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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啧啧道:“哎唷,瞧瞧我这记xìng竟把这茬给忘了,二老爷今天刚回府呢,姑娘快些去吧。”

  “那我这就"

  了,妈妈坐会儿子再走吧。”谢朝华也不再多寒暄,便起身走出了屋子。

  “姑娘,入夜了,披上这个再出去吧。”丫鬟翠儿见谢朝华走出屋子,急急忙忙拿着一件斗篷走上前。

  谢朝华停下来,让翠儿给自己系上斗篷,又冲着她淡淡一笑,说:“妈妈年纪大,有些啰嗦。”

  “是。”翠儿笑了笑,表示赞同,只是小姐还真是神机妙算啊,知道苏嬷嬷会回来,早早便嘱咐自己到时候寻个借口让她脱身。

  翠儿当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谢朝华不是算到,而是真正地知道。

  谢朝华清晰地记得前世在琼大婶子过世的当日的事情。

  ,苏嬷嬷来到自己的住处,提议让自己去老太太跟前自荐,却是没料想到,这一举动最终结果竟然是大大得罪了新姚公主。

  那时的她,年轻幼稚,只知道一味讨好谢府一家之主谢老fù人,却忽略了家中还有一个贵为公主的继母存在。

  按理来说,去西府帮忙的事情除了长媳秦氏别无他人,而如此一来,二媳fù新姚公主自然而然是名正言顺的接手谢府内务,可前世因为自己这么一chā手,谢老夫人便顺水推舟把这个难题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而且没有得罪公主,因为这个黑锅当仁不让由她谢朝华扛下了。从此原本对她还算客气的新姚公主,至此便把自己视为了眼中钉ròu中刺,处处为难自己,让她在谢府步履维艰。

  如今的她,虽然外表是一个黄毛丫头,可这身子里装着的灵魂却是经历了二十年多年的权利斗争的谢朝华,她当然能明白谢老夫人之所以执意让父亲娶新姚公主是想借助皇家的势力,可另一方面又不想让公主或者说是皇家过多chā手谢府的事情。这样一个想法,对于谢家来说或许没有错,只是可怜她当日小小年纪,便沦为了谢老夫人与新姚公主之间争斗的牺牲品。

  谢朝华此时眼前又浮现出苏嬷嬷慈爱的笑容。当初这个rǔ母是谢老太太亲自指定的,而显然这一切都是谢老太太在暗中掌控,可前世自己竟然一直没有想到过这一层,一直认为苏嬷嬷的心是向着自己的。

  谢朝华不由得自嘲般笑了笑,苏嬷嬷这个rǔ母待自己是好的,只是在谢府,有谁能逃得出谢老夫人的掌控?谢府的下人都是极会看眼色行事的人,苏嬷嬷这老人自然更加如此,自己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孩,怎么会是她效忠的对象呢?

  只是她既然知道了结果,当然不会让自己重蹈复撤,可也不想早早让谢老夫人觉得她这个棋子根本没有利用价值,毕竟她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离了谢老夫人,离了谢府生存不易。

  只是这一世她也再不想任人摆布。

  第三章醉酒

  是夜,谢朝华徐徐走在去往父亲书房的路上,银白的月光泻了一地,透着丝丝清冷,冬夜寒风瑟瑟,时不时带起阵阵梅花的幽香飘过身边,谢朝华不由得忆起前世曾经住过的永安宫里的那株老梅,想必此刻也开得正艳吧。

  今天白日午后,便有下人来禀说父亲谢琰傍晚时分就可回府了,父亲已经离家快一个多月了,此次是谢老夫人吩咐他回老家办点事情,因此说起来谢朝华在重生之后其实还未曾见过父亲一面。

  前世她后来去了老太太那边,那日倒是没有见到父亲,可现在她却是不去不行了。父亲归来,作为女儿的她自然该是去请安的,只是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情去面对他的父亲。

  月华如水,暗香浮动,白日的一木一石此时仿佛多了几分隐秘与模糊,一切都变得那样的不真实。时光流逝,前世的印象也变得模糊起来,好似看不清楚,却又怎么也无法忘怀……

  谢朝华站在书房门口,心潮起伏不定。前世的记忆在月夜下若隐若现,那是一种绝望般的无奈。

  她的母亲,郗茂娴,原是书香世家郗家的长女,而谢郗两家一向jiāo好,因此两家结亲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当年母亲嫁与父亲,也称得上是一段郎才女貌的佳话。而母亲嫁入谢家之后,从没有给父亲添半点烦恼,端的是一位名副其实的贤内助,打点家务,任劳任怨,连谢老夫人都称颂不已。

