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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0 章

  。』

  『我自己想想难过!不怨别人,只怨自己命苦。』她将脸偏到一边,平静他说,『如果是平起平坐的夫fù,上床夫妻,下床君子,你一定也要尊重人家,不会这样动手动脚,叫不相干的人看轻了我,』

  越是这样怨而下怒的神态,越使得胡雪岩不安,解释很难,而且也多余,唯一的办怯是认错。

  『我不对!』他低着头说,『下次晓得了。』

  忠厚的芙蓉反倒要解释了,『我也不是说你不尊重我,不过身分限在那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又说,『你现在应该想得到了,我为什么对小兔儿狠得下心来,我要他争气!要他忘记了有我这样一个姐姐!』

  『这┅┅』胡雪岩颇感不安,『你也把这一点看得太重了!男人家三妻四妾,也是常事,我又没有看轻过你。』

  『话不是这么说。』芙蓉也觉得这身分上的事,再谈下去也无味,所以避而不谈,只谈她兄弟,『我一个人前前后后都想过了,小兔儿在我身边,一定不会有出息,为啥呢,第一,不愁吃,不愁穿,他要啥,我总依他,只养不教,一定不成材;第二,有三叔在那里,小兔儿学不到好样,将来嫖赌吃着,一应俱全。我们刘家就再没有翻身的日子了!』

  这番话说得胡雪岩半晌作声不得,口虽不言,心里却有许多话,最想说的一句是∶『我把你看错了!』他一直看芙蓉是个『面人儿』,几块五颜六色的粉,一把象牙刻刀,要塑捏成怎样一个人,就是怎样一个人。此时方知不然!看似柔弱,其实刚强,而越是这样的人,用的心思越深,做出来的事,说出来的话,越是出人意外。从今以后,更不可以小觑任何人了!不然就可能会栽大跟斗。

  由于这样的警惕,他更加不肯轻易答腔,站起来一面踱方步,一面回味她的话,越想越深,把她未曾说出来的意思都琢磨到了。

  『难为你想得这么深!』他站定了脚说,『不过,我倒要劝你,你这样子不是福相!我实在替你担心。你什么事放不开,一个人在肚子里用功夫,耗心血的,怪不得人这么瘦!』

  芙蓉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怎么样在肚子里用功夫,也抵不上他脑筋略为一转,就凭这两句话,便可以想见他已了解自己所不曾说出来的一番意思——如果她是他明媒正娶的结发糟糠,小兔儿这个小舅子,他就会当自己同胞的小弟弟看待,自然而然地负起教养之责,惟其他念不及此,所以只有靠她做姐姐的,自己要有决断。

  只要他知道了就好,他一定会有办法!茎蓉这样在想,先不必开口,且听他说些什么?

  『这是我不对!我没有想到小兔儿。不过,话说回来,是我没有想到,不是不管他。我的事情实在太多,就算是我自己的兄弟,只怕也没有工夫来管。所以,你不要怨我,只要你跟我提到,我一定想办法,尽责任。』胡雪岩停了一下说,『你就只有这么一个亲骨ròu,只要你舍得,事情就好办了,你倒说,你希望小兔儿将来做啥?做官?』

  『也不一定是做官,总巴望他能够自立。』芙蓉想了想,低眉垂眼,是那种不愿说而又非说不可的神态,『无论如何,不要象三叔那种样子。』

  胡雪岩明白,这是她感怀身世,痛心疾首的一种感慨。如果不是刘不才不成材,她即使相信算命算相的话,生来是偏房的命,但不能为人正室,不嫁也总可以!只力有了一个兄弟,又不能明望叔父能教养侄儿chéng rén,终于不得不做人的偏房,而委屈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小兔儿。其情哀,其志苦,胡雪岩对她不但同情,而且钦佩,因而也愈感到对小兔儿有一份必须要尽的责任。

  『你的意思我懂了。』他说,『你三叔虽不是败子回头金不换,也有他的道理,将来会发达的。你不要太看轻了他。』

  『我不是看轻他,他是我叔叔,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我总尊敬他的。

  不过┅┅『芙蓉忽然摇摇手,』这也不去说他了。我只望你拿小免儿当自己人。『

  『当然。不是自己人是啥?』胡雪岩说、『闲话少说,你倒说,你将来希望小兔儿做啥?』

  『自然是巴望他荣宗耀祖。』

  『荣宗耀诅,只有做官。象我这样捐来的官不希奇,要考场里真刀真qiāng拼出来的才值钱。』胡雪岩平静他说,『只要小兔儿肯替你争气,事情也很好办,我替你请个最好的先生教他读书。』

  为了表示不是信口敷衍,胡雪岩当时就要笔墨纸张,给王有龄写信,请他代为托『学老师』,觅一个饱学秀才『坐馆』。当然,他也还有许多事要跟王有龄谈,文墨上的事,胡雪岩不大在行,有些话,象跟何桂清见面的经过,又非亲笔不可,所以这封信写到钟敲十二下,还没有写完。

