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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9 章

  其实心里倒觉得这也好,秦岩明明是想着赵燕妤,娶进别人来也是害人。

  赵燕恒轻笑:“王妃这些日子不好过呢。听说前些日子跟二弟妹发了脾气?”

  “嗯。”绮年对后宅里的事自然比他精通,“二弟妹理家倒是平平和和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过似乎王妃和魏侧妃都不满意。倒亏了二弟妹,不管别人怎么说,仍旧是照着自己的做去,也不见她忧虑着急,也不见她发脾气。”说起来,一样都是有两重婆婆,秦采却比乔连波处理得强太多了。若是乔连波掌家的时候被两重婆婆逼着,恐怕早乱成一锅粥了。魏侧妃挑媳fù的眼光倒是不错。

  “她是个好的。如今二弟在外头很得上司器重,将来就是分家出去,照样能自己挣出一份家业来,加上她的嫁妆,要过什么日子不成,自然不必在府里搅这混水。也就是魏侧妃,那么多年做小伏低的,如今眼看着二弟起来了,也沉不住气了。此消彼长,如今王妃快要压不住她了。”

  “我看她这样终久要吃亏。虽说王妃不比从前,但父王是个讲规矩的人,也断不许侧妃压到正妃头上去的。”

  赵燕恒一笑:“这倒也未必不好。父王说不准就提前分家,真分了,二弟和二弟妹倒松快些。”赵燕和一定是希望离开王府,离开秦王妃自己开门立户的,就是秦采也正好离了这两重婆婆的尴尬境地。至于魏侧妃,她愿不愿意就没人管了。

  绮年点点头:“什么时候我们要是算了,我是说,如鸳怎么还没回来?玉如这一胎生了一日了!”赵燕恒是世子,那是绝不可能分家出去的。

  赵燕恒正要说话,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如鸳回来了。”

  果然如鸳喘着气进来,进门先行了礼,才满脸笑容道:“世子妃,张少夫人生了,生了个儿子呢!”

  “哎哟,真是谢天谢地。”绮年悬了一日的心总算放下来了,“玉如怎么样?”冷玉如也是纤细型的,在西北熬了快一年更瘦了些,偏偏张夫人又总叫她进补,绮年还真怕她胎儿过大难产生不下来。

  “听香说,少夫人累得不成,立刻就睡了,太医说有些伤身,要好好将养。”

  “这下放心了?”赵燕恒轻笑,“我们自己的孩儿,也没见你这样担心。”

  绮年白他一眼,摸摸肚子:“他在我肚里安生着呢,自然不用担心。”她连产检都在按时做了,胎儿一直成长得都很正常的。

  “世子妃,采芝姑娘又病了,让小蜓来回世子妃,想请个大夫。”小雪进来禀报,眼里带着几分不屑。什么病了,就是自己折腾的。今儿风寒明儿咳嗽,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啊。

  赵燕恒微微皱眉:“怎么又病了?我去看看。”这些日子采芝一直很老实,他实在不能相信采芝会像绮年说的那么心机深沉,但又确实知道绮年从来不会随便诬赖谁,且采芝这样子明摆着是不想出去,又让他不能不怀疑,真是左右为难。

  “我也去罢。”绮年想站起来却被赵燕恒阻止了,“你有身子呢,去做什么?再过了病气怎么好。我去看看就回来。”

  绮年也就不拦他:“那你去吧,我在院子里走动一下,一会儿好用饭了。”

  赵燕恒答应着去了夏轩。采芝倚着枕头靠在床头,脸色发红嘴唇发干,见了他眼睛一亮就要起身:“世子怎么过来了?”

  “你靠着罢。”赵燕恒抬手拦了拦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是怎么了?如今天气冷了,更得小心身子才是。”

  采芝黯然道:“奴婢是草木之人,逢了秋气病了也是有的。如今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奴婢倒也没什么,横竖外头也没了牵挂只是白费了世子妃的心思,还想着给奴婢挑个好人去过日子……”说着,便落下泪来。

  赵燕恒叹了口气:“你若不愿,跟世子妃说就是,她难道还会逼你不成?总是因你这样心思太多,才爱病。”

  采芝眼泪汪汪道:“世子妃都是为了奴婢好,奴婢若说不愿,倒像是有什么歪心思了。可是奴婢这样身子世子也知道的,奴婢从前落下个病根,出去嫁了人怕害了人家。”

  她这么一说,赵燕恒就不由得想起来,从前采芝曾经为了照顾他受冻,大病一场,至今秋冬换季之时爱咳嗽,据郎中说,总是肺经上留下了毛病。

  “你好好歇着罢,世子妃不会这么想,我告诉她就是。”

