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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雄霸东方、统一天下,不再是一种渺茫的梦想,即将化作光辉灿烂的现实。

  在秦王政看来,韩非的来归对于"东方梦"的实现是一个良好的征兆。这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归附,而是表明了人心所向和人才流向。人才乃立国之本,能人贤士咸集秦廷,六国何愁不破?此外,韩非的来归标志着韩国已是众叛亲离,分崩离析,攻灭韩国指日可待。以灭韩为开端,再依次攻灭各国,统一天下的美梦不是即可成真吗?

  秦王政一边驰骋着他的遐想,一边思索着韩非写给他的信,宜安之役的烦恼渐渐淡漠了。

  秦王政决定召韩非前来,和他作一次长谈,仔细了解一下他究竟有何妙计可灭六国。

  韩非是穿着一身崭新的服装精神抖擞地来见秦王的。这服装是秦王政所赐,韩非穿在身上有一种"已为秦臣"的感觉,平添了几分荣耀,几分自豪。

  秦王政问:"先生上书言及,若听你计,一举可灭六国,请述其详!"

  韩非伸出了三个手指,道:"臣之计只三个字:法、术、势。此三字乃人君南面之术,帝王不可不具也。"

  "何为"法"?"

  韩非道:"法即国家法令。法者,臣之所师也。臣无法则乱于下,吏不必贤,能守法而已。当年,申不害在韩国推行改革之所以没有成功,关健在于法令不严。设使申不害以法治国,韩国决不致于贫弱至此。"

  秦王政道:"请再言"术"!"

  韩非道:"术者乃君主御臣之权谋,君主无术则不能驾驭臣下。商君变法即只知法而不知术,结果,国家虽富,君主却不能驭下,以致数十年不能成帝王之业。前事之师,不可忘也!"

  秦王政赞道:"讲得好!快请言"势"!"

  韩非道:"势即君主之权威。威势可以禁暴,德厚不足以止乱,唯有权势方能使法令推行。君主之于权势,譬若飞龙乘云,腾蛇游雾,云罢雾霁,则失其所乘也。"

  "法、术、势,何重,何轻?"

  韩非道:"三者不可偏废,缺一不可。抱法处势则治,背法去势则乱。"

  秦王深以为然。他想到,在此之前,我独重法,却看不到"术"与"势"的重要,实在是一大失策。从今以后,"法"、"术"、"势"当兼而用之也。秦王政又问韩非当如何挥师东进,剪灭六国。韩非笑道:"大王雄才大略,何须探幽问微?法、术、势乃南面称君之良策,一统天下之妙方,大王且行之矣!"

  秦王大喜道:"难怪李斯多次向寡人举荐先生,先生饱学多才,寡人钦佩之至!"

  韩非拜谢道:"大王过奖了。韩非不才,还望大王多多指教。若蒙不弃,愿为大王驱使,万死不辞!"

  通过这次jiāo谈,秦王政对韩非又多了一些了解,越发感到韩非是个难得的人才,决定像李斯那样给予重用,引为重臣。

  韩非拜见秦王以后很快又去拜访了李斯。当他走进李斯家门的时候,他浑身似乎涌动着一股暖流,心情也兴奋难抑,因为这不是官场上那种礼节xìng的拜访,而是好友相见,同窗相聚,是友谊和真情使然!

  当这一对阔别多年的同窗好友重又相逢之际,他们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他们久久地相互端详着,欣喜若狂。

  他们关切地问起了彼此这么多年的情况。李斯首先讲述了他自楚入秦的经历,讲述了他被逐而又复归的往事,讲述了秦王政的为人及秦国的朝野现状;韩非则将他离楚入韩、既而投秦的事告诉了李斯。韩非深情地说:"自弟离开兰陵,为兄常在念念之中。其间,或有一些消息传来,深为贤弟喜得明主、一展才华而高兴。今闻弟在秦已初展宏图,深感欣慰。这些年来,为兄有志难申,无所作为,实在惭愧!"

  李斯道:"兄长这是说的哪里话来?兄之才华远在我之上,兄今仕秦,定会大有作为!"

  韩非道:"听大王说,弟曾多次在大王面前为我美言,真是感激不尽。难怪说同窗之情胜手足,此言不为过也!"

  李斯道:"兄长这样讲就见外了。弟何尝不愿我兄弟共佐秦王,成就一统大业?"

