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头晕眼花之后，来不及睁开双眼的凤歌只感到刺骨的寒意，和高空坠落时呼啸在耳旁的风声。
砰的一声闷响之后，凤歌以平沙落雁式趴在了雪窝里，摔得七晕八素。
“喂，接我一下。”
凤歌从雪窝里支撑起身体，才发现自己方才应该是从身旁那颗笔直挺拔数人合抱不住的大树上掉下来的，只是还没等她感叹完她的幸运，就听到头顶上传来重物下坠的呼啸，伴随着某人说了等于没说的警告。
于是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凤歌又一次深深的陷进了雪窝——这次是被砸的。
凤歌被砸得重重的吐了口血，连吞了三四颗yào丸才将身上的不适缓解了下去，等她手脚并用努力将压在她身上的重物掀开，得以喘两口气时才发现，身边的黄泉晕倒了。
精神力透支的情况下还带着她一起使用‘移形换位’，然后又从那么高的树干上掉下来，不晕倒才算是有鬼了呢！
凤歌叹了口气，勉强扶着一旁的树干站了起来，雪如今已经停了，看样子她们此时正处在森林的深处，时间虽然才刚过午后，但依着眼前这种局面，她们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在天黑之前回到城里的。
处于严重透支状态的身体再也经不起半点折腾，眼前她们迫切的需要休息，需要一堆温暖的篝火，需要热腾腾的可以果腹的食物。
但是眼前除了白茫茫的积雪和周围高耸参天的巨木之外，什么都没有。
凤歌很为难。
如果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凭借她包裹里的回城卷轴，用不到十秒钟她就能幸福的到达城里，回到旅馆那虽然不温暖但好歹安全的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可是旁边却还有个黄泉。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晕倒了的人事不省的黄泉。
这时候，无论是谁，甚至连武器都不用，只要在雪堆下找一块石头，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他的命。
如果现在使用吞噬技能……
叹了口气，凤歌认命的站起身开始撑着想办法改善环境——既然没有地方可以去，至少能够先找一块合适的空地出来生火休息吧！
只是专心考虑接下来生存问题的凤歌没留心，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原本躺在雪地上人事不省的某人，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缓缓的睁开了星子般璀璨的双眸，目光落在不远处已经开始忙碌的凤歌身上，温暖而深切。
虽然条件很有限，但凤歌还是有她的办法。
寻了几根结实的树枝过来，借用随身仓库里所存的材料，在空地旁一块突起的巨石旁简单的搭了个架子，然后又拿出了一块块加工好的牛皮搭上去，做成了一个虽然粗糙但避风挡雪是足够了的棚子，然后又寻了一些柴火过来在棚子外生起了旺旺的篝火，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转头回来扶黄泉。
“你，你醒了？！”
只是转过树干，凤歌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着树干坐起身的黄泉吓了一跳，一想到刚刚自己还想将他咔嚓咔嚓掉，她就禁不住一阵心虚。
不过转而更多的却是庆幸——如果她刚刚动手，黄泉会不会醒过来呢？！
“很冷。”黄泉看着凤歌，只当她眼底的闪躲没有出现一般，只是十分自然的冲凤歌伸出了手：“过来扶我一把。”
黄泉的手冰得吓人，凤歌努力支撑住黄泉向她这边压过来的身躯，扶着他有些吃力的往刚刚搭好的棚子那边艰难的挪动。
“为什么要留下来？”
眼见温暖的火堆就在前方两三步之处，黄泉却突然冷不丁的开口问了一句，惊得凤歌手一抖，差点将黄泉整个人再次扔到雪地上。
“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黄泉虽然身体虚弱，但反应却很快，凤歌手抖的瞬间他已经提前伸手揽住了凤歌的腰，这样整个人压过来，正好方便黄泉贴在凤歌耳边低语安抚：“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我找不到回城的路。”凤歌觉得她这个理由找的很有说服力，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因为真实——她相信不光是她，就连身边的黄泉，怕也不知道现在所处的具体位置吧！
“而且，我要是不留下，你也许会死。”
虽然这个理由其实才是让凤歌留下来的真正原因，但是她却只是在最后顺带提了一下。因为别说是黄泉不会信，就连她也觉得很矫情。
将黄泉安置到棚子内温暖的狐毛软毯上，凤歌才松了口气，站起身补充道：“你救了我，我不能恩将仇报。”
如果那时候黄泉不顾她，自己移形换位走，也许就不用虚弱成眼前这样了。
“你的回城卷轴呢？”黄泉抬头，一语便推翻了凤歌精心准备的用来说服他的理由。
凤歌脸微微一红，见黄泉正一脸兴味的看着她，不觉有些恼火，没好气的在瞎掰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我一时着急，忘了！”
语毕将一条干净的狐狸毛毯子扔给黄泉，自个儿从包裹里取出ròu干开始准备吃食。
这个男人精明的可怕！
凤歌并不笨，只刚刚这几句问话，她便已经有了感觉——对于她的想法，黄泉应该也是猜到了一些的。
要不然不会试探的意味这么浓。
其实凤歌心里更多的还是郁闷。
