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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派人去搜,臣女保证一定可以搜得到。”

  “是谁把它送给夜怀央的?”

  “娘娘还真是不做亏本的声音。”孟忱哼了一声,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谢芸。”

  闻言,皇后眼中锐光大放,惊异中带着几丝狠色,十指也不断收紧,长长的镶宝护指陷进了软垫里,留下几个尖锐的印痕。

  好你个谢家,吃了这么多年的皇粮还敢偷摸做这种事,真是条养不熟的狼!

  孟忱看她惊怒jiāo加,显然是误会什么了,于是好心地解释道:“遗诏是被谢渊偷偷藏起来了,可谢邈把他杀了,然后翻箱倒柜找了一个多月,终于把这玩意儿给找出来了,立刻就让谢芸jiāo到了夜怀央手里,家里人没一个知道的,您说说看,他忠不忠心?”

  皇后面色yīn沉,半晌没说话。

  从王谢两家斗了这么多年就可以看出来,谢渊肯定是没有异心的,藏着遗诏充其量不过是为了保命罢了,可谢邈就不同了,或许已经发现是楚桑淮和谢渊合谋害死了他爹,现在要领着谢家倒戈相向了,必须尽快除掉他,迟则生变。

  不,不单单是谢邈,还要把谢家连根拔起,这对他们王家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从此以后,父亲在朝堂再无敌手。

  思及此,皇后漠然道:“你退下罢,本宫答应你,会替你除掉夜怀央。”

  孟忱见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再多说,行过礼之后就准备离开大殿,谁知走到门口背后又冷不丁地传来一句话。

  “孟姑娘,为了争宠而毁掉自己意中人一心渴求的东西,别到了最后得不偿失啊。”

  孟忱沉默了片刻,似有些悔意,可刚刚冒出头就被她强行压下去了,转而讽刺道:“在争宠这件事上,我想娘娘比我更不择手段,更何况谁说王爷就一定会输?将来这东凰宫住的是谁还未可知呢。”

  “你——”

  皇后勃然大怒,腹中旋即一阵绞痛,她难耐地弯下了身子,周围的人都一拥上前,而孟忱就在混乱之中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

  “娘娘,您要不要紧?奴婢去请太医来给您看看吧?”

  “不用了,本宫没事。”皇后望着孟忱远去的背影,寒声吐出一句话,“等此间事毕,她的命也不必留着了。”

  锦绣垂首道:“是,奴婢明白。”

  软轿还停在门口,孟忱拢着纱帽快步走过去,谁知在拐角跟人撞上了,凝目一看,原来是个年纪较大的嬷嬷,手里还捧着一叠干净整洁的衣服,显然是浣衣局的人。孟忱正是心情不爽,见她身份低微,立刻不留情面的骂道:“老奴才,你瞎了眼不成!”

  嬷嬷连忙跪地请罪,头都不敢抬,“贵女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孟忱重重地哼了一声,擦着边就钻进了软轿,差点把她掠倒,她堪堪稳住了身体,见手中的衣服没有弄脏才松了口气,然后迟缓地站起身来,走到殿前把衣服jiāo给了东凰宫的小宫女之后才转身离开,可走的路却与来时不同,仔细看去,那顶软轿才从前面的巷子口经过,一摇一摆的还未走得很远。

  这名嬷嬷正是瞿芳。

  刚才女子骂她的时候不经意掀动了纱帽,她隐隐觉得那张面容熟悉,再加上带了一点北地的口音,她越想越觉得奇怪。

  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她一路尾随至宫门口,发现女子下了软轿之后并没有立刻改乘马车回府,而是七拐八拐地进了外皇城的巷子里,如此诡异的举动更令她生疑,她沉思了片刻,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糟了,那人该不会是……

  瞿芳先是吃惊,随后突然想到她刚才是从东凰宫出来的,心顿时往下一沉,被莫名的恐惧感紧紧缠住,就在她想着要去通知夜怀央时,却不知皇宫外的澜王府正因为寻找这个人而出动了所有的护卫。

  夜怀央蹙眉倚在床头,反复思量着孟忱的行为,但始终像是在迷雾中行走,找不到关键的方向,突然余光里划过一道暗影,她连忙直起身子掀开了纱帐,只见辞渊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来,还未到跟前她便急声问道:“人找到了吗?”

  辞渊沉沉地摇头:“还没有。”

  她的脸色逐渐冷凝,却没有说多余的话,只寒声道:“再去找。”

  辞渊领命而去,如鹰隼般掠出了澜王府。

  随后夜怀央起身下床,瀑布般的长发滑过肩头,轻飘飘地遮住了小半边脸,那双黑瞳嵌在其中更显幽冷慑人,月牙前来扶她,她明明还虚的紧却站得笔直,并挥开手让月牙为她更衣,语气不容置喙。

  月牙的心都揪了起来,却不敢多劝,只轻轻地问了一句:“您要去哪里?”