  据说父亲与母亲当年感情甚笃,父亲曾立誓此生不再另娶他人,可誓言犹在耳,当日的发妻却已成下堂。

  在书房的门口伫立良久,谢朝华才抬手轻叩屋门,可过了许久都无人应答。她轻蹙眉头,思索了片刻,伸手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房门。

  书房里此刻只点着一盏灯,烛火随风轻轻摇曳着,使得房里看上去显得有些昏暗。

  谢朝华抬眼四顾张望,却并未看见父亲的身影,也没有一个下人在,难道他忘了约了自己来这里?就在她转身刚想离开之时,耳边突然好似隐约听见左侧的隔间里传来断断续续地低喃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这声音虽然很微弱,很低沉,可谢朝华还是一瞬间便认出那是父亲谢琰的声音,她踌躇了一下,还是举步朝隔间里走去。

  谢朝华在踏入这个隔间的一刹那有些微怔,此处与前世记忆中的一般无二,正中摆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的案几,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参差不齐地chā着画轴,一张楠木镂空雕花的卧榻靠窗而放,谢朝华就看见父亲谢琰此刻却是俯在了案几上。

  她缓步走至父亲身侧,眼前的人与记忆中的父亲是那样截然不同。

  没有花白的头发,没有满脸的皱纹,只是眉间的那抹愁容却是与记忆中如此吻合,她恍然意识到,原来,父亲一直是不开心的。无论前世,或是今生……

  父亲谢琰几乎整个人都俯在了案几上,他大半个脸埋入了手肘中,只露出小半张侧脸来,却足以让人联想到丰神俊朗四个字。身上穿着一件深青色绸缎锦袍,在昏黄烛光的映照下反而更为衬出他白皙的皮肤,长眉若柳,身如玉树。遥想昔日,若不是谢琰风流蕴藉蜚声在外,又如何能得到新姚公主的倾慕呢?

  谢朝华心情复杂,默默凝视着父亲良久,狭长的凤眼微微眯着,脸颊泛着红晕,嘴里时不时发出模糊不清的低语,好似还有些哽咽,瞅着案几上横七竖八的酒盅以及一股扑面而来的酒气,她断定父亲是喝多了,心中暗叹一声,伸手去扶倒在案几上的父亲。

  “父亲,夜深了,回房休息去吧。”谢朝华轻声说道。

  谢琰恍惚中抬起头,斜眼瞟向谢朝华,呆呆地道:“茂娴,你回来了?”

  “是……是……”谢朝华愣了一下,随口应道,父亲口中所喊的是母亲的闺名,想必是酒醉中将自己看成了母亲,这会儿他头脑不清,谢朝华也不想与他分辨,何况人也是他当初自己休了的,如今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又是给谁看呢?

  “茂娴!”他忽然伸出一手,猛地紧紧抓住了谢朝华的手腕,瞪大的双眼却茫然地注视着远处,嘴里喃喃道:“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不甘愿的……不甘愿的啊……”

  “……是……”

  “你真的知道?”谢琰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谢朝华的手,他的神情是如此激动。

  谢朝华怔了怔,过了很久,有些僵硬地点点头,说:“知道。”

  谢琰突然又放开了谢朝华的手,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一遍遍喊着:“茂娴……茂娴……”嘶哑而哽咽着。

  前世,谢朝华其实一直是恨着父亲的,恨他当初为何会同意休妻,恨他为何不为母亲尽力争取,恨他一辈子都未曾为母亲回府做出过半分的努力。而此刻她看着父亲恸哭的样子,心中只觉有些可笑,又觉得有些可悲。

  谢朝华此时此刻忽然不再恨父亲了。

  父亲不过也是一个常人罢了,又能要求他为妻子做出多少的努力呢?母亲也不过是嫁了他两年而已,而前世与自己做了二十年夫妻的人,到最后还不是将自己逼入了绝境之中?上一世是她自己想要得太多了吧,亲情,爱情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的梦罢了……

  眼前的父亲是她谢朝华的父亲,却也是谢老夫人的儿子,他也有他的不得已,只是最终他选择了家族,选择了荣华富贵罢了,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人生在世,不就是为己而谋吗?