要说在刚刚那样的情形下，换了谁大约都会有那样的想法在心底冒头。黄泉的实力很强，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获得他的力量，谁能不动心？
但是最终，这个想法也只是在她的脑海里过了一遍便被她舍弃了。
没错，在这个世界为了活下去是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真的为了变强而去连为人的基本原则都丧失的话，那么就算是能够坚持到最后活着离开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
连兽类如今在这个世界都开始慢慢了解学习人xìng了，难道她最终为了活下去要去连禽兽还不如吗？
那样只能是悲哀，身为人的悲哀！
“其实，我以为你会杀了我的。”黄泉靠在身后的巨石上，静静的看着凤歌忙忙碌碌的准备食物。
“那你还救我？”凤歌闷闷的哼道：“你要是那会儿不管我，自己移形换位走了，不就不用冒这样的险了？”
“是很冒险。”黄泉轻笑，停了许久才又低声开口道：“不过，这险冒得挺值的。”
“身为巫妖，我们一直都在寻找能够让我们变强的吞噬对象。但凡事有因必有果，从我选择成为巫妖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经做好了被其他人吞噬的准备。在带着你移形换位离开地宫的时候，我便当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你。但是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是因此而丧命我也不会后悔。”
“我有我的原则。”凤歌沉默了许久，就在黄泉以为她会一直这样闷下去的时候，她转过了头，很认真的看着他：“没错，对于一个巫妖来说，你确实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吞噬对象。我也一点不避讳我刚刚真的动过想杀你的念头。但是，我最终还是做不到。”
“心慈手软不是什么好习惯。”黄泉的笑容很温和，就像现在讨论的话题离他很远，而不是正在围着他的xìng命打圈一般。
“没错，心慈手软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凤歌点头，一用力，握在手上的树枝被啪的一声折成两截：“但是我也有我的骄傲，就算是要吞噬你，我也希望是有一天在战场上亲手把你打倒，而不是像刚刚那样，卑鄙无耻的在你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时候，趁人之危下黑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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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最新更新
移形换位的落点是随机的。
所以如凤歌所猜测的一样，吃饱喝足恢复精神的黄泉一样对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一无所知。
好在站得高看得远，黄泉的漂浮术在此时算是派上了大用场，借着此时还未完全暗下来的天色，他总算是搞清楚了他们眼前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在离矿区西边不远的山崖上。
也就是说，等休息一夜养足精神以后，明天不用再爬山便可以直接从西边的山崖上按老方法潜入矿区了。
依据控制面板上的任务提示，今天那一场拼杀，她们已经斩杀了矿区内一半的黑暗军团怪物。这样一看，再进入矿区往下走的压力便会小不少了。
只要她们总结之前的教训，这次进入的时候小心谨慎一些，应该不会再陷入被怪物围困动弹不得的坑爹局面。
当然，这都是明天才会面对的事情，并不需要眼前过多的去纠结。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决今晚的休息由谁来守夜的大问题。
一开始凤歌提出由她来守夜，理由是黄泉之前耗费了不小的精神力，而且法师天生体质弱，如果不休息好明天无法承担进攻的主力等等，不过还没等凤歌扳着手指头将她准备好的一干理由说完，便被黄泉不客气的打断——论近战实力的话，凤歌未必就是他这个法师的对手。
对于这样赤果果的鄙视，凤歌很愤怒，但碍于事实，她也不得不将嘴巴闭成河蚌，用眼神表示对他的不满和抗议。
总有一天，她会血洗眼前这屈辱的！
凤歌气呼呼的在心底发誓！
虽然最终决定由黄泉守夜，但真正的说要睡觉，凤歌却睡不着。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她不放心。
要说她和黄泉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经历的事情也是不少了，甚至有几次还是生死抉择。但凤歌依旧放不下戒备。
不，应该说不光是对黄泉，对所有的人，她都没办法做到完全的信任。
一想到前世她曾经是那样的信任那个人，凤歌便觉得她再也不会懂‘相信’这个词的含义了。
“睡不着的话，就说会儿话吧。”
凤歌翻来覆去的不踏实让黄泉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他又往火堆里加了两块木柴，很随意的又开口道：“这个任务做完了，你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可能还要在临水城待一段时间吧。”凤歌转过身，大半脸却还是藏在毛毯里，只露出了一双含着倦意的眼睛在外头。