  “去花厅。”夜怀央眼底寒光四shè,即便病着依然气势迫人,“把王府所有的下人都叫过来,我要知道这半个月以来孟忱的所有动向。”

  月牙心口微凛,迅速应下然后快步离开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幺蛾子2号起飞~同时下达歼灭1号的指令~

  ☆、第89章 大火

  众所周知,朝廷里大多数官员基本都住在城北,有的离外皇城仅有尺椽片瓦之隔,应个卯只要走几脚路就到了,省心又省力,别提有多舒服了。

  但这么多人中间总有个别不一样的,比如说中书省的岳大人,他的宅子就独独位于城东,跟一帮商贾富户掺和在一块,旁人都说失了格调,他自己倒不在意,每至旬休都待在家中,要么在阁楼上对着街景绘两幅水墨画,要么在后院里围着那块小池塘钓鱼,甚是其乐融融。

  宅子的布置讲究的是移步换景,每到一处都有不同的风景,简单之中透着雅韵,往往让第一次来的人目不暇接,比如说裴元舒和夜怀信。

  两人互相提醒着对方收回神智,然后齐步踏入后院,发现要找的那个人正坐在水榭边钓鱼,面前架着一支暗青色的竹竿,边上放着一盏清香馥郁的绿茶,他神情闲适,自在无方,仿佛仅凭这两样东西就可以度过整个下午,夜怀信伸长脖子仔细地瞅了几眼,忽然就叹了口气。

  那没于水下的鱼钩分明就是直的,他老人家这是钓的哪门子鱼呢……

  裴元舒是个老实人,进来之后也没有四处张望,先行了学生之礼才奇怪地看向杵着不动的夜怀信,结果却听见他问道:“老师,您这样能钓上来么?”

  岳廷捋着胡须道:“为师钓的并非池塘里的鱼。”

  得,敢情是等着他俩呢。

  大鱼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学生冒昧前来,打扰老师了。”

  小鱼跟着作了一揖,语气却较为诙谐:“老师不愧是老师,连我们什么时辰来都掐得这么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钦天监的呢。”

  正主儿还没表露态度,裴元舒先瞪了夜怀信一眼——有这么跟老师说话的吗?

  岳廷面露微笑,招呼他们二人到边上来坐,亲手倒了两杯茶,又徐徐推到他们面前,举止之间一点架子都没有,甚是和蔼可亲。

  裴元舒规规矩矩地喝着茶,刚要开口称赞,夜怀信的话差点让他把茶喷出来。

  “老师,您和姐夫可真是把我骗惨了,明明就是一伙的非要装成仇人,要说瞒着元舒也就罢了,我是自家人怎么也不能告诉?”

  他哪里不是自家人了?上个月就去夜家提亲了,只差没正式娶夜怀灵过门了!

  裴元舒忿忿地瞅着他,有怨言也不敢说,谁不知道他们夜家都是上下串通一气的,万一夜怀信闲着没事上他未来老丈人面前胡诌几句,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岳廷瞥了眼夜怀信,微微勾起嘴角说:“你是因为王爷是你姐夫才决定支持他的?”

  “那倒不是。”夜怀信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遂认认真真地解释道,“无论是从先帝的遗志还是从正义仁德的角度出发,姐夫都是不二人选,当今朝廷**至此,楚桑淮又只知滥权享乐,再这么下去楚国恐怕安宁不了多久了,唯有拥立新君匡扶正道方为上策。”

  “难得听你说出这一番话。”岳廷目光深邃,藏着一丝淡淡的赞赏,旋即转向了裴元舒,“元舒,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裴元舒略微垂下眼帘,道:“学生并无远虑,却有近忧,盐铁收归制已经蔓延至三省六地,连江南这种富庶之乡都变成这个样子了,更别说西北那些贫困至极的地方,百姓的血汗钱就这么一分一毫地被榨干,化作他一人的酒池ròu林,学生实在无法忍受。”

  岳廷点点头:“为师知道了。”

  说完他便径自去摆弄钓竿了,时而挽起鱼线,时而调整角度,却没了下文,夜怀信和裴元舒不知他为何这样问,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

  “老师,那您呢?为何要效忠姐夫?”