  李斯说着,唤夫人冯氏及儿子李由前来拜见,韩非见冯夫人温柔贤慧,儿子李由精明英俊,十分高兴,连连夸赞李斯事业有成,治家有方。

  当即,李斯令冯夫人置酒,李由在一旁彬彬有礼地为韩非和李斯斟酒,二人边谈边饮,十分投机。

  席间,李斯还谈起了他的韩国之行。他说,原本想在韩见韩非一面,想不到被韩王所逐,实属遗憾。

  韩非道:"往事不必提了吧,免得扫我二人酒兴。韩王者,昏王也。其临危不图强,人才不知用,何以言治?前些时候上书秦王,劝其暂缓攻韩实乃不得已而为之。"

  李斯道:"既为人臣,必为其主,不足怪也。如今我等皆在秦廷,还须同心协力,共创大业。"

  韩非点头称是。二人又连饮数爵,不觉已至深夜,冯氏见二人已有几分醉意,便请他们进房歇息,李斯遂令撤去酒宴,铺设被衾。当晚,韩非便宿于李斯宅中。

  这一夜,韩非睡得很沉。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见,他和李斯都在兰陵那座背山临溪的小屋里,一起倾听荀卿讲学传道,共同切磋学术文章。在研讨中,他们对以倡"法"为主要内容的"帝王之术"尤为关注,而对儒家的仁义道德却兴趣索然。他们向荀师提出异议,荀师面露不悦,李斯见状,马上改口逢迎,荀师释去了对李斯的不满,却独迁怒于韩非……

  他还梦见,他们一同拾阶而上,登上了荀师经常登高吟咏的高台,他与李斯纵情谈笑,其乐融融。忽然一阵大风骤起,李斯随风飘然而升高空,他却因一失足而跌入谷底。韩非骇然大呼:"斯弟救我!"李斯只是毫无表情地一笑,自顾升高而去……

  恍惚间,韩非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粉身碎骨,鲜血流淌,但灵魂却在,灵魂未死,驾雾腾云离开谷底,轻扬而至重霄。云雾迷蒙中,忽见前方有一人,似是李斯,便大声道:"前方可是斯弟么?"李斯停住脚步,回过头来,但仍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笑。韩非道:"斯弟何其绝情,难道不记得我二人同窗之好,不记得临别的赠物吗?"说着,他从怀中解下写着一"永"字的青石片,向李斯示意,李斯似乎早已忘却了此事,摇着头,冷冷地笑。韩非又向他叙述当年的情景,李斯似乎稍有记忆,在身上摸了摸,旋即摸出一块佩玉,面带不屑之色,说:"此物何用,还你也!"说罢,将那佩玉抛了过来,一下子打在韩非的心上,韩非觉得他的心被打穿了,透过脊背,他觉得这一次是确确实实地死了,浑身冰冷彻骨,仿佛是在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

  韩非惊恐万状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被衾已经蹬开,全身luǒ露无遗。待惊魂始定,梦影消逝,他不觉好笑:李斯待我亲如兄弟,怎会做这样的梦?真是荒唐!又一想:荀师有言"不以梦剧乱知,谓之静"。想必是离韩入秦面临重大转折,处心不静,因有此梦。梦境混乱虚幻,与现实毫不相干,大可不必在意。于是,他又盖好被衾,静静地睡去。

  韩非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早膳已准备停当,李斯和冯氏已静待多时了。

  三

  韩非入秦后数日,秦王政便任命他为客卿,这标志着,他已取得了和李斯相同的地位,具有了进位相国的资格。秦国设立客卿制旨在招徕策士贤人,入秦为客卿者极有可能擢升为相。这种情况在秦国的历史上已经多见,秦惠王以张仪为客卿,后至相位,秦昭王以向寿为客卿,继而为相。范睢、蔡泽也都是先任客卿,后为相国的。

  韩非的迅速被重用在秦国朝臣中引起了截然相反的两种议论,有人说,秦王礼贤下士,重视人才,用人不疑,大有明君之风。韩非也确属旷世奇才,用得其所。另一部分人则说,韩非来自敌国,其离韩入秦系韩王指派,是韩国派来的jiān细。有事为证:在此之前,他曾代韩王上书,为救韩效犬马之劳。此外,李斯出使韩国时,韩王拒而不见,这一方面是因赵国使臣的挑唆,一方面便是韩非在背后出谋划策。韩非虽与李斯为同窗好友,但却是各事其主,故而他抛却了同窗友情,蓄意破坏之。

  这些议论自然会传到李斯的耳中,他表面上未置一辞,内心中却是疙疙瘩瘩的,猜疑和嫉妒也悄悄地潜进了他的思维。

  李斯把出使韩国而未完成使命看作是自己仕途上的一次失败,或者说是耻辱。这不仅是对他的国家的轻视,也是对他个人的轻视,此事若是韩非从中作祟,岂不是玷污了同窗之情?

  李斯也担心韩非会超过自己,妨碍了自己的仕进。因为他发现秦王很看重韩非的才学,时常单独召见他共议国事。那天,李斯还亲眼目睹了这样一幕:韩非乘着秦王赐给他的车马威风凛凛地朝咸阳宫而来,至宫门前,韩非下了车,谒者躬身相迎,引他入宫。而秦王则远远地站立在大殿之前,等待着韩非的到来!

