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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7 章

  可不多,他转过身,看到她垂着眼帘一手覆在胃上,说:“跟我走。”然后又转身大步走向电梯。

  沈星辰一脸欢欣雀跃的表情,快步跟上他的步伐走进电梯里,还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着他,每看一眼,就在心里不停地感叹:“好帅啊,怎么会这么好看!真是女人看了嫉妒,男人看了羡慕啊……”

  兰擎当然注意到了她不时飘过来的眼神,但是却一直懒得理会。就连吃饭的时候,他的眼神也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外来客,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反倒是沈星辰,好像胃口很好的样子,将桌上的菜式全都吃了个遍,一脸满足的表情。

  兰擎放在咖啡杯时候不大不小的声响让她忽然停了下来。她看着眼前桌上明显超过一人份的餐食,忽然开口问道:“兰总,过去清宁姐也会每天陪你来吃午餐么?”

  提到那个名字,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后背一僵,有些来自胃部的抽痛变得越来越明显,一阵阵的疼痛让他脸上笼罩得寒气愈发浓重,就连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她好像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忙低头扒拉着盘子里的意面,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吃完赶紧走。”他丢下一句话之后,起身离开了。

  望着他高大凄清的背影,沈星辰心里懊悔极了。本来她只是想找些话题打破此刻沉寂的气氛,她并没有故意揭开他的伤疤。

  她以为,黎清宁是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可是到现在才明白,她在他心里的位置有多么牢不可破,以至于她离开了,就也生生地带走了他心里的一部分,每次提起,都像是在有意向他的伤口上撒生理盐水。

  她放下手中叉子,有些挫败地低下了脑袋。其实一早就料到了,在追逐这个男人的路上充满了坎坷,但是她没有想过会需要这样的小心翼翼。

  清宁姐,既然你已经离开了,那么我追求兰总应该不算是犯规吧?他应该要得到幸福的,应该有一个人来爱他。

  他眼里的淡漠那么让人心疼,让人想要奋不顾身地去温暖他,那么就让我来吧,就算是飞蛾扑火,我也在所不惜。

  环顾了一下空dàngdàng的房间,她一手拿过他抿过一口的红酒杯,轻轻地,轻轻地摩挲着。

  第四百零六章  都结束了

  兰擎开着车子一路狂奔,车速一度飙到最高,朝杜子昊的研究所开过去。

  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有些泛白,漆黑的眸子里带着隐忍,额头上还渗出细密的汗珠,胃部的抽痛还在继续,并且好像越来越密集,侵袭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我警告你,你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别仗着自己身体素质好就这么胡作非为,再继续这么折腾下去,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杜子昊一边吹胡子瞪眼,一边将一小针管的透明液体注shè进他的静脉里。

  兰擎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嘴唇有些发白,像是小说里写的那种病态美,他抬头看着杜子昊,不怒反笑,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说:“没有华佗,这不是还有你么?”

  “还笑!”杜子昊翻了个白眼,把一个棉花球按在针眼的位置,转过身整理着医yào台,忽然开口说:“你不觉得现在的戏码和几年前如出一辙么?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人生中能有几个六年?”

  但是身后那个男人并没有应答,屋子里静静得,只有墙上时钟的滴答声,还有他们两个的呼吸声。

  半晌,兰擎才缓缓开口:“这一次,我也有错,而且黎清宁不一样,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把她找回来。”

  杜子昊转过身,看到他清冷的眸子里的坚定,还想开口再多说些什么,但是那个男人却好像丝毫不给他任何机会,站起身便大步朝门外走去。

  傍晚时分,顾菲儿提着那个玩具汽车模型来到城西念念住着的公寓别墅,她费了好大的劲,才让门禁相信自己真的是这里的住户。

  进去之后,她有些得意地回头望了望,轻笑了一声,说:“我说是这里的住户,又没说现在还是。”说完,踩着细高跟鞋朝着熟悉的房子走去。

  她在门外等了好久,却也没有看到保姆带儿子进出的身影。照理来说,此刻保姆应该刚刚从小学接孩子放学归来。

  兰擎还算仁慈,替顾念找了附近最好的贵族小学,又找了一个保姆全天候照顾他,但是却吩咐那个保姆不许她和孩子接触,于是她每次,只能远远地看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就连空气也开始变得萧瑟,深秋的夜带着浓重的寒意,还穿着蕾,丝长袖连衣裙的顾菲儿懂得身上有些发抖,索xìng鼓起勇气,朝着那座房子走去。

  她敲了敲门,开门的果然是那个每天陪在念念身边的保姆。

  “请问,顾念呢?”她朝着保姆笑了笑,此刻的寒冷已经将她身上那份张扬冷冻成冰,也许是中午连连碰壁,她已经无力对着这个世界昂起她好看的下巴了。

  保姆眼神古怪地看着她,半晌,才开口问道:“您就是……那孩子的妈吧?”

