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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段)我先去跟徐经理太太打听。她师傅爱吃、爱听的、爱唱的,都给我说了。我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对儿白毛乌骨鸡,三斤重一只,提了去做见面礼。徐太太说,老头儿有时候喜欢炖只乌骨鸡来下酒呢,三姐,那对乌骨鸡可花了我好几百块,回头我可要跟你算帐的--

  窦夫人:了,不会叫你白赔的,你呀,一点儿亏也不肯吃!

  蒋碧月:,三姐,那个老头儿多会拿跷,一双眼睛呀,长在头顶上,什么人都看不入眼。

  窦夫人:王嘛,难怪他眼界高。

  蒋碧月:,我一去,一顶顶高帽子先给老家伙戴上。我说:"顾老师,我仰慕您的艺术,仰幕了多少年了,打小时候在上海徐园就听您的笛子啦。"三姐,徐园到底在什么路啊!

  窦夫人:来,用手直指蒋碧月)在康瑙脱路!

  蒋碧月:道徐园在哪条路呀,是你告诉我的,从前你在徐园听过顾传信的笛子。我先道了仰慕之情,老头儿脸上才露出三分喜色来,我赶紧就上前一拜,说:"顾老师,今天我是来拜师的,您的绝活儿,无论如何要教我几招!"徐太太也在旁边替我敲边鼓,咱们俩儿,一唱一和,总算把老头儿给逗乐了,我看谈得入港了,才不慌不忙,把请帖拿了出来。老头儿发觉上当,已经晚了。乌骨鸡也收了,礼也受了。

  咱家一出"苦ròu计",把笛王顾传信,就这么给诓了来。

  程志刚:夫人)夫人,我说一的一点儿也没错吧?蒋小姐只要三个回合,老先生就招架不住了。

  蒋碧月:志刚,扇子指到他脸上,念京白)嘟!我把你这--(举起扇子做打介)

  程志刚,你从实招来,背底下你又议论我什么了?到底说了我多少坏话啦?

  程志刚:下官不敢!(双手作揖)蒋小姐,刚才夫人担心,生怕您请不动顾传信,我就对夫人说,别人我不敢说,蒋小姐亲自出马,我敢写包单,马到成功。

  窦夫人:他哪儿肯说你坏说话呀,他卫护你还来不及。

  蒋碧月:睛,睨住程志刚,道白)哦、哦、哦,如此说来,错怪你了。

  程志刚:今晚该您压轴了吧?

  蒋碧月:罢了,罢了,今晚名票名角儿,五湖四海,群英大会,咱们只有跑龙套的份儿。

  程志刚:我连戏码都替您想好了,《火烧红莲寺》怎么样?

  蒋碧月:向程志刚,发嗔)程志刚,我警告你,你又在出什么坏主意,拿我来开胃了!

  程志刚:我是说,您这一身打扮可不是《火烧红莲寺》里的"红姑"了么?火辣辣的!

  蒋碧月:了程志刚一下,笑得花枝乱颤)哎哟你这把嘴呀。(一面捧腹,喘不过气来,摇摇曳曳,走向下场门屏风处)

  〔志刚跟随,两人并立一处,,喁喁私语,蒋碧月咯咯笑声不停。窦夫人起立,侧目怒视二人惴惴不安。此处三人舞台位置极重要,而后来钱夫人、郑彦青、月月红三角关系之注脚。

  窦夫人:你们俩儿别尽在那儿演戏了,客人都快来了,程志刚!

