼,耳旁似乎回想着若有似无的箫声,一如从前的那般,就连雪里都藏着鈭斋的味道。

  我为你报仇了,你看到了没有,鈭斋。

  回应我的,不过只永王府一地的废墟。

  第一百九十二回 半世浮萍(3)

  第一百九十二回半世浮萍(3)

  昱泓登基的第一个春天,镜湖边的桃花开得极为绚烂。自我搬到龙乾殿后还没有能像从前一样可以寻个好天气,在湖边看着桃花开,看着柳絮飞,让心随之平静下来。

  他的登位并非是平稳的,眼看着各地因灾荒而出现的流民与起义好不容易暂时安抚下来,夏重华这只潜伏的老狐狸又很快地纠结了两个州的兵力,借用被软禁在金翘宫的前太子昱景的名义来声讨昱泓的名不正言不顺。

  我与昱泓连夜召见了马寅徽和颜敬亭及凌家少将到宫里商讨,眼下鈭谦长时间处于昏迷状态,就算搬他出去也是加重了旁人的猜测。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险棋,就是先将夏重华斩杀于闹市中,后者由凌家领兵出征,定要杀尽那些别有心思的人。

  马寅徽本还yù对昱景斩草除根,我终究没有答应,无论如何他总唤过我一声“姨娘”,我又如何狠得下心让他年纪轻轻便命丧黄泉。待夏重华的风波一过,我又遣人将静安太后送到原秦太妃所居住的佛堂去,她一直以心慈向佛而自居,我如今就让她彻底地向个够!

  已然双手染血,又何必在乎多不多出一两桩来。

  刚到春天时,我下旨因灾荒之年将一部分差些足岁的宫人都放出宫去,趁机更换了宫里的人手安排。喜乐依旧稳重他的总管之位,而素来对我不喜的喜福被调往北苑,他喜闹,我就让他尝尝孤独绝望的滋味。清秀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成为锦华殿的管事姑姑,我本yù送迎福出宫,她却拒绝了我,央求留在浣衣院。

  “娘娘,奴婢自幼长在宫里,奴婢的家就是宫里,除了这里奴婢再也没有去处。浣衣院虽苦,但远离宫里的纷纷扰扰,对奴婢而言却是一处世外桃源。奴婢曾经欠娘娘的,奴婢已经还了,还望娘娘成全奴婢。”

  我看着她垂首慢慢从我面前退了出去,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她的身上,泛着异样的光芒。

  她与我从前的那些恩怨,早已随着江嫣的死去而消散,我已分不清到底是她欠我的,还是我负了她的。

  我站在龙乾殿的殿门前,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偌大的宫里鸦雀无声,仿佛除了我就不再有人气。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恐惧,像当初来到宫里异样,充满了陌生与畏惧。

  鈭谦的病终究没有拖过春天,犹记得那夜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

  早起的时候,清秀采摘回来的花枝上还沾着水珠,白玉石板也被冲刷地干干净净。

  我如往常一般,将yào水小心翼翼地端进内间。

  鈭谦躺在床上,脸色已没有正常人的血色,而是蜡黄一片,曾经意气风发的翩翩郎君已寻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我将yào汁放在唇边吹了吹,才递到他的嘴边。照例的,他喝不下任何的yào汁,都是在嘴角边就流了出去。

  他如今早就是yào石无灵,是我固执地还给他喝着yào。这样恨着的鈭谦,频临死亡的时候我突然不想他就这般死去。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消失了,于是就连这个恨着的人都希望他能就这般活着,让我还觉得,其实我也不是孤单地一个人。

  yào汁照旧从他嘴角流了出来,我将yào碗放到一边,挽起衣袖为他轻轻擦拭着。

  “平萱……”

  声音微弱,我停下动作,屏住呼吸俯在他胸前,侧耳倾听,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看来是我听错了,我自嘲地笑着抬起头。

  许久不曾睁眼的他此刻正睁着眼,凝望着我。

  那双眸子还是如深潭般,让我寻不到根底,不知是梦还是真。

  “平萱……”他挣扎地从锦被里抽出干枯的手,颤颤巍巍地递向我。

  瞧他的这副神情,我心里有些了然,怕就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了。我冷冷地看着他,随他如何艰难地伸出手也不肯去接。

  “平萱……是朕……对不起你……你会原谅朕吗?”

