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聚集兵力，以备日后归都。穆玄英虽说是江湖人士，如今毕竟也算是军中的一份子，每日照样要和众将士们一起早起cāo练，莫雨则是闲散了很多，只用帮着军中烧饭或者是采yào一类的，自从离开了恶人谷，莫雨觉得这种生活可能才是自在逍遥的真正定义。
洛阳那边也有了不少好转，不少忧国忧民的江湖人士也放下个人恩怨开始支援朝廷。穆玄英从书信中得知现下谢渊已经回到浩气盟打理事物，应该过一段时间陈月回来巴蜀与自己回合。
当年稻香村的同伴，终于得以再次聚首。
如今只盼有朝一日能打回长安，再复盛唐。
六月已经逐渐炎热起来，巴蜀不比南屏，南屏即使炎热也保持着应有的干燥，穆玄英有的时候看莫雨穿的轻薄真的很是羡慕。天气湿热，为了形象还只能裹着厚重的衣物，穆玄英有些苦恼要是这样下去接下来的几个月该如何是好。
高温持续了几天，终于以一场降雨作为终结。
穆玄英跟着士兵们训练完回到营帐，发现莫雨正在看着谢渊给他的书信，不禁有些恼怒。
莫雨见他来了，不急不缓的把手中的东西放下，一脸无辜的说道，“你就放在案子上，我以为是能看的，没想到是那个姓谢的东西。”莫雨见他不理人，又笑道，“毛毛别生气嘛，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穆玄英心想这个人当真是厚颜无耻，或者说压根就没有脸面。“信你也看见了，小月过段时间就要过来了，人家到底也是个大姑娘了，你好歹注意些。”
“有什么好注意的。大家都认识了这么久了。”莫雨总觉得穆玄英有些时候意外的正经，不禁有些好笑。
“你的衣服……这么敞着不合适。”
“恶人谷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再说天气这么热，都跟毛毛似得裹这么厚还不得热死。”
“还有，在小月面前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
穆玄英说完便背对着莫雨，莫雨知他是害羞，却还故意凑到他耳边，“那这么说不在小月面前就可以对你动手动脚了对不对？”
说罢手便往人的衣服里钻，穆玄英面红耳赤的一掌把莫雨拍开，“就你话多。大白天的正经些。晚上随你闹。”
“此话当真？”
“当真。”
有的话说出来，再是后悔也不能反悔，穆玄英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不过这次他终于还是加了一句，“当真才怪。”
一位将士的突然闯入让二人停止了嬉闹，那位将士看着穆玄英身边的莫雨微微一愣，“穆少侠……旁边的这位似乎没怎么见过啊，怎么称呼？”
“姓穆，和我一个姓。我们小时候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如今战乱却又是遇上了。我见着他会些武功，便带来在身边做些闲散的活，也算是尽了情分。”穆玄英不等莫雨反应过来，抢先说出了这个已经编了好久的答案。
“可是我见他手上的令牌似乎是……”
“我给的，怎么了。”穆玄英不等他说完赶紧打断道。
那将士见此也不好再多过问，毕竟这些日子穆玄英对圣上的忠心是绝无二话的，他到不担心别的，就是有些怕穆玄英身边的人来路不正，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好多过问。”那将士清了清嗓子，“大营百米外的池塘边发现了一些村民的尸体，初步判断不像是野兽袭击，更像是人为，还请穆少侠前往……”
为何是我……穆玄英很是不解，看了看旁边一言不发的莫雨，又将疑问憋了回去。
“您也知道，当今敌军要的就是谋朝篡位，若是知道了陛下的藏身之处，恐怕……”
“请稍等片刻，训练刚回来，我换身衣服便随你去。”
等那将士出去了好一会儿，莫雨才开口说道，“那人应该是皇上身边的公公。”
“这话怎么说。”穆玄英压低嗓子问道。若真是个普通传信的将士还好，但若是个皇上身边的公公……穆玄英觉得自己刚才好在反应比较快，不然莫雨现在或许就不坐在这儿了。
“那么多将士来来去去也没有问过我是谁，而且听他说话的方式，应该从小就是个阉人。这次多半是皇上在试探你，千万要注意。”
穆玄英自己回想了一下刚才事情的发生经过，似乎莫雨说的有道理。
“我会悄悄地跟在你身后，你也多留意些，赶紧去吧。”
穆玄英点了点头，带好佩剑，刚掀开帘子就迎上了半张扭曲的笑脸，龇牙咧嘴，一脸狰狞，双目还死死地瞪着穆玄英。穆玄英表面上虽然保持着平静，内心却已是控制不住的发抖。
莫雨见不对赶紧过去查看，不看到还好，一看竟是也下了一跳。
这哪儿是活人啊，分明是一具僵硬的尸体倚在门帘上，若刚才穆玄英同时掀开两边的帘子，这具尸体怕是已经依偎在穆玄英怀里了。
莫雨虽然尸体的自然是千奇百怪，但这种情况也实属不多见。除非要有意报复谁，不然这样的损招一般不会有人去做。
莫雨先将尸体拖入帐内拿白布掩上，避免引起骚乱。看着穆玄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多半是受了惊吓，一时间不知是心疼还是愤怒。
“穆少侠，可以出发了吗？”
听到外面的呼喊声，穆玄英才颤抖着回过神来，扭过身子对莫雨说，“不必跟着我了，先去外头找个地方把这人给处理了。”
莫雨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后来回想起来，莫雨当初说什么都应该跟着穆玄英，听了他的话去处理尸体简直就是脑子里进的水。
第十七章
穆玄英握紧手中的剑，尽量小心的跟了上去。
这边的地势很是崎岖，果不其然，三下两下，穆玄英就已经不太能记清来时的路了。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从内心升腾起来，穆玄英开口问道，“请问还有多久能到，不是说离营地不过百米吗？”
穆玄英听见那将士笑了一声，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以前穆玄英觉得自己心理素质还是很不错的，也不知今儿个是怎么了，心跳总是止不住的加快。
“穆少侠有所不知，这边的地形不比中原，虽说不过是百米的距离，但是雨后处处都是沼泽，只能带您绕道而行。不过您放心，这路都是在下勘察过得，不会出问题的。”
连一个小小的将士都看的出来他有所顾虑……
