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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是啊。”

  夜怀央嫣然一笑,旋即走过去把澜澜从唐擎风身上抱下来,道谢之后牵着它笔直走向了凉亭,最后停在楚惊澜面前。

  他今天穿得很随意,低领素色锦袍配开衫,露出一小片胸膛和xìng感的喉结,衬得身形挺拔而硬朗,只坐着就快与她齐平。而那双鹰眸紧紧攫住她的视线,她好不容易挣脱,往下滑到他薄如刀削的唇上,喉咙竟微微发干,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在她失神之际,楚惊澜的忍耐已经悄然到达了极限。

  她见了他四次,就用这般赤.luǒ的目光瞧了他四次!

  “夜怀央。”他连名带姓地叫着她,语调似深涧银溪,寒凉至极,“本王想知道,王都的贵女是否都如你这般胆大包天?”

  一句话把夜怀央拽回了当下,她听出来这是讽刺,也明白楚惊澜的意思,却渐渐扬起了唇角,笑容越来越明显。

  她终于知道怎么撕开他那张冷漠的假面具了。

  夜怀央微微向前倾身,与楚惊澜仅有几寸之隔,呼吸都融到了一起,“都说北地女子彪悍得很,王爷在那生活了六年,却说我是孟浪之辈,看来是见识得还不够。”

  楚惊澜剑眉陡沉,正要开口说话,夜怀央却退离几步蹲了下来,把又肥又软的澜澜抱进怀里亲了亲,然后指着自己的脸颊说:“澜澜,也亲我一下。”

  澜澜立刻扑了过来,送上一枚响亮的湿吻。

  在边上看完整出戏的陆珩惊呆了,嘴巴半天都没合上,这下他可以肯定,夜怀央给熊猫取这个名字就是故意的!

  “还是你乖,走啦,我们回家。”

  夜怀央故意瞥了楚惊澜一眼,当着他的面大大方方地领着澜澜走了,没打招呼没行礼,傲得令人发指,楚惊澜紧抿着唇,眼底寒芒四溢,几乎能把人冻死。

  “擎风。”

  他冷冷地唤了一声,唐擎风双耳微凛,眨眼间就闪到了跟前,躬身问道:“属下在,王爷有何吩咐?”

  “阖府围墙砌高三尺,再有人闯进来,本王拿你是问。”

  唐擎风呆了呆,下意识地抬头,却被楚惊澜冰冷的目光给刺了回来,他心头一跳,立刻答道:“是,属下遵命。”

  本以为这件事到此就结束了,哪知过了半个时辰夜府的人又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这次不是翻墙过来的,而是直接敲响了王府的大门,唐擎风过去一看,夜家的老管家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前,见他来了,立即让人提来了礼品。

  “唐侍卫,我家小姐为了感谢王爷搭手相救,特命我奉上小小谢礼,万望不弃。”

  唐擎风想到自家主子刚才的表情,第一反应是拒绝,然而老管家早已磨练成了人精,放下东西就撤了,待他反应过来时人家半只脚都踏进自家门里了,他捧着这块烫手山芋是进不得也退不得,简直yù哭无泪,就在这时,陆珩摇着空心佩环走过来了。

  “你这傻子,他们之间的博弈,你管什么闲事?”

  唐擎风也知道自己栽了,苦着脸说:“那这东西我jiāo不jiāo给王爷啊?”

  陆珩看着那巴掌大的紫金盒,忽然将它夺到手里,两指一拧,玉扣脱出,盒盖自动弹开,里面垫着光滑的黑缎,上面盛着一枚拇指大小的yào丸,他凑过去仔细地闻了闻,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

  “你笑什么?”

  “笑这姑娘心细如发。”陆珩啪地一声盖上了盒子,重新放回唐擎风的手里,“去拿给王爷服下,就说是我找来的yào。”

  “这可是她送来的,有dú怎么办?”

  唐擎风问完就后悔了,陆珩自小师承医圣,怎会分辨不出有dú没dú?他抬起头,果然发现陆珩像看傻子似地看着他。

  “还不去?”

  唐擎风握着紫金盒默不作声地走了,陆珩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

  这夜怀央与王爷斗嘴时都注意到他旧伤复发了,莫不是存了那种心思?