  此刻这样说算什么呢?我早已双手都沾满鲜血,我早已失去了一切!

  “如果有来世,朕会好好对你的。”

  见我不曾去接他伸出的手,他眸中没有任何掩藏地展露着失望之色。“平萱,来世,朕一定会好好爱你的,再也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他说的真切,我却突然笑起来,“哈哈……你以为来世就能弥补今生的过错吗?”

  “朕最爱的人是你。”

  他从枕头下翻出一块东西来,递到我的眼前。我疑惑地接过来,他的枕头下还藏着这样的一包东西。在他的注视下,我缓缓地打开外面包着的布,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却心一惊,让里面的东西随之落下。

  那洁白如新的锦帕上,歪歪扭扭地绣着不像花儿的花儿。

  那是我少女时期的梦想,是我的寄托,我竭尽全力地想将我最美好的一面奉献在他的面前,让他知道我的好,从此带我远离刘府,远离兖州。

  我以为他早就丢弃,没想到他还收着。

  “平萱,你该相信朕对你的心了吧。”

  我“啪”地打开他想要握住我的手,将一旁放着的圣旨摔到他的身上。“这才是你对我的心,死到临头了,你还想利用我吗?”

  他看见圣旨,猛然间脸色大变,几乎语不成调。“这……朕不是那个意思……朕不是。”

  “不是?”我打开圣旨,放到他的面前,指着上面的字说道:“陛下早就忧心我与昱泓会篡位,于是准备好这道圣旨jiāo给马寅徽,假如真有此事发生,你便要我们母子死无葬身之地!”

  “朕并非……并非那个意思……咳咳……”他满目地惊慌,我从未见过的恐慌。“朕只是担心……担心你不肯给寄柔母子一个好下场!”

  “是的,你一辈子都在拿我当寄柔的挡箭牌,对我说会对我好,会宠我,要我相信你的心,而事实呢?”我摇摇头,凄然地笑了。“事实上,你从未信过我,你也从未放下过对我的算计。这就是所谓的爱吗?如果是的话,我宁愿不要。”

  “平萱……”他yù解释,我拂开他的手,起身朝门外走去,任由他在身后呼唤着我的名字。

  一旦昱泓登基,就要马寅徽对我们母子杀无赦。

  当马寅徽朝昱泓投诚时,他奉上给我们母子的见面礼就是这份密旨。他直到最后都还留了这手,我抬头看着门外天空的白云朵朵。

  “我不是刘平萱,”我在门边站定,转过头冷眼瞧着已然滚落在地的鈭谦,淡淡地说道:“我是赵静霜,鈭斋从小就定下的妻子,赵静霜。所以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我都属于鈭斋,永永远远。”

  他明显地错愕了一下,就那般就地看着我。

  泰安元年,太上皇薨逝于龙乾殿。

  泰安二年,凌太妃病逝于宜兰殿。

  茫茫大雪,我伸出手,翻飞的雪花有些调皮地落到我的掌心里,一瞬间就化成了水。

  我闭上双眼,耳旁似乎回想着若有似无的箫声,一如从前的那般,就连雪里都藏着鈭斋的味道。

  我为你报仇了,你看到了没有,鈭斋。

  回应我的,不过只永王府一地的废墟。

  第一百九十三回 半世浮萍(4)

  我任由雪花飘落在身上,染白了我的发,染白了我的眉,亦染凉了我的唇。

  忽然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一把伞出现在我的头上,将我遮挡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还会有谁如此在乎我?我惊喜地回头,唇边的“鈭斋……”还未呼完,眼中涌动的情愫重新归于平静。“怎么是你?”