  “你是想问为师为何放着御前权臣之位不要,反倒铤而走险地干起这等掉脑袋的事来?”岳廷的目光扫过去,尽是洞悉之色。

  夜怀信咧嘴一笑,却没否认。

  岳廷转头望向那一池绿水,半天都没有移开眼,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事实上,为师之所以会成为权臣就是因为在等王爷回来。你们知道,在没有立太子的情况下若是先帝早逝,继位的皇子必须持有遗诏方可登基,而遗诏肯定要经过中书省的,在这种情况下,楚桑淮呈现给众人看的那一张为师根本不曾见过,当时为师就明白了,摆在面前有两条路,是忍辱负重地效忠逆贼或是一身清白地去见先帝,很难做出抉择。”

  “后来您还是选择活下来了。”夜怀信低声道,“也幸好您活下来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是啊,活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了。”

  岳廷悠悠长叹,想起当初自己为了取得楚桑淮的信任做了许多出格的事,如今已是覆水难收,好在王爷回来了,大业也即将告成,他这些年的背道而驰总算有了意义,将来有一日到了下面也好向先帝jiāo代了,至于那些曾经有过的宏图大志,以他现在的身份已经完成不了了,但这两个学生还可以。

  “老师,曙光已在眼前了。”裴元舒沉声道。

  岳廷但笑不语。

  夜怀信转移了话题:“老师,我还有一件事想问您,当初您肯收我做学生是我姐夫的意思么?”

  “自然是的,那时寒门和世家的关系已经格外紧张,为师又心系大事,岂会专登收你入门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烦?是王爷特地派人传信于为师,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孺子可教。”

  “原来如此。”夜怀信非但没有失落,还笑得挺开心。

  看来那个时候姐夫对姐姐也并非完全不上心的嘛,等会儿回去把这件事告诉姐姐,她肯定会很高兴。

  正想着,另一件事忽然从脑海中蹦了出来,他连忙问道:“对了老师,前些天我姐姐让人送来的遗诏您可看过了?是真还是假?”

  岳廷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并且极其慎重地点了点头。

  “是真的,先帝的笔迹和玉玺的盖印为师不会认错。”

  “那……您和王爷是否已经想好何时把遗诏公诸于世?”裴元舒迫切地问道。

  “还没有,要等王爷回来再仔细商量。”说到这,岳廷低低地叹了口气,似颇为担忧,“也不知道蜀中的疫病几时才能彻底根除,即便顺利平息这件事之后对王爷会有很大的帮助,但比起去靖州平叛还是危险多了。”

  那时他刻意向楚桑淮献上dú计,为的就是让楚惊澜借着除掉邓天贯的功劳重回朝堂,这样才有了搅开这一潭浑水的机会。由于早就开始策划,所以从调查资料再到人员安排都在楚惊澜去靖州之前就已经完成了,危险自然大大地降低,可这次不一样,天灾降临,再大的把握都有可能会被瞬间颠覆。

  夜怀信安慰道:“老师,您就放心吧,如今各地都在自发地支援蜀中,就连我大哥也派了士兵过去,协助当地守军维护治安。”

  岳廷眉梢微扬,似宽心了些:“那倒不错,关中蜀中本来就是隔江相望,理应互相帮助,况且你哥哥向来治军严谨,有他帮忙,想必那些趁机作乱的贼匪都掀不起什么浪了。”

  夜怀信跟着点头,刚要说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扎进了耳朵里,回头望去,一个身材健硕的年轻人正朝这边赶过来,脸色略显慌张。

  “大人,不好了,谢家出事了!”

  三人都噌地站了起来,岳廷率先问道:“出什么事了?”

  “谢家本家不知怎么回事,起了好大的火,一直从坊内烧到坊外,只听见房屋倒塌的声音,却没见到有人逃出来,想必……”

  夜怀信面色陡变,疾声问道:“那现在有人在救火吗?”

  年轻人点头:“谢思谢大人领着手下的士兵在救火,滔王也从骁骑营调了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本来是该庆幸的事,岳廷反而脸色一滞。

  不对,谢思所在的京畿大营比骁骑营还要远,怎会这么快就出现在火场?况且要救火也是京兆尹带人来,像他这样擅自调动兵马为自家所用是犯了大忌的,楚桑淮疑心这么重,谢思就不怕遭到处置?

  太诡异了。

  岳廷思虑片刻,猛然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脑海里倏地敲响了警钟,他未有丝毫迟疑,立刻对夜怀信和裴元舒说:“你们两个马上带着遗诏出城,走得越远越好!”

  两人从没听过他用如此焦急的语气说话,不由得都愣了愣,但很快就察觉到是怎么回事了。

  “老师,是不是谢家已经暴露了?”

  岳廷没有答话,只让仆人迅速取来了东西,然后塞进裴元舒怀里,道:“我让柳安护送你们,如果现在出不去就等夜里,一定要顺利离开,别回头,一直往南走。”

  往南走……他是让他们去蜀中找楚惊澜!

  夜怀信已经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瞬间就白了脸,却坚决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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