  ☆、第10章 亲吻

  从那天之后,隔三差五就听见夜怀央在墙下澜澜澜澜地叫,楚惊澜本来习惯在凉亭这边看书,现在总是黑着脸往回走,久而久之,他索xìng不再踏足后院,诸事皆搬到重霄阁上面去做,总算清净了一阵子。

  夜怀央也不气馁,见招拆招地搬上了自家的凌云阁,打开窗子便可凭栏相望,只不过近来琐事缠身,她不得空罢了,所以楚惊澜一直不知道她就在咫尺之隔的阁楼里。

  “小姐,城南几家银号的账目全在这里了。”

  月牙捧着许多装订好的册子来给夜怀央过目,放下之后却迟迟不走,面色略显犹豫,夜怀央偏头扫了她一眼,又飞快地回到了册子上。

  “有事便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刚才大少爷派人过来传话,说是让您尽快搬回本家住。”

  夜怀央笔锋一顿,扬唇道:“应下便是,再有人来问你就说还在收拾东西,反正过几天大哥就要回关中了,到时就算我还住在这他也是鞭长莫及。”

  “是,奴婢知道了。”

  夜怀央见她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顿觉自己这招是有些无赖了,于是也轻笑起来,恰在此时重霄阁亮起了灯,光线透过雪白的窗纱照进凌云阁的露台上,夜怀央凝眸望了望,再回过头时,桌上的账目竟再也看不进去。

  “去把我的琴拿上来。”

  月牙点头去了,未过多时便捧来一把焦尾,轻手轻脚地放在窗前的檀案上,又在旁边的瑞兽铜球里点燃一小块犀末,顿时渺渺生烟,幽香弥漫。

  “好了,下去吧。”

  月牙福身告退,身形逐渐隐没在楼梯后方,夜怀央起身走向露台,水袖拂过青铜雁足灯,光线霎时一暗,随后她推开了侧门,银光乍泄,洒落一室清辉,迎着月光望去,重霄阁高高翘起的屋檐就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

  她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雪白的窗纱上,一抹朦胧黑影跃然其间,轮廓深邃,似嵌在水墨淋漓的画卷中一般,时而踱步,时而静伫,每一个动作都让她心生欢喜。

  也不知他喜不喜欢听人奏琴。

  夜怀央揣着一颗乱跳的心坐到了檀案前,指尖轻拨,琴音顿时如流水倾泻,渐渐盖过呜咽的风声传到对面的阁楼中,一下又一下地撩拨着那人的心弦。

  是凤求凰。

  楚惊澜翻奏报的动作一顿,只是片刻晃神,他的手已经扭开了窗栓,一阵劲风刮来,窗叶大开,视线再无阻挡,他清楚地看见抚琴的人就是夜怀央。

  她薄纱拢身,在寒凉的夜风中萧然静坐,一双纤纤素手在琴弦上来回游走,生把一曲凤求凰弹得缠绵悱恻,隔空来挑逗他!他额角一阵猛跳,剑眉看着沉了下来,随后张手一引,窗叶瞬间合拢,沉重的响声惹来她的注目。

  到底是长了她十岁,定力非凡呐。

  夜怀央弯起嘴角无声戏谑着,手下却没停,轻拢慢捻,拨圆挑尖,速度越来越快,似暴雨倾盆,一曲完毕之后便陷入死灰般的静默中,再无半点儿声响。

  这边楚惊澜已经看完了北境呈来的密报,心中有所疑惑便走到书架前翻出了岭南布防图,再与密报内容一一对照,陡然发现不对,正要细查,外头忽然传来一个略显懒散的声音。

  “王爷还真是专注。”

  楚惊澜恍若未闻,提笔蘸了些朱墨,在图纸上标记了几个点,纵观之下有种诡异的联系,他凝神沉思片刻,眼中陡然寒光大放。

  白行之,你竟敢在岭南做这种事!

  心中怒火尚未平息,窗边突然发出异响,他广袖一扬,浑厚的内力将窗叶震开,只听见咚的一声,仿佛被什么东西抵住了,他未做多想,直接伸手过去全部推开,外头倏地传来了低微的抽气声,他抬眸望去,顿时浑身一僵。

  两座阁楼间不知何时架起了一条横木,夜怀央正颤颤悠悠地站在上头。

  刚才他那不知情地一推差点把她推下五层高楼,怪不得听到她抽气,然而过后又像没事人似的一步一步往这边挪,浅粉色的衣裙迎风狂舞,在空中漾成了一朵花,她就像是中间纤细的花蕊,随时都会被风卷走。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看也不看脚下,只淡淡地望着他。

  楚惊澜顾不得分辨她的眼睛里藏了什么东西,猛地跨上栏杆向前一探,一把攥住她的手将她拖了下来,然后重重地抵在了门框上。

  “你是真不怕死,夜怀央。”

  他声音冷如寒铁,每一个字飘进耳朵里都似雷声轰鸣,换做旁人定心生惧意,她却轻笑出声:“王爷这是在担心我?”

  “你放肆!”楚惊澜收紧了架在她身侧的双臂,语气冷戾,“三番四次擅闯王府,真当本王不会治你的罪?”

  “我只是好奇王爷专注于何事。”

  说罢,夜怀央漫不经心地朝屋内扫了一眼,经过案上时停顿了一下,旋即就被楚惊澜捏住下巴转了回来,对上他挟着怒气的面容,她不惧不躲,反而又添了一把火。

  “王爷不知,我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桌上的北境密报和岭南布防图现下已经一字不漏地印在我脑海里了,趁我还在王爷手里,不妨做个选择。”她顿了顿,丰满的红唇贴上他的耳根,字字锋利如刀,“是杀了我灭口,还是与我合作?”