  来人一袭青衣,仰头看着雪花飘落在伞面上,清隽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容。“既然娘娘可以在这里,臣下自然也可以在这里。”

  “马相,这里是永王府。”

  这句话连我说起来都感觉到颤抖,这里是永王府,却是荒废的永王府,从前车水马龙的王爷府邸,如今连街边的百姓都嫌这里的荒凉,绕路而行。瓦铄遍地,水池干涸,孤独挣扎着生长的野草都被雪埋没在白色之中。

  失去主人的府邸,冷冷地没有一丝人气。

  “臣下知道这里是永王府,臣下对这里的熟悉并不比娘娘少。”

  “你……”我惊愕地再次抬头看他,他依旧淡淡的表情,莫非他与鈭斋是相识的?

  我的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朝我微微颔首,小心地扶着我在雪地里慢慢地前行。“臣下的祖父曾为毓楝太子所救,臣下一家欠永王殿下一条命。”

  他与鈭斋竟有这样的关联,难怪他会轻易地被昱泓说服,他本身就有心相助。鈭斋,你究竟给我留了多少的伏笔?文有马寅徽,武有颜敬亭,若他真的想反鈭谦也并不是没有几分胜算!可他将所有的都留给我了,只为我那愚蠢的执着。

  他突然驻足,举目四处相望。“那晚的火是臣下奉先皇之命放的。就是在这里。”

  有他的话语提醒,我才留意到此处就是那夜着火的房子,火烧过的痕迹早已消散,只留下白茫茫的一片。“是你放的?那么……”如果是他放的,鈭斋会不会没有被烧死,他还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吗?我仿佛看见,雪花飘落之间,鈭斋一袭银衣,朝我戏谑地笑着。

  他摇摇头,长长地叹口气。“臣下确实将殿下送出了府,但殿下当时身中剧dú,已人事不醒,臣下不愿见殿下葬身火海。”

  我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刚才涌起的希望瞬间变成了失望,纵使没被火烧死,但他身中剧dú是我亲眼所见,鲜血从他的口中不断地溢出,我用双手捂都捂不住。

  鈭斋……

  如果你还惦念着我,为何从不回来看我一次?

  泰安五年,昱泓执政的第五个年头,在我的授意下,他召回了远在青州的董熠。

  昱泓迁入龙乾殿,安慧宁被册封为后,入住栖梧宫。最开始的四年,昱泓忙于政事,顾不得后宫这团事,整个后宫除了安后之外再也无其他的嫔妃。前太子昱景被封为寿王,而我终究没有对昱景食言,并封淑太妃寄柔为寿太后,随昱景一同前往寿王的封地,最南边的翼州。

  经过昱泓的励精图治,这一年多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朝内朝外开始不断有人为年轻帝王的后宫之事忧心,不断地上书请陛下早日选妃。对此,昱泓在某日被烦闷之后,终于下旨宣布,此生后宫只有安后一人。

  大臣们又担忧地朝我涌来,一时间锦华殿内人来人往,让我不甚烦忧。

  “娘娘,您要是再不落棋,我这白发都该长出来了。”

  对面传来调笑的声音,我揉着额头,手放在这边,瞧着是死路一条,又转念一想,好像也没有活路。

  “看来娘娘今日心事颇多,不宜下棋,不如改日再来讨教吧。”对面之人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师傅来了,怎么也不多坐会儿,莫非是不愿意瞧见徒儿吗?”远远地,昱泓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你现在可是个多事之秋,能不见最好不见。”

  “师傅这般心冷,可让徒儿伤心了。”说着,昱泓还作势要擦去脸上的眼泪。

  “好了,好了。”我递过眼色,让清秀将棋盘收了,自己拉过那人的手到桌边坐下。

  “这些你准备怎么处置吧。”我将面前堆着的奏折推到昱泓面前,满意地看着他皱起的眉。

  “他们扰母后的清净了。”

  “不如你就顺了他们的意,挑几个妃子进来吧,你这宫里只有一个皇后倒也怪冷清的。”

  听闻她的话,昱泓挑动了眉,换上一副笑脸道:“既然师傅有命,那徒儿也只有奉命了。不如就请师傅重返宫里吧,宜兰殿还空着。”

  这话当下堵上了凌亦初的嘴,她只能摇摇头,却无法再对昱泓反驳。

  当初我与凌初雪定下的契约便是这个,她动用凌家的势力支持昱泓,而我承诺在昱泓登基之后让凌初雪以诈死的名义出宫,又为她以凌家养女凌亦初的身份投到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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