穆玄英没有再接话，接下来的路虽然走得不过也就不到一刻钟，但在他心里仿佛已经过了一整天。
“就是前面了，少侠请吧。几个胆子大的兄弟把他们从水里面捞了上来，都摆在这边了。”那将士说完还给穆玄英指了指，示意穆玄英过去。
穆玄英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看到那些村民的时候努力克制住胃里翻腾的感觉。
被水泡过的遗体已经肿胀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受害者的xìng别已经不得而知。有的脸上甚至布满了刀痕，凶手的残暴程度可想而知。
看了好一会儿穆玄英也没看出来什么，转过身问，“按圣上的意思是怎么处理，给他们的家人一个jiāo代吗？”
“虽然没有说明，但是这些天陛下对您很是看好。穆少侠，若是这一路不出差错，回到长安加官进爵这些也未尝不可啊。”
能不能打回长安都是个未知数……大唐都塌了半边了，这会儿说这些有的没的。穆玄英已经有些恼怒了，“不过一届江湖人士，对这些没有兴趣。所以，你到底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穆少侠要不要再好好瞧瞧这些尸体上有什么熟悉的东西？”见着穆玄英一脸不耐烦，那将士又提醒到。
熟悉的……东西？穆玄英这才屏住呼吸蹲下来仔细查看，可惜这衣服都泡烂了，穆玄英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
“可惜了，我看你们浩气盟的长空令用的木料都是上好的，在水里泡上个十年八年的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穆少侠，有的时候还是提防一下身边的人比较好，既然你看的这么有兴趣，那么在下就先回去了。”
那将士的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却像密密麻麻的虫子一般钻进穆玄英的心里。
提防身边之人……他说过，不管发生什么都会信莫雨的……
果然在几具尸体上发现了长空令，令牌上有用的信息早就被人刻意划花了。
这是穆玄英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那个人敢偷换他身边的侍卫，敢一路明目张胆的跟着他。甚至敢扮成他的样子行事，还有什么是那个人不敢的？
有那么一刻穆玄英真的很想冲到莫雨面前问个清楚，究竟他们之间还相互隐瞒了多少，究竟还要相互猜疑到什么时候。
但是理智告诉穆玄英，如果这么做，莫雨只会轻轻的将他搂入怀中轻声抚慰，再不济就是一场云雨之事终结谈话。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和莫雨在一起的时光虽是只感受到了对方尽数的温柔，但是穆玄英始终觉得二人之间有着说不出的疏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再次相遇时？还是枫华谷一别……或者更早。
莫雨总算是在山坡上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把人给埋了，末了还补了句得罪。已经过了正午了，莫雨想着穆玄英多半已经看着公文等他回去了，便加快了步伐。
然而莫雨回到营地并没有看见自己所想的那人，不免有些疑惑，挨个问过了侍卫也未得到一个答案。
想起今天清晨那个侍卫不怀好意的笑容，莫雨暗叫不好，恐怕这回真的是大意了。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莫雨从来没想过这些，也不敢想。越是珍重的东西越怕有闪失，莫雨也是凡人，亦是如此。
人心再恶，也总是会有不为人知的软肋。
莫雨是知道的，就像每当他在王遗风面前提起那个名字，都能看见冷若冰霜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温存，虽然很微小，但还是能被莫雨次次捕捉到。久而久之，只要莫雨再提起那人，王遗风便开始吹起了那只不成调的笛子，以此打断莫雨的询问。
太阳已经开始西沉，莫雨终于在池塘边找到了满身泥泞的穆玄英。
宁静祥和的睡颜，平静的湖面，映着那红似春花的斜阳，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莫雨当然是想不到早些时辰湖边的尸体有多么狰狞，也不会想到那侍卫对穆玄英说过些什么。
对了说起那侍卫，莫雨找了一圈也没见着。只好低下身子去将人唤醒，“毛毛，醒醒，该回去了。”
穆玄英看着眼前的莫雨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莫雨，你怎么来了。”
莫雨心想你还好意思问，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去，“见你迟迟未归，我担心。看见你只是睡着了就好。身上这些泥怎么回事？”
穆玄英没有回答，自顾自的爬起身，大概是躺的久了身子已经麻木了，刚走两步便跪在了地上。
莫雨见此没有再多说，一把将人横抱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突入袭来的失重让穆玄英有些慌乱，随即便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莫雨你……若是给人看见了……”
“看见又如何，我又不曾有愧于你，亦不曾有愧于他们。”莫雨回答道。
穆玄英觉得自己还是对面前这人狠不下心……本来到嘴边的话，却是看见了这张脸都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回到营地的时候，二人首先遇见的就是那位万花来的军医，穆玄英对他印象可谓颇为深刻，这会儿却又好巧不巧的遇上了，心里顿时多了几分怒气。那军医瞅了莫雨和穆玄英半天，最终是摇了摇头准备离开，却被莫雨叫住，“墨无归，先别急着走。过来给这位瞧瞧。”
穆玄英见莫雨直呼对方名字，想必是已经相熟多年，只能示意莫雨放他下来。
没想到莫雨反而抱得更紧了，“毛毛怎么了，是不是哪儿硌着你了？”
墨无归站在那儿不知所措，走也不是，那站在这儿看……更不是。“少爷，不然您把人放下来，瞧着方便些……”