  芙蓉倒觉得老大过意不去,先是当他有些负气,后来看看不象,长篇大套在写,当然是谈别的事。不过因头总是由小兔儿身上而起,这样慎重其事,未免令人难安。

  『好歇歇了!』她温柔他说,『莲子羹都煮成泥了,吃了点心睡吧,明天再说。』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胡雪岩头也不抬他说。

  说是这样说,仍旧又很费劲地写了一个钟头才罢手,他把头一张信纸,递了给芙蓉。

  芙蓉是识得字的,接过来念道∶『雪公太守尊兄大人阁下,敬禀者,』

  念到这里笑了,『好罗嗦的称呼!』

  『你看下去。』

  于是芙蓉又念∶『套言不叙。今有内弟刘小兔,』到这里,芙蓉又笑了,『你怎么把小兔儿的小名也写了上去?』

  『那要什么紧,又不是官场里报履历,我跟王大老爷通家至好,就写小名也不要紧。』

  恩想也不错,她便笑道∶『说来说去,总说不过你。』

  『不用你说,我自己晓得,你看,』他指着『内弟』二字。『这你总没话说了吧?』

  这是不拿芙蓉视作妾媵,她自然感激,却不便有何表示,只静心看下去,见胡雪岩对聘师的要求是学问好、xìng情好,年纪不宜过大,如愿就聘,柬脩从优。这见得他是真为自己跟小兔儿打算,心头由热而酸,不知不党的滚下两滴眼泪。

  『我想想又不对了!』她揩一揩眼睛说,『怕小兔儿福薄,当不起!再说,这样费事,我心也不安。』

  这话让胡雪岩没奈何了,『算命看相,可以相信,不过一个人也不要太迷这些花样。』他搔搔头说,『你样样都好,就是这上头看不开。』

  『我看,还是先附在人家馆里的好。』

  『为啥呢?』

  为来为去,还是为了芙蓉怕小兔儿没有那种专请一位先生来教导的福分,她最相信八字,连自己的终身,都相信是注定了偏房的命。胡雪岩意会到此,便有了办法。

  『我看这样,你先去替小兔儿排个八字看,到底福命如何?若是注定要做官的,就照我的话做,不然就随便你。』

  『这话说得好!你倒提醒我了。明天就替他去排个八字看。』美蓉去找了一张红纸,『劳动你把小兔儿的生辰八字写下来。』

  写完小兔儿的生辰八字,也吃了消夜,上床在沈头上,芙蓉还有一桩『官司』要审,就是那方白缎绣花小包袱中,包着的一绺黑发,两片指甲。

  『这是哪里来的?』她说,『你用不着赖,也用不着说假话。』

  『听你的口气,当我一定要赖,一定要说假活。那,我就最好不说话,说了真话,你也一定不相信。』

  『我说不过你!』芙蓉有些着恼,『你不说,那包东西我不还你。』

  『你尽管拿去好了,不管拿它烧掉、摔掉,我决不过问。』

  『你不觉得心疼?』

  『心疼点啥?』胡雪岩泰然自若地,『你要不相信,我当面烧给你看!』

  『唉!』芙蓉叹口气说,『 「痴心女子负心汉」,我真替那个送你这些东西的人难过。』

  这句话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效用,胡雪岩大为不安,『你说』我别样,我都不在乎,就是这一样不能承认。『他加重语气分辩,』我决不是没有良心的人,对朋友如此,对喜欢过的女人,也是如此。『

  『这样说起来,你对这个女人是喜欢过的?』

  『不错。』胡雪岩已经从芙蓉的语气,料准了她不会吃醋,觉得直言不妨,所以又说,『就是前不久,我喜欢过,现在已经一刀两断。她不知道怎么,忽然「冷镬里bào出热栗子」,在我决不能捡「船并旧码头,的便宜。所以对这两样东西,我只当做不曾看见。』

  『你的话我弄不明白。』芙蓉问,『她叫啥名字,啥出身?』

  『叫阿巧姐。是堂子里的,七姑nǎinǎi也见过。』

  芙蓉深为诧异∶『七姑nǎinǎi这样直爽的人,跟我无话不谈,怎么这件事不曾提起?』

  『你说话叫人好笑,直爽的人,就该不管说得说不得,都要乱说?』胡雪岩提醒她∶『七姑nǎinǎi真正叫女中豪杰,不要看她疯疯癫癫,胸中着实有

  点丘壑,你不要看错了她!『

  『好了,好了!你不要把话扯开去。你倒讲讲看,你们怎么样好法?』

  『就是这佯子!』胡雪岩翻个身,一把抱住芙蓉。

  『哼!』芙蓉冷笑,『看你这样子,心里还是忘不掉她,拿我来做替身!』

  说着,便要从他怀抱中挣扎出来,无奈他的力气大,反而拿她抱得更紧了,『我不是拿你做她的替身,我是拿你来跟她比一比。』他说,『她的腰没有你细,皮肤没有你滑。说真的,我还是喜欢你。』

  这两句话等于在醋罐里加了一大勺清水,酸味冲淡了,『少来灌米汤!』

  她停了一下又说,『你把跟她的事,从头到尾,好好讲给我听。』

  『讲起来话长!』胡雪岩从枕头下掏出表来看了一下说,『两点钟了!