  此情此景像一阵凉风吹进了李斯的心中。他不由地想,韩非初入秦国便被待为上宾,日后前程定不可限量,跻身相位也未可知。若真如此,自己的升迁之路岂不要被堵塞?

  李斯正自胡思乱想,家人入报:姚贾前来拜访!

  姚贾是新近才回到咸阳的。这一段时间来,他带着资车百乘、金千斤出使了燕、赵、魏、楚四国,进行了广泛的游说活动。他先是用重金贿赂燕、赵权臣,极力挑拨燕、赵关系,进而给秦国创造了攻赵的良机,既而又去魏、楚,同样用此手段收买了两国权臣,争取和培植了内应,从这两个国家内部打开了缺口。

  姚贾满面春风地向李斯讲起了四国之行的情况,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接着又不无恭维地说:"先生首倡重金游说之策,真可谓功高莫名;此计既行,为吞并六国开辟了又一战场。既有强兵良将攻战于外,又有使臣说客瓦解于内,互相配合,相辅相成,先生此计真是胜过十万大军啊!"

  李斯道:"先生言过了。重金游说列国不过是在下偶有所思。贸然进献,权衡定夺,全赖大王果断决策,在下安敢贪功以为己有?先生既受圣命,毅然出使,历尽千辛万苦,不辞奔波之劳,功莫大焉,可敬可敬!"

  姚贾听罢,心里美滋滋地,他此番前来拜访李斯,一个很重要的目的便是来向李斯表功,请李斯在秦王面前代为美言,今听李斯如此赞赏,哪能不乐?他故作谦逊道:"出使四国,苦则苦矣,然能为我统一大业贡献绵薄之力,乃为臣之本分,不足挂齿。我素敬重先生之德,还望先生多多提携!"

  李斯笑道:"我等同为客卿,何谈提携?先生既有功于国,定将擢升,今后还得请先生多多关照呢!"

  姚贾听到擢升二字,心中一动,试探着问:"先生难道听到了什么风声?可以相告否?"

  李斯猜得出姚贾的心思,故意说:"听人说,大王很满意足下的出使,将重重有赏。待荣升之日可要赏杯酒喝啊!"

  姚贾喜不能禁,道:"果真如此,我请先生光临寒舍,我二人一醉方休!"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李斯见姚贾那副得意的样子,暗想:此人真是利yù熏心,方有微功,便急盼封赏,一句恭维话竞使他如醉如痴,忘乎所以,何其浅薄乃耳?可又一想,只说姚贾名利心重,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利之所在,人之所趋,此千古不变之定则,世上万人所遵循,姚贾重利,不足怪也。他还想到,姚贾还有些才能,在大王心中也有些位置,倘若姚贾此次真被封赏,还是个用得着的人。于是,他一改略带讥讽的口吻,又热诚地和他谈了好一阵子,两人越谈越亲密,心灵似乎一下子贴近了许多。

  李斯向姚贾说秦王将重重有赏不过是信口说来,哄骗姚贾,想不到这话果真应验了。就在这次会谈后的第三天,秦王政下了一道诏令,称:姚贾出使四国有功,封千户,拜为上卿!

  卿是一级爵位,在大夫之上,有上卿、亚卿之分。姚贾既被拜为上卿,可谓直步青云,名利双收,连李斯也不禁觉得眼热,但他并不嫉妒姚贾,因姚贾到处这样宣扬:重金游说的成功应归功于李斯,李客卿是这一良策的首倡者!

  姚贾的受封在朝臣中反映较为平静,但却有一个人觉得赏赐不当,并为之愤愤不平,这个人便是新近入秦的韩非。

  这天,韩非向秦王上书称:"姚贾携珍珠重宝出使四国,凡三年,宝尽而归,妄称建功于秦,其言不符实甚矣。姚贾以大王之权,车载宝物,jiāo结诸侯,以谋私利,请大王明察。况姚贾乃魏国大梁监门卒之子,曾行盗于魏,后又被赵所逐。如此监门之子,魏之大盗,赵之逐臣,却受此封赏,恐难服人心、励群臣,望大王收回成命,免贻后患。"

  韩非的这道上书对正在春风得意的姚贾可谓当头一击。更为不利的是,秦王政接到韩非上书后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动摇,拟召姚贾前来,细究此事,如果属实,则考虑取消成命。

  姚贾在被宣召之前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他对韩非恨得咬牙切齿,暗骂,韩非贼,你好狠dú!我何负于你,你落井下石,坏我前程?这不是要把我置于死地么?

  姚贾意识到,事情已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他知道李斯与韩非是同窗,便去找李斯商量,请李斯去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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