  采芝垂下眼睛。即便她这样的提起前事,赵燕恒仍旧字字句句地维护着绮年,若等绮年生下嫡长子,这院子里哪里还有她站的地方呢?从前夏轩里三个通房,只有她知道,紫菀和香yào根本就不曾让赵燕恒真的收用过。那个怡云的底细她也明白,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总想着将来赵燕恒扳倒了秦王妃,那时候紫菀和香yào自然都不算什么,唯有她真是赵燕恒的人,纵然是娶了世子妃,也要顾忌着自己跟赵燕恒的情份。没想到这世子妃这样的不容人……本来她也还在犹豫,即便是真得手了,自己也脱不了嫌疑,但如今天赐良机,或许是老天都在帮她……

  “多谢世子,只要世子妃不误会奴婢,奴婢这心就安了。”

  赵燕恒安慰了她几句,郎中便已请来,诊了脉说是换季之时感了时气得的病,只要用几副yào好生歇着就是了。赵燕恒见无甚大事,便让郎中写方子,自己离了夏轩。这里郎中写完方子,采芝便看着小蜓:“你去二门上找人抓yào罢,我还有事要问问郎中。”

  小蜓撇撇嘴,转身走了。采芝又问了郎中几句话,便道:“麻烦先生外头稍坐,一会儿我的丫鬟回来送先生出去。”郎中自是知道这后宅里都是女眷不敢乱走,但也不敢在她屋里独自坐着,便提了yào箱到院子里去。

  夏轩虽是通房住的地方,院子也收拾得甚是雅洁,照样有假山之类。这郎中站了片刻,便见一个丫鬟从假山后头绕出来,低着头道:“麻烦先生给我也诊诊脉罢。”说着递了一只绞丝银镯子过来。

  这镯子有一两重,郎中打量下,见不过是个生得秀丽的丫鬟,虽知有些不妥,但贪那银子,何况不过是诊脉罢了,便隔了衣袖搭了那丫鬟的脉,静心诊了片刻,不由得有些变了脸色:“姑娘的癸水几时来的?”

  那丫鬟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可是,可是真迟了七八日了。”

  “姑娘有一个月的身孕了。”郎中额头上已经冒出汗来,原想着不过是个小病罢了,谁知道就诊出有孕来。也等不得原来的丫鬟回来送他出去,拔脚就要走。却是那秀丽的丫鬟拦住了去路,哭道:“先生给我开副yào打了罢。”

  “姑娘莫说了,小人可不敢!”郎中满头冷汗,恨不得捂住这丫鬟的嘴,把银镯子往她手里一塞,连忙想跑,一回身,却见采芝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皱着眉道:“秀书姑娘,你跑到夏轩来做什么?”

  秀书是听说今日采芝院子里请郎中,所以偷偷过来求郎中诊脉的,这时候看见采芝站在眼前,真是吓得面目改色,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采芝姑娘饶命!”

  采芝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得意,低低道:“秀书姑娘说什么呢?在这里不怕被人看见么?起来到我屋里说罢。”

  .

  150、弃旧情各取所需

  秀书有些茫然地随着采芝进了屋中,至于那郎中说了些什么,却是一句也没有听见。采芝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微微冷笑道:“秀书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秀书嘴唇动了动,从喉咙里挤出点声音来,沙哑难听,却是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采芝心里一阵快意,突然道:“这孩子是谁的?”

  秀书猛打了个冷战,慌乱地道:“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转身要走。采芝也不拦她,只冷冷道:“你出了这屋子又怎样?难道人就不知道了?被世子妃知道,看你能不能活。”

  “你”秀书嘴唇哆嗦着,终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姑娘口下超生,别说出去,我一辈子念着姑娘的好处,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姑娘!”

  采芝俯视着她,轻轻冷笑:“我纵不说,再有一两个月你可还瞒得住?到时候还不是一个死?如今趁我的丫头不在,你快些说了,或者还有法可想。”

  秀书只觉得心里一片空白。她原是永顺伯采买来的乐女,用来笼络渝州及附近州府的官员们的。后头赵燕恒借着送亲的名义到渝州,永顺伯发现他竟是来打探清查自己的,不由得有些猝不及防,想着送个眼线到他身边,但赵燕恒滑不留手,对于歌伎舞伎竟是一律不收,只说昀郡王不许。这么着没了办法,永顺伯才想出了卖身葬父这一招。

  既说是松语文学的女儿家卖身,自必是要挑个处子才不致露出破绽,秀书就是因了这个被挑上的。论琴棋书画吹拉弹唱她学得都不错,且姿容既秀丽,又不致绝色让人心生怀疑,只是她原是乐女,并未来得及学如何做个出色的细作。幸而永顺伯也没指望用她去刺杀赵燕恒,只是让她将赵燕恒每日见了些什么人这样的消息传给他知晓罢了。

