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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防守松散,到时候我们骑马出城。”

  他看了眼在旁不语的谢朝华,想问她执意要留在溪州是因为韩琅文吗?话到嘴边却终是化成一声轻叹,有些事情揭开它未必是好事,韩琅文无论家世还是人品都是极好的,只是……

  自从溪州被围之后,随着援军的迟迟不来,郗道函就下了决心,一定要带谢朝华离开溪州,远离战火硝烟的是非地。

  车在南城门前停了下来,谢朝华与郗道函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城门前,几个穿着黑衣劲装的男子笔直地站立着,身后还有数匹马匹。

  郗道函看了看谢朝华,又看了看一旁的马车,心中想着倘若她依旧不肯出城的话,那就只有将她放倒在马车里出城了,只是这样的话,行动上就比不得骑马来的迅捷轻便了,这实是下策,正琢磨着如何开口,却听谢朝华道:“外公不用想着如何劝我了,我答应随你出城。”她又岂会看不出来外公yù带她出城的决心,既然如此,她不想成为负担。

  郗道函听她这样说,先是感到一阵轻松,然后眉间复又变得沉重,他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拿过一副铠甲,递给谢朝华,“穿上吧,一会儿出城记得要紧跟在我身旁。”

  谢朝华点了点头,虽然南面现在楼南军疏于防范,可到底是要从大军眼皮子底下逃出去,前途凶险。

  “放心,外公一定会安全带你出去的”他给谢朝华带上头盔,有力地握了握谢朝华双肩道。

  城门角门被迅速打开,几条黑影一闪而过后又被迅速地关闭了起来。

  一行人出了城门朝远处的山林疾驰而去,谢朝华被围在中间,从隐隐的急促呼吸声中感觉到迫人的紧张。

  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身后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不由得回头望去,遥远的城楼上,有个模糊不清的白影。

  她知道不可能是他,他此刻应该在东门,而此处是城西……

  谢朝华扭过头,心突然剧烈地跳起来,她使劲给了马一鞭子,马撒开了蹄子拼命地跑着,就像是在逃避一个会吞噬万物的黑洞。

  溪州城墙变得越来越矮,一路上竟还未见楼南军,可谢朝华明白真正的危险尚未到来。

  谢朝华发现骑在前面带路的人十分熟悉地形,总是让他们巧妙在急速背驰之下又可以隐身于各种天然屏障之中,树木石头以至于风吹扬起的尘沙都成了遮掩他们的工具。

  “有人来了”

  “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前面带路的人沉沉地说着事实。

  谢朝华心一沉,苦笑,运气可真不好

  果然,不一会谢朝华就见十几骑人们正策马飞奔,呼啸着朝他们就冲过来。

  郗道函沉着喝令,众人不断扬鞭加速,渐渐与追兵拉开了些距离,突然破空之声在左右响起,敌人见追不上就开始放箭。

  “伏下”随着一声喝令,一行人低腰伏在马背上,速度未减分毫。

  谢朝华此刻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前世她觉得毫无用处的骑术,此番倒是派上大用场了。

  前方远处突然尘沙飞扬,谢朝华握着缰绳的手心有些湿了。

  一片开阔下血红的晚霞毫无遮挡地罩了下来,就好像鲜血浸染了他们全身。

  “朝华,怕吗?”。郗道函策马挨近了谢朝华,“莫怕,有外公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完,他抬头对着那与他们一起出城的十二个黑衣男子,大声说:“你们听好了,无论如何都要护着小姐安全离去”