  程志刚:是,夫人。

  窦夫人:口去帮着刘福,有些客人恐怕他不认识,叫不上名字来。

  程志刚:人,我这就去。(下)

  〔碧月碎步踱回台中央。

  窦夫人:上下打量蒋碧月)十三,今天你这一身红,倒真是名副其实的"天辣椒"了。

  〔碧月低头观赏自己的火红旗袍,摸摸腰身,拉拉下摆,顾盼自得。

  蒋碧月:在的旗袍愈兴愈短了。我那个"造寸"上海师傅告诉我,下摆应该再缩一寸。我不干,我说那还了得,那样膝盖儿都露出来了。他说现在时兴这种款式呀,短旗袍才时髦。(摇到窦夫人处,一屁股坐到窦夫人身边,一把擎起窦夫的左手,一面欣赏窦夫人手上大钻戒,满脸艳羡)哟,三姐,你今儿个真把这颗镇山之宝给亮出来了!

  窦夫人:这个玩意儿?一直搁在保险箱里,上个礼拜才取出来,拿去洗了一下。

  蒋碧月:看(不由分说,迳自动手将钻戒卸下,戴到自己手上,伸出手去,左顾右盼)三姐,钻戒我也看多了,可是总不及你这颗火油钻。前天有人拿了一只方钻来给我看,还没有这颗大呢,只有三克拉,而且又有点儿带黄,我压根儿也瞧不上。看来看去我还是喜欢你这一颗,颜色又正,还是发蓝的呢!(将钻戒脱下,举到眼前观赏光泽,不忍释手)

  窦夫人:钻戒索回戴上)难道我的东西都是好的么?你总要来抢?

  蒋碧月:意儿当然都是好货喽,难怪叫人眼红嘛。

  窦夫人:拍蒋碧月的大腿)十三,你说到昆曲名角儿,今儿个晚上我倒把一位真正的昆曲名角儿给请出来了。

  蒋碧月:哦?是谁呀?

  窦夫人:位昆曲名角儿呀,来头可大着呢!人家当年是秦淮河上第一人!

  蒋碧月:悟)哦、哦,我猜着了。

  窦夫人:碧月猜到了)对啦,十三。今天晚上,咱们的蓝田玉钱鹏志夫人要亮相啦。

  蒋碧月:兴奋,用扇子打手)好哇!今儿个可真把"天字第一号"的头牌名角儿给请出来啦。

  窦夫人:的。十三,钱鹏志不在了,这些年,五妹妹怎么也不肯露面了。她现在一个人住在南部,冷冷清清,孤孤单单,我也挺记挂她的。今天晚上,难得有这么个聚会,我作好作歹把她硬邀了上来,要她来这儿散散心,咱们姐妹们,也一块儿叙叙旧。

  蒋碧月:五姐儿呀,钱鹏南在的时候,世上的荣华富贵,她也都享尽喽。钱鹏志疼起咱们五姐儿来的那个劲儿噢,恨不得捧在手上,含在嘴里。一会儿不见,就急得到处找:"老五,老五。"(学钱鹏志声音,与窦夫人一起笑)咱们那位十七妹子月月红说:"五姐,你的辫子也该铰了,明儿个你跟钱鹏志出去,人家还以为你是他孙女儿呢!(咯咯笑)

  窦夫人:十七那个刻薄鬼!五妹妹对她那一分儿也算厚的了。难道她姐姐那儿,她的便宜捡得还算少么?人前人后,她总要刺她姐姐两句。好象她姐姐反而欠了她什么似的。

  蒋碧月:的也没错嘛,钱鹏志比咱们五姐快大上四十岁了,都好做她的爷爷了哩。

  窦夫人:么呢?白发红颜也有的是,只要真心就好。钱鹏志也算是个有情义的人,五妹妹那几年是享了福的。

  蒋碧月:那位五姐儿呀,唉,也有她的烦恼噢。

  窦夫人:事儿,哪有十全十美的呀?

  蒋碧月:万不该,不该半中间儿又跑出个郑彦青来,那么个年少风流的郑彦青。唉,害得咱们五姐儿呀--

  窦夫人:碧月,两头瞧瞧,怕有人听见)碧月!