  初时秀书惶恐不安,只是她的妹妹还在永顺伯手中,并不敢不听从。后头她离了渝州到了京城,就被隔绝了与永顺伯的联系,心反而慢慢定了。她自觉尚未替永顺伯做什么大事实在赵燕恒在渝州也不曾见过多少人,教她拿什么消息传出去呢若能就此伺候了赵燕恒这个郡王世子,岂不是更好的前程?便是说起人才来,赵燕恒年轻英俊,也比永顺伯更强些呢。

  只是这心思才起,就被世子妃给生生打灭了。这醋坛子醋瓮转生一般的世子妃,根本不管她是谁给的,就径直将她扔进了针线房,当真当个粗使丫头用起来了。一辈子呆在针线房里有什么出路?且她针线上并不十分出色,精心绣出来的东西只怕根本没有资格送到世子眼前。即便是送了又怎样,就是那顶鸳鸯戏水的帐子被采芝毁了,世子与世子妃不也毫不理睬么?难道她这一辈子都要断送在这里,等到年纪大了眼睛花了连绣花都不能,便跟二门上那些看门扫地的婆子一般么?

  这想法一起,秀书就惶惶不可终日。永顺伯被查出谋反之后,她更是日夜不安,生恐自己哪天就人不知鬼不觉地被悄悄处置了在永顺伯府里,她已经看见过几次这样的事。此时秦王妃突然叫她去画花样子,她是既害怕,又抱了一丝希望府里还有两位少爷呢,若能随便跟上哪一位,也是条出路,而这条出路,只有出了节气居针线房才有可能。

  出了节气居,她真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几次偶遇倾尽所学,总算吸引住了赵燕平。只是万没想到,不过在小书房那么一次,竟然就有了身孕!三少爷尚未开口向世子讨要她,若这时被发现有孕,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可怜她吐过几次之后连郎中也不敢请,只敢趁着采芝请人诊脉时悄悄过来,让郎中替她把了把脉,果然就诊出了她最害怕的那个结果。

  “三少爷说要纳你了么?”采芝看着秀书丧家犬一样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快意。她是不能有孕,可是秀书有孕了又怎样,不是照样不能生下来么。

  秀书绝望地摇头:“我,我还没告诉三少爷”她忽然又生起了一丝希望,“对,我要告诉三少爷去!这是他的骨ròu,他不会不要的!说不定,说不定是个儿子呢?”

  “我瞧你是要疯了。”采芝闲闲地瞧着秀书疯狂的模样,像猫儿瞧着爪下的耗子,“三少爷正是要读书应考的时候,若与自己兄长的丫鬟私通,王爷绝不会容许。若是成亲之前就先生了庶长子,将来亲事上都要难些,王妃更不会容许。这事若被人知道,三少爷不会怎样,你却是死定了。”

  秀书颓然跌坐于地,脸色惨白如死,喃喃道:“我,我怎么办……”她知道采芝说的不错,昀郡王不会因为一个丫鬟处置自己的儿子,秦王妃更只会认为她才是勾引自己儿子的贱-人,死的只会是她。

  “把孩子打掉。”采芝冷冷吐出几个字,“没了孩子,只要三少爷说要你,谁也不会疑心,世子妃还巴不得你离了这院子,自然会让你走。”

  “可是yào”堕胎yào可不是随便就能得到的,郎中不敢轻易开这类方子,yào铺里也不会轻易就给你抓这些yào。

  采芝怜悯地叹了口气:“幸而你月份还小,要打下来也不甚难。过几日我还要请郎中来,你求他给你备一份yào罢。合着我的yào一起煎了,你只说来癸水,在自己屋里躺几日。只是这yào你求得来求不来,全看你造化了。”

  秀书想哭又不敢哭出声来,哽咽道:“你为何要帮我?”

  采芝冷笑道:“谁要帮你!不过因你是世子带回来的,若出了事王妃少不得又要说世子治下不严,我不过是不愿你连累世子没脸罢了。”

  秀书听了这话,方才去了疑心,惊魂稍定,连给采芝磕了几个头才退出去。采芝在屋里坐了半日,脸上神情变化,不自觉地眼睛看着自己的衣箱。那里头有个旧衣包,包的却不是什么衣裳,而是一包零碎的草yào。只是世子妃的饮食都有人看守着,且胎气稳固极少喝安胎yào,究竟怎样才能下手呢?

  杨嬷嬷很忙。大清早起来看阳光极好,立刻叫儿媳fù:“把世子妃的大毛衣裳拿出来再晾晾。莫看刚入秋时晾过,今年秋天雨水多,还是要勤晾着些儿才好,若让世子妃穿了潮衣裳,我是不依的。”

  如鹃带着两岁多的女儿喜妞儿在廊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给未出世的小少爷做虎头鞋,闻言笑道:“说得就您老人家知道伺候世子妃,我们都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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