墨无归探了穆玄英的脉象，回道，“应该身上有几处外伤，只要敷上yào便不碍事了。”说罢便提笔留下了几张方子递给莫雨。
莫雨将方子放在桌案上，转身对示意墨无归借一步说话。
穆玄英本是想跟上去听，多年以来他虽是以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示人，可是年少的时候在浩气盟没少撬过墙角。
只是这次，当真是一句也没听到。
穆玄英不知他们要说多久，觉得无趣便先回去了。
换下了沾满泥土的衣物，穆玄英开始细细反思今日的事情。
有很多地方都说不通，一般而言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去提醒一个陌生人。那些死去的人，也不知是从哪儿拖来的……并不能代表什么。
但是也说的通，如果那些人真是莫雨杀得，那么这一切的都说的通。这段时间穆玄英几乎把所有的时间倾注在莫雨身上，从而忽略了外界的事情。
然而莫雨并不是。在能不落下穆玄英的同时，外面的一举一动他从未忽略。
而他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毛毛，想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思绪，穆玄英又换上了那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
“莫雨，那军医同你说了些什么？”穆玄英问道。
“不过是恶人谷那些事情，”莫雨叹了口气，“那些事情你不应该知道的，还好那时遇见雪魔的是我，那些事情哪里是给人看的。”莫雨说罢无奈的摇了摇头。
“莫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过了良久，穆玄英才问出了这个他纠结了好久的问题。不管是也好否也好，穆玄英这个时候还是觉得，只要莫雨肯正面回答他，一切还会如旧。
然而得到的回应只是，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穆玄英没有再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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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悄悄地跟在你身后，你也多留意些，赶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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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东西？穆玄英这才屏住呼吸蹲下来仔细查看，可惜这衣服都泡烂了，穆玄英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
“可惜了，我看你们浩气盟的长空令用的木料都是上好的，在水里泡上个十年八年的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穆少侠，有的时候还是提防一下身边的人比较好，既然你看的这么有兴趣，那么在下就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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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防身边之人……他说过，不管发生什么都会信莫雨的……
果然在几具尸体上发现了长空令，令牌上有用的信息早就被人刻意划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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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刻穆玄英真的很想冲到莫雨面前问个清楚，究竟他们之间还相互隐瞒了多少，究竟还要相互猜疑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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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雨是知道的，就像每当他在王遗风面前提起那个名字，都能看见冷若冰霜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温存，虽然很微小，但还是能被莫雨次次捕捉到。久而久之，只要莫雨再提起那人，王遗风便开始吹起了那只不成调的笛子，以此打断莫雨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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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雨，你怎么来了。”
莫雨心想你还好意思问，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去，“见你迟迟未归，我担心。看见你只是睡着了就好。身上这些泥怎么回事？”
穆玄英没有回答，自顾自的爬起身，大概是躺的久了身子已经麻木了，刚走两步便跪在了地上。
莫雨见此没有再多说，一把将人横抱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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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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