  蒋碧月:的好,有道是:"若说是没奇缘偏偏遇他,说有缘这心事又成虚话,我这里枉嗟呀空劳牵挂。他那里水中月镜里昙花。"(一面念戏词,一面做手势比划)

  窦夫人:掩口笑)碧月!十三,你少缺德了吧。

  蒋碧月:次五姐在梅园新村请客,替你做生日,咱们都上去唱了戏,你还记得么?

  窦夫人:天的堂会南北名票名角儿都到齐了,那种盛况真是再也不会有的了。

  蒋碧月:儿的大轴戏,《游园惊梦》,唱到一半,嘎一下,嗓子就哑掉了。(用手扶喉咙,仿效钱夫人当年倒嗓的情况)

  窦夫人:多了花雕酒,醉得才厉害哪。

  蒋碧月:)她哪儿是喝多了酒呀,我看呀,咱们五姐儿那天八成儿是喝多了镇江醋!(放肆咯咯浪笑)那天郑彦青跟月月红他们俩一对儿,你瞧着我,我瞧着你,眼睛眉毛一直在打架呢!(一面用手比划)

  窦夫人:止蒋碧月)嘘!碧月!

  〔碧月将身子揶近窦夫人,唰地一下打开象牙扇,半掩面,凑在窦夫人耳根下,兴致勃勃地跟窦夫人耳语,不停吃吃地笑。

  窦夫人:感兴味,但又一面皱眉摇头)是么?--真的么?--有这回事儿?--哎--啧、啧、啧--

  窦夫人:子一口气)害,我说呀,怪来怪去,还是要怪月月红!我警告过五妹妹,我说:"是亲妹妹才会专拣自己的姐姐往脚下踹哩!"

  蒋碧月:来)哟!三姐,你这句话可不是指着和尚骂秃子了么?你窦夫人站着比咱们高,坐着比咱们大,小的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在您夫人太岁头上动土呀!

  窦夫人:身)我又不是说你,你急什么!再说,就算我让你踹了两脚,我这个当姐姐的,又能把你这个小妹儿怎么样呀!

  蒋碧月:做姐姐的,本来就该吃点亏嘛!

  窦夫人:谁说不是啊。

  蒋碧月:把咱们得月台的王牌给请了出来,今天晚上的戏可精彩了。从前咱们大伙儿在得月台的时候儿,咱们师傅老说:"(仿得月台师傅)唱来唱去,还是蓝田玉唱的最正派,你们这一伙呀,差得远呢!好好的向人家学学吧!"反正师傅一发脾气我就倒霉!又骂我懒,又骂我好玩儿,总拿我来跟蓝田玉比。有一回,我恼火了,顶了师傅几句,我说:"师傅,不错。咱们五姐的唱工戏是好,咱们比不过。可是咱们的做工戏,不见得就输给她呀!"

  窦夫人:是呀,你的《坐楼杀惜》,踩上了跷,小翠花儿的阎惜娇也没你这一身骚本身呀!

  蒋碧月:沾沾自喜)三姐,你倒说句公道话看看,咱们得月台的蓝田玉,人家昆曲的功夫,老早已经炉火纯青了,别说咱们这几个半调子,就是从前上海北平那些大角儿,也未必能越过她呀。要不然,怎么会连钱鹏志那么一位听曲行家都让咱们五姐给唱服了呢?可是要论到花旦戏嘛,对不起,(用扇子点点自己的胸口)咱家天辣椒蒋碧月就要当仁不让了!(将扇子唰地打开,使出一个花旦身段)

  〔志刚引着票友们上。徐太太扶着顾传信领头进来。顾传信年约七十开外,身着灰色绸长袍,气度庄严,令人肃然起敬。徐太太约三十许,身着黑纱旗袍,戴珍珠项练,吊珍珠耳坠,手上戴名贵手表。蒋碧月抢上前去搀扶顾传信,窦夫人亦趋前与客人寒暄。

  蒋碧月:

  窦夫人:您今天肯赏光,真是寒舍生辉呀。我还担心的很,生怕您这位笛王不肯给我面子,所以特别叫碧月到府上去请您的大驾。

  顾传信:气喽,您下张帖子,我就来了。哪里还要惊动蒋小姐呢。

  蒋碧月:顾老师,要不是咱们那出"苦ròu计"唱得好,您就这么轻易肯下山了么?