  她点点头,满眼期待地说:“我知道,兰擎吩咐过不许我见孩子,可是你也是女人,知道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求求您,就让我看他一眼,跟他待一会儿,我保证以后不来麻烦您。”

  她的语气听起来卑微到尘埃里,和平日里那个优雅骄傲的顾菲儿判若两人,让人不忍拒绝。

  保姆是个温厚的中年女人,她看着顾菲儿可怜兮兮的眼神,点点头表示理解,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让顾菲儿的心瞬间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小姐,我能理解你,但是现在我确实帮不了你。下午就有人来把孩子接走了,说是要送到国外的寄宿制学校,具体去了哪个国家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现在应该都飞了一半了。”

  顾菲儿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空洞而无神,听到保姆的话,她的灵魂就像是被一拳打散了一样,游离在空气中,整个人身体一软,手中装着汽车模型的盒子应声落地,发出一声重重的钝响。

  “不可能,我不相信。”她说着,一把推开保姆的身体,朝着屋子里冲进去,推开一个又一个房间的门,大声喊:“念念,你在哪儿?”

  “念念,妈妈来看你了,你再继续躲下去,妈妈就要生气再也不理你咯!”

  “念念,你都不想见到妈妈么?”

  “……”

  她找遍了每一个房间,包括厨房和卫生间,但是却没有任何收获。

  她怔怔地走回客厅,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灵魂被抽离了一般,面如死灰,那张美艳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一副软塌塌的皮囊。

  “小姐,我看你还年轻,没关系,是你的孩子总会回到你身边的,你不要太难过……”那个保姆大姐走到她身边,劝说着她,伸出手想要搀扶她,但是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她缓缓地走出门,消失在一片茫茫的夜色中。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她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画上了这段日子以来最妖冶最浓艳的妆容,鲜妍耀眼的大红唇像是嗜血的女妖精,挑起的眼线让她一双杏眼看起来更加撩,人,换上了夏天的碎花长裙,超大的裙摆让她每一步都显得摇曳生风,还有一双银色的高跟鞋。

  她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唇角露出满意的笑意,她看起来,不似平时那般优雅,更多了几分妩媚和妖娆,看起来就像是去奔赴一场与爱人的盛大约会。

  秋凉让这个夜晚显得有些凄清,那家开设在酒店天台上的西餐厅只有一桌情侣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顾菲儿找了一个最靠边的位置,要了一瓶陈酿的红酒。

  从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直直地看到兰氏的大楼,她静静地一边为自己倒酒,一边看着那栋只有几盏光亮的大楼,嘴角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只是那个笑容里,盛满了绝望。

  这座城市可真美啊,就算是深秋浓重的寒意也无法阻止它的繁华。脚下的一条条路上高架桥上亮着的车灯,组成了一道道美丽的光带,就像是色彩缤纷的花环。

  可是她忽然觉得,自己于这个城市而言,从来都是个局外人,或许,对这个世界而言,她也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融入过。

  而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喝光了那瓶酒,起身站在椅子上。服务员还以为她喝多了,刚想上前阻止的时候,她已经动作敏捷地跨上了一旁的栏杆,然后纵身一跃。

  第四百零七章  没有如果

  服务员赶过来的时候,手刚刚触及顾菲儿的裙摆。然后便看着她如一只美丽的花蝴蝶一样,飘dàng在风中,不停地下坠。因为酒精的作用,她带着红晕的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意。

  在下落的过程中,她的眼神又扫过兰氏大楼所在的方向,然后满足地闭上了双眼。

  周围的空气极速拂过她的脸颊,但是却那么轻柔,像是这个世界对她最后的善意一样。即使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可是夜晚是包容的,大地是宽厚的,他们在这个女人落地的那一刹那原谅了她,宽容地接纳了她。