她身上还有绮罗大师的任务没有jiāo，除非是这次做完任务回去之后便能见到她，否则她也只能继续留在临水城一段时间了。
虽然她也很清楚，临水城如今是大战在即，面对汹汹来袭的黑暗势力大军，能不能守得住还是个问题，可有关绮罗大师的任务不jiāo，难道要她一直穿着这样一身没有任何属xìng的防具到处跑？！
“嗯，我大概也要再待一段。”凤歌的回答让黄泉脸上的笑容更甚了：“我正好要在这里等一个人。”
“喔。”黄泉的回答让凤歌有些意外，但同时也勾起了她的兴趣：“是你的朋友吗？”
“算是吧。”黄泉深深的看了凤歌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她说在临水城还有些事情需要办，所以我留下来等等她。”
凤歌听了倒也没细想，打了个哈欠，有些心不在焉的顺口回道：“临水城接下来一段时间很可能会不太平，你朋友要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必须要留下来的话，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安全。”
听了凤歌的劝告，黄泉不动声色：“既然你知道临水城接下来会不安全，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呢？”
一个决定自己留下来的人去劝别人离开，说服力似乎不太大。
“我是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想走都走不了。”凤歌也觉得自己刚刚那番话说的有些不着调，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不好直言事实的她决定快点完结这个话题，多说多错果然是没错的：“不过话说回来，有你在的话，就算是你朋友遇到麻烦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你这样的评价让我还真是有些意外。”好听的话谁都喜欢，黄泉当然也不例外。可是在他很坦然的接受了凤歌的夸奖之后，话锋一转，话题又被重新绕回到了去留问题上：“不过我想她不愿意走，大概也是因为存着和你一样的原因吧。”
“那还真是巧。”
凤歌干笑，同时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儿。
见到黄泉的第一次是在城里的任务发布大厅外，如果他真的有不能放心的朋友，那为何……
“你，要等的人，该不会是……”凤歌有些不确定的抬手指了指她自己。
虽然觉得她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自作多情，但凤歌拼了尴尬和难堪，决定还是问清楚的比较好。
“这么快就猜到了？”黄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在凤歌身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以为你还要等许久才会想想明白呢。”
这一定是她理解话语的方式不对，要不就一定是她听错了！
凤歌脸颊憋得通红，良久才撑起身体瞪着黄泉，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回道：“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你哪里看出来我是在开玩笑了？”这下黄泉倒是奇了，他凑近凤歌，几乎呼吸可闻的距离让他脸上的笑容有一种与夜色火光jiāo融的不真实：“我是真的在等你。”
再强的人，也会有寂寞的时候。
难得遇到一个比较合胃口的对象，黄泉并不想放过。
不过黄泉的想法凤歌并没有去深想，也没法去想！她的反应倒也干脆利落，一卷毛毯翻身留给了个后背给黄泉：“我睡觉了。”
信他才有鬼了！
凤歌在心底默默吐槽，管他如何去想，反正等到任务做完，她就直接闪人，难不成他还真得追着她上穷碧落下黄泉不成？
黄泉倒是没有再继续对着扮鸵鸟装死的某人穷追猛打，而是慢悠悠的从包裹里掏出了一张羊皮卷轴，借着火光认真的翻看。
虽然昨天晚上的对话有些尴尬，不过好在经过了一晚上的沉默休息，等到一大早两人再上路时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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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冒险。”黄泉轻笑，停了许久才又低声开口道：“不过，这险冒得挺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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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我的原则。”凤歌沉默了许久，就在黄泉以为她会一直这样闷下去的时候，她转过了头，很认真的看着他：“没错，对于一个巫妖来说，你确实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吞噬对象。我也一点不避讳我刚刚真的动过想杀你的念头。但是，我最终还是做不到。”
“心慈手软不是什么好习惯。”黄泉的笑容很温和，就像现在讨论的话题离他很远，而不是正在围着他的xìng命打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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