  楚惊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右手忽然一动,她顿觉喉咙发紧,低眼看去,他的五指正扣在她颈间,只需轻轻一捏便可教她当场毙命。

  “你觉得本王不会取你xìng命?”

  他的语调缓中带凉,似尖冰利刃般摩擦着她的每一寸神经,她心头狂颤,却踮起脚尖凑了过去,猝不及防地吻上了他的唇。

  “如此,被取了xìng命也不算亏了。”

  楚惊澜瞬间僵住。

  夜怀央娇媚一笑,湛亮的目光笔直探入楚惊澜眼底,里头似有火花在跳,逐渐形成燎原之势朝她袭来。她不疾不徐地靠近,再次含住了那片薄唇,丁香小舌在上面打着转,勾出无数银丝,一片水光泛滥。

  简直放肆!

  楚惊澜脑海中只剩下这几个字,身体纹丝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横在她腰间的铁臂明明可以将她一把拽下来,却只是悬着,更遑论那只扣在玉颈上的手,已经彻底沦为了摆设。

  想当年他意气风发之时,投怀送抱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无论是名门闺秀还是教坊歌姬,没有一个像她胆子这么大,无视xìng命之忧便罢了,竟生生演了一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戏,简直让他瞠目结舌。

  堂堂澜王殿下,竟被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轻薄了。

  夜怀央见他已经完全僵硬,愈发得寸进尺,舌尖滚了一圈之后又开始挑弄起他的牙关,略含苦涩的yào味蔓延开来,她突然停下了动作,退离几寸问道:“旧伤还未大好?”

  楚惊澜终于回神,一掌将她摁在了门扇上,满脸风雨yù来,可当他对上她的眼,却察觉到了之前不曾见过的东西——满满的倾慕,一点儿杂质都没有。

  在他怔愣之时夜怀央又轻轻一叹,尾音打着旋儿钻进了他的耳朵,“话本里的报恩故事果然都是糊弄人的,到我这怎么就这么费劲?”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他忍不住咬牙低吼:“夜怀央!”

  “王爷吼什么?”她梗着脖子又贴了上来,双手紧攥着他的衣袖,颇有些小女儿之态,“十年前白莲教在王都作乱,你亲自带兵围剿,顺道救了一笼子浸在江里的幼童,难不成已经忘了?”

  他一怔,记忆如潮水般涌出,眼前这副面孔变得莫名熟悉。

  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当时的夜家尚不如现在有地位,家中yòu nǚ失踪只能想办法托京畿衙门的人去寻,可那时王都里失踪的幼童又何止一二?每天都有百姓上京畿衙门去闹,再加上衙役能力有限,所以事情毫无进展。

  楚惊澜破获此案之后,夜臻亲自上江边领回了女儿,他是四品命官,平时常在朝中走动,楚惊澜自是认得的,就多聊了几句,他的儒雅及从容让人印象深刻,可楚惊澜却不曾想到,眼前的夜怀央竟然就是他的女儿。

  夜怀央瞧他的模样便知他已经想起来了,于是仰起小脸问道:“王爷现在能否相信我了?”

  楚惊澜不答,伸手抓来案上的密报和布防图,五指张合间化为齑粉,如数飘洒在夜怀央脚下,摆明了不愿再与她纠缠。

  “回你的夜府去。”

  “王爷不取我xìng命了?那我权当你答应合作了。”夜怀央轻笑着,丝毫没被那张冷冽至极的俊脸吓到,还顺势勾上了他的颈子,眉眼之间媚态横生。

  楚惊澜漠然挥开了她的手,冷哼道:“你兄长可知你在做什么事?”

  忠心耿耿的夜怀礼,一身反骨的夜怀央,若他们不是演戏,这夜家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夜怀央听出他隐有讽刺之意,也不解释,只轻挑着菱唇回道:“那不重要,我的心知道我在做什么就可以了。”

  ☆、第11章 胞弟

  澜王府最近总是叮叮咣咣敲打个没完,这边加高围墙那边封锁门窗,连带着夜府也被噪音覆盖,下人们被搅扰得不行,纷纷向月牙吐苦水,月牙不经意说与夜怀央听了,她却只是笑。

  怪谁?还不都是因为她擅闯澜王府!

  下人们当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家主子闹的,也不敢去惊动她,只能默默忍受,可夜怀信就不一样了,他是夜怀央的双胞弟弟,等于是这夜府的半个主子,偶尔过来蹿一趟,今天一进门就拧起了眉头。

  他熟门熟路地摸到了书房,推开门一看,夜怀央果然正在里头处理事务,他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张口便问道:“姐,隔壁在搞什么鬼?一大早就这么闹腾,我耳朵都快zhà了。”

  夜怀央抬头看了看那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不答反问道:“今日没去太学上课?”

  “去了,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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