  顾传信:呵……

  窦夫人:我知道,今天晚上您是不能来的,真是难为你了。

  徐太太:,实在不敢不到。

  窦夫人:的,是为了今晚要唱昆曲,没有您们师徒两个昆曲大家来捧场,咱们的戏就唱不成啦。

  徐太太:听戏,学习学习倒还罢了,今天在座都是些行家高手,咱们趁早别上去献丑了。

  〔笑,窦夫人、蒋碧月、程志刚筵请客人入内,一一就坐,上茶送烟,窦夫人巡回一周跟每位客人寒暄两句,然后坐在顾传信身边。

  窦夫人:刚才我还在跟碧月他们说,从前我在上海的徐园,苏州的留园,都听过您的拿手绝活啦,听了您的"满口笛!呀,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哪。

  顾传信:)夫人过奖了。

  蒋碧月:传信面前比手划脚)顾老师,您瞧瞧咱们这个徒弟还有希望么?

  顾传信:蒋小姐您可拜错师了,您这么一位徒弟,我哪儿消受得起啊。

  蒋碧月:听听,咱们不成才,看来是没人要的。(故意赌气走开,跟另外一堆票友去搭讪)

  窦夫人:徐太太,回头还有几位真正的行家要来欣赏你们二位的艺术呢,赖祥云夫人就要来了。

  顾传信:异)哦?

  徐太太:异)哦?

  顾传信:天晚上也要光临了么?  〔福上。

  刘 福:人,赖夫人到。

  窦夫人:身)快请进来。

  刘 福:人。(下)

  〔碧月走到程志刚身边,用扇掩口,跟程志刚耳语一番,两人乘众人不注意,相约溜下台,到花园中去私会。赖夫人携余仰公上。赖夫人六十开外,身着古铜色缎子旗袍,同色外套。全身玉饰琳琅,左手挽旧式大皮包,右手执檀香扇一柄。她举止高傲,目中无人。余仰公亦六十大几。身着蓝丝长袍,心宽体胖,浓眉大眼,一迳笑呵呵,出口成章,窦夫人出迎,状甚恭谨。

  赖夫人:(声音洪亮盛气凌人)今儿个隆重得很哪,窦公馆大宴宾客,好戏连台,咱们是哪世修来的,也给请来观礼、听戏,开开眼界,享享耳福。

  窦夫人:今天您肯赏光,是我天大的面子。要是别的聚会呢,也不敢惊动您的大驾了。今天也凑巧,"赏心乐事"的几位台柱名票都让我请到了,连笛王顾传信也出山了。所以一定要请您这位大行家来鉴赏鉴赏、品评一番,才不辜负那几位台柱的雅兴啦。

  赖夫人:窦夫人,不瞒您说,要是别人家呢,我也懒得来了,这两天天气怪得很,忽冷忽热。早上起来,还有点头疼呢,咱们家老爷说:"人不舒服,还要出去,你这是在拼老命嘛?"我说呀:今天窦夫人公馆有戏,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去的。"刚才在车上,我还跟余仰公说,从前好戏听多了,什么名角儿也都听过了。现在的戏,老实说,实在有点听不入耳,好多年都没听过好戏,耳朵都要生锈了,难得今儿个窦夫人那儿有戏,一定是好的,咱们去听够本儿去。

  窦夫人:天您不来是不成的,咱们什么角儿都齐了。就还差您这么一位好黑头哩。

  余仰公:拳,呵呵笑)夫人,今天就是天上下雹子,我也会来的。夫人今晚的戏,没咱们的份儿,咱们来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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