  “你真的都知道?都明白?”谢琰突然开口,抬头对着谢朝华问道。

  谢朝华微微苦笑,父亲不过是一个不肯接受现实的懦弱之人,她顺着他的话说道:“朝华都明白,父亲其实是不想让娘离开的。”她边说边伸手去扶他,“晚了,父亲不要多想,早早安歇吧。”

  谢琰听了呆愣地点点头,任由着谢朝华扶起自己,尚未站稳,他却突然伸手猛地将谢朝华用力一推,同时他自己也脚下一软坐倒在了地上,还不时乱挥着双手,发狂般地嘶喊着:“你走开!别人都以为我负了你,可他们都不知道,其实根本是你要离开我!你好狠!如今终于满意了!”他此刻双目通红,眼里布满骇人的血丝,满口的酒气,哪里还有半丝潇洒俊逸的模样来。

  谢朝华陡然被他这么一推,脚下立时没有站稳,一下子也跌倒在了地上,可耳中传来父亲说的那些话,却是让她震惊莫名,只是还未来得及等她细细去想,一旁的父亲整个人却突然向她扑来,双手死命地掐住了谢朝华的脖子,将她按到在了地上,他手上是那样地用力,仿佛带着千年的仇恨一般……

  谢朝华拼命挣扎着,可是毕竟她年纪尚幼,加上又是女子,力气自然比不过正值壮年的谢琰,何况酒醉之人本就力大无比。她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起来,本就昏暗的里间在她眼里几乎是一片漆黑了,渐渐地她感到自己的神智开始涣散,喉咙里也发不出半丝声音来,难道她今生就此终结了,如此短暂?

  第四章母亲

  “哐当”一声巨响,那是桌椅倒地发出来的声响,紧接着是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想必是两人挣扎之际碰倒了桌椅,案几上的酒壶由此摔落在了地上。

  谢琰猛地浑身一颤,双手一僵,几乎闭过气的谢朝华只觉呼吸顿时畅快了起来,原本紧扣在自己脖子上的那股力量终于消失了,她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打量起屋内的状况。

  地上果然是狼藉一片,桌椅横七竖八地倒着,还有一地的碎瓷片。抬头便见父亲呆愣地瘫坐在边上,她勉力支撑半坐起身,靠着卧榻一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猛地贯入喉咙里,让她止不住猛咳起来,脸瞬间从苍白变得通红。

  过了好一会儿,谢朝华才渐渐止住了咳嗽,想起刚才父亲那满含怨恨的话语,心中升起重重疑云,这究竟只是一时的醉话还是另有隐情呢?她想着的同时眼角瞟向一旁的父亲,只见他直愣愣地低头注视着有些发白微颤的双手,嘴唇抖动着:“我……我……”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来。

  “老爷!”突然一个下人从门外慌张地冲进来,走到门口却不禁有些愣住说不出话来,看见这屋里的情形任谁都会被吓到吧。

  “没事。父亲只是喝醉了,不小心将东西撞翻了。”谢朝华此刻终于站了起来,淡淡地说道。

  “是。”仆人犹豫着应道。

  “扶老爷下去休息吧。”谢朝华神定自若地吩咐着,让人根本看不出她其实刚刚从鬼门关兜过了一遭:“今晚这事就不要跟其他人说了,老太太那里也不用告诉去。”

  “是,小的知道了。”仆人连忙应声道,眉间流露出一丝喜色来,老爷醉酒的事情要是给老太太知道,自己也逃不了失责之过,大小姐这般吩咐倒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父亲给下人扶走了,他此时已经醉得彻底,迷迷糊糊的,也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或许他一直也不知道自己今日究竟说了些什么……

  谢朝华回到了平日居住的院落,却是一时之间停在大门口驻足不前,细细环视起这小巧却不失精致的院落来。据说母亲曾经在这里住过,只是如今这庭院比之原来小了许多,已经被隔去几乎一半的地方,因为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自然是不需要住这么大一个院子的。

  “姑娘回来了?外面这么大的风,怎么竟站在外头发呆?”说话的正是丫鬟翠儿,她快步走上前,扶着谢朝华走进了大门。

  “我只是想看看母亲住过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说起来这地方整日进进出出地,却还真没有好好打量过呢。”谢朝华轻声说着,语气十分淡然。

  翠儿心中一慌,小心地瞟了眼谢朝华,见她神色如常才略略松了口气,姑娘平日里可是几乎绝口不提起她的生母郗氏,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见了老爷的缘故?翠儿心里虽然有许多疑问,却也不敢开口问。

  进了屋子,谢朝华照常看了会书,便让翠儿伺候着梳洗完毕,就让她与其他几个丫鬟下去了。她晚上一向不喜欢有人同她睡在一个房间里,即便是丫鬟。

  谢朝华进屋之后再没有提一句关于郗氏的话来,就仿佛今夜她从来都没有说起过一样。

  想起刚才翠儿一直小心谨慎的样子,谢朝华不由得自嘲一笑,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在这谢府,母亲就好像是一个禁忌一样,从来没有人敢提起,也是不被允许提及的。幸好翠儿是个口风严谨的人,所以她今日才会忍不住在她面前流露出对母亲的思念渴望之情了吧,经过今晚的事情,她需要一个让自己能稍稍倾诉的对象,哪怕只是只字片语也好。

  谢朝华披散着头发坐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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