  “是”众人齐声喊道,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目中却是透着坚毅与视死如归的豪情。

  谢朝华心中一紧,来不及体会这话中带给她的感动却先闻到了决绝的气息。

  前方尘土渐散,摇旗呐喊声传来,有数骑人率先冲杀了过来,应该是想着抢头功的勇猛之士。

  谢朝华神经紧绷,手摸上悬在腰上的短剑,那是出城前郗道函让她配上防身用的。

  一刹那间,谢朝华感觉到身旁郗道函传来的肃杀之气,四周仿佛围着一圈可怕的地狱之火,与她所熟知的儒雅文人气质竟截然不同。

  于是,谢朝华第一次发现,其实,今生在自己周围出现的所有人中,说不定她最不了解的,反而是眼前这位与她有着血缘之亲的外公郗道函。

  一行十四骑犹如一支利剑就这样直直地朝前方敌军冲了过去。

  很快他们就与那先头兵正面jiāo锋了。

  血腥味立刻弥漫开来,谢朝华胃痛苦地翻滚着,几yù干呕,眼前景象只有一个词形容:支离破碎。

  断臂、残肢在空中飞舞,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犹如人间地狱。

  谢朝华死命握着缰绳,只知道催马奔跑,眼前只有一片血红,耳边杀声四起。

  “右边空隙”郗道函低沉的喝令声,刚让谢朝华觉得心口松了松,一股黏稠的液体就突然**到她的铠甲上,红艳艳的血珠在银铠上轻轻地颤抖。

  忽然一直在前开路那如松般的躯体像破棉絮一样倒了下去,项上的头颅飞了出去,谢朝华惊骇地想大叫,却发现发不出一丝声音。

  又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眼前。

  谢朝华低下头回看,那颗飞出去的头颅滚落在她脚下,随着马蹄起伏,几下就淹没在草丛间看不见了。可那对如死鱼一般凸出的双眼却一直在她脑海里浮现,滴着鲜血,死死地盯着自己,口中吐着血沫,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谢朝华茫然紧紧附在马背上,疯狂地向前冲着,她只是感觉到之前将自己密不透风围住的人墙之间缝隙越来越宽,而耳边的厮杀声也越来越低。

  逃出来了吗?

  突然,谢朝华的马凄厉地嘶声长啸,猛地向前载倒,她整个人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她勉励支起身子,就见到眼前一个高大威猛的楼南将领,四散的头发,满身血污,犹如地狱修罗。

  谢朝华明明知道要跑,却恐惧的手脚完全不听使唤,那将领大刀一挥就朝她砍了过来。

  第四十七章故人

  谢朝华闭上眼,感觉那刀带着凌厉的杀气落下来。

  突然一声强劲的破空声,“铮”金属相jiāo,火星四溅。

  在谢朝华还未反应过来前,一双苍劲有力的手将她拉上一匹马,谢朝华抬头,却是郗道函,她瑟缩地在他怀里微微发抖。

  一声怒吼,谢朝华瞥眼只见刃光划过,火星四迸,那楼南将领显然不放他们走,持刀砍过来。

  耳畔只听身后郗道函bào喝声起,手里长qiāng一挥,只见血雾喷红了空气,那楼南将领便猝然沉沉倒在地上,胸口猩红狰狞。谢朝华悚然出声,惊魂未定时,郗道函已经带着她策马一路飞奔。

  谢朝华看向郗道函,他的头盔早已不见,花白的头发凌乱披散着,整个人就好像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

  他们此刻好像是杀出了楼南军的重重包围,郗道函带着她狂奔,身后还跟着两骑,他们原本黑色劲装已辨不出原本的颜色来,出城时十四骑如今只剩下四人了。

  他们此刻已经跑入了丘陵,四周灌木丛生,倒是利于藏身。而郗道函看着也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左转右拐,渐渐地身后追兵越来越少,郗道函喘着气,却是向谢朝华微笑道:“朝华,外公来迟了。”

  谢朝华回手搂上郗道函的腰,却发现手沾满了血,顿时心惊,这才发现他腰间血流不止,“外公”谢朝华小声惊呼,双手紧紧替他捂着伤口。

  “无妨……”才开口说了两字就双目一闭,不省人事了。

  谢朝华忙拉住马,一手搭脉。

  “大人”身后两人下马,快步走了过来。

  谢朝华道:“脉象紊乱,气血不足,不能再奔波了。”她焦虑地打量着四周地形,后有追兵,他们也不宜留在此地,这可如何是好。“附近可有隐蔽的山洞?”谢朝华一路上看他们对地形十分熟悉,开口问。

  其中一人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小人之前曾无意中发现附近林子中有一山洞,颇为隐秘。”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那个山洞。

  谢朝华看看此处山洞的确十分隐秘,处在山壁之上,而洞口被枝蔓遮盖着,若不刻意搜索是很难被发现的。

  将郗道函抬进山洞,找了块较平整的地方放下。好在随身备下的伤yào还在身上,谢朝华立刻为郗道函清洗伤口,上yào包扎。同时也想起,世人只晓郗道函学识渊博,又岂知他竟然擅shè弓马,武不逊将军

  她不由自主想到了那个关于阳日公主的故事,那枚以日耀业的印章,还有书房中撞见影卫统领的这一幕。

  当年阳日公主留给她儿子的那批死士后来如何了呢?外公那时只随口带过,可谢朝华现在不得不将这些事情串起来想。

  而照说因为郗家祖先的特殊身份,任何一个皇帝都会尽力压制,可为何郗家这么多年来一直盛名不坠?所谓书香世家的郗氏,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受了伤的郗道函开始发起高烧,昏迷不醒。

  谢朝华焦急万分,可荒郊野外实在无计可施。

  半夜里,郗道函忽然睁开了眼睛,看见谢朝华安然无恙地坐在身旁,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来,挣扎着要坐起来,可因为受伤的地方是在腰上,才一使力又倒了下去。

  谢朝华慌忙按住郗道函,“外公,你身上有伤,好好躺着。”