  再讲就要讲到天亮,明天再说。『

  『你不讲就害我了!』

  『这叫什么话?』

  『你不讲,害我一夜睡不着。』

  『好,我讲。』等把阿巧姐的故事,粗枝大叶讲完,胡雪岩又说,『这一来,你可以睡得着了,不许再罗嗦!』

  『问一句话可以不可以?』

  『可以。不过只许一句。』

  『照你看,』芙蓉问,『事情会不会起变化?』

  『什么变化?』

  『阿巧姐只怕不肯嫁何学台了。』芙蓉从容分析,『照你的说法,她先对你也不怎么样,等到见了年纪轻、人又漂亮、官又做得大的何学台,心里就有了意思。照规矩说,她自己也要有数,是人家何家的人了,在你面前要避嫌疑,怎么又在替你收拾行李的时候,私底下放了这两样「私情表记,?

  而且送你上了船,推三阻四,不肯下船,恨不得跟你一起回来。这你难道看不出来,她的心又变过了。『

  『我怎么看不出来?不理她就是了。』

  『你倒说得容易!可见你不懂女人的心。』

  这一下,胡雪岩使不能不打破自己的戒约,往下追问∶『女人的心怎么样?』

  『男人是没良心的多,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丢一个,女人不同,一颗心飘来飘去,不容易有着落,等到一有着落,就象根绳子一样,捆得你紧紧地、再打上个死结,要解都解不开。现在你是让她捆住了,自己还不晓得,说什么「不理她就是」,有那么容易?你倒试试看!』芙蓉讪笑地又说,『真正是「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

  这一番话把胡雪岩的瞌睡虫赶得光光的,睁大了眼,望着帐顶,半晌做声不得。

  『你说,我的话错不错?』

  『岂但不错!还要谢谢你,亏得你提醒我。』胡雪岩不安地问,『你看,该怎么办?』

  『自然是把她接了回来。』

  这是句反话,如果在平时,胡雪岩一定又会逗她拈酸吃醋,开开玩笑,此时却无这种闲逸的心情,一本正经他说∶『这是决不会有的事。我现在就怕对何学台没有jiāo代,好好一件事,反弄得人家心里不痛快,对我生了意见,

  说都说不明白了!『

  芙蓉是有心试探,看他这样表示,心头一块石头落地,便全心全意替他策划∶『你现在要抢在前面,不要等她走在你前面叫明了,事情就会弄僵,人人要脸,树树要皮,话说出口,她怎么收得回去?』

  『这话对!』胡雪岩说,『我现在脑筋很乱,不晓得怎么快法?』

  『无非早早跟何学台说明,把阿巧接了回去,生米煮成熟饭,还有啥话好说。』

  『话是有道理。不过官场里有样规矩你不懂,做哪个地方的官,不准娶哪个地方的女子做妾,麻烦就在这里。』

  谈到官场的规矩,芙蓉就无法置喙了。但即使如此,她的见解对胡雪岩仍旧是个很大的帮助。第二天一早醒来,首先想到的也就是这件事,大清早的脑筋比较清醒,他很冷静地考虑下来,认为『生米』虽不能一下子就成『熟饭』,但米只要下了锅,就不会再有变化,于今为计,不妨托出潘叔雅做自己的代表,先向何桂清说明白,事成定局,阿巧姐自会死心,这就是将『生米』下锅的办法。

  不过,这件事还要个居问奔走的人。现成有个周一鸣在那里,不然还有刘不才,也是千这路差使的好材料。好在事情一时还下会生变,不妨等周一鸣回来了再说。

  等把这个难题想通了,胡雪岩觉得心情相当轻松,盘算了一下,古应春这天一定在忙着眼洋人接头,不必去打扰他,只有找刘不才一起盘桓,不妨一面出去游逛,一面看看可有合适的地皮,为潘叔雅买下来建新居。

  想停当了才起身下床,芙蓉晨妆已毕,侍候他漱洗早餐,同时间起这天要办些什么事?

  『等你三叔来了再谈。』胡雪岩说,『我想带你去逛逛。』

  『我不去。抛头露面象啥样子?』

  『那么你做点啥呢?』

  『我还是到七姑nǎinǎi那里去。』芙蓉答道,『跟她在一起,永远是热闹的。』

  『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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