  在这个荒诞离奇的世界里,总是充满着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方式来告诉我们人生的千万种可能。

  比如此刻的顾菲儿,选择以血淋淋的破碎的尸体来结束这一场角逐,她脸上带着血光的温柔,周围为数不多的路人匆匆从她的身边经过,有些投来好奇的目光,有些干脆低下头走得更快。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要先走的。上帝悲悯地朝她张开了怀抱,接纳了这样一条年轻而艳丽的生命。

  在不远处的兰氏里,兰擎依旧坐在办公室里,办公桌上的咖啡凉了一杯又一杯,李琳每隔一段时间就进来替他换上一杯新的。

  她再一次进来的时候,兰擎率先开了口:“不用续咖啡了,收拾收拾准备下班吧。”

  但是李琳却并不像是来换咖啡的,因为她站在了他办公桌的对面,而不是走到他的身边。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顾小姐……她跳楼了,就在不远处的那家天台西餐厅。”

  兰擎漆黑的眸子一震,抬起头,目光扫过她那张背着光有些yīn暗的脸,很快,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最初的淡漠,淡淡地说:“你派人妥善安置她一下吧,不管怎么说,当初也是我妈对不起她们母女。”

  “好的。”李琳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兰擎起身想要离开的时候,邮箱里躺着的一封新的未读邮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又坐回到办公桌前,纤长的手指点开了那封邮件。胃里骤然翻涌起一阵莫名其妙的血腥气,但是他的眼里依然带着冷漠的幽深,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他一瞬间突然感觉到了秋天的寒意。

  给我一直以来都深爱的兰擎: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得到这封信,或者是像其他陌生的邮件一样直接点选删除。不管怎么样,如果你看得到的话,那就是我的幸运了,就像是让我在最美的年纪遇见你一样,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我知道现在你对我的感情,可能只剩下了恨,又或许你连恨我都不屑,甚至巴不得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我。

  不管怎么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还是想把我心底里最后的话说给你听。

  我知道,这样的一天迟早会来的。从我决定带着念念回国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可是你知道我的,兰擎,我就是一个不甘心的人,我宁愿赌一把。

  可是事实证明我输了,我并不是输给黎清宁,而是输给了你,因为我自始自终都爱你。

  我做这个决定,并不害怕,我不怕死,我只是不舍得。

  那天我去找了黎清宁,给她看了在你家偷偷看到的你爸爸的遗嘱,告诉她你是为了公司股权才和她结婚,也告诉了她,我那个时候和现在的她很像。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选择离开的原因,如果是的话,我很抱歉。

  真的,我很抱歉,为我做过的所有事情。可是你知道么,爱情真的是个不由人的东西,我看到你在我面前拼命维护她的样子,就像个陌生人,我真的好难过。

  我时常幻想,如果当初没有任xìng地把你从我身边推开,现在又会是什么样,但是人生哪里允许我做任何假设。

  每当我看着你眼里只有黎清宁的时候,看着你为她心痛的时候,我也真的很痛,发了疯地想要占有,想要报复。

  现在好了,不知道人死了会不会真的去很远的地方,但是不管怎么样,至少我不用再痛了,也算是解脱。

  那天我去找你,是我最后一次努力,我明明早就猜到了你的态度,但是还是不死心,我怎么都没办法说服自己,我拿自己没办法。

  我走了,你可能也会轻松一些了吧,又或者说,你根本就不在乎。无论如何,请你不要让我知道你不在乎。

  说了这么多,也许你并没有耐心看完。我多想时光能倒流,回到我们一起在美国读大学的时光。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绝对不会再一次放开你。

  黎清宁是个不错的女人,除了她的xìng子太过冷淡,但是她的安静和与世无争都是我此生都无法再拥有的。

  兰擎,我的一生虽然短暂,但是我却不后悔活过这一次,我更加感谢上苍能让我遇上你,和你相爱,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惊喜。

  祝福你和黎清宁幸福。这是我的真心话,找回她,不要像我当年那样徒留遗憾,到了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

  既然你决定领养顾念,希望你能照顾好他,或许你们真的很有缘分,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欢你。

  我欠你的,我来世全部都还给你,但是请你好好对待我的儿子。

  顾菲儿。

  这个沾满鲜血的夜晚,终于还是过去了。一切,都将掩于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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