  郗道函伸出手好像想摸摸她的脸,又垂下,脸上没有半丝血色,猛地一阵咳嗽,牵动了伤口,腰上缠着的布又渗出血来,谢朝华连忙要去查看伤口,却是被郗道函按住手,他微微摇摇头,笑了笑,“朝华,外公年纪大了,不行了呢。”

  谢朝华鼻子一酸,哽咽道:“外公,你答应朝华要带我逃出去的,怎可以说话不算话”她如此难过只因为她明白郗道函的确危险,重伤之后又失血过多,还不能及时医治,一个年轻小伙子如此这般都很难熬过去,何况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

  郗道函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朝华你莫怪外公硬是要将你从溪州带出来。”

  谢朝华狂摇头,握住郗道函的手,强笑道:“朝华自然不会怪外公的。”

  郗道函将另一只手盖在谢朝华的手上,轻轻拍几下,“外公看出来你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想为你实现这个愿望啊,……”

  天微亮的时候,一直守着洞口的男子走了进来,沉声道:“楼南军开始搜山了。”

  谢朝华一惊。

  郗道函此刻撑着洞壁,缓缓站起来,对着另外两个人说,“你们守着小姐,不许出洞”吩咐完,将腰间的绷带用力扎紧,拿起一旁的长qiāng,一瞬间,浑身上下充满了森冷的杀气。

  谢朝华心里一颤,“外公”声音都是抖的。

  “朝华,外公对不起你,可如今别无选择了”郗道函背对着谢朝华,悲切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他猛然装过身,双目直视谢朝华,语调一变,绝决而坚定地道:“记住,你一定要活下去,无论受多大的罪,吃多少苦,永远不言放弃”

  谢朝华右手紧紧握着挂着脖子上的一个锦袋,那是昨晚郗道函戴在她脖子上的。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一世的路已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了。

  那个袋子里不过只是一枚小巧的印章而已,却沉的快让她觉得透不过气来。

  她看着郗道函扯下布条,将长qiāng牢牢绑在手上,然后朝着自己温和一笑,转身往洞外走去。

  不要去不要啊

  谢朝华心中狂喊着,却紧紧咬着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挡在她面前拦住她去路的胳膊,却也止不住在微微颤抖。

  谢朝华唇一阵刺痛,一丝腥甜入口,却掩不住嘴里的苦涩。

  没过多久,洞外传来喧嚣叫喊声,“在那边”

  “抓住他”

  “shè箭快shè箭”

  ……

  不知过了多久,洞**入的一道阳光刺得谢朝华眼睛生疼,她这才仿佛清醒过来。

  “小姐……”

  谢朝华开口打断,声音嘶哑,“在洞里再待一日。”

  第二天晚上,谢朝华让一人先出去打探一下,可是直到天亮了又黑了却依然没有回来。

  谢朝华只觉得山洞的风吹得她浑身冰凉。

  而后天又亮了。

  谢朝华看了看身旁的男子,起身对他说:“走吧。”

  “小姐先出去打探吧。”

  谢朝华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们不会想到这里还有人的。”

  为了不暴露藏身之处,马早就被放了。出了洞走了许久都没有动静,那男子才略略放松下来,可到底是高兴得太早了。

  身后突然传来急急的马蹄声,随着一声长啸,回头看去,发现大概有四五个骑兵朝他们飞速奔来,而且一看就知道是楼南兵。

  箭羽锐利地划破长空,男子挥舞着兵器挡在谢朝华身前,不断往密林深处退,“小姐,走”

  谢朝华点点头,没有半分犹豫,转头就跑。她此刻容不得自己有半点良心与软弱。

  身后厮杀声传来,过了片刻,变得有些安静。

  谢朝华忍不住回头看去,一个伤痕累累的楼南兵正挣扎着爬上马,然后朝自己奔过来。

  他目露凶光,扬着鞭子叫喊道:“老子死了也要拖着你一起陪葬……”

  他举着刀,骑着马朝谢朝华挥舞过来

  谢朝华手无寸铁,只能仓皇逃避。

  只是人终究跑不过马去。

  冰凉的刀从胸前刺入,谢朝华闭上了眼,她想她这一世就走到这里了。

  难以抵御的痛楚刹那临身,仿佛听见血从身体中流出的声音,她觉得心很痛,她不明白为什么心会这样痛,明明心并未被刀尖刺中啊。

  无边的黑暗将她包围,眼前有道明亮的光芒仿佛在指引着她,她感觉到这一次与喝下鸠酒不一样,冥冥之中仿佛有个声音告诉她,穿过这道白光后,她就彻底远离所有的痛苦与忧虑,心念一动,她就飞速地朝那光芒奔去。

  可她却忽然觉得很悲伤,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悲伤,明明极致的欢乐就在眼前,明明美丽的天堂即至,可她还是很悲伤,这种悲伤完全盖过了升华的喜悦。

  心里泛起酸涩难言的遗憾,那是什么?

  为什么她总感到淡淡的忧伤,即便笑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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